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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旁的都是虛的(打滾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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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旁的都是虛的(打滾求月票)

康熙的忐忑都換成了酸軟。

這就是他的榮憲公主,他的長女,孝順體貼。

他的手落在榮憲公主的肩膀上,道:“都多大了,還做小兒態,快起來吧!”

榮憲公主沒有繼續跪著,而是低頭擦拭了眼淚,而後起身道:“女兒失態了。”

康熙本就沒有打算繼續瞞著女兒榮嬪封宮內情,才允許榮憲公主還朝。

他想過榮憲公主的反應,以為她會旁敲側擊,或為母求情告罪,只是沒想到她這樣信賴自己,從沒有懷疑過自己對兒女的愛護。

康熙想起了恪靖公主。

同樣是懂事的公主,恪靖公主少了孺慕,多了野心跟權衡。

榮憲公主這裏,多了孝順與暖心。

“朕記的清楚,你額娘是康熙元年入宮,已經四十年了……”

“宮裏早年也有西洋香水,因當時海關還沒有開關,都是南洋的貢品,由皇後分派給妃嬪,你額娘喜歡薔薇香水,皇後就將薔薇香水單獨賞賜給你額娘……”

“前年南巡的時候她買了薔薇香水……”

“她發現了香水的不同之處……”

“裏頭有麝香活血,孕婦忌用,用了容易流產或胎兒虛弱……”

康熙握著右手,並沒有他以為的那樣淡定。

這不單單涉及到榮嬪之過,還涉及元後的操守。

康熙說出來,都帶了幾分沮喪。

現在他是紫禁城名副其實的主人,可是在康熙初年,他是個行事戰戰兢兢的小皇帝。

元後與他同庚,比他大三個月,入宮的時候才十二歲。

元後陪嫁嬤嬤跟家下女子,都是赫舍裏家的安排。

那些日子,宮裏確實詭異。

宮裏勢力龐雜。

康熙晚上睡覺的時候,枕頭下也放了匕首。

“你額娘早年接連喪子,就有夜不寐之癥,後來三阿哥送宮外養育,你也抱給你惠妃母撫養,你額娘調理大半年才好……”

“她曉得了薔薇香水的異樣,發病了,也安排人在毓慶宮攪合,讓太子以為元後最愛薔薇香水,然後將摻了麝香的薔薇香水送到毓慶宮,太子是男人,自不怕活血,卻是得了陽亢之癥,易燥易怒……”

“太久遠了,沒有實證,當年皇後賞賜香水下來,是有嫌疑,可是你也曉得外頭的東西要入廣儲庫入庫,而後賞賜時再出庫,這中間要經過好些手……”

“是皇後黑心算計你額娘,還是另有其他人在幕後攪風攪雨,朕都無法判斷……”

“那是太子,不只是國之儲君,還是朕的骨肉,你跟三阿哥的兄弟,你額娘如此,置朕於何地?想過你跟三阿哥沒有……”

榮憲公主聽著,臉上露出哀傷來。

如今她也是為人母,經歷過十月懷胎,曉得對一個母親來說,骨肉之重,不可替代。

七年之內,相繼殤了四個兒子……

除了長華出生即殤,其他三個阿哥養到三、四歲。

“他們也是朕的兒子,但凡你額娘對朕還有信任,告訴朕此事,朕難道不會盡心盡力去查麽?”

說到最後,康熙帶了沮喪。

榮憲公主看著康熙道:“汗阿瑪,皇後額涅是太皇太後選出來的,又是跟汗阿瑪結發十年,真要人品有瑕,哪裏會瞞過太皇太後跟汗阿瑪去?即便是年頭久遠,可只要做過,都有痕跡,既是汗阿瑪沒有查出來,那未必是皇後額涅,皇後額涅也殤了阿哥……”

康熙沒想到女兒聽了這些,想到的是這個。

榮憲公主道:“額娘養在宮裏,能想到的也是宮裏的這一畝三分地,本不是精明的性子,身在局中,就迷糊了……”

榮憲公主說這話是真心的。

不是喪良心,偏著生母的仇人。

且不說這仇人的認定,無憑無據,眼下只有猜測。

就算真有憑據,榮憲公主也不想在禦前攤開,將自己與三阿哥放在太子的對立面。

她曉得皇父對自己這個女兒確實慈愛,可是他也是太子的皇父。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手背也不同。

等到皇父為難了,取舍了,那被舍的是哪一方並不難猜測。

康熙這兩年煩躁,對太子都少了幾分寬容,也是心裏存了芥蒂的緣故。

他望向榮憲公主道:“你覺得不是元後害你額娘?”

榮憲公主點頭道:“汗阿瑪慧眼如炬,最是聖明,真要皇後額涅壞了心腸,能瞞過汗阿瑪三、五個月,也瞞不過十年去!”

康熙看著榮憲公主,越發慈愛,道:“朕也覺得自己不是糊塗人,能被糊弄十年又十年的。”

所以他即便查出來赫舍裏家跟佟家都插手宮廷事,可是回憶元後跟佟後的人品行事,覺得更大的可能還是身邊人不老實,二層主子,更多的受赫舍裏家跟佟家的安排。

就像宜妃一樣,郭絡羅家在內務府也安排了人手,可是那些人手在郭貴人手中,宜妃壓根就不知道。

榮憲公主道:“三阿哥還混沌著,以為是馬家有行事不妥當處,連累了額娘,等到萬壽節後,女兒想要入宮一趟,見見額娘,若是能開解一二,也是女兒的孝心;若是不能,就聽聽額娘說說話,省得憋在心裏,身體都糟蹋了。”

康熙點點頭,道:“那就見見吧,朕封了鐘粹宮也是保全你額娘,再這樣下去,人就魔怔了。”

膳桌預備得了。

韭菜雞蛋的餃子,四樣洞子菜、四樣例菜。

康熙直接叫榮憲公主炕邊坐了,父女兩個一起用飯。

榮憲公主吃了十八個餃子。

要知道這餃子小兒拳頭大,一盤二十個,差不多是一個男人的飯量。

康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蹙眉道:“這是幾頓沒吃了?你也是當額涅的人,怎麽還不曉得愛惜自己?”

榮憲公主訕訕道:“路上胡思亂想的,也吃不進去,見了汗阿瑪,心裏踏實,才覺的真餓了。”

康熙搖頭道:“以後不許再如此,餓一頓飽一頓不合養生之道,胃都折騰壞了。”

榮憲公主忙道:“以後再不如此了。”

康熙神色這才稍緩,道:“內務府收拾了園子邊的阿哥所,你帶了近侍住這裏吧,給太後請安也方便,跟著的長史護衛,可以先去京城。”

榮憲公主應了,從禦前退了下去。

康熙臉上帶出遺憾來,跟梁九功道:“若是榮憲是個阿哥,朕能少操多少心?都是一個肚子裏出來的,怎麽會差這麽多?”

梁九功想了想,道:“公主隨了皇上,打小又是皇上教導的……”

別說一個三阿哥,就是三個三阿哥也沒有一個榮憲公主機靈。

瞧瞧這從頭到尾的勁兒,始終將皇上擺在頭裏。

就算掛念榮嬪,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叫皇上為難。

外頭說女兒是小棉襖,榮憲公主就是皇上的小棉襖,貼心……

*

北六所,前院客廳。

九阿哥吃了一個金銀小饅頭,喝了半碗湯,夾了幾口菜,就差不多了。

三阿哥胃口好,不挑食,吃了大半。

吃飽了犯困。

九阿哥打了個哈欠,跟十阿哥道:“那我看看車隊那邊就先回了,你繼續松快吧,就是平日請脈留心些,多叫兩趟太醫,別忘了二月裏去過紅螺寺了,別孩子來的時候沒留意。”

十阿哥聽了,帶了認真道:“幸好九哥提醒了,那明天開始爬山跟騎馬都停停。”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

對於女子產育之事,十阿哥也曉得大概。

三阿哥在旁,見他們兄弟一個敢建議,一個敢聽,也是無奈,道:“這女人懷孩子,不是明擺著麽?就看月信就行了,哪裏這樣提心吊膽的?”

九阿哥不樂意聽了,看著三阿哥,道:“三哥您當了這麽多次阿瑪了,沒有正經的建議,還攔著旁人說正經話,前三個月再小心都是應該的,您忘了大侄女是因什麽緣故送我們府的了?”

三阿哥:“……”

還真是一時沒想起來。

三阿哥這裏,還拿不準主意,今天要不要等到結果;九阿哥這裏,則是跟榮憲公主的長史等人,一起回京去了。

榮憲公主得了恩典,暫住北三所。

暢春園、北花園跟阿哥所都挨著。

消息立時也傳開了。

五福晉、九格格等還想著今天去拜見,還是明早。

三阿哥磨磨蹭蹭的,還是到了北三所見榮憲公主。

榮憲公主打算見見生母後,再看看跟三阿哥怎麽說,就毫不客氣地將三阿哥打發走了。

而後,她沒有耽擱,簡單梳洗,換了衣裳,就往北花園請安去了。

太後早盼著榮憲公主還朝,聽說公主在園子外候見,忙催促白嬤嬤道:“快迎了公主進來,外頭冷呢。”

白嬤嬤忙不疊去迎了,看著道路兩側盛放的桃李,真的不明白這和煦春風中,冷是怎麽來的。

等到見了公主,太後拉著孫女的手,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是不管閑事,可是也不是糊塗人,自然曉得孫女千裏迢迢回朝是為了什麽,臉上帶出擔憂來。

榮憲公主忙道:“皇祖母,孫女都好好的。”

太後拍著她的手,長籲了口氣,道:“旁的都是虛的,只要人好好的,就都好……”

*

九皇子府,正房。

九阿哥正在沐浴,春天風沙大,即便是坐在馬車裏,也感覺渾身灰蒙蒙的。

只洗臉,是洗不幹凈的。

膳房常備熱水,九阿哥回來第一件事就洗澡。

等到洗幹凈,九阿哥“噸噸噸”喝了半壺溫茶,才算緩過來。

“荒郊野外的,風沙更大,嘴巴裏都難受,幸好咱們去年出遠門的時候不是春天,要不太難受了……”

不單單是風中裹滿沙子,道路上帶起來的暴土揚塵也要命。

舒舒道:“進了四月就好了,風就刮的差不多了。”

九阿哥這才說接人的情形,最後看著舒舒運氣,道:“珠亮他們幾個真是厚道人!”

這拐彎拐的,舒舒一時沒明白。

九阿哥就道:“岳父岳母那麽偏疼你,珠亮他們心無芥蒂,還能尊敬愛戴你這個長姐,心性都不錯;爺是比不得他們,哎,每次看到汗阿瑪偏著旁人,爺都犯酸,要是偏疼的都是爺就好了。”

夫妻不是旁人,九阿哥這些憋悶,就只能跟舒舒抱怨:“汗阿瑪預備了一頓飯,就惦記女兒,兒子就留也不留,你說這叫什麽事兒?有爺跟三哥在,就不是天倫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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