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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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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召喚

◎拂散萬裏濃雲◎

即將粘合的天與海間, 四散的金光化作萬千蓮燈隨水流落四角,向上擡升的海面被一點點壓下。

天穹上,神光自九天而來, 沖散魔息。

無涯海中,南灼艱難地扶住玄武的遺骸, 鮮血從他身下湧出, 染紅了小片海域。他仰面喘息,冰冷地審視著昭昭。

白澤極力一劍,威勢巨大,他調動魔息抵擋還是被她一劍破開, 但她殺不了他。

數千年前他見過白澤一脈的那位先祖,他多智且善戰,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昭昭顯然不及他, 可她遇到了天道。

真可笑,自天地初開時便懸掛於九天,為免於偏頗而斷情絕欲的天道,做了一遭人, 就成了白澤的裙下臣,甘願將畢生神力奉給她, 助她得到完整的白澤傳承。

天道有了私心, 還是天道麽?

南灼費力地爬到玄武遺骸上, 風灌入他洞開的傷口, 魔息一縷縷填入, 不過片刻便讓他的傷處恢覆如初。

昭昭轉身看他, 見他無恙, 手中流雲劍芒大盛。

都是同在天衍仙門拜師學藝過的人, 南灼在她起勢的瞬間便知道她將要使用什麽劍招, 他擡起手,沈入無涯海的魔神之劍破浪而起,擋回昭昭的劍招。

“我不明白,”昭昭舉起劍,“他公允明智,福澤蒼生,世上竟會有如你一般恨他至此的人。他死了,三界失序,於你而言,有什麽好處?”

南灼冷笑:“他公允?那是你沒見過世上的不公。”

“世事本就不公。”昭昭噙著淚,一字一頓道,“是你太貪了!”

南灼的目光冷下去。他的確貪心,修行時想要飛升,飛升後又想在仙界得到無上尊崇,可誰人不貪?

謝潯白就不貪麽?魔神之劍斬下時,他同白澤說的話,分明就是既想要三界平順,又想與白澤廝守。

魔息沖破神光的壓制,南灼橫劍在前,冷漠道:“魔神秘境已經打開了,天地顛倒,三界失序,那便將錯就錯,我身隕道消,你們也別想活!”

求生的意志讓魔神之劍的威勢暴漲,昭昭掐起劍訣抵擋,但流雲到底只是凡品,昭昭被壓迫得一點點後退。

南灼咧開唇角,就在他試圖再次揮劍時,兩幅劍陣自昭昭身後沖天而起,朝南灼兜頭蓋來。

仙門的人趕到了。

昭昭得了片刻喘息的功夫,收劍退到虞念嬌身邊。

祁越澤將落雷往玄武遺骸上一擲,雷光爆裂,一息蕩平上頭凝聚的魔息。他咳著血笑嘻嘻地開口:“小師妹都這麽這麽賣力,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總不好讓她單打獨鬥,是吧?”

“是你個頭,誰是你的小師妹?”虞念嬌瞪他,“少蹬鼻子上臉。”

唐挽秋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示意這兩人打情罵俏也該適可而止。

容韶卿掩唇,同鐘辭道:“真可惜,當年仙門大比他一戰成名,修仙界中多少人以他為標桿,而如今,他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過,能讓八大仙門盡數而出,也是他的本事了。”

鐘辭哼道:“想我藏青山當年,也有這等風光。”

這是什麽奇怪的攀比心?

容韶卿笑著睨了他一眼,玉骨簫在掌中轉了一圈,他看向浮光島,朝其中一人拱手一禮:“許久不見了,一柏師兄。”

二十年的顛沛流離,讓這個昔年的天之驕子沈澱了許多。容韶卿的目光在他的面頰處微微一頓,很快便若有所思地挪開。

當年仙門大比結束的那晚,他陰差陽錯在酒莊中撞見重傷的一柏。他的傷口奇特至極,沒有鮮血湧出,他卻奄奄一息。

容韶卿不知道這是被什麽所傷,但看在同道的情誼上,用靈力保下他一命。

後來宋濤恩聲名鵲起,多疑的性子讓他將宋濤恩身上的無數巧合聯系起來,十年前的那一場仙門大比,他有心查探,親眼目睹宋濤恩在酒莊中喝了一夜的桑落酒。

一柏出事的那一晚,也是這家酒莊,這種酒。

他心生猜疑,便慫恿祁越澤在今年的仙門大比上率先出手,他想看看宋濤恩到底要做什麽。

真相令他意外,而更讓他震驚的是,唐挽秋同他說過,一柏天命已失,註定會泯然眾人,可如今再見,他身上氣度圓融,隱有突破之兆。

他記得七天前昭昭被宋濤恩抓走,謝潯白趕來時,身上帶著浮光島獨有的海上花的味道。

謝潯白竟願意為一柏填補天命?

天行有常,此消彼長,謝潯白如此做……

容韶卿瞇了瞇眼睛,不敢再往下想了。

昭昭看向身旁合掌念經的佛修,找到被無清死死捂著嘴的無妄,有些同情地抿住唇角。

一個月內連著動用兩次“業蓮永盛”,無妄師兄現在一定憋得很辛苦吧?

朝華寺的苦修乃仙門之最誠不我欺,無妄師兄都這樣了,還是要住持師父拉出來打架,一會和南灼打起來,朝華寺這邊一定又好看、又好聽……吧?

昭昭在無妄憤怒的目光掃過來前,默默移開眼睛。

仙門眾人的到來讓她壓力驟減,如果有他們幫忙,謝潯白讓她做的事情,一定可以更快完成。

昭昭握緊流雲劍,仙門弟子從她身側掠出,亂七八糟的法陣光芒裏裏,她雙手捧起流雲。

仙門弟子聲勢驚人,南灼在一瞬的愕然後,輕蔑地勾唇。

他雖得不到魔神的傳承,但幾經輪回後,所獲魔神力量已與原身合而為一,足以碾滅這群螻蟻。

魔息隨他心念而動,凝聚成萬千魔兵迎上仙門眾人的法陣與劍招,南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廝殺,唇角的笑冷漠又殘忍。

更遠一些的地方,孔齡襄環胸看著厲淵:“方才昭昭與他對抗時那般吃力,你為何不讓我出手?”

厲淵聳肩:“仙門來了,我們就那樣出場,多寒酸。”

孔齡襄疑惑地瞇起眼:“你腦子有病?”

“仙門人多勢眾,我們可只有兩個人。”厲淵大言不慚,“被比下去了怎麽辦?”

“你冥界的鬼呢?”

“你妖族的妖呢?”

孔齡襄一噎:……“我可不像你,沒了排場就跟沒了娘一樣!”

她揮手撤掉結界,孔雀真身的靈壓在無涯海上蔓延。南灼敲著魔劍劍柄的手指一滯,孔齡襄的攻擊已到跟前。

厲淵捂著額頭輕嘆了口氣,他回頭看了眼冥界入口的方向,嘟囔了句什麽,祭出魍魎劍緊隨其後。

昭昭輕松了口氣。

仙門眾人將纏繞在南灼身周的魔息分散開來,而孔齡襄和厲淵的出現,為她牽制了南灼。

昭昭喚了聲“鳳凰”,識海中,小鳳凰鉚足了勁往流雲劍上吹了口氣,凰火從昭昭的手焚至流雲劍劍身。

流雲劍靈的哀嚎在昭昭識海中響起,昭昭狠了狠心,將神光與白澤靈息一道灌註到劍身中,拔除那塊魔劍碎片攜帶的魔息。

隨著最後一縷凰火熄滅,南灼似有所察地在厲淵和孔齡襄的夾擊中擡眼望向這邊,他手中的魔劍劍勢微弱了一瞬,被孔齡襄找到的空門,一掌拍了下去,魔劍發出一聲慘烈的嘶鳴。

昭昭將宛若白玉的流雲劍豎在身前,擡手結印。

海風呼嘯,玄武遺骸隱有嗚咽長鳴,古拙覆雜的陣訣在昭昭翻飛的手指間逐漸成型。

南灼感知到那股可怖的氣息後,勃然變色,用肉|身擋下孔齡襄和厲淵的全力一擊,鮮血噴灑魔劍上,他拼力朝昭昭擲出一劍,沿途劈開無數魔兵,將他們的魔息裹挾在內,以千鈞之勢逼向昭昭。

陣訣行到一半,昭昭不能動。

她只能稍稍偏移身軀,讓魔劍避開要害。

在魔劍抵達前,一曲肅殺簫音沖破魔兵阻礙,在昭昭十丈外築起結界,容韶卿從魔兵的圍殺中閃出身形,他騰空而起,為昭昭尋求生機,卻讓自己的要害暴露出來,更多魔兵虎視眈眈地撲向他。

他瞇了瞇眼,下一瞬,兩道劍光從左右兩側殺到,為他驅散魔兵的襲擊。

陸衡與段玉螺對視一眼,默契地將容韶卿護在身後。

然而容韶卿終究實力有限,他布下的結界只在魔劍下僵持了三息,便被一舉攻破。

與此同時,祁越澤的玄水劍也到了。上善若水,他從前並不喜歡這條靈脈,在自封雷靈脈的那十年,他也鮮少用這把玄水劍,而如今,它卻比落雷更合適。

魔劍的殺意陷在水中,昭昭加快了結印的速度。

祁師兄身上有傷,玄水劍護她全憑靈脈屬性,待魔劍收斂更多魔息,她必死無疑。

如昭昭所料,玄水劍沒有堅持很久,在陣訣收尾之時,魔劍破空。黏膩惡心的魔息與她近在咫尺,她的手指顫抖起來。

下一瞬,鮮血噴濺在昭昭臉上。

魔劍貫穿少年右側肩胛,銀飾叮當散落,他眉間顯現出金烏的印記,灼灼日光蕩平魔劍的劍勢與殺意。

昭昭仰臉看著他,結印的手指滯住,鐘辭用沒有染血的左手扶了扶她的手指。

昭昭的眼淚“唰”地滾下來。

她顫抖著嗓音:“諸天神魔,萬古昭昭……”

九天之上,似有開辟濁世神聖的力量受她召喚,仙界天門重重打開,金光流瀉而下,拂散萬裏濃雲。

【作者有話說】

白澤先祖:給我的寶貝乖孫留下一個前搖超長的必殺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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