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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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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24

最後,嚴關被單位電話叫走,高星自己回公司繼續上班,直到夜裏十一點才將上午耽誤的工作做完。

高星很清楚,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嚴關都看不起自己。

無論她現在是不是已經獨立,做什麽都可以憑自己做主。

深夜,她停好車,走在小區樓下的時候,看著地上梧桐樹光枯的枝桿,投射在地上影影綽綽黑色的影子。

自胸腔發出“呵”的一聲,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內心深處抱著微弱的希望?

她看著前後路燈照出交叉在一起的兩道影子,站立發呆。

過了會,才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她剛把鑰匙插進去鎖眼,門突然自內打開。

正詫異的時候,唐寧一張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門後,“臥槽高星你居然才回來,讓老子好等。”

“最近事情多”,說完她進屋,瞬間覺得屋子裏暖烘烘的熱氣包裹著冰冷的身體。她將包跟外套掛好,聽唐寧雙手抱胸靠著玄關抱怨,“我說你行不行啊,好歹也是一公司總經理,加班這麽晚,手底下人都幹什麽吃的?還不如來我們家公司上班。”

高星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我說唐寧你再這樣沒事就往我家跑,我要沒收鑰匙了啊。”

唐寧瞪大眼睛,一臉受傷:“高星你別不知好歹啊是你老是出門忘記帶鑰匙,才把備用的放我手裏的。”

他說著,指向餐廳,“看看兄弟我給你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飯菜,自己餓著肚子等你到現在。”

高星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老唐,你能不能把外賣盒先給扔了再說是你做的?還有我跟你說過吧,吃過的泡面桶請扔出去,不然滿屋子都是你紅燒牛肉面的味道。”

唐寧:“……”

高星本不想吃他“做”的飯,但要不吃,他就賴著不走,只好象征性的扒了兩口飯。

唐寧抱著水杯,坐在她對面,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高星看不下去,“你說吧,我不罵你。”

唐寧終於問:“聽說你今天上午又去檢察院了?沒事吧?”

高星眼皮都沒擡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唐寧一拍桌子,“你都上電視了,還我怎麽知道的?現在是全中國都知道你今天去檢察院跟嚴關手拉手。”

“咳咳咳”,高星一口湯嗆到,緩了會抖開他幫自己拍背順氣的手,皺著臉問他,“誰手拉手?”

唐寧眉毛都豎了起來,急吼吼掏出手機就找到一段視頻,點給她看,“你看你看,是不是手拉手?”

視頻裏,是她穿過人群剛到現場,嚴關擡高警戒線拉她進去,然後鏡頭就掃到其他地方。

高星躲在被窩裏,反覆點著只有五秒鐘的畫面。

突然,她開燈掀開被子起身,推開隔壁房間的門,直到夜深燈光才滅。

次日一早,高星驅車前往美大。

學校不允許開車,高星便步行往打聽到的階梯教室走,下車前她從包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口罩。可能是快要上課的原因,學生們紛紛往教學樓這邊湧。

高星看了指示牌走在人流裏,只想到四個字——朝氣蓬勃。

等找到階梯教室,高星尋了角落坐下,學生們也陸陸續續進來。很快她聽到坐在前面的女生說:“高擎月上個星期的畫展你去了嗎?”

另一個女生回答:“去了啊,她好像也是齊教授的學生吧。”

“好像是,不過高擎月現在的畫風,嘖真的一言難盡。”

“我覺得還好啊,沒那麽差吧?”

“反正我覺得她有點江郎才盡的感覺,也許她再也畫不出《春不歸》那樣的作品。”

“可人家現在是青年美女畫家,身價不可估計……哎哎教授來了。”

高星往講臺望去,果然見一位帶著眼鏡,滿頭銀發的老人精神抖擻的走進來。她解開脖子上的鮮紅圍巾,又將黑色的棉襖拉鏈往下拉了拉。才拿起話筒說:“同學們,今天我們繼續學習油畫的發展歷史……”

高星認真聽,偶爾回想跟她學畫畫的那段時光。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下課鈴聲剛響,高星打算先出去等她,不想收了教材的齊教授突然拿起話筒說,“後面的高星同學跟我去一趟教室。”

高星失笑,這麽多年過去了,老師還這樣。於是,她在學生們好奇打量的目光裏,走到講臺前。然後無比慶幸自己戴了口罩,不然絕對會被人認成高擎月。

高星笑:“老師。”

齊教授斜睨著她,“還記得我這個老師?”

高星慚愧,“工作太忙了,不過你怎麽發現我了?我以為自己躲的挺嚴實呢。”

齊教授手指點她腦袋:“你又不是隱身了,怎麽就看不到?走吧,我後面沒課了,這麽多年沒見,怎麽也要請你恩師吃個飯。”

高星汗顏,趕緊伸手拎過她裝課本的無紡布袋子,“一定請客一定請客。”

多年不見,這位老師一如既往的有個性。

因為還沒到飯點,兩人便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坐下。

高星轉著咖啡杯,正想著要如何開口時,齊教授突然說,“有什麽事直說吧,我知道你丫是個沒良心的,沒事絕不會來找我。”

高星被說的尷尬,“我們公司想買你幾幅畫的版權。”

齊教授:“幹什麽用的?”

高星:“想做手機屏保跟壁紙……”

“哦,我知道了,是那個什麽MY對吧?”齊教授打斷她,然後又說,“你們之前有派人來找過我,不過被我拒絕了。”

高星知道被拒絕的事,但是沒說話。

見她默認,齊教授臉色一下子冷了:“如果不是因為版權的事,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找我?”

高星低頭盯著深褐色的咖啡不說話。

她說的是事實。

齊教授突然冷哼一聲,像是安慰自己,“我跟你生什麽氣,你一直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哪裏知道人心是要知冷暖的。”

“你要用,就拿去用,盡快找人跟我把合同簽了。”

“總歸一場師徒的緣分。”

她說完,放下杯子,起身拿東西走人。木頭椅子腳在地板上大力劃過,發出“滋啦——”的聲音。

高星嘆了口氣,雙手將頭發攏到耳後,追了出去。

齊教授在公交站臺等車,高星磨磨蹭蹭走過去將裝教材的無紡布的袋子舉到她面前,“您的東西。”

“謝謝”,齊教授一把扯過袋子,不看她。

高星知道老師真生氣了,小心翼翼的說,“我送您回去吧?”

“消受不起。”

“對不起老師,但我這些天真的很忙,本就想著忙完這一陣再來看您的。”

齊老教授突然看向她,臉色緩和很多,“你現在倒是長進些,知道跟人道歉了。”

高星抿嘴。

齊教授突然問:“那你跟嚴關那小子道過歉了嗎?你把人傷成那樣,現在好意思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高星心空了一下,去看馬路上來往的車。

齊教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生高星氣了,為嚴關抱不平,“那小子也是倒了幾輩子黴,才喜歡你這麽個東西。”

“那會才十幾歲,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高星小聲嘀咕。

齊教授倒是聽見了,戳著她額頭恨鐵不成鋼,“就說那小子倒了幾輩子黴。”

“我也懶得說你,跟我回去吃中飯?”

高星搖頭,“中午還有個會,馬上要回公司。”

齊教授揮手趕她,“行了行了,你走吧,別礙我眼。”

高星剛到公司,前臺小妹就喊她過去,“經理,有個阿姨在等你。”

她順著前臺小妹手指的方向,就看到嚴爸嚴媽坐在沙發上。他們頭湊在一起,在看公司的宣傳冊。

高星走過去,“叔叔阿姨?”

嚴爸嚴媽齊齊擡頭看她,嚴媽過來拉著她的手,皺眉,“手這麽冰,怎麽不多穿點?”

高星怕她擔心,趕緊說:“沒事,就是手冰,身上不冷。”

嚴媽握著她的手,心疼的幫她暖著,“女孩子手腳都不能凍著,才幾天沒見又瘦了。”

高星失笑,“哪裏瘦了,我都覺得自己最近吃胖不少,對了叔叔阿姨你們吃飯了嗎?”

嚴爸提著個保溫桶朝她獻寶般的舉了舉,“我們吃過了,怕你太忙不按時吃飯,給你送點好吃的。”

高星看到熟悉的保溫桶,感動的身上暖暖的,便問:“叔叔又做了什麽好喝的湯?”

嚴爸得意:“奶油雜菜湯,知道你們年輕人不愛喝油膩膩的,叔叔特意從微博上學的這個。”

高星剛說過謝,手機便響了,她抱歉的朝嚴爸嚴媽看了一眼,電話剛接通,就聽小孟說:“經理,會議馬上開始了,大家都在等你。”

高星:“等我五分鐘,馬上來。”

掛了電話嚴媽便說,“你去忙吧,我跟嚴關爸就是想來看看你。”

嚴爸也說,“記得喝完湯再工作。”

高星接過保溫桶,點頭答應:“知道了。”

嚴爸便拉著嚴媽離開,剛走兩步嚴媽突然回頭說,“你什麽時候到家裏拿車啊?要不然把保溫桶送過來的時候到家裏吃飯?”

高星再次點頭,跟他們揮揮手,“放心吧,回去註意安全。”

她等電梯的時候,看到宣傳部的尤俐,她看著保溫桶問,“剛是高總父母?”

“不是。”

尤俐八卦:“男朋友的父母?”

高星看她一眼:“尤主管好像沒有必要知道。”

周六,高星做完事,看著放在辦公室角落裏的保溫桶,想起在S市未禹總部工作的時候,嚴爸有次做項目看到她之後,便經常帶著嚴媽提著這個保溫桶從N市坐高鐵到S市,就為了給她送一口吃的。

十七歲那年,她回到高家後,就沒有感受過所謂家人的溫暖,他們卻一點點悄無聲息的全部補給她。

想到剛剛接到的電話,高星起身將保溫桶裝進紙袋裏出去。

她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看到嚴關跟高擎月拎著兩大包超市購物袋走在前面。她剛在猶豫要不要回車裏時,就聽唐寧的聲音,“餵!高大星你來看我的嗎?”

高擎月,嚴關紛紛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幾天上班老忙了。

明天還要繼續忙。

冬天記得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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