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他忽而開口叫她的名字。

聲音仿佛是從胸腔裏發出來的，沈沈的。

“嗯？”盛千夏回過神來看他。

淩慕夜卻將目光對準了碑文。

“你有沒有很愛很愛過一個人？然後，把那個人變成你的青春，你的暗戀，你的初戀，你的所有。”

“……”盛千夏屏住呼吸，看著淩慕夜。

此刻的他臉上沒有表情，白皙的皮膚，有一種病態的絕美。

在墓園之中，多了一層淒美。

宛若盛開的曼珠沙華，瑰麗又孤寂。

“然後，你的愛情死了，被你愛的那個人，親手殺死埋在塵埃裏。”

“她讓你永遠忘記這件事，這才是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

“而她不會知道，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好了。”

“失去她，你永遠都不會再好了……”

……

盛千夏看著淩慕夜迷茫的視線，只覺得心臟有點疼，她啟唇，問他：“淩，你怎麽了？”

“沒什麽。”淩慕夜淺淺地笑了一下，眼神沒有什麽聚焦。

很久，他才又輕緩地補充了一句，“就是想要跟你聊聊天。你能跟我說說宮北曜嗎？”

“他？”盛千夏的身體驟然僵硬。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盛千夏開口說道：“你哪裏都沒有不如他。”

“那你的眼裏為什麽從來只看得到他呢？”

“……”

“對不起，問了奇怪的問題。”淩慕夜淺淺笑了一下。“以前我還以為，你很討厭他呢。”

以前我還以為，你很喜歡我呢。

原來……

對他的討厭是假的。

對我的喜歡也是假的。

“以前真的挺討厭他的。”盛千夏開口說道。

她想起自己漂洋過海去找他，卻聽見他對夜薔說，她一點都不喜歡他……

她真的很討厭他。

討厭他不喜歡她，還對她那麽好。還讓她錯覺他喜歡她。還讓她因為錯覺，喜歡上了他。

如果不是因為那一場車禍，他撞斷了她的腿的話，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再跟她有什麽交集吧。

盛千夏想到這裏，再次開口說道：“我十四歲那一年，他撞斷了我的腿，我有多喜歡他，就有多討厭他。”

“喜歡他，因為一直喜歡他，可他卻不知道我在喜歡他。”

“討厭他，因為那麽喜歡他，他對我的好，卻一直無關愛情，從來只是例行公事在對我好。”

“其實，我害怕的是，即使過了很多年的現在，也還是這樣——他是因為對我負責，才對我好。”

……

淩慕夜聽她說到這裏，只覺得心臟被撕扯著一般的疼著。

他確定要聽她說這些嗎？

說她對別人的愛和失意？

淩慕夜的雙手摁著輪椅的扶手，啟唇：“你真的有那麽喜歡他嗎？”

盛千夏嘆息：“我喜歡他有什麽用？我腿傷的時候，他沒有離開我。我可以站起來了，他卻離開了……”

“因為他從不喜歡我，我知道的，他照顧我，根本無關愛情，所以才討厭他的。”

“因為知道，他隨時都會離開。所以，還是讓他先走吧。與其明知道他會離開，卻還是被動接受這一天的到來，不如主動離他而去，勇敢堅強地站起來，尋找屬於自己的未來……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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