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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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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安全通道狹窄且昏暗,頂部的燈光落下,兩個人的影子在地面上反覆閃過。

一路上,久久沒有人說話。

林遂唐本就壓低的嘴角,隨著這樣一路過去,已經徹底地壓到了極點。

其實在這樣的一路上,他原本已經積累了好多的話語,瘋狂地擠壓在胸腔裏呼之欲出,可真當見到池淮的那個瞬間,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林遂唐還是第一次見到池淮這個樣子。

從在訓練營認識池淮到現在,這個人一直都是那副萬事都不曾放在心上的樣子,似乎天底下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對他造成影響。即便……即便是在遭到北辰資本的打壓期間,即便是後面毅然決然犧牲自己為他們換取光明未來的時候,就連當時他怒火沖天地跑過去進行質問,這個人也是一副淡淡的笑意就這樣任他責罵的樣子,平平靜靜地拖著行李箱,徹底走出了他的視線。

再後來到了KOT成為替補,昔日肆意張揚的年少氣質確實收斂了不少,但依舊頂著這麽一頭標志性的狼尾,桀驁地在所有的議論和目光之下,泰然地走著這條自己所選擇的道路。

這,也同樣是林遂唐最討厭池淮的地方。

這種感覺就像是那些足以將他逼迫得怒不可遏的過去,在這個讓他心疼至極的當事人眼中,卻是那麽的不值一提。

但是就在剛剛,卻是讓林遂唐看到了那樣子的池淮。

設備袋隨意地放在腳邊,無言地靠在門口的邊緣,連周圍的燈光都無法灑到他的身上。

周圍的氣場低到了極點,低沈的,壓抑的,像是無形地跟四周隔絕開了另外的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似乎只留下了他一個人。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讓林遂唐只感到這個身影格外的刺眼。

也讓他滿心煩躁下,毫不猶豫地將池淮從那裏狠狠地拽了出來。

林遂唐沒有註意自己腳步邁得多少有些過快,一路趕來之下原本就有些呼吸急促,不知不覺間胸膛的起伏也略微分明起來。

可以感受到有一抹視線就這樣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探究,又像是更帶了很多其他覆雜的情緒。

他沒有回頭。

一腔沖動過頭,他也有些不敢去看池淮的表情。

那些累積的情緒已經快要將他徹底逼瘋了。

想要問清楚很多問題,但更多的,是感到心疼。

池淮任由林遂唐拖著走了一路,也沒有甩開那只手。

這樣淩亂的腳步也讓他跟得有些狼狽,但是落在指尖的那絲暖意,像是一下子將他從一些深遠的思緒當中給拽回了現實。

直到穿過出口的門,光芒重新落到身上,池淮感到周圍的世界也終於一下子亮了起來。

但也是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留意到,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開始下起了雨。

林遂唐稍微平覆了一下呼吸,剛要開口,就聽到池淮說:“稍微等會吧,我叫輛順風車。”

林遂唐頓了一下:“……嗯。”

池淮低下頭擺弄了一會兒手機,用APP軟件完成預約之後依舊低頭這麽看著,久久沒有退出界面。

剛剛的氛圍未免有些過分詭異了,讓他很難不做更多的聯想。

而另一方面,又不敢往那個呼之欲出的方向去細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淮到底還是在心裏嘆了口氣,將手機收了起來:“約好了,5分鐘就能到。”

林遂唐:“嗯。”

池淮:“你……”

頓了一下,他問道:“你怎麽沒跟涼哥他們一起回去?”

“贏了比賽開心,有點興奮,想自己走走。”

林遂唐脫口而出一番鬼話,終於朝著池淮的方向看了過去,沒再繼續說什麽,沒什麽情緒的臉上是一副“我這麽說你信嗎”的表情,“沒想到就撞見你了,巧嗎。”

池淮:“……是挺巧。”

林遂唐:“你呢,事情忙完了?”

池淮隔了一會,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林遂唐嗤笑一聲:“那還挺快。”

池淮:“……”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再不想往某個方面想,有些答案也已經分明了起來。

遠遠開來的順風車暫時性打破了僵局,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落腳的酒店本來就離賽場不遠,很快就到了。

然而,真正的窒息還是在進入電梯後等待抵達的上行期間。

徹底只剩下兩人的狹隘空間裏,讓原本一直控制著的微妙氣氛愈發擠壓到了極致。

這一次,連池淮都感到承受不住地要徹底發瘋了。

電梯抵達,林遂唐一言不發地走到酒店房間門口,剛想開門,才想到自己的房卡留在了設備袋裏。

剛要跟池淮說,只見對門的房間忽然打開了,劉涼站在門口看到兩人楞了一下頓時開口招呼道:“Lustre,你說有事要去,原來是去找Embers的嗎?現在都忙完了?等一下啊,我這就給你把設備袋拿出來。”

前面一聽即假的謊言猝不及防地被揭穿,林遂唐可以感到池淮在旁邊看了自己一眼。

劉涼拿了設備袋出來,遞到林遂唐的手裏。

先前沒有太過留意,這個時候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視線不由地在兩人之間轉了轉:“你們這氣氛是……吵架了?”

林遂唐:“沒有。”

池淮:“我哄哄他。”

話語幾乎同時響起,劉涼聽得更是一楞。

林遂唐:“我不用哄。”

池淮:“沒有吵架。”

在場三人:“…………”

最終劉涼低低地清了下嗓子:“沒事我先去餐廳問問送餐服務了,等會也給你們送過去,都先回去吧。”

林遂唐打開設備袋拿出了房卡,刷卡進門,等到池淮也走進來之後就把門直接給關上了。

不用回頭,他也可以感受到那分明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

林遂唐暗暗地咬了咬呀。

每次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

難道他是玻璃嗎,一碰就碎?

他隨手將設備袋放到了桌子上,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從行李箱裏翻出了一套換洗的衣服。

根本不給池淮開口的時間,留下一句“我先洗個澡”就轉身鉆進了浴室間裏。

不一會兒,裏面傳出了清晰的水聲。

池淮依舊還保持著進門的姿勢站在玄關的地方,直到很久之後,才緩緩地彎腰換上了拖鞋。

有些事情已經不需要進行確定,也已經足夠知道發生了什麽。

池淮走到窗前拉開了半掩的窗簾,外面密集的雨簾落入眼中,仿佛映入眼眸深處,最後只留下了一抹自嘲的苦笑:“自作自受啊……”

時間似乎過得格外漫長,不知道多久之後,終於重新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

池淮回頭看去,正好看到洗完澡出來的林遂唐。

從神態間看起來已經明顯比之前冷靜上了不少,發梢上還懸掛著水珠,正拿著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著。

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間跟池淮四目相對,林遂唐的眸色在瞬間略微閃爍了一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後換上了一副算是相對輕松的神態,口吻也沒有先前的時候緊繃了:“給涼哥發過消息了嗎,他去點餐,要是不提前說想吃什麽,怕是會完全按照他的喜好來定。”

劉涼的喜好是變態辣,一想到這個,池淮似乎也稍微回過點神:“啊,我現在去說。”

“希望來得及。”林遂唐瞥過池淮難得失神的樣子,嘴角稍稍動了一下,在更多的情緒湧上之前稍微挪開了視線。

整個房間裏只留下了雨簾拍打著窗面的聲音,過了許久,他低低地叫了一聲:“池淮。”

不是Embers,而是池淮這個完整的名字。

池淮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林遂唐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努力平覆自己的情緒,但到底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池淮就看著這個人這樣徑直地到了自己的跟前,眼底是莫測的情緒。

正做好了準備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卻感到有分明的觸感覆上了指尖,低頭看去,是林遂唐輕輕地握起了他的手指。

令他貪戀的暖意就這樣久久地纏綿在肌膚上。

然後,他就聽到林遂唐低聲地問:“今天在賽場上打這麽兇,不親一個作為補償嗎?”

池淮想說我打得哪有你兇,但是心頭一軟到底還是沒有開口,這樣伸出手去,直接將跟前的人撈進了懷裏。

他必須承認,今天的這場比賽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很不對勁,而此時此刻的林遂唐,仿佛給了他一個得以徹底宣洩的口子。

熾熱的吐息交纏,兩個人發狠一樣地摟在一起。

深邃纏綿的一吻,讓剛剛平息下去的氛圍愈發灼燒了起來。

直到許久之後再次松開,兩人的呼吸都顯得有些零碎。

林遂唐剛洗過澡,這種粘粘膩膩的環境下,一時之間分辨不出是殘留下來的水汽還是剛剛泛出的薄汗。

背抵在墻面上,他擡眸定定地看著那深邃的瞳色,心頭有什麽隱隱揪起了幾分,聲音也愈發的發緊。

“池淮。”林遂唐微啞的聲音像是在說給跟前的人聽,也像是在跟自己確認,“我們……應該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談,不過,可能並不是現在。”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的嗓子口微微地滾動了兩下,才終於緩聲說出了後面的話:“給你一點時間,也給我一點時間,等……徹底冷靜一點了,你願意跟我好好聊聊嗎。”

連林遂唐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樣去形容說出這番話時的心情。

明明他是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確認,但是比起這些他更擔心的是,自己會再一次搞砸一些事情。

就像之前跟池淮形同陌路的那三年,明明擔心,明明心疼,但是每一次見面他總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弄僵兩人之間的關系。

他不能在池淮現在的這種狀態下去談那些事情,同樣,也需要至少保持相對的冷靜。

好不容易從新的起點走到了這裏,真的不能……再搞砸了。

話音落下之後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就當林遂唐感到要在這樣的氛圍中逐漸窒息時,終於聽到了池淮很輕的一聲回答:“好……我答應你。”

像是某個方面已經提供出來的確認信號,林遂唐感到自己的心跳狠狠地停頓了一瞬。

所以所有的猜測,可能確實都是真的,對吧。

這樣想著,捏在池淮手上的力量不由更緊了幾分。

手指稍稍蜷起,就這樣保持著輕輕相擁的姿勢,像是要給這個人些許的溫暖,也像是給自己更多的真實感。

直到送餐的服務員敲響了房門,這樣依偎的身影才緩緩松開。

池淮已經恢覆了一貫的神色,無聲地笑著,輕輕地在林遂唐還半濕的頭上摸了一把:“先擦幹頭發,小心感冒。”

留下這麽一句話,才轉身過去開門。

整個氣氛仿佛回到了平常的樣子,看著這樣的背影,林遂唐緩緩地垂了下眼簾。

手中還有剛剛十指相扣下殘留的溫度。

當天晚上林遂唐以為自己會徹底地失眠,卻沒想到像是階段性地畫上一個句點般,居然睡得格外迅速。

只是一整個晚上,他做了很多的夢。

有以前的,有現在的,還有未來了。

次日夢醒了,林遂唐跟池淮仿佛沒發生任何事般,踏上了保級賽最後一天的征程。

當天的五場團隊賽,BIRTH戰隊再次以近乎碾壓的姿態,拿到了總排名第一的成績。

加上前一日的單人賽第一,穩穩地贏下了支撐他們從次級賽進入職業聯賽的入場名額!

在全場興奮至極的吶喊歡呼聲中摘下隔音耳機,連夏冰戈都不由神態驚嘆地轉頭看了過來:“小Lustre,今天是怎麽回事,這是吃了火藥啊!?”

總計五場的比賽,光是林遂唐一個人,就幾乎拿下了整個戰隊將近一半的人頭積分。

摘下耳機剛好聽到這麽一句,林遂唐只是瞥了旁邊的那個身影一眼,神態淡淡地不置可否。

要想靠自我消化去盡快冷靜下來,鬼知道得等到什麽時候。

找一個合適的發洩口徑,應該也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吧。

似乎看懂了這眼神裏的意思,池淮嘴角不由淺淺地揚起了幾分,但很快又清了下嗓子蓋了下去。

不等這邊摘下設備袋離場,BIRTH眾人就看到有一個身影從後臺飛奔而至。

現場人聲沸騰,但是即便如此,劉涼飛揚嘹亮的聲音依舊直直地鉆入了眾人的耳朵中:“恭喜啊,這下,終於是真正的職業戰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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