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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招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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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招贅

時光一晃又一個月過去, 轉眼便近端陽。丁靈一張嘴如同開了光,宋春山的“不日遣媒”不見蹤影便罷了,連人都不怎麽能看見,竟然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丁北城先時還提心吊膽地等, 漸漸疲懶起來, 便去問丁靈,“我前段看宋春山心意甚堅, 你同他說什麽, 怎不見人?”

丁靈正在跟青蔥學著打五月端陽彩線,聽這話問得奇,“怎麽了?”

“宋家保媒怎麽一直不見登門?”

丁靈忍住笑, “想必是宋春山另外尋著好姑娘,往別人家提親去了唄。”

丁北城竟無語凝噎,“他不來竟把你樂成這樣——你真是糊塗, 如今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後尋不著好的熬成老姑娘,有你哭的時候。”

丁靈打一個結, 漫不經心道, “尋不著罷了, 我正是懶怠嫁人——等日後去陸陽, 阿兄與我招贅便是。”

丁北城目瞪口呆,“祖宗,你是不是瘋癲了?”

“咱們家哪裏就缺我這一門親?阿兄好歹疼我一回——容我安生過自在日子不好?”

“祖宗, 你出去打聽打聽——中京城裏的貴女,要不是實在不成體統的, 誰家落得去招贅?”

“所以我要去陸陽呀。”丁靈道,“我好不容易做上這個女君子, 難道半點好處不沾,倒要把這個封號送與外頭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阿兄細想,我招了贅,女君子的封號便長長久久地留在咱們家府上,有什麽不好?”

丁北城被她一通歪理繞得頭昏,居然尋不出話反駁,生硬道,“封號阿兄自己會掙,你安心嫁人。”拂袖而去。

丁靈心知此事不是一二日之功,也不氣餒,等他走遠了才問青蔥,“我記得你同我說彩椒回來,怎的走這許久還不見人影?”

“必是路上耽擱了。”青蔥道,“她一個人趕路,必定不似跟著姑娘便捷。”

古代一個小丫頭旅行必定是不容易的,彩椒打小入府,雖是個丫頭,其實沒什麽生存能力。算時日彩繡也已生了。為圖隱秘,彩繡懷孕生子的事不敢托付任何人傳話,彩椒又是個不識字的,連寫書信的本事都沒有——孩子是不是平安出生,是男是女,如今一概不知。

只能等彩椒入京才能當面問她。丁靈便後悔,“早知道該打發人去接。”

青蔥便笑,“別院有的是人——姑娘怎的操心這些?”

丁靈也覺自己操心,把打好的五色繩收好。二人相攜坐車往丁府。丁北城正坐著同丁老夫人說話,看模樣應是好生告了她一回狀。丁靈不以為意,把食盒子打開,“孫兒親手包的甜蜜粽,阿奶嘗嘗。”

丁老夫人嘗一口,“我孫兒長進了,竟連這個都會。”

丁靈挨她坐下,甜言蜜語不要錢一樣,“原是沒這個本事的,這不是得孝敬阿奶嗎,學了五日——粽葉子把手都割了。”

丁老夫人“哎喲”一聲,便去拉她,“給阿奶看看。”

丁靈背著手躲避。丁北城插口,“阿奶快別看了,妹妹必是編來哄阿奶的。”他不顧丁靈瞪她,又道,“阿奶說好要訓她,怎的就被一個粽子收買?”

丁老夫人便問丁靈,“你跟宋春山說了什麽?怎的人家現如今見我們府上的人,跟見了鬼一樣?”

丁靈道,“我連人都不曾見過,如何說什麽?人家說不定是看上旁的如意的姑娘,阿奶一天天盯著人家——怪沒意思的。”

丁北城插口,“哪裏有那麽巧的事,你鬧著招贅,宋春山便不來了,必是你做的怪。”

“我要有能耐做怪,必是要做的。”丁靈道,“但是阿兄且想著——人家探花郎難道怕我一個姑娘家?”

丁北城無言以對。丁老夫人便點頭,“你妹妹說的是。宋春山必定有他自己的打算,說不定攀上旁的高枝——罷了,這等一山看著一山高的年輕人我見多了,如今初初入仕就是這副嘴臉,日後發達,你妹妹都不夠他一盤下飯菜。另尋吧——家世次點沒事,要緊的是會疼人。”

丁靈用力點頭,“阿奶說的是。”便把編好的五色繩拿出來,揀一根尤其好看的,“我親手編的辟邪絲,阿奶賞臉戴一根。”又分一根給丁北城,“阿兄也賞臉?”

丁北城木著臉收了,“宋春山未必想著攀著高枝,如今朝中動蕩,不能胡亂做親才是真的。”又道,“如今算時日,老祖宗臥病不朝已有大半年,聽說已經同宮裏透了口風,想往南邊守陵養病——他老人家若當真走了,司禮監便要換人。新掌印同趙相是東風壓西風,還是西風壓東風,如今誰也不敢就說死。咱們府上既是趙相班底,宋春山又是禦前的人——他想同咱們府上做親,聖人若不點頭,只怕做不成。”

“未必這麽覆雜。”丁老夫人插口,“下半年小陽春聖人大婚,且忙碌,宋春山眼下不敢去說也是有的。”

丁靈默默聽他二人議論。丁老夫人又道,“姑娘家扯到這些事裏頭大沒意趣,起起落落的事咱們府上經歷多了,功名北城去掙,你妹妹尋個富貴閑人就使得。”

丁靈便道,“銀錢我也不缺,阿奶不如與我招贅。”

“叫你阿爺聽見,留心要挨打!”

丁靈扮個鬼臉,“阿奶才吃了我的東西便打人,好沒有意思。”便一溜煙跑了。尋個由頭支走青蔥,往千歲府去。

五月中京已經很熱,因為阮殷長年臥病不見人,宮裏漸漸沒有人過來,連外頭求見的人也肉眼可見變少。阮殷從地龍一停便搬到楓林溪起居。丁靈到的時候,他只攏了一件闊大的天青色野袍,背對門口坐著,屈膝坐在地榻上煮茶。

丁靈靜悄悄入內,輕手輕腳走過去,撲在男人背上,雙手掩住男人雙目,“打劫。”

阮殷果然不動,“劫什麽?”

“值錢的我都要。”

“姑娘看上我身上什麽,只管拿去。”阮殷擡臂,拉下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入懷中,“姑娘今天這麽晚?”

丁靈上下摸索一回,薄薄的野袍下只有男人瘦得可憐的身體,便掐著他的腰,“沒錢——那劫色吧。”合身撲上去,將他撲倒,湊上去沒頭沒腦親吻他。

瞬間天雷勾動地火,兩個人滾在一處。阮殷被她親吻便稀裏糊塗地叫起來,“救我……求你……”

丁靈懷疑這位老祖宗有嚴重的皮膚饑渴癥,每每觸及他的身體,便能叫他神志不清如登仙境。這事仔細想想也有緣由——這人幼年失愛,少年凈身,長到快三十只怕連個像模像樣的擁抱都不曾感受過。

丁靈便格外心疼他。二人分開時阮殷早神志昏沈,蜷在地上閉著眼睛喘。丁靈湊過去伸指撩動男人鬢邊散發,“今日好些?”

“嗯。”阮殷點頭,“不燒了,我好多了。”

自從那日從往生潭逃生,阮殷三不五時作燒,雖不重,卻纏綿,整個人熬得越發消瘦不堪。宮裏賞的人參燕窩流水一樣送來,吃下去看不見半點作用。丁靈便嘆氣,“祖宗,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是這樣?”

阮殷好半日才能說出話,“夏隨說——往生潭水寒,尋常人下去不得,我又是殘體,更加不濟。”睜開眼認真道,“是我不中用,你一個姑娘家下去救我,你都好好的,我——”

丁靈暗道你畢竟沒有丁南嘉的神仙體質。便打斷,“我又不是尋常人,你怎麽敢同我比?”

阮殷含著笑意,依戀地看著她,“旁人不知,當年天一法師入往生潭取經,回來百病纏身,不足天命便已亡故。你——真的不是尋常人,你是我的活菩薩。”

丁靈聽得哈哈大笑,半日撐起身體,把懷裏藏的五色絲拿出來,“伸手。”

阮殷看著她把鮮艷的絲繩纏在自己腕上,“你做的?”

“嗯。”丁靈仔細給他系好,握著男人瘦骨嶙峋的手,忍不住握在掌中親一口,“活菩薩保佑你長命百歲。”

阮殷看著自己白得跟活屍一樣的醜陋的手貼在丁靈豐潤鮮紅的唇下,只覺心中悲苦,脫口道,“丁靈,我害怕……”

丁靈在他掌間擡頭,“發生什麽?”

阮殷搖頭,半日才道,“覺得……都是假的。”他說著話便移身過去抱住她,臉頰貼在丁靈心口,“太美好了……就像假的。若都是真的……我怕我不能活著擁有……”

丁靈松一口氣,“祖宗,你嚇死我——我還以為宮裏有什麽變故。”便捋著懷中人烏黑的鬢發,“前日你不是t說,宮裏已經答應讓你去南宮守陵嗎?去了南宮……便永不見天日,誰管你這個卸了任的前老祖宗做什麽?”便笑,“莫怕,我養著你這老太監,必定叫你長命百歲。”

阮殷闔著眼,在她懷裏輕輕地呼吸,“我以後只能靠姑娘了,姑娘要養著我。”二人說著話,不知誰起的頭,又吻在一處。

丁靈兀自沈迷時,外頭阮繼善聲音極小聲叫,“爺爺,宮裏來人。”

阮殷正陷在粘膩的親熱裏,身體打著顫兒,口裏長一聲短一聲亂七八糟一直叫“求你”,根本一個字都聽不見。丁靈用力推他,男人不管不顧仍然往上纏。

平日阮繼善叫一聲不應早就走了,今日卻格外執著,“爺爺,宮裏來人,請爺爺入宮。”

阮殷還在胡亂地叫,丁靈只能替他答應,“就來——你去外頭等著。”外頭終於安靜下來。

丁靈坐著不動,任由男人抱著她親吻。阮殷不得回應終於慢慢冷靜,張著水意盎然的一雙眼,大惑不解地望住她,“怎麽了?”

“阮繼善叫了你半日。”丁靈道,“宮裏好像有事,請老祖宗入宮去。”

阮殷皺眉,“入什麽宮,不去。”又去親她。丁靈側轉身躲避,“半夜三更宮裏尋你必定是有急事——你去看看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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