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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走吧,一起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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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走吧,一起上山去

有安蕎和李偉兩個行家在,很快就將孫熙錄制的視頻和那條錄音視頻編輯到了一起。

安蕎打開了孫熙短視頻賬號的私密設置,一按下開關,鋪天蓋地的辱罵消息如潮水般湧進了賬號的首頁。

她沒讓孫熙看見,快速地將剪輯好的成片配上文案,上傳到了平臺。

視頻上傳進度達到100%時,安蕎果斷地熄滅了手機屏幕,將手機塞回了孫熙的口袋裏,對眾人笑笑。

“好了。事情解決了。熙熙,這兩天無論網上的人怎麽說,你都不要做出任何回應,知道嗎?”

孫熙萬分誠懇地點頭:“我知道的。”

“還有,別又在網上跟人罵起來了。”安蕎拍拍他的肩膀,“你們再吵一次,我就算把GoPro翻爛了,也找不出第二條錄音來幫你澄清了。”

“小安姐姐,你放心吧!這次我肯定沒那麽傻!就算要跟人吵架,我也用小號吵!”

安蕎扶額:“……”

算了,孩子還小,心態不成熟也能理解。

她寬解他們,也寬解自己。把孫熙的事情解決了,她打算開車送李偉和設備回去之後,今晚去蘇德那邊休息一晚,也當放松放松心情。

多蘭的事,蘇德心裏也不一定好受。

今夜滿天都是雲,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浩瀚的星海。

李偉用自己的手機反覆刷新著短視頻軟件上的評論區,時刻關註著新的輿論風向。安蕎開著車,但瞥一眼他輕松的神情就知道,輿論肯定是對孫熙有利的。

不知是看到了什麽,這一向內斂的孩子還噗嗤笑了出來。

安蕎也笑:“怎麽了?”

李偉咧開的嘴收斂了點,卻還是藏不住笑意:“沒有。就是刷到一條熱評,說孫熙這張臉一看就沒啥心眼子,說得肯定是真話。”

安蕎樂了:“這不是變相說熙熙蠢麽。”

李偉沒說話,卻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師姐面前笑孫熙不太厚道,還是把手機和笑容都收了起來。

安蕎也換了話題,不再跟他聊這件事。

“你在壩上拍的片子,有沒有比較好的剪輯思路?”

話題一轉到紀錄片上,李偉頓時正經危坐。即使安蕎的車已經開到了他所住的院子裏,他還是連安全帶都沒有解開,認真地回答道:“我有個思路。就是以孫師傅作為人物核心,用蒙太奇的手法把陸陸續續拍攝的素材剪輯成一天之中發生的事,記錄他在馬場的日常工作生活。”

安蕎皺著眉頭,把車窗開了一條縫,點起煙又問:“你們紀錄片課的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們,什麽叫作人物的狀態,什麽叫人物的故事?”

“教過的。”

李偉一聽她這麽說,就知道自己的剪輯思路沒能讓安蕎滿意。

人物的狀態,就是人物日覆一日會重覆的事。而人物的故事,則是在狀態之外,發生的一系列帶有目的和因果關系的事件。

在紀錄片變得越來越小眾的市場之下,片子如果只對人物狀態作出記錄,那完全算不上一個成熟的作品。只有片中有故事,這樣的影片才能算完整,也才真正有了吸引人的魅力。

安蕎從他的剪輯思路裏,只聽出了狀態的記錄,而非故事。

不過,這大概也不能怪他。他才剛讀了一年大學,影像風格的成熟是要考長年累月的經驗積攢起來的,不能靠著天賦就一蹴而就。

“回去之後再好好想想。最好一個星期之內,剪一版初稿給我看看。”

李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一個星期,這個期限短暫得不像她的風格。

自從他來到壩上之後,一直以來,她都鼓勵他慢慢來,一點點積累素材。今天問起他剪輯思路,其實已經算是她在催促他的進度。

沒想到現在有這樣明確地給他劃定了一個期限。

在察言觀色方面,李偉當然比孫熙厲害得多,一想就知道,安蕎師姐可能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他這個片子。

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師姐,是有什麽事嗎?”

聰明的小朋友總是討喜的,安蕎很欣賞他這種對事情的預判能力。

反正要說的事是好事,她欣然告訴他。

“我有個表姐,最近在西藏出差。她中午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在那邊遇到了一個很有名的唐卡畫家。”

話說到這裏,李偉幾乎能把她要說的猜得七七八八,但還是認真聽下去。

“藏族人的雪頓節快到了。那位畫家和他的團隊目前在後藏,要繪制一幅巨幅大威德金剛唐卡。畫家希望有人能為他們的繪制過程拍攝一部紀錄片,一方面是手藝的記錄,另一方面也有文化傳播的意思。表姐把我介紹給了他們。我年初的時候在那邊拍攝過一套片子,他們對這種風格能夠接受,所以邀請我過去拍攝。但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也可以一起去。”

表姐中午的來電,讓安蕎意外過了一次。現在她說給李偉聽,他也十分驚喜。

西藏,那是每個文藝青年共同的情懷。尤其是這種滿含少數民族特色的節日,更是創作出優秀作品的良好基礎。

正如他在阿勒泰拍攝的馴鷹人。不用花哨的技能,只需如實的記錄,就能讓作品擁有獨特的氣質。

但這種拍攝機會,只能說是可遇不可求。

喜悅都快從他臉上溢出來:“好!師姐!要是能去給你當助理,那是我的榮幸。”

“傻小子。”安蕎笑起來,“什麽給我當助理啊。我是想讓你掌機,我來給你當助理。”

“啊!!?”

剛才還萬分激動的小子一瞬間冷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遍:“師姐,您給我當助理?”

“怎麽,嫌我年紀大了手藝不好了嗎?”安蕎逗他。

“不是不是!”李偉頭搖得像撥浪鼓,“就是…師姐,我不行的。我這沒什麽拍攝的經驗,而且,而且人家也不一定要我啊。”

“所以才需要你把手頭的片子剪出來。到時候和《馴鷹人》一起,我發給那邊,也讓他們看一下。我問了那邊的預算,他們不需要什麽奇觀化的鏡頭或者是特效什麽的,只要用鏡頭記錄下來就可以。錢不多,無非給你將來的職業生活多拿一塊敲門磚。”

安蕎是李偉正兒八經的過來人。

當年的她與現在的他何其相似,天賦和機緣都斐然。她那時遇見了願意提攜她一把的王明,而現在的她成為了當初王明的角色。

養馬也好,紀錄片也好,其實都是這樣。

前人拉著後人,將這個行業的精髓傳承下去。

安蕎知道,像這種不怎麽賺錢,卻很能給簡歷添磚加瓦的機會,對當下的李偉有多重要。

只可惜,李偉像她,但只多了點謹慎,少了點她身上敢於解決一切問題的勁頭。

他沒有一口同意安蕎的提議,猶豫的皺紋出現在他那張年輕的臉上,顯得突兀又可憐。

“師姐,要不我先把片子剪出來再說吧。”

他聲音輕柔,沒什麽底氣。

安蕎看了他t良久,笑嘆出一口氣:“沒關系。你先剪。一切等剪完了再說吧。”

“嗯,謝謝師姐!”

兩人沒再說話,就這麽靜靜坐了一會兒,李偉告辭回了家。

安蕎把車從院子裏調頭出來,開到了蘇德的院門外邊。

多蘭沒有回來,他家裏只有他一個。

她從副座的車前兜裏掏出小方塊包裝的東西,抓了一把,正要下車。

多雲無風的夜晚算不上冷,甚至於一想到院子裏的男人,安蕎的心也跟著熱起來。

她正要下車,便聽見嘎吱一聲,院門從裏被拉開。

蘇德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出現在了門口,頭頂的鴨舌帽遮住了路燈的光亮,只有一雙眼睛落在安蕎身上。

她一眼看見了他手裏的蒙古馬,問道:“怎麽了?”

這個點,馬兒們早就應該上山吃草去了,不應該還出現在這裏。

蘇德低頭,看著這小馬的左後腿。安蕎的目光也追過去,只見那馬腿上出現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豁口,邊上的毛發都沾染了鮮紅的馬血,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家夥個頭小,被欺負,撞在鐵絲網上了。我剛把它帶回來,把傷口處理了一下,現在把它送回去。”

安蕎心疼地摸了摸小馬的腦袋,可惜常年被欺負的馬兒對人類也不親近,把頭躲得遠遠的。

蘇德一手牽馬,一手自然而然地牽上了安蕎。

“走吧,一起上山去。”

安蕎笑了,扭開他的手指,將自己的五指穿插進去,與他十指相扣。

層層疊疊的雲蓋在頭頂上,塞外之地的空氣都反常地潮濕起來。村裏的野狗在垃圾桶邊啃食著牧民們傾倒的殘羹冷炙,而兩個悠閑的身影帶著一匹馬兒踏過鐵板橋,一同往山上走去。

林子的邊緣有一只落單了的羊,在黑夜之中低頭啃著草。

看見人來了,它警惕地退後了一步。

安蕎瞥去一眼,與它對視。它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察覺到她沒什麽惡意,又放下心來低頭吃草。

而蘇德,正擡頭尋找著自己的馬群。

馬兒自由,漫山遍野都是它們的領地。蘇德看了兩圈,才終於在一處山丘上找到了大黑的身影。

他領著安蕎和馬兒就要上去。

安蕎問道:“這麽黑乎乎的,你怎麽這麽厲害,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大黑?”

蘇德便放開了牽著她的手,描著遠處大黑的輪廓:“你看。肩高,脖子的角度,鬃毛的長度,它都是獨一無二的。無論它走到哪裏,都能一眼認出來。”

“所以不是你厲害,而是大黑比較特別嗎?”

蘇德笑了:“我想聽你誇我厲害。”

安蕎也眉開眼笑,重新拉過他的手,小聲逗逗他:“你是挺厲害的,不過,是在另一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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