第三十七章 金龍嘯天

南宮聽斷等五位長老帶領眾人來到長老院，院門外早有人候在那裏。程華在眾人簇擁下朝前望去。只見高約三丈，寬約十丈的青石大門，巍然矗立在那裏。大門左右整齊立著兩隊青衣童子，各個清秀俊俏，雙手各捧著一朵紅艷艷的大紅花，目光恭敬地註視著五位長老及英雄轎上的黑衣少年。大門正中並排走出四人，年齡和五位長老差不多，向五位長老恭敬一揖，分退左右。五位長老同時還禮，然後一起走進長老院，身後跟著英雄轎和鑼鼓喧天的儀仗隊。其他人沒有敢造次的，沒有莊主長老的允諾，不敢踏入長老院半步。此時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不過都只好立在門外向裏張望，進不得，又舍不得離開，想看看獵神的樣子。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長老院八鐘齊鳴，嗡嗡之音傳遍方圓百裏。圍觀之人齊聲歡呼，莊中百姓聞之大喜。八鐘齊鳴意味著莊中之人，不分彼此都可進長老院一覽獵神風采了。莊中人都知道，長老院中有八個慶賀鐘，祖祖輩輩以來，最多的時候同時敲響六口慶鐘，即在每年的竟花節賞花大典時。屆時，有關參賽的人員方可入院行禮，其他無關人員只能在院外看熱鬧，而平時除長老院的人任何人不許進的，所以能夠有機會進長老院的人寥寥無幾。今日卻八鐘齊鳴，所有人都異常興奮，一是看看獵神，更多的是對長老院充滿好奇。

鐘聲悠揚的響著，如聲聲龍吟，沈嘯滌蕩在龍雲山間。鮮紅的太陽沖破層層雲霧完全顯露在東天，絢麗的色彩閃亮著每一個快活的笑臉。

九陣慶鐘終於敲完了，自長老院中走出一位青衣童子。青衣童子向門外黑壓壓的人群望了幾眼，微微一躬，然後挺身朗聲頌道：“莊主長老有令，今盛逢我莊千年喜事，當舉莊共賀，凡屬莊中之人，無論童叟，皆可入院游玩一日，三餐之事皆已備好，但萬望入院文明，觀光賞景不損一草一木。諸位請。”頌完，青衣童子靜靜閃在門旁，微躬迎客。眾人聽得明白，雖心中高興，但強壓興奮，規規矩矩的走進神聖的長老院，千八百人，竟出奇般的安靜。直到最後一個人入院，青衣童子方移步而去。

柳河東和程華也在人群中，入得院來，放眼四望，滿目青山綠水，處處流檐走翹，亭臺樓閣，回廊畫棟，塵煙渺渺，置身其中，如入仙境。程華長這麽大還頭一次進來，有些瞠目結舌，嘆道：“想不到，我們青石山莊還有這樣的人間仙境，真是妙啊，妙極了！”

柳河東看著霧氣中的山尖，一棵蒼松橫生其上，枝幹九曲延展，如虬龍騰挪，也慨然道：“是啊，這是人間仙境啊！可惜此景只是仙人殿，無法搬進尋常家。”

“大哥還為去年的竟花節不平嗎？唉！誰讓咱命苦生在庶族人家呢，明明你的花兒好，可那人是五長老的嫡傳子孫，結果讓大哥委屈屈居第四，實在惱人。可有什麽辦法呢！”程華聽到柳河東的嘆息道。

柳河東邊走著邊道：“呵呵，我不會計較這些的，沒拿第三是我的遺憾，但我更感慨的是，同樣是人，為什麽分為三六九等呢。”

兩人邊走邊聊，眼前出現一個高高的殿堂，建設極是考究，殿堂前是一片蓮花湖，湖上折折彎彎好多廊橋，兩側湖面上各有兩個亭子。殿堂仍是青石構架，但房頂確是流光泛彩，翠綠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浮動著青青氣息。堂前懸有巨大匾額，書曰月荷殿。兩人踏上湖橋，緩步而行，程華四下張望，到處殿堂樓閣，花池林蔭，綿綿而去似乎每個盡頭。

柳河東停住腳步，望著程華道：“在找方兒吧？”

程華點頭，望著一湖翠荷道：“嗯，我很納悶，方兒怎麽得到的寶物，他怎麽會有那麽大的本事。為什麽幾位長老對此事如此重視，簡直無法理解。一個孩子，竟用英雄轎巡街慶功，而且五位長親自帶領。”

“隨我來。”柳河東道。每年都參加竟花典禮，柳河東對長老院多少了解一些，猜想此時幾位長老一定把程遠方擡到了問天臺，也就是竟花節典禮的地方。於是前面帶路，程華隨著柳河東稀裏糊塗的轉來轉去，最後出現在一處山崗上。

山崗寬闊平整，足有十幾畝地大小，站在這裏能看個長老院大概，憑感覺長老院方圓有幾十裏的樣子，幾千年的建設，如此規模，倒也說得過去。不過程華心裏不解，這長老院明明在山莊內部，但看起來怎麽比整個山莊還大，當真怪哉。

此時山崗上已聚了好多人，上前看去，人群內五位長老遠遠端坐在面前。南宮長老居中，其他四位長老分坐左右。一位黑衣少年立在場中，身際是迎接五長老進長老院的四個人。四個人都是一襲青衣，面目清瘦，精神矍鑠，仙風道骨一般。目光淩厲。其中兩位立在黑衣少年身後一動不動，另兩位雙手在黑衣少年的頭部，臉部，後背不停地摸索著。黑衣少年的腳下便是英雄轎，陽光下，閃著誘人的金色。

看到兒子安全，程華心情就放下了一半，至於別的倒次要得多。

睜開雙眼，程遠方覺得身體搖搖晃晃，四下一看，我的天，周圍黑壓壓的全是人，這是怎麽了，自己怎麽會被擡著？頭上沈沈的，一摸戴著一定奇怪的帽子，胸前圍著錦緞紅花。轎前放著翠齒。

正待起身，空氣中傳來一個低沈的聲音道：“做好，別動，玄星童子，我是你坐下的英雄轎，一切按他們的吩咐做，對你只有好處沒害處。”

“咦，你是誰？是和我說話麽？”程遠方心裏疑惑著。沒想到，那個聲音馬上答道：“廢話，當然是在和你說話。我本是一條金龍，三千年前答應你們的祖先，當玄星童子和我相見之日，便是我重歸九天之時，你的祖先預測你生命中會有許多劫數，而我答應幫你渡過一劫。當你需要我的時候，只需心中默念金龍來兮，三屆雲雨。我就會出現，幫助你，記住只有一次。”

“噢！知道了。”程遠方應道。然後審視著英雄轎的樣子。邊看著，邊發現被擡進長老院了一個大門裏。一路穿廊過廳，最後停到了這個高崗上。南宮祖爺爺命自己站好，要人給自己摸什麽骨。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南宮祖爺爺又不會害自己。

“孩子，我走了，記住我的話。”程遠方又聽到了那個低沈的聲音。同時向英雄轎看去。金色英雄轎，開始微微抖動，五位長老隱隱感到有些異樣，但一時感覺不到哪裏不對，相互對視，默默點了點頭。

天際不知何時滾來層層烏雲，僅一會兒的工夫，便罩住了問天臺上空，狂風四起，接下來，春雷陣陣，電光閃爍。英雄轎，突然翻滾起來，上下震顫，電光之中，金色的樹紋爆裂開來，形成片片金鱗，轎首龍頭龍須飄擺，閉目突睜，聲聲震宇沈吟。轎尾搖擺不定，又幾個翻滾，轟隆一聲巨響，山谷晃蕩，眼前一條百丈長龍呼嘯著旋風騰起，轉眼消失在雲雨中了。

所有人楞楞的看著，驚在原地，任雨澆打著。五位長老看著地下深陷的地面，目光中充滿憂郁。

遠處蒼穹傳來陣陣低吟吼嘯，連同雷聲，排蕩在龍雲山間。

驀地，兩道翠綠閃光向烏雲密布的天空電射而去，程遠方本能的抓住翠齒麟靈犀雙牙，竟被硬生生帶進了蒼雲，沒了蹤影。底下的人們，震驚，唯有震驚！雨，嘩嘩的下著，很快溪成了溪流，迅速沖下問天臺。將野草沖刷得幹幹凈凈，然而沖不走人們的震驚。

頃刻間人們都成了落湯雞，唯有南宮聽斷等五位長老身外鼓著一層罡氣，皆是青藍色，微微漲縮。這種變化被柳河東一一看看在眼裏，這種氣罩好像在哪裏見到過，只是一直想不起來。

隔著層層雨簾，南宮聽斷掃視一眼其他四位長老，突然盤膝而坐，升於虛空一丈有餘，東方來等也如此飛上虛空。五人圍成一圈，口中念念有詞，左掌齊出，指向金龍消失的方向。掌心射出五道藍光，和道道閃電交相輝映。五個盤坐身形，開始平行旋轉，逾轉逾快，到後來，只成了一團影子，人群中誰也看不清了。接下來的一瞬，五位長老突然化作一道神光射入烏黑的天空，也消失了。

地下的人們看著這突來的變故，猶如夢魘，眼見著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大活人怎麽會飛上天呢，難道五位長老是神仙？也許，看他們都半百之人了，卻像三十幾歲的樣子，世間的事有時真是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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