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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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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孟瑤華命蠻蠻帶著龍鳳胎去外面玩, 她打了一盆清水來,親自給他擦拭了一番,這人可真是俊, 從她在金州城遇見他的第一面起, 就覺得他俊的離譜。

否則自己也不會鬼迷心竅了去收留他, 一晃這麽些年過去了,他還是那麽好看。

她解了兕子紮上去的布條, 然後拿桃木梳子一點點的將他的長發梳通, 他的頭發又黑又粗又硬又密, 難整理的很, 像他的脾氣一樣,說一不二, 十分霸道又執拗,一聲不吭的在江岸邊守了三年, 若……若是她不肯見他呢。

她嘆了一口氣,將雙生子剪碎的榻單撤下,又給他換了一塊完好無損的,好歹是九五之尊,這點兒體面還是要有的。

她低眸輕聲說道:“雙生子正是貪玩的年紀, 你這給人做爹爹的,莫怪莫怪。”她素來知道他最愛整潔,怕他醒來之後不喜,便又繼續開口說道, “他們雖然淘氣了些,可也是你的崽兒, 你醒來自己教育吧,養不教, 父之過,你說是吧!”

他胸口處的黑印有漸漸擴大的趨勢,為他療傷事不宜遲。

孟瑤華和國師忙活到大半夜,終於一點一點的將辛勵的心脈護住,兩只小的在母親的指導下開始抽黑絲蠱,兕子已經困得兩眼皮打架了,可見哥哥沒睡,她也在努力堅持著。

終於,等辛勵嘔出一大口黑血,又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幾人才算大功告成。

外面已經是深夜了,孟瑤華收拾妥當抱著兩小只去安寢。

他已無大礙,等明天天一亮,她就帶著雙生子回落月城去,雖然江裏的暗樁被戰火焚毀了,但還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走,只是當時要擡著他,不太方便走。如今不用將他擡到落月城診治了,她是完全可以走的。

嗯,等兩小只睡醒就走,其餘的事兒國師和軍中的郎中可以處理。

孟放特意給她們三人搭了一個帳篷,孟瑤華抱著雙生子淺淺的睡了。

次日一醒來,她著急忙慌的收拾東西,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就要跟孟放作別。

段蕤一夜未睡,打掃完戰場後便急急的過來了,三年了,他好不容易見到蜜娘,怎甘心讓她說走就走?

兩人一起挽留她!

孟瑤華掃了一眼中軍大帳道:“家裏還有事,況且這是軍中,女子不便逗留。”

孟放了然,怕是妹妹覺得見了陛下徒增尷尬煩惱,見妹妹堅持要走,遂也不再多說什麽。

就在眾人依依惜別之際,中軍大帳的帳簾突然掀開了,從裏面踉蹌的奔出一道身影,頹頹乎如玉山將傾,他如潑墨般的長發並未梳起,慵懶的披在胸前身後,平添了幾分落拓不羈的意味。

他拎著一個匆匆收拾好的小包裹,十分潦草的背在肩上。

孟瑤華擡眸大震,目光瞬間猶疑躲閃開來,雙生子已經被蠻蠻抱上了轎輦,一行人在轎輦旁正等著她呢,她轉身就急匆匆的往轎輦那邊走。

辛勵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從後面追來,他雖然大病初愈,身子骨還弱著,但長腿一邁,一步頂孟瑤華兩步。

沒多久,孟瑤華被他急急追上。

她的衣角被人緊緊攥在手裏,她瞬間停了腳步,低聲說道:“回去吧,他們還在等著你。”

辛勵堅持不撒手,唇色淡薄如水,微微泛著病弱的蒼白,一雙瀲灩的桃花眸子卻愈發的清澈,他牢牢的看著她,任她怎麽勸都不肯放手。

孟瑤華扯了扯,無法將自己的衣角從他手中抽出,她不禁嘆了一口氣勸道:“大戰剛剛結束,這裏離不得你,我要回落月城了,你切莫這麽跟著。”

辛勵搖了搖頭,緊張的往身後看了一眼,然後不禁朝她靠近兩步,眸中神色十分局促不安,像是看什麽陌生且危險的地方。

孟瑤華:“……”她感覺略微有哪裏不對勁?!

“辛勵?”她擡眸看著他,叫了他一聲。

他低眸看著她,用自己另一只手指了指喉嚨,然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口不能言。

孟瑤華:“!!!”什麽情況?!黑絲蠱的毒性這麽大的嗎?都將人毒啞了??!她覺得事情有點大,而且明顯感覺他狀態不大對,她回過身來牽著他往帳裏走。

哪知他抗拒非常,死活不願!不僅自己不走,還拖著她不讓她走!

他說不出話來,急的臉上額頭直冒汗,絕妙的桃花眼尾微微泛紅,他似乎對軍帳很是抗拒。

孟瑤華扶額,她提聲命人準備筆墨紙硯來,然後就地寫字問他:“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辛勵怔怔的看著她的字,眸中風起雲湧,只是鴉羽般的長睫微微低垂著,遮蓋住了這一切,他唇畔露出一彎深深的笑意來,又瞬間恢覆雲淡風輕的模樣。

見她將筆遞給他,他頓了頓然後規規整整的提筆寫道:“我會努力賺錢養家的,別不要我。”

“???”孟瑤華一臉疑惑,辛勵順手將筆遞給她,她瞬間反應過來道:“你耳朵沒壞吧?”

辛勵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的耳朵還是好的。

孟瑤華放心的將筆推了回去:“那還好,我問你答。”

辛勵乖巧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筆捏的牢牢的。

孟瑤華思索良久之後,說道:“我們和離了。”

辛勵在紙上急切的寫道:“絕無可能,我不同意。”

“和離書是你親手寫的!”孟瑤華補充道。

辛勵豁然擡頭,手中的筆瞬間脫落,在紙上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他慌忙拾起筆來寫道:“我可以讀書考取功名養家糊口的,我不參軍,不離開你,我們不要因為參軍的事鬧別扭好不好?”

“???”孟瑤華看完他寫的字一臉疑惑,單個字她都認識,怎麽合起來她一句都看不懂?!

“陛下?”孟瑤華試探的叫了一聲。

哪知辛勵眸中錯愕驚慌不已,他左右看了看,見她叫的是自己,就更慌了。

“我還幹過謀朝篡位的事?”他手指有些發顫,心虛的問道。

“啊?不是……”孟瑤華徹底呆了,合著他不僅口不能言,記憶也亂了?

不對!很不對勁!辛勵記憶再如何亂也是武將出身,沒道理一覺醒來就認定自己是個讀書人的,黑蠱師手段陰狠,說不定他被奪舍了?!

孟瑤華心思慌亂了一下,又瞬間冷靜了下來,她指了指自己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蜜娘!”他斬釘截鐵的寫道。

“我還叫什麽?”孟瑤華繼續問道。

“瑤華。”他淡定寫道。

“我們第一次相遇時,我告訴你的那個名字叫什麽?”

“阿妧。”他揚眉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像一只搖著尾巴等待誇讚的小狗。

孟瑤華皺著眉,對倒是對,但還是感覺怪怪的,她繼續問道:“你叫什麽?”

他囁嚅了一下,眸中的神色很受傷,但還是提筆寫道:“為夫姓金名翊,家在金州城,耕讀為生。”

孟瑤華:“……我們什麽時候成的親?”

“娘子失憶了嗎?”他緊張的看著她,擔憂的繼續寫道,“我們鳳和十年八月初三,在金州成的親呀。”

鳳和十年八月初三是他們為躲避羌人的探子,假成親的日子!!金翊這個化名也是那個時候起的!

孟瑤華十分確定,他記憶錯亂了!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文弱書生,那段時間他身中奇毒,確實用書生身份遮掩過。

他記得金州的事兒,不像是奪舍,更像是腦袋亂了,也忘記了自己皇族身份,忘記了自己是九五之尊。

孟瑤華指了指軍帳道:“那些帳篷裏住的都是你的人。”

辛勵驚呆了,他急急寫道:“不是的,他們不是我的人,只有你才是我的人。”

孟瑤華揮了揮手,提聲道:“哥,過來一下。”

孟放仰首闊步而來,走到她二人身邊問道:“怎麽了,蜜娘?”

孟瑤華指了指辛勵說道:“你告訴他,你是不是他的屬下?”

孟放眼神呆了一下,不太明白當前狀況,狐疑的看了妹妹一眼,他行武將之禮跪在辛勵面前道:“末將孟放,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辛勵身子微微一抖,駭然後退,差點被江邊的石頭絆倒在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口不能言,模樣甚是可憐的看著孟瑤華,提筆哆哆嗦嗦的寫道:“這種殺頭的玩笑萬萬開不得,我知道岳父大人對我多有不滿,我會努力的,我拿了包裹出來,我們速速離開這裏,被其他人聽見就不好了。”

孟放疑惑的看著辛勵奮筆疾書寫的這段話,也懵了,他悄悄的把孟瑤華拉到一旁問道:“陛下這是?”

“約摸是腦子壞了。”孟瑤華正好背對著辛勵,低聲說道,唯恐被他聽見傷了自尊。

孟放半信半疑的擡頭向辛勵那邊張望了一下,見辛勵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甚至被江風一吹,還輕咳兩聲,除了身子弱些,哪哪都再正常不過了。

他不愧是帝座前首個得力幹將,立馬心領神會,他撓撓頭,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煞有介事的說道:“陛下眼下這種情況,確實不適合待在軍中,南疆叛亂好不容易被鎮壓下去,若此等消息被有心人探聽去,難保敵對勢力不會死灰覆燃,南疆又將燃起戰火,生靈塗炭。”

“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帶他回落月城?”孟瑤華說道。

“然也,想必是陛下身體內餘毒未清,才會造成這種情況,你將他接回去調養一段時間,等他恢覆正常了再將他送回來也不遲。”孟放說道。

孟瑤華點點頭道:“既然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軍中這邊……”

“無妨,我們決戰已勝,都是些掃尾休整的事宜,我看著就行了。”孟放說道。

孟瑤華勉為其難的牽著辛勵的手往轎輦那邊去。

蠻蠻見了辛勵,微微楞了一下。

辛勵十分溫和且友好的向她點頭示意,蠻蠻像見了鬼一樣。

麒奴和兕子正在轎輦裏玩挑紅線,見辛勵進來了微微吃了一驚。

孟瑤華張口就來,對辛勵說道:“這是我跟別人生的孩子,我們是真的和離了。”

兕子剛想反駁,被麒奴暗中截下話頭,他揚起小臉很有禮貌的叫人:“叔叔好,我叫麒奴。”阿娘為了生他和兕子,過得十分不易,阿娘說的話他得聽,爹爹就在眼前,早一會兒認晚一會兒認又有什麽區別呢,他在軍營裏叫了許多叔叔,暫且叫這人叔叔,這人應該不會生氣的吧!

辛勵聽到眼前這個跟自己容貌如出一轍的小鬼叫自己叔叔,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他眼中的潮意頓了頓,不情不願的收了回去。

“叔叔好,我叫兕子。”小兕子雖然不解為什麽阿爹變成叔叔了,但哥哥怎麽叫她就怎麽叫,總歸是沒錯的。

小兕子的容貌一半像孟瑤華,一半像辛勵,她那雙圓溜溜葡萄似的杏眼則跟孟瑤華像了個十成十,如今正甜甜的看著辛勵,辛勵心頭湧起無盡的暖意。

他十分自來熟的將小兕子抱在懷裏,這是他的小兕子,是他的!

“叔叔,你的眼圈怎麽紅了?”小兕子擡頭問道。

“……”辛勵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只聽孟瑤華說道,“大抵是外面江風太大,吹的吧,麒奴,兕子,這個叔叔病了,不能說話。”

“啊?這麽可憐?”兕子同情的看著辛勵,從兜裏掏出半顆糖來,依依不舍的送進他口中道,“兕子還以為抽出黑絲蠱,叔叔已經好了呢。”

辛勵一頓,生受了來自女兒的同情。不急慢慢來,已經很好了,他在外面領兵三年,終於父憑子貴,又靠著身體病弱,掙來一個踏足落月城的機會。

只要進了城,一切皆有轉圜。

雙生子終是會認祖歸宗的!

八大護法擡著轎輦,走了密道,本來還算寬大的轎輦,坐了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後,瞬間逼仄擁擠起來,孟瑤華甚至覺得有些呼吸不暢,臉上的紅暈就沒消散過。

風呼啦啦的吹過,辛勵不禁低咳兩聲,孟瑤華將他的包裹抖開,見是兩件粗布衣衫,她頓時一陣沈默。

她抽出一件攤開,又抽出一件繼續攤開,將兩套衣衫疊在一起圍在他的身上道:“難為你能從帝帳裏找到這麽兩件衣裳來。”

辛勵低咳著欲要找筆寫字,找了半日沒找見,他失笑的搖了搖頭,只好作罷。

等到了落月城,麒奴與兕子已經跟他玩的很好,打成一片了。

落月城主府內,孟瑤華朝自家娘親介紹道:“阿娘,這是金公子。”

沈靈微微一怔,瞬間反應了過來,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傳說中令南疆蠱人聞風喪膽的鐵血帝王,竟然生了這麽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難怪女兒會喜歡,確實好看,一下子就將段家小子比下去了。

“這是家母。”孟瑤華朝辛勵說道,辛勵恭敬的點了點頭,行了個晚輩作揖禮。

沈靈蹙起眉來打量了他一番,摸不著頭腦,聽說此子頗為張狂,怎麽今日比貓咪還乖?

蠻蠻在一側悄聲說道:“姑母,他腦子壞了。”

沈靈了然的點了點頭,見是自己女兒帶回來的人,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吩咐孟瑤華少帶他出門,免得讓族人瞧見忍不住給他一板磚,叫他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將所有黑蠱白蠱亂殺一氣。

辛勵就這麽在城主府裏住下了,本來他的房間離孟瑤華的房間極遠,偏偏他會作妖,生生被他作近了不少距離。

他換了新的院落,裏面栽滿了茂密的竹林,幽篁清靜,雅意非常,確實是個適合修養的好地方。

有一天,段蕤那個家夥進城來,真的信了他腦子壞了,由是在他面前態度硬氣囂張了不少。

段蕤手裏拿著啃了半個的蘋果,一指竹林道:“你可知這裏之前住的人是誰?”

辛勵氣定神閑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段蕤不疑有他,大剌剌的說道:“這是前落月城贅婿孟懷鳴的舊居!孟懷鳴你知道是誰吧?!就是蜜娘她爹,說來此地真是個風水寶地,誰住誰離,哈哈哈。”

辛勵餘光瞥見那道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近,他不禁低咳起來,壓抑且痛苦,叫人聽了心疼不已。

孟瑤華聽見他的咳嗽聲,不禁急走幾步過來說道:“不是見好了嗎?怎麽還是咳的這麽厲害?”

辛勵柔柔弱弱的看了孟瑤華一眼,又看了段蕤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堅強的拿起筆寫道:“不怪段蕤。”

“啊?”段蕤驚了,辛勵咳嗽關他什麽事兒?!

夏禾答疑解惑道:“段世子,金公子不能受涼不能受氣,此處天氣溫宜指定是沒有受涼的道理。”

段蕤將口中的蘋果艱難咽下,他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向辛勵,但見辛勵脆弱不堪的伏在榻間飲藥,那模樣真是我見猶憐!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委屈,但強忍著不說的。

孟瑤華的人在她的示意下將段蕤請走了。

段蕤手裏拿著蘋果核,驚呆了,不是……這就是大尚皇帝的實力嗎?竟恐怖如斯!他見過辛勵疆場之上悍勇無雙的模樣,一桿銀槍強殺南疆蠱人都畏懼的巫儺大祭司,真可謂是有勇有謀,這樣的人能在女皇手裏奪得帝位,一點兒也不奇怪。

但段蕤實在沒料到辛勵雲淡風輕間竟能引得蜜娘命人將他叉出去!既橫加誣陷,又挑撥離間,真真是……段蕤坐在城主府的池塘邊懷疑人生,辛勵這廝真的腦子壞了嗎?他怎麽覺得辛勵的腦子還是那麽好使,甚至更甚從前了呢,這一定不是他的錯覺吧!

“我會努力上進的,等我身體好些就去江南游學,爭取早日搏得功名。”辛勵信誓旦旦的寫道。

孟瑤華點了點頭,她拿過他的手來,指著他手上虎口處的薄繭道:“你打小就是個武將,是練槍的,讀什麽書?”

沒想到辛勵堅持寫道:“怎麽會?這一定是我練字練的!我定會更加刻苦,不會叫人瞧不起你的。”

“行行行,讀讀讀!”孟瑤華擺了擺手說道。

辛勵為了多跟她待一會兒,極力尋找話題,他絞盡腦汁的問道:“蜜娘不喜歡讀書的?”

“呵!”孟瑤華雙手叉腰道,“我就不喜歡人,我喜歡家裏那條大黑狗,你還能蹲地上汪汪兩聲不成?!”

“有何不可?!”辛勵蹲在榻間,雙臂垂在雙腿兩側,他剛欲低咳兩聲,似有所感的往窗頭一望,見兩只小腦袋整齊的趴在窗口,旁邊還趴著一只黑黢黢毛茸茸的大腦袋,嘴巴哈著氣,兩人一狗正專心致志的看著他。

辛勵:“……”他面色微微的泛紅,本來是夫妻間的閨房情趣,被孩子和狗子目睹了個正著,不覺有幾分窘迫。

然而他這副模樣不知怎的逗笑了她,她笑的前仰後合,窗外的兩個孩子也跟著笑,他坐在榻上招了招手,將兩個孩子叫進來,大黑狗也跟著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蹲坐在他的床榻前面,汪汪叫了兩聲。

辛勵:“……”就你有嘴!就你會叫!就你會招人喜歡!

跟狗吃完醋,辛勵擡眸但見美妻嬌兒盡在身側,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滿足,他不禁露出一個十分和煦的笑容來,比窗外的暖陽更柔和。

孟瑤華看著大黑狗和辛勵,竟一時不知誰更狗些。

她一瞬間感慨萬千,她也不知此時對辛勵是何種態度,前世今生兩世糾纏,幾經生死,如今又已和離,她的心好像已經麻木了,就像臘冬雪夜凍僵在深山的行人,冷不知冷,熱不知熱,只麻木的蜷縮成一團,不肯向前也沒有餘地後退。

說到底,她不知該如何面對辛勵?徹底放開他吧,在得知他有難的時候,她心急如焚,然而在他轉危為安後,她第一個念頭還是想躲起來,牽著雙生子一道躲起來。

在她的夢境結束前,犀照之前,他擁著她與她耳鬢廝磨,低聲問道:“如果我們還有來世,你會再次愛上我嗎?”

她不知道。

他又問:“那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愛你?”良久,他又嘆息道,“不給機會也沒關系,我只喜歡你。”

我只喜歡你。

他的聲音仿佛還在她耳邊縈繞,她驀然擡頭望去,直直的撞進那雙璀璨的桃花眸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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