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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個蒙古族的t?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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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個蒙古族的t小夥子

在這小小的衛生院裏,見證過太多的跌打損傷。因為墜馬,一摔就摔斷了胳膊和腿的不在少數。

只傷到了小指,安蕎何其幸運。

骨科醫生拿了夾板來,給她的小指包紮固定。

孫建發陪同在一邊,本想問一問後續的註意事項,手機鈴卻響了。

來電人是孫成,也就是村裏人口中的“成哥”。

孫建發手機的聲音開得很響,他又就坐在安蕎邊上,成哥的話語,安蕎聽得一清二楚。

“發哥,你家小丫頭沒事吧?”

孫建發瞥一眼安蕎正在包紮的小拇指,回道:“骨折。手斷了。”

“臥槽!”成哥一句國粹,隨後緘默了幾秒,試探著問,“那走保險嗎?”

“走個屁。一會兒醫藥費你包。”

為了確保游客的安全,壩上的馬,都是上了保險的。因馬而產生的傷病,凡是超過四百元的,都可以走保險報銷。

孫建發這麽說,意思便是治療費用不及四百元。

孫成便知,不是多麽嚴重的事,心也安定了下來,有心接發哥的玩笑:“行,那就我包。不僅包,等那丫頭回來了,我請她吃飯。”

孫建發哼哼,不替安蕎答應這場飯,換了個話題:“你沒在帶客人?”

“我靠,那群客人被嚇壞了,小一半都不敢騎了。剩下那些也想休息休息,下午再上馬。”

“嗯,休息一下也好。我家那幾個馬,你都幫我拴回去了吧?”

“當然。”成哥默了默,又說,“對了,你跑走的那個黑客馬,蘇德給找回來了。”

提起蘇德,安蕎投來一眼。

孫建發道:“你先替我謝謝他。明天,你跟你大哥二哥,再叫上蘇德,一起來我家吃晚飯。”

“誒不是,發哥。要請吃飯也是我請呢。”

“你不來吃就算了。”

“吃!吃!”成哥爽朗笑了,“那行,就這麽說好了。我一會兒就跟我大哥二哥說,讓我大哥叫蘇德。”

“嗯。”

孫建發掛斷了電話,安蕎的手指也都包紮完了。

醫生配了藥,她去窗口拿藥回來,孫建發已經把醫藥費給付了。

安蕎看藥單上的費用,包紮加醫藥其實並不貴,她也就不提付錢給他的事。想著在這裏來日方長,總有她替他們花錢的那天。

驅車回到雙峰村,孫成等在馬場,邊上站著肇事逃逸被捕的大黑。

安蕎一從車上下來,孫成便瞧見了她指關節上的包紮,連聲道歉:“丫頭,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那小孩這麽沒輕重。”

“哪能怪你呢。”安蕎笑笑。

要怪就要怪小孩,或是他父母,沒把孩子教好。

溺愛過了頭,什麽條件都能答應孩子,就會把孩子養出刁蠻任性的脾氣。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想幹的事就一定要幹成。

“那孩子呢?”孫建發問。

“走了,爹媽領著,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也不來道個謝?要是沒有小安,這會兒在醫院的就是他們兒子了。”

孫成一聳肩:“有些人就是這樣。”

出現了問題就逃。

安蕎不想追究什麽責任不責任的,這種事要真掰扯起來,孩子的父母或許還要怪孫建發的馬不夠聽話,導致自家孩子受到了驚嚇。

她此時此刻回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腦子裏是怎麽想的。

明明最煩的就是這種熊孩子,可看他搖搖欲墜,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跑上去接住。

她是搞創作的,這雙手就是她吃飯的家夥。要是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小孩毀了自己的職業前景,她會後悔一輩子。

但為什麽在那種時刻,她的身體會先於理智而行動呢?

安蕎想了又想,將這種無意識的行為視作人性未泯。

一直以為自己沒什麽道德,這麽一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

孫建發和孫成又聊了幾句。

那批客人原本要了十五個馬,四個向導。而今一些客人被墜馬的孩子嚇到,取消了騎馬的計劃。

他統計了一下,目前只要十個馬,兩個向導。

熊孩子畢竟是他招待來的客人,給安蕎、也給大家惹了麻煩,他責無旁貸。

故而,下午這份租馬的錢,他跟他二哥就不來掙了。

就讓孫建發出五個馬,蘇德出五個馬,再讓他倆一起去導游,也算是照常做了之前說好的生意。

孫建發跟孫成家的三兄弟本就是最熟絡的,說話也常常開點玩笑。

講起這樣的安排,孫建發不拒絕,卻也打笑他:“蘇德養的本來就是你大哥的馬。你這安排的,看著是把生意給讓出來了,其實還是賺進你家。”

孫成笑笑,算是承認。

幾人談笑間,時間慢悠悠過去。大家都是靠時間掙錢,今早已經耽誤了,不能再浪費下去,便各自回了各自的馬場。

孫建發卸了大黑的馬鞍子,讓它今天回馬圈裏休息一天,也讓安蕎回去休息。

安蕎道:“傷的是小拇指,不妨礙什麽事的。”

“胳膊上擦破的也得養養。這兩天你多休息,養得差不多了,我教你騎馬。”

教你騎馬。

這樣的四個字,落在了安蕎的耳朵裏,也落在了她的心上。

她再無推脫,爽快地答應了孫建發的休息“命令”,先去林芳那裏報了個平安,又回自己的小屋,繼續她的紀錄片後期工作。

後期,繁瑣又冗雜,長期的重覆重覆重覆,才能磨出最好的效果。

這一套關於藏區非遺傳承的紀錄片,是她的心血之作。

如果真的拍成了,這將會是中國獨立紀錄片進入媒介傳播市場的裏程碑式作品。

獨立紀錄片,在紀錄片領域內,一直被視作作家電影式的個人創作。規模小,制作簡陋,藝術價值高於商業價值,市場成績往往不好,且很難吸引到投資。

而她的這套獨立紀錄片,雖然依舊保持著她強烈的個人色彩,創作周期幾乎全由她一人完成。

但出於種種原因,她在前期立項的過程中,就得到了平臺的投資和支持。

無論是怎樣的紀錄片導演,都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既有足夠的資金,又有以影像闡釋自我對生活觀察的權利。好處都被她一個人占盡了,她當然也要做出點藝術價值和商業價值兼顧的東西,才能對得起那麽多人的信任。

有人曾評價安蕎,說她是獨立紀錄片的天才新星。

安蕎不喜歡這頂高帽,她只想紮紮實實做好正在做的事,並不斷地體驗不同的生活,找到不同的靈感。

否則哪日靈感枯竭,江郎才盡,這頂高帽會讓她摔得很慘。

她當然是有野心的,且這野心還不小。

——

安蕎中午專心於對軌,泡了桶泡面了事,沒跟林芳和孫建發一起吃飯。

到了晚上,在這牛羊顯然多於豬肉的草原,林芳破天荒地燉了一鍋豬筒骨湯,說是要給安蕎補補。

安蕎哭笑不得。

她雖然是骨折了,但骨折的也只是小指罷了。

小指的骨頭,說白了就跟樹枝差不多粗細,哪用得著吃這麽多骨頭來補鈣。

但排骨湯已經燉出來了,她當然不會掃興。在林芳的註視下喝了三大碗,又惡補了許多筒骨骨髓,吃得嘴巴都膩味了,才放下碗筷。

她照舊要站起來洗碗,林芳堅決不同意:“你的手不能沾水。”

感覺自己也成為了被溺愛的壞小孩呢。

拍紀錄片的人,往往都會養成一種,在別人幹活時理所當然地旁觀的習慣。畢竟旁觀者清,不參與其中,只是以全知全覺的視角來觀察,或許能拍出更客觀的東西。

安蕎不信那一套,也不信什麽“紀錄片是客觀的”這樣的鬼話。

雖然她是“直接電影”的推崇者,主張在創作者拿起攝影機之後,就不應該參與記錄對象的活動,要讓自己站在被記錄者的生活之外。但在放下攝影機時,對於自己將要拍攝的東西,創作者一定要有自己的觀點和想法。

紀錄片再有非虛構性,也是人所拍攝的。只要是人拍攝的,就會包含人的主觀視角和觀點。

故而她相信,真正的記錄,源於深切的體驗。

從洗一只碗、餵一匹馬開始,事無巨細,都算是體驗。

林芳最後也沒拗過安蕎,她堅稱自己能讓小指不沾到水,依然動手洗了自己的碗筷,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去。

林芳和孫建發留在餐桌上,又講起白天的事。

林芳心有餘悸:“要真傷了她,王明那裏我們可怎麽交代啊。不說你們當年在部隊的時候,當初熙熙進市裏上學,也多虧了他幫忙。這麽多年了,他也就拜托給我們了這麽一件事。要是我們連小安都照顧不好,還對得起王明麽。”

孫建發嘆口氣:“不只為了王明。小安這丫頭比我想得要好。”

“她是好的。”林芳說著,“所以我們也得對她好。”

“嗯,我想過的。明天晚上,我喊了孫成他們三兄弟過來吃飯,還有孫力家的馬倌,一起吃一頓。”

林芳不熟悉村裏外來打工的人,問他:“孫力?孫成的t大哥?他家的馬倌?誰?”

“一個蒙古族的小夥子,叫蘇德。今天那黑客馬不是跑丟了麽,他給找回來的。我想著,既然要喊他們三兄弟,就把他也給喊上。”

“應該的。那我明天去鎮上買菜。不知道小安喜歡吃什麽,我再弄點骨頭來,讓她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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