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十二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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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十二層樓
薛陽是真能吃，兩人份的小鍋吃了兩鍋，又點了兩鍋魚和羊肉的。
秦章是真吃不動了，淺淺的嘗了兩小碗，問服務員要了兩個大的打包盒。
新點的兩鍋吃了一半，還剩下一半，肉挑出來揀到打包盒裏，少舀了兩勺湯，盛得滿滿當當。
新店有優惠，量大又實惠，味道不錯，下次還來。
出了門，薛陽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賣榴蓮的車。
“想吃？”秦章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等著，我去買。”
薛陽接過袋子，“我到小區大門口等你，買一個就夠了。”
秦章快去快回，按網上教的辦法挑榴蓮。
兩人上了樓，薛陽走在前面，手指上轉著鑰匙。
秦章拎著榴蓮走在薛陽身後。
走著走著，薛陽停下來：“這幾樓？”
身後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薛陽心道：壞了！
轉過身往下一看，秦章不在自己身後，薛陽站在樓梯上不知道該往樓上走，還是往樓下去？
打個電話吧。
“你在哪呢？”薛陽心道，虧得剛吃過飯，手裏還有一份。
秦章尋著說話聲往樓下走，“在你樓上，站著別動我下去。”
一梯兩戶，門對著門的戶型。
樓梯邊緣的護角筋都磨出來了，樓梯的鐵質扶手上全是斑駁的銹。
從樓上下來，每一戶的門，一邊大一邊小，像及了大口吞小口。
老話說，大門吃小門，破財又傷人。
秦章看到的卻是，大門的那一戶貼著白對聯。
下了三層，每層都是同樣的格局，正常的樓高反而覺得壓抑。
樓道內靜悄悄的，秦章走到薛陽所在的樓層。
“樓上、大門上都沒有標幾樓幾層。”秦章牽起薛陽的手往樓下走。
樓道裏有感應燈，有動靜就會亮。
感覺走了很久，薛陽都快數不清下了第幾層了。
腦子裏跳出十八層地獄的畫面，薛陽打了個哆嗦。
“冷？”秦章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薛陽身上。
“還有多少層啊？”薛陽走累了。
沒有電梯只能走了，秦章拉著薛陽的手，“累了，我背你。”
“算了，我再堅持堅持。”薛陽不想讓秦章跟著受累。
往下走了三層，終於看到樓道大門，薛陽上手推開。
樓門的隔音效果真好，出門就是大馬路，路燈這個時候都亮著。
街面上的行人不少，看上去十分正常。
初春的夜晚依舊有點涼颼颼，薛陽把外套遞給秦章，“別感冒了。”
秦章穿上，“找找司元齊。”
斜對面有個小廣場，人多熱鬧，有個大電視播著新聞。
“去那裏，好找。”薛陽指了指大電視。
電視是無聲的，有很大的字幕可以看到，不會影響周邊的住戶。
小廣場上地方不大，看不到跳廣場舞的人，應該在別的地方紮堆。
秦章打了電話，才知道司元齊在出租車上，告訴他地方一會兒碰面。
找了個沒人的空長椅坐，等司元齊的間隙，兩人的註意力在周邊的人群和電視上。
播新聞的主持人，不認識。
閑聊的人群中，話題度最高的是電視上播的詐騙案，因為就在身邊發生的實事，特別有代入感。
“傳那個銷？”薛陽聽得是沒頭沒尾，感覺像。
秦章註意到街對面停了輛出租車，從車上下來的人往這邊跑。
司元齊到了，眼睛盯著椅子上放著的水果和飯盒。
“你們在這邊吃的飯？”司元齊上手摸盒子，溫的。
“在家裏樓下吃的，打包剩下的菜，沒等回家就來了。”秦章從袋子裏拿了雙筷子遞給眼睛餓綠的了司元齊。
“你坐我這兒吃。”秦章起身走到薛陽身邊坐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司元齊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
“我是從研究所打車回家，沒想到坐著的出租車還能整個給我換一輛。”司元齊感嘆副本的力量。
嘗了一口菜，司元齊點頭：“好吃，等回去我請。”
吃完了，有點渴。
“我去扔垃圾順便買水，你們喝什麽？”司元齊收拾起餐盒。
“買兩副一次性手套，開榴蓮吃。”薛陽說，“吃進肚子裏不占地方。”
秦章：“梨汁，沒有你看著買。”
“行。”司元齊拎著袋往右邊去，不遠處就是個垃圾箱。
垃圾箱的斜對面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司元齊進門先問有沒有一次性手套，沒有他就得去藥店買醫用手套。
“有，整包的二十雙五塊錢。”服務員從櫃臺下方的貨架上找出來。
司元齊到收銀臺旁邊的架子上拿礦泉水，“有梨汁嗎？”
“有。”服務員轉過身，背後擋著的那塊地方就是。
“兩瓶。”司元齊付了錢，拎著袋子回去。
戴上手套開榴蓮，薛陽嘗了一塊，“味道還行。”
司元齊吃不了，“我就不要了，你們吃吧。”
秦章嘗了一口薛陽手裏咬過的，他也不是很愛吃。
薛陽一個人美美的享用，手套一摘起來走走把垃圾扔了。
“今晚想好住哪了？”司元齊站起來伸伸胳膊擡擡腿，久坐骨頭都僵了。
秦章：“酒店就別想了，身份登記這一條過不去。”
薛陽走回來聽到這句，指了指對面的連排小高層。
“我們剛來時從那邊的樓裏出來的，關鍵信息說不定在那棟樓裏。”
司元齊問：“那棟樓有什麽特別之處？”
薛陽：“從外面看只有六層，還是個老小區，裏面至少十層，光下樓就下半天。”
司元齊四處打量：“沒看到其他進來的人。”
“目前沒註意到特別的人。”秦章說，“過去看看。”
三人等車少一點穿過馬路，走到樓門口。
有人從裏面搬大件的行李袋出了，三人讓到一邊。
等人走了，司元齊進入樓道內，感應燈亮起。
薛陽第二個，秦章在他身後。
拿出一次性手套戴右手上一只，薛陽在一樓兩戶人家中間的白墻上，劃出白印子，寫下“1”。
抖了抖沾在手套上的墻灰，薛陽三人往樓上走。
每到一層，就在墻上劃上對應的數字。
一口氣上到六樓，然而，這裏並不是在外面看到的頂樓，上面還有。
司元齊和秦章拿手機在認真的拍照，確定一定肯定不是鬼打墻。
三人對視一眼，努努力咬咬牙，再往上走。
又是六層，這一次可算到頂了。
頂層最裏面那一戶的門是開著的。
司元齊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無人應答，對面鄰居家的門不用敲，門上貼著封條，完好無損顯然沒人住。
“進去。”薛陽擡腳邁進屋內。
“買個鞋套就好了。”司元齊怕給人家踩臟。
門口的衣帽架上放著一本駕駛證，秦章拿起來翻開一看。
“進吧。”說著從衣架下方的鞋櫃裏拿出三雙拖鞋。
“誰啊？”薛陽接過拖鞋問，“不會又寫我的名吧？”
秦章換好鞋，展開手裏的駕駛證，上面的照片和名字是薛陽的。
司元齊說：“NPC 挺好的。”
秦章隨手關上防盜門。
兩室一廳一衛，家裏收拾得異常幹凈，像有潔癖的似的一塵不染。
走到臨街的臥室，薛陽來到窗戶前拉開窗簾，向外望去。
驚喜來了個大的。
“秦章，你來。”
薛陽叫人，打開內開窗，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晚風，確認真實性。
秦章和司元齊一個在檢查衛生間，一個在廚房，打開了冰箱門。
聽到薛陽在叫人，馬上過去。
薛陽讓開窗戶的位置，“看看外面。”
本該是車水馬龍路燈亮起不缺熱鬧的街面。出現在眼睛的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場景。
那些人去哪了？
不可能在他們爬樓梯這段時間全部消失不見。
“樓上與樓下顛倒了？”司元齊喃喃自語。
“做對比的話應該去挨過來的樓層看看。”薛陽指著斜對面的垃圾桶位置，“便利店都關門了。”
“該在的都在，唯獨少了人。”司元齊說，“這麽安靜方便休息是真。”
臨街的樓房，家裏哪怕安裝隔音窗戶，不可能一點聲音聽不到。
“下樓。”秦章看了下時間，“還早，就當是鍛煉了。”
“先找到家門鑰匙，總不能一直開著。”薛陽翻了翻臥室。
“廚房沒有，我剛從那邊過來，垃圾桶都像新買的，還套了新的垃圾袋。”司元齊去次臥。
秦章到客廳找，衛生間檢查過了。
犄角旮旯裏都找過了，薛陽趴在地上往床下看。
一本便簽紙上粘著一把鑰匙，而便簽紙整個被透明膠帶粘在地上。
薛陽鉆進床底下，去摳膠帶。
脖子上突然一涼，好像有水滴到了皮膚上。
薛陽心臟狂跳，嗖的一下子從衣服中變蛇鉆出去，飛離臥室找到秦章，繞著褲腿爬上去，從衣服下擺處鉆入。
“怎麽了？”逃命似的鉆進了懷裏瑟瑟發抖，秦章拍了拍懷裏的薛陽，目光轉向臥室地上。
地上的衣服表明剛剛薛陽在幹什麽，也預示著床底下有東西。
床到地面的距離剛夠一個成年人趴進去，連翻身都困難。
薛陽貼著秦章拱了拱，嚇死他了。
從衣服領口鉆出去，落了地。薛陽恢覆到半人半蛇的狀態。
扒著秦章緩了緩，薛陽摸向脖子，聞了聞手上的味道。
雖然逃跳時有蹭到衣服，擦掉一些，還是能聞到惡心的味道。
“床板下有鬼。”肯定不可能是個人。
薛陽甩著手嫌惡道：“口水滴我脖子上了，還好我跑得快。”
“大門的鑰匙在床下粘著，八成是故意釣魚。”
薛陽去衛生間洗洗，太味了。
秦章叫上司元齊，指了指臥室眼神交流幾秒。
秦章進屋，把床下的衣服拿走，扔外面的沙發上。
司元齊掀了床上的墊子立在床側，推著墊子把床整個往窗戶下挪，頂到墻。
鑰匙和便簽卡在了床墊下，一截膠帶露了出來。
兩塊木板拼成的床板，看不到另一面是什麽情況。
秦章很幹脆的開槍，是人是鬼都得滾出來。
薛陽穿好衣服，摸了摸口袋，木槍還在，當時光顧著跑了，哪還記得拿。
射成篩子的床板，透過彈孔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下落著一張滿身彈孔的皮。
司元齊移開床墊，對著床下的東西又補了幾槍。
這才去拿粘在地上的鑰匙，司元齊扔給站在門口的薛陽。
薛陽接住，走到大門口，鑰匙插進鎖孔裏轉動。
“是門上的鑰匙。”薛陽取下鑰匙，翻開便簽本。
上面寫著：不要下樓！
後面的十幾頁全是同樣的話，感嘆號一次比一次重，力透紙背的那種。
再往後全是亂畫的圓圈，每一張都有。
司元齊到廚房洗碗池下，找來一根通下水道的鐵鉤子。
從床底下鉤出紙片一樣的人形物，丟到床上翻個面一瞧。
人被壓成紙片的樣子，牙齒、毛發齊全，嘴角邊還能看到口水印子。
睜著老大一雙眼睛，死得很無辜的模樣。
秦章讓薛陽去拿茶幾上的打火機過來。
留著這麽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大晚上的害怕貼人身上，燒了幹凈。
打火機遞給秦章，薛陽站著看。
“畫皮？”床上是張男人的面孔，薛陽心道，也就這玩意能貼床板下。
秦章點著後眨眼間燒成了灰，不是紙的味道，也不是人皮的味道。
秦章去拿垃圾桶，屋子裏需要扔的都掃進去。
三人下了樓，多走了六層出了樓門。
司元齊去扔垃圾，回來特意看了一眼其他的樓門。
秦章說：“打不開，得樓上家裏的人開門才行。”
薛陽從另一邊回來，“進不去，總共一長排十四個樓與門，只有我們進去的樓門鎖是壞的。”
司元齊捏著下巴思考，“要等人從裏面出來，或是外面的人進去，我們才能跟著進，要不然就得請開鎖的人來一趟。”
“等等吧，不行就……”
話還沒說完，秦章被薛陽拉到一邊，頭頂呼的掉下來一個東西砸在地上。
鮮血飛濺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掉下來的是只三花貓，蹬著腿抽搐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倒下。
大張著嘴吐著舌頭喘氣，眼看快要不行了。
秦章擡頭看了一眼樓頂，沒人。
薛陽看貓實在可憐，走上前彎下腰抱起貓。
怎料，小東西挺不識趣的，上來就給了薛陽一頓無影爪。
薛陽下巴往裏一收，頭往後仰躲開專往臉上撓的爪子。
秦章從薛陽手裏拎起受傷的三花貓，捏住後頸皮輕輕的晃了晃，老實了。
“找家寵物醫院。”薛陽不知道哪有，找個路人問問。
司元齊幫忙找人問，找到一家。
“在斜對面的拐角胡同裏有一家。”
薛陽瞥了眼伸長的身體的三花貓，“一直這麽拎著，能行？”
秦章說：“這樣貓有安全感，像小時候貓媽媽叼著後脖子一樣。”
薛陽沒養過寵物，聽說過，主要是看著難受。
三人過了馬路，到了寵物醫院推門進去。
秦章放下貓，好讓醫生做檢查。
身上臟臟的，眼睛周圍的毛都禿了，眼屎超多糊住了眼角。
身上多處斑禿，像是被燒過一樣，有煙頭燎過的疤痕。
三花貓很兇，受了傷不接受擺弄。
只能是戴上脖圈防止傷到醫生。
“從高處摔下來了。”秦章在填寫入院單，名字就寫三花。
“野貓。”醫生掰開貓的嘴看牙齒，“一歲多了，像六個月的。”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身穿淺灰大衣的男人闖進來。
聽到身後的動靜，站在臺前的薛陽和司元齊自覺的往兩邊讓了讓。
秦章填完單子準備交錢，身後的人突然間從醫生手裏搶走了貓。
“你幹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大衣男子身上，秦章三人怔楞當場。
大衣男兇猛無比的放下話：“這是我的貓，你管不著。”
說著撞開擋路的人沖出寵物醫院。
司元齊伸手去擋了一下，手碰到了男子抱貓的手，眉頭皺緊。
薛陽急步跟出去，看那男的要把貓弄哪去！
大衣男沖到馬路中間，手上的貓扔向右側駛來的車輛。
“碰瓷？”司元齊脫口而出。
薛陽已經來不及去救，希望開車的司機能夠精準的避讓。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司機壓根不懂得避讓兩個字怎麽寫，直挺挺的開過去。
三花貓撞飛後重重的摔前方的路面，那輛車直接碾了過去，左側的兩個輪子一前一後從貓的身體上壓過去。
整只貓壓成了餅，流了一灘的血。
扔貓的男人站在大馬路上見此情況，反而高興的手舞足蹈又叫又笑。
“死了，死了，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哈。”
瘋癲了一樣，好似在慶祝為民除害。
那張笑得格外猙獰的臉，看得人直反胃。
大衣男高興過後，走了。
司元齊問便利店買了幾個塑料袋，戴上手套走到馬路中間，用袋子罩住貓的屍體，裝好了系上袋子，扔到垃圾桶裏。
“一條小生命，就這麽沒了！”薛陽內心很不是滋味。
司元齊開解道：“那個瘋子不是人，手沒有溫度，你就當貓也不是貓吧。”
“什麽意思？”薛陽沒聽懂。
司元齊當時看得真真的，“那人抱著貓，貓看那人的眼神像人，而且毫不反抗蹭著對方的手。”
“現在去哪？”薛陽問。
秦章突然想起來了，“我們去洗浴中心呆一晚。”
“啊？”薛陽楞住了，“不回樓上去？”
“樓上畢竟死了人，晚上未必安全，去洗浴吃喝玩樂一條龍，不要身份證。”秦章說。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司元齊高興壞了，“開個單間不比酒店差，住宿還便宜。”
薛陽沒去過豪華的洗浴中心，“能行？”
“問個路，要不打車去？”司元齊說。
秦章在路邊擋了輛車，先問司機去不去最大的洗浴中心。
“去，上車吧。”
三人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司機把表打上，熱絡的和乘客聊起來。
“一看你們三個就是外地人，近兩天來了好些外地人，網吧和酒吧去的人多。”
“網吧還好些，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酒吧那類地方什麽人都有，月月嚴打偷摸著幹，盡拐騙一些傻子去搞推銷，還不就是上線下線的那種行當。”
全程都是司機在說，秦章三人插不上嘴。
最大的洗浴中心到了，秦章付了車錢。
所有要用到的東西買新的，一個大包間三張床，先去泡個熱水澡。
“爽！”
司元章吹幹頭發往單人床上一躺，“睡了。”
這一晚上睡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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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陽是真能吃，兩人份的小鍋吃了兩鍋，又點了兩鍋魚和羊肉的。
秦章是真吃不動了，淺淺的嘗了兩小碗，問服務員要了兩個大的打包盒。
新點的兩鍋吃了一半，還剩下一半，肉挑出來揀到打包盒裏，少舀了兩勺湯，盛得滿滿當當。
新店有優惠，量大又實惠，味道不錯，下次還來。
出了門，薛陽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賣榴蓮的車。
“想吃？”秦章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等著，我去買。”
薛陽接過袋子，“我到小區大門口等你，買一個就夠了。”
秦章快去快回，按網上教的辦法挑榴蓮。
兩人上了樓，薛陽走在前面，手指上轉著鑰匙。
秦章拎著榴蓮走在薛陽身後。
走著走著，薛陽停下來：“這幾樓？”
身後連個應聲的人都沒有，薛陽心道：壞了！
轉過身往下一看，秦章不在自己身後，薛陽站在樓梯上不知道該往樓上走，還是往樓下去？
打個電話吧。
“你在哪呢？”薛陽心道，虧得剛吃過飯，手裏還有一份。
秦章尋著說話聲往樓下走，“在你樓上，站著別動我下去。”
一梯兩戶，門對著門的戶型。
樓梯邊緣的護角筋都磨出來了，樓梯的鐵質扶手上全是斑駁的銹。
從樓上下來，每一戶的門，一邊大一邊小，像及了大口吞小口。
老話說，大門吃小門，破財又傷人。
秦章看到的卻是，大門的那一戶貼著白對聯。
下了三層，每層都是同樣的格局，正常的樓高反而覺得壓抑。
樓道內靜悄悄的，秦章走到薛陽所在的樓層。
“樓上、大門上都沒有標幾樓幾層。”秦章牽起薛陽的手往樓下走。
樓道裏有感應燈，有動靜就會亮。
感覺走了很久，薛陽都快數不清下了第幾層了。
腦子裏跳出十八層地獄的畫面，薛陽打了個哆嗦。
“冷？”秦章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薛陽身上。
“還有多少層啊？”薛陽走累了。
沒有電梯只能走了，秦章拉著薛陽的手，“累了，我背你。”
“算了，我再堅持堅持。”薛陽不想讓秦章跟著受累。
往下走了三層，終於看到樓道大門，薛陽上手推開。
樓門的隔音效果真好，出門就是大馬路，路燈這個時候都亮著。
街面上的行人不少，看上去十分正常。
初春的夜晚依舊有點涼颼颼，薛陽把外套遞給秦章，“別感冒了。”
秦章穿上，“找找司元齊。”
斜對面有個小廣場，人多熱鬧，有個大電視播著新聞。
“去那裏，好找。”薛陽指了指大電視。
電視是無聲的，有很大的字幕可以看到，不會影響周邊的住戶。
小廣場上地方不大，看不到跳廣場舞的人，應該在別的地方紮堆。
秦章打了電話，才知道司元齊在出租車上，告訴他地方一會兒碰面。
找了個沒人的空長椅坐，等司元齊的間隙，兩人的註意力在周邊的人群和電視上。
播新聞的主持人，不認識。
閑聊的人群中，話題度最高的是電視上播的詐騙案，因為就在身邊發生的實事，特別有代入感。
“傳那個銷？”薛陽聽得是沒頭沒尾，感覺像。
秦章註意到街對面停了輛出租車，從車上下來的人往這邊跑。
司元齊到了，眼睛盯著椅子上放著的水果和飯盒。
“你們在這邊吃的飯？”司元齊上手摸盒子，溫的。
“在家裏樓下吃的，打包剩下的菜，沒等回家就來了。”秦章從袋子裏拿了雙筷子遞給眼睛餓綠的了司元齊。
“你坐我這兒吃。”秦章起身走到薛陽身邊坐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司元齊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
“我是從研究所打車回家，沒想到坐著的出租車還能整個給我換一輛。”司元齊感嘆副本的力量。
嘗了一口菜，司元齊點頭：“好吃，等回去我請。”
吃完了，有點渴。
“我去扔垃圾順便買水，你們喝什麽？”司元齊收拾起餐盒。
“買兩副一次性手套，開榴蓮吃。”薛陽說，“吃進肚子裏不占地方。”
秦章：“梨汁，沒有你看著買。”
“行。”司元齊拎著袋往右邊去，不遠處就是個垃圾箱。
垃圾箱的斜對面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司元齊進門先問有沒有一次性手套，沒有他就得去藥店買醫用手套。
“有，整包的二十雙五塊錢。”服務員從櫃臺下方的貨架上找出來。
司元齊到收銀臺旁邊的架子上拿礦泉水，“有梨汁嗎？”
“有。”服務員轉過身，背後擋著的那塊地方就是。
“兩瓶。”司元齊付了錢，拎著袋子回去。
戴上手套開榴蓮，薛陽嘗了一塊，“味道還行。”
司元齊吃不了，“我就不要了，你們吃吧。”
秦章嘗了一口薛陽手裏咬過的，他也不是很愛吃。
薛陽一個人美美的享用，手套一摘起來走走把垃圾扔了。
“今晚想好住哪了？”司元齊站起來伸伸胳膊擡擡腿，久坐骨頭都僵了。
秦章：“酒店就別想了，身份登記這一條過不去。”
薛陽走回來聽到這句，指了指對面的連排小高層。
“我們剛來時從那邊的樓裏出來的，關鍵信息說不定在那棟樓裏。”
司元齊問：“那棟樓有什麽特別之處？”
薛陽：“從外面看只有六層，還是個老小區，裏面至少十層，光下樓就下半天。”
司元齊四處打量：“沒看到其他進來的人。”
“目前沒註意到特別的人。”秦章說，“過去看看。”
三人等車少一點穿過馬路，走到樓門口。
有人從裏面搬大件的行李袋出了，三人讓到一邊。
等人走了，司元齊進入樓道內，感應燈亮起。
薛陽第二個，秦章在他身後。
拿出一次性手套戴右手上一只，薛陽在一樓兩戶人家中間的白墻上，劃出白印子，寫下“1”。
抖了抖沾在手套上的墻灰，薛陽三人往樓上走。
每到一層，就在墻上劃上對應的數字。
一口氣上到六樓，然而，這裏並不是在外面看到的頂樓，上面還有。
司元齊和秦章拿手機在認真的拍照，確定一定肯定不是鬼打墻。
三人對視一眼，努努力咬咬牙，再往上走。
又是六層，這一次可算到頂了。
頂層最裏面那一戶的門是開著的。
司元齊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無人應答，對面鄰居家的門不用敲，門上貼著封條，完好無損顯然沒人住。
“進去。”薛陽擡腳邁進屋內。
“買個鞋套就好了。”司元齊怕給人家踩臟。
門口的衣帽架上放著一本駕駛證，秦章拿起來翻開一看。
“進吧。”說著從衣架下方的鞋櫃裏拿出三雙拖鞋。
“誰啊？”薛陽接過拖鞋問，“不會又寫我的名吧？”
秦章換好鞋，展開手裏的駕駛證，上面的照片和名字是薛陽的。
司元齊說：“NPC 挺好的。”
秦章隨手關上防盜門。
兩室一廳一衛，家裏收拾得異常幹凈，像有潔癖的似的一塵不染。
走到臨街的臥室，薛陽來到窗戶前拉開窗簾，向外望去。
驚喜來了個大的。
“秦章，你來。”
薛陽叫人，打開內開窗，手伸出去感受了一下晚風，確認真實性。
秦章和司元齊一個在檢查衛生間，一個在廚房，打開了冰箱門。
聽到薛陽在叫人，馬上過去。
薛陽讓開窗戶的位置，“看看外面。”
本該是車水馬龍路燈亮起不缺熱鬧的街面。出現在眼睛的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場景。
那些人去哪了？
不可能在他們爬樓梯這段時間全部消失不見。
“樓上與樓下顛倒了？”司元齊喃喃自語。
“做對比的話應該去挨過來的樓層看看。”薛陽指著斜對面的垃圾桶位置，“便利店都關門了。”
“該在的都在，唯獨少了人。”司元齊說，“這麽安靜方便休息是真。”
臨街的樓房，家裏哪怕安裝隔音窗戶，不可能一點聲音聽不到。
“下樓。”秦章看了下時間，“還早，就當是鍛煉了。”
“先找到家門鑰匙，總不能一直開著。”薛陽翻了翻臥室。
“廚房沒有，我剛從那邊過來，垃圾桶都像新買的，還套了新的垃圾袋。”司元齊去次臥。
秦章到客廳找，衛生間檢查過了。
犄角旮旯裏都找過了，薛陽趴在地上往床下看。
一本便簽紙上粘著一把鑰匙，而便簽紙整個被透明膠帶粘在地上。
薛陽鉆進床底下，去摳膠帶。
脖子上突然一涼，好像有水滴到了皮膚上。
薛陽心臟狂跳，嗖的一下子從衣服中變蛇鉆出去，飛離臥室找到秦章，繞著褲腿爬上去，從衣服下擺處鉆入。
“怎麽了？”逃命似的鉆進了懷裏瑟瑟發抖，秦章拍了拍懷裏的薛陽，目光轉向臥室地上。
地上的衣服表明剛剛薛陽在幹什麽，也預示著床底下有東西。
床到地面的距離剛夠一個成年人趴進去，連翻身都困難。
薛陽貼著秦章拱了拱，嚇死他了。
從衣服領口鉆出去，落了地。薛陽恢覆到半人半蛇的狀態。
扒著秦章緩了緩，薛陽摸向脖子，聞了聞手上的味道。
雖然逃跳時有蹭到衣服，擦掉一些，還是能聞到惡心的味道。
“床板下有鬼。”肯定不可能是個人。
薛陽甩著手嫌惡道：“口水滴我脖子上了，還好我跑得快。”
“大門的鑰匙在床下粘著，八成是故意釣魚。”
薛陽去衛生間洗洗，太味了。
秦章叫上司元齊，指了指臥室眼神交流幾秒。
秦章進屋，把床下的衣服拿走，扔外面的沙發上。
司元齊掀了床上的墊子立在床側，推著墊子把床整個往窗戶下挪，頂到墻。
鑰匙和便簽卡在了床墊下，一截膠帶露了出來。
兩塊木板拼成的床板，看不到另一面是什麽情況。
秦章很幹脆的開槍，是人是鬼都得滾出來。
薛陽穿好衣服，摸了摸口袋，木槍還在，當時光顧著跑了，哪還記得拿。
射成篩子的床板，透過彈孔可以清楚的看到床下落著一張滿身彈孔的皮。
司元齊移開床墊，對著床下的東西又補了幾槍。
這才去拿粘在地上的鑰匙，司元齊扔給站在門口的薛陽。
薛陽接住，走到大門口，鑰匙插進鎖孔裏轉動。
“是門上的鑰匙。”薛陽取下鑰匙，翻開便簽本。
上面寫著：不要下樓！
後面的十幾頁全是同樣的話，感嘆號一次比一次重，力透紙背的那種。
再往後全是亂畫的圓圈，每一張都有。
司元齊到廚房洗碗池下，找來一根通下水道的鐵鉤子。
從床底下鉤出紙片一樣的人形物，丟到床上翻個面一瞧。
人被壓成紙片的樣子，牙齒、毛發齊全，嘴角邊還能看到口水印子。
睜著老大一雙眼睛，死得很無辜的模樣。
秦章讓薛陽去拿茶幾上的打火機過來。
留著這麽個不人不鬼的玩意，大晚上的害怕貼人身上，燒了幹凈。
打火機遞給秦章，薛陽站著看。
“畫皮？”床上是張男人的面孔，薛陽心道，也就這玩意能貼床板下。
秦章點著後眨眼間燒成了灰，不是紙的味道，也不是人皮的味道。
秦章去拿垃圾桶，屋子裏需要扔的都掃進去。
三人下了樓，多走了六層出了樓門。
司元齊去扔垃圾，回來特意看了一眼其他的樓門。
秦章說：“打不開，得樓上家裏的人開門才行。”
薛陽從另一邊回來，“進不去，總共一長排十四個樓與門，只有我們進去的樓門鎖是壞的。”
司元齊捏著下巴思考，“要等人從裏面出來，或是外面的人進去，我們才能跟著進，要不然就得請開鎖的人來一趟。”
“等等吧，不行就……”
話還沒說完，秦章被薛陽拉到一邊，頭頂呼的掉下來一個東西砸在地上。
鮮血飛濺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掉下來的是只三花貓，蹬著腿抽搐著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倒下。
大張著嘴吐著舌頭喘氣，眼看快要不行了。
秦章擡頭看了一眼樓頂，沒人。
薛陽看貓實在可憐，走上前彎下腰抱起貓。
怎料，小東西挺不識趣的，上來就給了薛陽一頓無影爪。
薛陽下巴往裏一收，頭往後仰躲開專往臉上撓的爪子。
秦章從薛陽手裏拎起受傷的三花貓，捏住後頸皮輕輕的晃了晃，老實了。
“找家寵物醫院。”薛陽不知道哪有，找個路人問問。
司元齊幫忙找人問，找到一家。
“在斜對面的拐角胡同裏有一家。”
薛陽瞥了眼伸長的身體的三花貓，“一直這麽拎著，能行？”
秦章說：“這樣貓有安全感，像小時候貓媽媽叼著後脖子一樣。”
薛陽沒養過寵物，聽說過，主要是看著難受。
三人過了馬路，到了寵物醫院推門進去。
秦章放下貓，好讓醫生做檢查。
身上臟臟的，眼睛周圍的毛都禿了，眼屎超多糊住了眼角。
身上多處斑禿，像是被燒過一樣，有煙頭燎過的疤痕。
三花貓很兇，受了傷不接受擺弄。
只能是戴上脖圈防止傷到醫生。
“從高處摔下來了。”秦章在填寫入院單，名字就寫三花。
“野貓。”醫生掰開貓的嘴看牙齒，“一歲多了，像六個月的。”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身穿淺灰大衣的男人闖進來。
聽到身後的動靜，站在臺前的薛陽和司元齊自覺的往兩邊讓了讓。
秦章填完單子準備交錢，身後的人突然間從醫生手裏搶走了貓。
“你幹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大衣男子身上，秦章三人怔楞當場。
大衣男兇猛無比的放下話：“這是我的貓，你管不著。”
說著撞開擋路的人沖出寵物醫院。
司元齊伸手去擋了一下，手碰到了男子抱貓的手，眉頭皺緊。
薛陽急步跟出去，看那男的要把貓弄哪去！
大衣男沖到馬路中間，手上的貓扔向右側駛來的車輛。
“碰瓷？”司元齊脫口而出。
薛陽已經來不及去救，希望開車的司機能夠精準的避讓。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
司機壓根不懂得避讓兩個字怎麽寫，直挺挺的開過去。
三花貓撞飛後重重的摔前方的路面，那輛車直接碾了過去，左側的兩個輪子一前一後從貓的身體上壓過去。
整只貓壓成了餅，流了一灘的血。
扔貓的男人站在大馬路上見此情況，反而高興的手舞足蹈又叫又笑。
“死了，死了，終於死了，哈哈哈哈哈。”
瘋癲了一樣，好似在慶祝為民除害。
那張笑得格外猙獰的臉，看得人直反胃。
大衣男高興過後，走了。
司元齊問便利店買了幾個塑料袋，戴上手套走到馬路中間，用袋子罩住貓的屍體，裝好了系上袋子，扔到垃圾桶裏。
“一條小生命，就這麽沒了！”薛陽內心很不是滋味。
司元齊開解道：“那個瘋子不是人，手沒有溫度，你就當貓也不是貓吧。”
“什麽意思？”薛陽沒聽懂。
司元齊當時看得真真的，“那人抱著貓，貓看那人的眼神像人，而且毫不反抗蹭著對方的手。”
“現在去哪？”薛陽問。
秦章突然想起來了，“我們去洗浴中心呆一晚。”
“啊？”薛陽楞住了，“不回樓上去？”
“樓上畢竟死了人，晚上未必安全，去洗浴吃喝玩樂一條龍，不要身份證。”秦章說。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司元齊高興壞了，“開個單間不比酒店差，住宿還便宜。”
薛陽沒去過豪華的洗浴中心，“能行？”
“問個路，要不打車去？”司元齊說。
秦章在路邊擋了輛車，先問司機去不去最大的洗浴中心。
“去，上車吧。”
三人上了車，系好安全帶。
司機把表打上，熱絡的和乘客聊起來。
“一看你們三個就是外地人，近兩天來了好些外地人，網吧和酒吧去的人多。”
“網吧還好些，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酒吧那類地方什麽人都有，月月嚴打偷摸著幹，盡拐騙一些傻子去搞推銷，還不就是上線下線的那種行當。”
全程都是司機在說，秦章三人插不上嘴。
最大的洗浴中心到了，秦章付了車錢。
所有要用到的東西買新的，一個大包間三張床，先去泡個熱水澡。
“爽！”
司元章吹幹頭發往單人床上一躺，“睡了。”
這一晚上睡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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