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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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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喬珍珍氣喘籲籲地追上賀景行, 兩頰是又輕又淺的薄紅,襯得人越發明麗耀眼。

上車時,雙腿沒力氣,險些沒爬上去, 幸好賀景行從後面托了一把。

她找到位置迅速坐下, 一擡眸, 就見賀景行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喬珍珍一邊平覆呼吸,一邊問:“怎麽還不走?不是急著去公社接人嗎?”

賀景行詭異地沈默了好幾秒, 才道:“時間還早,你還有什麽其他的想買?”

喬珍珍一聽,頓時惱火地要去擰他:“那你剛剛走那麽急幹什麽?害我累慘了!”

賀景行理虧,巍然不動,任由她擰。

只是他看著雖瘦,胳膊上全是肌肉,此時繃得緊緊的,喬珍珍那一點點力氣, 壓根擰不動。

為了解氣,她擡起手腕,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我要去買肉!”

賀景行摸了摸鼻子,前去啟動拖拉機。

等她買完東西,到公社時,已經是大中午了。

政治隊長開完會出來,遠遠的, 就看到了樓下的賀景行和喬珍珍。

賀景行站姿挺拔, 身形清雋修長。而他旁邊的喬珍珍,為了避開太陽, 縮在他的影子下。

兩人一站一坐,畫面賞心悅目,凡是從他們身邊經過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政治隊長下了樓,問他們是不是等了很久?

喬珍珍站起身來:“隊長,我們也才剛到。”

這絕不是客氣話,喬珍珍買完東西時,時間就已經很晚了。她以為自己鐵定遲到,索性破罐子破摔,去國營飯店排隊打包了份肘子才回來。

沒想到這個會議如此冗長,他們過來的時機剛剛好,下車沒多久,隊長就緊接著散會了。

政治隊長沒把喬珍珍的話往心裏去,先一步上了車鬥,見裏面大包小包的,不禁咋舌,心道這城裏來的姑娘也太能花錢了。

*

三人回到生產隊時,已經一點多了。

政治隊長趕著回去吃飯,村口就下了車。

他跟喬珍珍聊了一路,看她東西多,特意讓賀景行繞了點路,給人把東西送過去。

拖拉機從村子裏經過,慢慢往西開,停在學校的門口。

路上鬧出來的動靜可不小,只不過村裏沒什麽人,大都在地裏幹活,只有小孩和老人會出來瞧上一眼。

賀景行把東西搬到後院裏。

他這還是第一次來喬珍珍的住處,院子昨下午才打掃過,幹幹凈凈的,只是水缸裏沒水,竈房裏也沒有柴火。

喬珍珍把東西攤在房間的炕上,這裏地方大,她好分門別類。

她中午沒吃飯,現在已經餓了,只是這裏暫時還開不了夥,碗筷什麽的都沒洗。只能先隨便吃點零食墊墊肚子,重頭戲還是她心心念念許久的紅燒肘子。

喬珍珍從網兜最底下,翻出自己打包回來的肘子,一開蓋,肘子已經涼透了,不過湊近了,還是能聞到那股若有若無的醬香味。

喬珍珍端起飯盒,興沖沖地出去跟賀景行分享,結果一看,院裏早沒人了。

她不高興地嘟囔著:“走的時候也不說一聲,真是沒口福!”

話音剛落,後門便被人推開了,賀景行挑著兩桶水進來。

喬珍珍連忙收拾好表情,看了眼他身後,湊過去問:“這水是從你家挑來的?”

賀景行點頭:“這邊挑水不方便,你先湊合著用,其他的等我下工回來再說。”說完,他註意到她手上已經涼了的肘子,“柴火我過會去拿。”

“好耶,肘子還是要熱乎的才夠香!”喬珍珍高興道。

兩人說話間,賀景行已經麻利地把水缸重新刷了一遍,把臟水倒出來後,再往裏註入幹凈的水。

他從家裏挑了兩趟水過來,言言在家,聽到這邊的動靜,抱著柴火也跟來了。

現在有水有柴火,喬珍珍去竈房熱菜,火一燒起來,屋裏立馬就有了煙火氣。

肘子剛熱好,言言那邊就已經幫她把新買的碗筷給洗幹凈了。

喬珍珍想讓兄妹倆陪她一起吃,然而賀景行趕著要去上工,早早就走了。

言言倒是被留了下來,不過她已經吃了午飯。

喬珍珍硬是又給她拿了個碗,讓她陪著自己吃,不然沒滋味。

吃完午飯,喬珍珍要回知青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

言言明天上學,今天下午就沒去山裏撿柴火,也跑去幫忙。

*

下午下完工,大隊長通知所有女知青到衛生室一趟。

喬玉蘭被關了好幾天,人一直很清醒,醫生也瞧不出什麽毛病。

但人總不能就這麽關著,大隊長今天便是要來解決此事的。

喬珍珍從自己的新住處過來,來晚了一會,等她到時,喬玉蘭正在跟其他女知青道歉。

她現在的狀況肉眼可見地糟糕,蓬頭垢面,皮膚枯黃暗沈,跟以往清麗的形象大相徑庭,顯然這兩天吃了不少苦頭。

她態度極誠懇,一個一個地跟人道歉,如此鄭重其事,其他女知青反倒不好再多說什麽。況且事情也過去了好幾天,當時的情緒也慢慢淡化了下來。

喬珍珍一進門,喬玉蘭便雙眸含淚地喊了聲:“堂妹……”

她這一聲,調子拉得長長的,淒慘悲戚,似有無盡的委屈與苦衷。

她做出這般可憐的姿態,反倒顯得對面的喬珍珍不留情面了。

喬珍珍此番過來,主要是為了索要賠償,壓根就不吃她這一套,一開口便是要錢:“你這是良心不安,終於打算賠錢了?”

喬玉蘭的淚還掛在臉上,這戲演得不上不下的。

喬珍珍見她不答,臉上當即有了怒色:“怎麽不說話?你難道想賴賬?”

喬玉蘭忙擺了擺手,瞄了一眼身後的大隊長:“沒有沒有,你的損失我一定賠。”

“那行,你毀了我一床真絲的軟緞被面,一個……”喬珍珍當著眾人的面,將自己的損失一一說了出來。

她平日享受慣了,無論是吃的還是用的,都屬上乘。因為猜到遲早會有這麽一天,她今天去縣城采購,挑的也都是最貴的。

這些東西七七八八加起來,數額可不小,尤其是那床被面,16塊錢,這麽高的價格,把其他人給驚得一楞一楞的。

喬玉蘭咬緊後槽牙,她以前憑借著系統,確實攢了點私房錢,可架不住喬珍珍獅子大張口啊!

喬玉蘭面色為難,求助大隊長:“這、這也太貴了,這不是故意訛人嗎?”

“我訛你?”喬珍珍冷嗤道,“這每一樣東西的價格都是有據可查的,你大可到百貨大樓問。至於貴?你破壞我的財物時,怎麽不掂量下自己賠不賠得起呢?!”

她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大隊長等人聽完,皆是一臉讚同。

喬玉蘭著急出去,為了恢覆自由,她心下一橫,道:“好!我賠!”

她一心離開,當場掏錢。

錢和票據她一直都是隨身帶在身上,就縫在她衣服的夾層裏,因為錢不夠,還用各種票據補上。

這筆錢一賠完,她的私房錢也空了。

喬珍珍拿到賠償,當場清點數額。

喬玉蘭心裏肉疼得厲害,不願再看,扭頭問大隊長:“大隊長,我錢已經賠了,我現在能回去了嗎?”

“不行!”政治隊長姍姍來遲。

他表情嚴肅,嚴厲批評了喬玉蘭的所作所為,同時要求她回去寫檢討書,在下次的大會上深刻反省。

喬玉蘭沒想到賠完錢,還有這麽一遭。

而在政治隊長教育喬玉蘭時,喬珍珍一行人已經離開了。

喬珍珍今天添置了不少東西,錢已經花得七七八八了,結果喬玉蘭這一賠,她倒是回了不少血。

天色暗了下來,喬珍珍邀請女知青們到她那吃飯。

大家都去了,除了鄭麗麗,她沒那麽厚的臉皮,半道上就走了。

喬珍珍也沒怎麽註意她。

到了新住處,院子裏的水缸已經滿了,柴火雖說不多,但也碼得整整齊齊,應是賀景行剛剛來了一趟。

其他人去參觀喬珍珍的房間,言言聽到動靜,從竈房出來看了看。

喬珍珍下午在鍋裏燉了只雞,放了香菇、竹筍等山珍。後來被叫去衛生室,臨時托言言幫她看下竈裏的火,現在燉的時辰剛好,雞湯的鮮甜味已經出來了。

言言也要回家吃飯了,喬珍珍給她舀了一碗湯,讓她帶回去吃。

吃完飯後,女知青們要回去了。

喬珍珍本來說好讓宋桂花和丁小霞兩個人留下來陪她住,可剩下那兩個女知青死活不答應。

喬玉蘭今晚上會回宿舍住,而宋桂花是她們中力氣最大的,她要是不在,她們夜裏怎麽睡得著!

大晚上的,一群女知青在院中拉拉扯扯,最後還是給喬珍珍留了個丁小霞,喬珍珍這才舍得放她們走。

*

天黑了,賀景行還在院子裏劈柴。

賀母聽到動靜,從房間裏出來,見他四周劈好的柴火已經形成了一道道柴墻,問道:“這是給對面那姑娘準備的?”

賀景行頷首,他手上繼續揮舞著斧頭,粗大的木墩在他手下,很快就變成了一根根粗細均勻的柴禾。

他一心劈柴,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賀母遲遲未回房。

他終於停手:“是不是吵到你們休息了?”

賀母搖頭:“沒有,你繼續劈,我看你這也沒多少了。”

賀景行應了一聲,繼續幹活。

賀母看著這個總是沈毅寡言的兒子,家裏總共這麽大的地方,中午那來來回回的動靜,她不是沒聽到。

兄妹倆的心顯然都飛到對面去了,言言倒還好,她最擔心的其實是這個不怎麽讓她操心的兒子。

那姑娘一看就知道是被嬌養著長大,以家裏現在的境地,怎麽配得上人家。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性子倔,認死理,忍不住勸道:“景兒,那姑娘遲早是要走的,你可千萬別……”

不知何時,賀景行的動作停了下來。

夜色濃重,掩去了他的神色,賀母看不分明,只聽見他平靜地說道。

“娘,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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