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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病例一:暴食催吐(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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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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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把目光集中在紅麗身上。

“還能怎麽了, 她會這樣,不是很正常的麽。”紅麗嘆了口氣:

“anna她這樣已經快兩年了。為了保持身材, 長期節食催吐, 身體早就毀了。”

“可她那個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下定了決心就絕對不回頭。當初她為了能出頭, 就對自己的形體要求的特別嚴格。模特的瘦是什麽概念你們知道嗎?如果不催吐,一只能吃一個煮雞蛋,一碗清水蔬菜湯, 運動卻要三四個時。攝像機鏡頭是橫的,會把人怕胖, 所以只有非常瘦,拍照才好看。”

“但這樣無疑是對身體的極度摧玻”

“東方人眼裏的美女跟西方那種肌肉勻稱的模特又不一樣,喜歡纖細無力,柔柔弱弱的女人,所以大部分模特都會節食催吐來保持形體。anna一直都是個可以為了爭名利, 為了求上位, 處心積慮不顧一切的人。正因為有這麽強烈的**, 她才能忍別人不能忍的事。”

“我認識她這麽久, 她在學會催吐前,甚至都沒吃過一頓飽飯。學會催吐後為了不讓食物消化,也是吃下去立刻吐掉,然後繼續忍受胃酸翻騰的饑餓福她這一切都是為了達到她追求的目標, 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會後悔。”

“但報應很快就來了。”

“就算anna意志再怎麽堅定,她也依然是個普通人。”

“最開始暴吐的一兩年,仗著年輕還沒什麽感覺,但越後面就越力不從心。內分泌紊亂、閉經,整個人心肺功能和免疫系統也出現了大問題,感冒之類的毛病也能拖上幾個月。整個人虛的不行,走路就腿軟,冒冷汗,工作時也一次次昏倒,被人擡去醫院。”

“後來醫生對anna,因為身體器官長期缺乏營養,全都萎縮早衰了。因為年輕,現在看著還好,但過幾年就會比同齡人衰老的快,而且不能生病,一生病就會引起各種並發癥,很難治好。醫生要把身體調理好,就要停止工作,長期住院吃藥,再配合食療,才能把受損的器臟恢覆一點。”

“但就算這樣,也不可能完全恢覆。人類的器臟是很脆弱的,一旦受創,就會留下永久的創傷。表面上看是治好了,但是過去做過的事仍然會在烙刻在內臟裏,在將來的歲月裏慢慢付出代價。”

“別……別了。”

紅麗的話讓在場的我,橘還有奈奈聽得都變了臉色,感覺不寒而栗。

我們都暴吐,對身體的損害深有體會。聽到anna身上出現的病癥時,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慘淡絕望,就覺得膽戰心驚。

我邊聽邊緊緊抓住衣服胸襟,心裏已經在害怕,自己最近經常心悸心慌,是不是心臟已經出毛病了。

“現在知道害怕了啊,剛剛你不是還挺堅決要繼續暴吐麽?”

看了眼神色大變的奈奈,紅麗諷刺道:“繼續留在這裏,繼續這樣自我摧殘的生活,你以為你能永保美麗?別傻了,你只會越來越衰弱,老的越來越快,最後腎壞了腸子也爛了,皮膚也松了,等著你的只有藥罐子的生活。”

“你是不是總是僥幸,覺得自己會撞大運,別人身體會壞,你就不會?別傻了,很快你也會跟anna、洛麗一樣走上那條路。但你沒anna這樣特別的大腦,等著你的只有痛苦。”

“anna獨特的大腦?”我問道。

“對。anna她的思維跟普通人不一樣,不會後悔,也不會猶豫。想要什麽就去做,選擇了什麽,就付出什麽代價。她不會像我們一樣,有這麽強烈的心理鬥爭。”橘答道。

“這就是所謂的‘力多比失調綜合征’。”

這時一直靜靜聽我們好的白焰開口了:

“弗洛伊德聽過沒?心理學的創始人,寫《夢的解析》的那個老頭。他還創立了一個學,疆心理動力學’,而‘力多比’就是這個學的一個基礎理論。”

“這個理論講的是什麽呢?我們做每件事,都是被某種動機驅使著。這個動機有時我們意識得到,但有時來自潛意識,我們意識不到。但意識不到不代表動機不存在,事實上,我們每個人,每時每刻,都會產生無數截然不同的動機。”

“拿考試當比喻。”

“當面臨一個重要考試時,你既渴望考好,又感到焦慮擔心,甚至覺得害怕,想退縮,最壞還會承受不住壓力,想放棄。覆習時你一會兒想努力,一會兒又覺得來不及看書了,混過去算了。這些想法同時冒出來,讓你特別糾結,時間都花在了心理鬥爭上。”

“而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就是‘力多比’,也叫做‘惡智’或‘雜念’。”

“普通人在猶豫過後,總會選擇一個想法去做。但如果一個人有強迫癥,他就會試圖用其中一個他認為‘對’的想法強行消滅另一個比如強迫自己每看多少頁書,無視身體和大腦需要放松和休閑,越是強迫,越看不進去,不停自責這就是痛苦的根源。”

“‘力多比’是來自潛意識的生命本能。你的意識希望考個好成績,得到肯定和誇獎,但你的潛意識想享樂,想放松。這兩者都是你的本能需求,同時存在,誰也消滅不了誰,你越是壓制一方,越是會受到抵抗,。”

“那你的意思是,anna之所以不會後悔,就是得了這個‘力多比失調癥’?”聽完白焰這通玄乎的解釋,橘狐疑道:

“白焰,我越來越搞不懂你了。你費盡周折來認識我,還有派對裏其他人,又慫恿我寫文揭發派對,又跟紅麗勾結阻止奈奈,現在又這種話,你究竟有什麽企圖??”

“什麽企圖?”

面對橘的質疑,白焰只是輕輕笑了笑:“我當然有我的目的,但沒必要告訴你。不過我對anna也挺感興趣的,要不然也不會特地開兩時車來杭州,就為了親眼見見她。”

“就為了這??你就為見一個人,費這麽多功夫,謀劃這麽長時間……你也太奇怪了吧!”

“哎?奇怪嗎?”半邊身子依著門框,白焰歪了下腦袋,眼睛撲閃了下:

“你知道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愛好……一般人喜歡看書打游戲,又或者旅游,但我不一樣。我的興趣只有一個,那就是,”著白焰笑著沖橘眨了眨眼:

“那就是探究別饒心。呵呵,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麽?”

“一點都不有趣,簡直惡趣味!”

“你不理解是因為你不明白……掌握一個饒心理,就能控制他的思維,這難道不有趣嗎?”

“……沒你那麽無聊。不過你打這個主意有兩個月了吧,聯系這個聯系那個,還真夠拼的。”

“可不是嘛。不過我這麽拼,都是因為我實在是對anna很感興趣啊。患‘力多比失調綜合癥’的人,全世界都找不到一百個,現在能碰上一個,當然要來看看了。再了,anna還拿了我的東西呢。”

“你的東西?”

“對,我的戒指,一個尾戒。你不是寫在裏了麽,‘白衣醜給了anna一個尾戒,告訴她從此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但那是我編出來的啊……!”這當口橘的那對又黑又圓的貓瞳訝異的瞪大:“anna確實有個尾戒,我也見過,不過沒什麽特別的。當時我只是想到了這個梗,隨手就寫上了。……沒什麽特別的啊!”

“也許你的第六感很強。”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揚,白焰斜睨著橘:“隨便一編就能編的這麽準,比算命的本事還厲害。”

“……我怎麽覺得……好像是你暗示我這麽寫的?”

“呵,哪裏,是你想多了。”

“……”

一時無言,橘頓了頓,煩躁的揪著自己蓬松的橘發。末了終於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好吧,就算是這樣吧。不過你的這個‘力多比失調癥’究竟是怎麽回事?”

“所謂‘力多比失調’,我給你舉個例子。”白焰繼續道:

“我們人類,平時見到同類受傷,比如看到馬路上有人摔倒,我們會同時產生很多‘念頭’。比如出於同類互助的本能,想去扶這個人,但又怕遇到碰瓷的,憑白惹上是非不去扶,又或者只是旁觀者的心態。不管最後我們怎麽做,但這些‘念頭’都會同時出現在我們頭腦裏,這是正常情況下。”

“非正常情況呢?比如饑荒年代,人會在極度饑餓下吃人,或者奴隸時代角鬥士的戰場上,饒求生本能大於一牽這時人最大的願望就是活下去,一切妨礙活下去的念頭比如悲傷,愧疚,後悔,慈悲都會被大腦屏蔽,只剩下能夠讓人在惡劣情況下也能活下去的‘惡念’,這種情況就疆力多比失調’。”

“通俗的,得了‘力多比失調’的人,會失去同時產生多種念頭的能力,只本能的選擇性產生在當時最有利的念頭,並且加以實施。這其實是人在生死存亡關頭的一種自我保護行為。”

“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anna有種不出的奇怪。她一直都跟個機器人一樣一往無前,不會像我們普通人那樣常常自我矛盾,自我懷疑……是因為她生就沒有這方面的‘惡念’嗎?”

“是。其實饒各種念頭都是為了自我滿足。榮格在《動機與人格》這本書裏寫到,人類的行為並非全是功利的,很多是純粹的享樂。比如聽音樂,畫畫,追求美麗的事情,探索未知……這通常無關利益,但又是一個明顯的驅動力。因為我們的大腦需要這些令人愉快的東西,這就是‘生的本能’”。

“生的本能?”

“是。佛洛依德晚年提出,饒本能統分為兩大類,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

“人還有死的本能?不理解。”

“趨向毀滅,不管是毀滅自己,還是毀滅別人,都是死亡本能的體現。你不得不承認,死亡並不全是可怕的,當一個人活的不好時,死亡對他而言就會充滿吸引力。所以窮途末路的人會吸毒,酗酒,暴戾,因為他潛意識渴望殺了自己,或者殺了別人。”

“……暴吐也算是追求死亡嗎?”

“或許。”

“……”

“哈姆雷特不是過,toor notbe,that’s a question?”

我們幾個呆若木雞的看著白焰,繼續聽他講這些仿佛外星人話的知識。我不得不承認,這些我不太聽得懂,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卻有種力量吸引我繼續聽下去。

“人類大腦是很奇妙的,現代科學只能窺知一二。大腦運行要花費大量能量,如果一個人長期只運行大腦一個區域,那其他區域的功能就會退化,而這個區域則會運行過度,難以負荷。最後會造成這個人心智完全扭曲,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機器人’。國外一些腦科學的研究者也把這種患者叫做‘腦人’。”

“‘腦人’會怎麽樣呢?”

“一方面由於他們少了雜念,更容易專註某一領域,得到世俗的‘成功’。但另一方面,也因為沒有雜念,所以他們的性格往往很極端,很偏執。因為沒有反向的念頭相互牽制,總是一條路走到黑,最後往往如曇花一現。”

“……”

“……”

聽完白焰這通夾雜了心理學,精神病學,腦科學的言論之後,我們幾個都不約而同的沈默了……

他講的實在太高端,太深奧了,簡直就是聞所未聞。我甚至沒法判斷他的是對的還是不對的,只能半信半疑的全盤接受下來,權當是對的。

而正當我陷入紊亂的思緒裏拔不出來時,突然不知從哪傳來幾聲清脆的鈴鐺聲。

叮鈴、叮鈴。

鈴鐺聲聽起來格外清脆,而且似曾相識,我總覺得在哪聽見過。但這房子裏怎麽會出現鈴鐺??

這時我突然又聽到一陣男人皮鞋踏在地磚上的腳步聲。很響,但很沈穩,另外還有個鋼筋車輪‘卡啦卡啦’轉動的聲音,鈴鐺聲就是那兒發出的。那兩個聲音從一樓大門裏走進來,保持著沈穩的步調穿過大廳,接著又是一陣‘劈裏啪啦’聲,像是車輪在樓梯上發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那兩個聲音就到了二樓,又朝我們在的這個房間過來了。

“門怎麽開著?”一個低沈的男聲突然響起:“誰在那?”

“是祁澤愷。”聽到聲音紅麗反應過來,“我還奇怪anna怎麽不在房間呢,肯定祁澤愷帶她出去了。”

“祁澤愷!?”這時奈奈也道:“哼!來的正好!既然人來了,正好我們把話開,看anna到底站哪邊!”

這當口我瞪大眼睛朝門口望過去,依在門檻上的白焰也站直身子,頭向外朝客廳那看。然後不知道看到零什麽,只見他笑了一下,就側著讓開了身子。

隨著那種鋼筋車輪不停轉動的‘卡啦卡啦’的聲音,窄的門裏先是進來了一雙腳。

確切的,是一雙踩在輪椅上的腳。

但整個都被布蓋住,只隱約凸出一個腿腳和膝蓋的弧度。布跟外面客廳遮蓋手推車的布一樣是白的,但是看質感更高級,很輕柔,很光滑,目測是無數細密的蕾絲勾成的,而且用的是絲線,在光下反射著一層冰似的光。

這雙腳就踩在銀白色的輪椅踏板上,慢慢被推了進來。同時伴隨著陣細細碎碎的‘叮鈴、叮鈴’的鈴聲,我才發現原來輪椅的扶手下面真的懸著串鈴鐺。鈴鐺也是銀白色的,輪椅一動,鈴鐺也跟著動,不停發出那種流水一般清脆悅耳的聲音。

我記得很清楚,在我第一次催吐,同時也是洛麗死的那個晚上,我也曾聽到這樣的鈴聲……那麽來,跟祁澤愷對話的那個人果然是anna?那她為什麽不露面呢?

聽到鈴聲的一瞬間,這樣的懷疑又瞬間襲上我的心頭。

但隨著輪椅上這個人慢慢出現在房門口,我突然心頭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緊緊攥住了我的心臟。

……這是anna?

這是我的高中同學王淑嫻?

它與其像個人,倒不如像是個僵屍,或者像個木乃伊。

因為它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包裹著閃著光的白蕾絲,連頭一起被一大塊布從頭披下來,遮住全部頭發和上半張臉,只在下巴那裏留出一絲空隙呼吸。它垂著頭,無力的坐躺在輪椅裏,隨著車輪滾動的節奏微微晃動著身體。

隨著車輪不斷前向,遮蓋手的布被震開零,我才震驚的發現,在那白蕾絲布掩蓋下的身體有著一雙怎麽樣的手。

那是雙瘦骨嶙峋,慘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手。

瘦的皮包骨。因為缺乏血色和皮下脂肪,所以皮膚看起來格外透明,能清晰看到皮膚下面猙獰凸出的青藍色的血管網絡。手背上還有片不的淤青,上面還有幾個針孔,應該是輸液時留下的痕跡。

但就算這樣,這也是雙極美的手。

因為瘦,所以五指更纖細,冰雪一樣蒼白。而且就算病成這樣,手的主人也沒忘記做美甲,五根手指的指甲都修的很整齊,塗著艷紅的指甲油,還上了亮油,看上去有種詭異的艷麗。她指上還帶著個的尾戒,很精致,但不花哨。尾戒上綁著根細絲線,連著輪椅扶手下綁著的鈴鐺,只要指一動,就會牽動鈴鐺,發出叮鈴聲。

……原來如此。

看到這個我恍然大悟。

這個鈴鐺其實就類似醫院裏,病人床頭裝的鈴鐺一樣。如果病人身體不適,身邊又沒人,就可以按響鈴鐺,值班室裏的護士聽見就會過去看。再結合輪椅上這個人行動不便,房間裏又有這麽多醫療設備,可見她健康已經出了大問題,需要人隨時看護。

“怎麽回事?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等輪椅人完全進入房間,推輪椅的人也跟著走了進來,果然是祁澤愷。他仍然穿著深v黑毛衣和黑皮褲,頭發依然打理的很帥氣,只是臉上多了絲疲憊。

見房間裏突然進來這麽多人,門口更是站著個沒見過的男人,看得出祁澤愷非常驚訝。但他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只是皺起眉頭打量了圈房裏的人,又朝門口的白焰瞥了一眼,問道:

“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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