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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權勢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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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權勢滔天

老祖宗遇刺, 一眾徒子徒孫亂作一鍋粥。丁靈趁亂脫身,她沒了閑逛的心思,急急打馬回府。門上管事遠遠迎上,挽住韁繩, “老夫人讓看著姑娘回來, 姑娘快去。”

丁靈急匆匆跑進去。還不等她說話,丁老夫人道, “北城出事了。”

丁靈問, “可是歲山的事?”

“你也聽說了?”丁老夫人道,“我就知道今日安排有古怪。果然——老祖宗半夜往歲山已是古怪,不讓凈軍跟隨又是古怪, 龍禁衛這許多人,居然這麽剛好讓北城跟隨,簡直怪上加怪。”說著便搖頭, “受著吧,擺明沖著咱們家來的。”

“我哥哥呢?”

“廷獄。”丁老夫人道,“老祖宗遇刺這麽大事, 必定是要追究的, 今日當值所有人盡數羈押, 北城有官職在廷獄, 無職的押在郊獄。”

丁靈一聽監獄便著急起來,“那要何時才能回家?”

“旨意命東廠督察。”丁老夫人嘆氣,“總要等東廠查出個眉目, 還了北城清白才能回吧。”

“那要什麽時候?”

丁老夫人搖頭,“封君的旨意剛過, 便出這等事,趙相還是一廂情願了。”

“阿奶的意思——鬧成這樣, 全是因為趙相擡舉我家?”

“不然呢?”丁老夫人道,“你阿爺不得志時,北城雖然閑散,你雖然驕縱,我們府上總算是太太平平的。這才多久便惹出禍端。要說運氣不好,自己可信麽?”

二人正說話,青蔥提著個包袱走過來,“老夫人,都收拾妥當了。”

丁靈看一眼,“給我哥哥送的衣裳吃食?”

“是。”丁老夫人道,“我去走一趟廷獄,上下打點,不能叫北城在裏頭受罪。”

“夜深,廷獄又遠,阿奶別跑了。”丁靈站起來,“我去便是。”

“也使得。”丁老夫人想一想,“我明日入宮見太後,再去拜見趙相,尋個通容道路。”

廷獄在京畿十裏之外,餘山之上。丁靈帶著青蔥,二人騎馬急趕,總算在夜深時分到地方。如今宦官勢大,廷獄歸東廠節制。丁靈同那廠衛說明來意,廠衛還算客氣,“丁侍衛不過暫時羈押,小姐不用擔心。”

丁靈抓一把金瓜子,“家中阿奶憂心得緊,容我見一見哥哥,說句話。”

廠衛側身拒絕,“小姐容我通稟。”便走進去。不一時走出來,“丁侍衛說他在此處無事,說不必見。”

丁靈一滯,“為什麽?”

“丁侍衛命卑職轉告小姐,朝廷大事,請小姐同老夫人不必擔心,安心等候。”廠衛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個紙折子,“丁侍衛命卑職轉交小姐。”

丁靈打開,寥寥數語——我在此處無事,待朝廷勘察定案後就能回家,讓阿奶放寬心,靜等著便是。

是丁北城的筆跡,不管什麽原因,丁北城確實不肯見家裏人。丁靈無法,便把包袱給廠衛,“我哥哥在此處時,勞煩多加照拂。”便把荷包扯下來,“這個給哥兒買酒。”

廠衛接過包袱,荷包仍舊推回去,“卑職份內的事,小姐萬不要客氣。”

丁靈第一次使錢使不出去,暗道司禮監直屬果然不一般,光軍紀嚴明這一條便是別的草臺班子無法比擬的。越發憂心起來——就東廠和凈軍軍容整肅模樣,他們家的老祖宗若當真有個好歹,丁北城即便在其中沒有什麽過錯,吃掛落丟官職也是跑不了的。

丁靈在廷獄碰壁,仍舊同青蔥騎馬回城。堪堪過廷獄石碑處,一小隊凈軍呼嘯而來。丁靈勒馬避讓。

領先一個打馬過去,又突然止步,慢悠悠轉回來,“丁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竟是久久不見的阮繼善。

丁靈一句“你來這做什麽”到口邊又咽下——人家老祖宗出事,來這裏審犯人不是理所當然麽?

阮繼善自己“哦”一聲,恍然點頭,“我曉得了,你必是為你阿兄來的。”

“是。”丁靈遇到熟人,放下一半心,“還要勞煩善都統照顧我阿兄呀。”

阮繼善看著她笑,“姑娘不得給我些好處?”

“你在外索賄,你家大人知道嗎?”

阮繼善一滯,“姑娘說笑。”又道,“姑娘既回京,好歹探望一回——出這麽大的事,姑娘連面都不露,也太無情了不是?”

丁靈不答,“我走了。”打馬回京。

丁靈心事重重,便走得緩慢,回府已是天光大亮,丁老夫人早走了,說是一夜沒睡,天不亮便進宮。丁靈等到過午才見丁老夫人回來,迎上去,“太後怎麽說?”

“沒見。”

丁靈打發了下人,自己伺候丁老夫人脫衣裳。

“太後不肯見我們,必是因為歲山遇刺的事生氣。”丁老夫人道,“太後最是偏疼老祖宗,是我糊塗,不該這時候入宮討嫌。”

“阿奶去見趙相了?”

“見了。”丁老夫人除了大衣裳,便披襖子,“你同司禮監是不是有過節?”

丁靈冷不防聽見這一句,手指尖抖一下,大氅幾乎墜在地上,忙抱住,“怎麽了?”

丁老夫人坐回去,自己倒一盞茶,“我去求趙相,你猜趙相同我說什麽?”

“什麽?”

“趙相同我說,如今要讓北城出來,只能尋司禮監去。他同我說——你家裏有陸陽君在,其中緣故她當然知道。趙相還問我——現成門路為何不走?”

丁靈不動聲色握住手腕——玉蜚觸手生溫,連蛟絲都貼著皮膚微微發燙。

丁老夫人一直死死盯住她,見她神色變化便知趙硯並沒有信口開河,“你在南並州是不是得罪了司禮監的人?”

丁靈一滯。

“你同阿奶交個底。”丁老夫人道,“不必害怕,司禮監如今雖然勢大,你告訴阿奶,阿奶設法替你轉圜。”

丁靈低著頭半日道,“這事阿奶先別問,我想法子。”

“怎麽?”

“阿奶給我一日。”丁靈道,“若我無法,必定同阿奶說。”

丁老夫人正待再勸,青蔥歡天喜地跑進來,“老夫人——小姐——少爺回來啦。”

二人大驚,齊齊站起來。青蔥的聲音還沒落地,丁北城大踏步走進來,納頭便拜,“阿奶。”

丁老夫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北城回來了?”

“回來了。”丁北城應一聲,又抱怨,“中京行刺這麽大的事,當然要羈押問話,正常過場,阿奶大驚小怪,讓妹妹四處走動。如今就我一個回來居家思過,好不丟人。”

丁老夫人一滯。

丁北城還不依不饒,罵丁靈,“我不是給你寫了字?為何不給阿奶看?還四處走動?”又添一句,“婦人見識。”

丁靈莫名挨罵,“我什麽時候四處走動了?”

丁北城翻一個白眼,“不是你往司禮監走動,我如何就出來了?”

“讓你出來還不樂意了?t”丁靈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丁北城指著她,“你看看——就是你走動的。”

丁老夫人便問丁靈,“是你尋的司禮監?求的誰?”

丁靈百口莫辯,“阿奶知道的——我從廷獄回來便一直在家裏,何時出去求人?”說著心中一動,必是阮繼善回去,同阮無病說了自己往廷獄的事。

丁老夫人猶在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是得罪了司禮監?如何就放人了?”

丁靈矢口否認,“沒有的事。”

丁老夫人沈吟一時,“無事便好——去備一份禮,外頭備車,我去一回胡盧坊。”

丁北城問,“阿奶要去拜見老祖宗?”

“是。”丁老夫人道,“你在職上出這麽大紕漏,人家不計前嫌讓你回家,不該登門探望?”轉向丁靈,“北城不得出門,你隨我去給老祖宗磕頭。”

丁靈無奈,只能答應。丁老夫人把壓箱底的誥命服色穿戴上,丁靈也是封君賜服。

一道乘車出去。丁靈問,“老祖宗竟不在宮中?”

“聖人說宮中屋舍狹窄規矩又大,命給老祖宗開府,在胡盧坊。”丁老夫人點著她,“你跟在那個姓李的後頭,人在中京,倒跟野人一樣,什麽都不曉得。”

丁靈無語。祖孫二人到胡盧坊駐車。跟車管事扶著二位女眷下車,丁靈腳一沾地立刻被眼前景象唬住——胡盧坊內十裏長街,流水介停著諸王諸相馬車,一眼望不到頭,都在等著入內拜見。

丁老夫人立時生出怯意,“怕是見不成……”既來了,只能命跟車管事上去遞名牌。

守門凈軍看都不看,“老祖宗不見外客,回吧。”

跟車管事退而求其次道,“家主備的薄禮,勞煩轉呈——”

“帶走。”

丁老夫人在旁聽見,默默嘆氣,“罷了,回吧。”攜著丁靈回去。剛走出三步,身後一人叫道,“丁老夫人留步。”

丁靈回頭,又是認識的——阮繼餘。一街的人看見他,俱各打躬行禮,一片聲地叫“餘都統”。阮繼餘聽若不聞,木著臉向丁老夫人道,“廠衛往櫟陽公幹,櫟陽舊人托付節禮命轉呈丁老太傅,丁老夫人來得正好,趁便帶回?”

丁老夫人點頭,“有勞。”便攜著丁靈入內。一路走一路打聽,“我們祖孫今日來,一則聽聞老祖宗抱病著實憂心。二來孫兒北城托老祖宗的福竟能居家思過,想著給老祖宗磕頭謝恩——”

“下回。”阮繼餘道,“老祖宗今日不見外客。”

丁老夫人不敢再說,跟在後頭悶聲走。忽一時眼前一帶矮楓林,被霜打鮮紅。丁靈脫口道,“這裏竟有楓樹?”

“是。”阮繼餘道,“剛從南並州移過來的矮楓樹,小姐喜歡,留下賞玩?”

丁老夫人不好掃阮繼餘臉面,便吩咐丁靈,“左右沒你的事,你在這等我。”

丁靈隨便一句話便被阮繼餘稀裏糊塗剩在這裏,只能站著等。不一刻阮繼善走來,笑著招呼,“丁小姐好稀客,眼睛都望穿,才等到你來。”

丁靈無語,“胡說八道什麽?”

“走吧,老祖宗在等你。”

丁靈原以為等在這裏的是阮無病,便有些不情願,“不是說不見客?”

“是不見外客。”阮繼善道,“小姐怎麽能算外客?”

丁靈心中猜測是阮無病的緣故,便不作聲——早晚要會一會這位老祖宗,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

矮楓林深處一帶清溪,溪畔屋舍精潔,粗木原枝搭就,別有野趣。阮繼善推門道,“請。”

丁靈深吸一口氣。此門之後,便是權傾朝野又被五馬分屍的一代權宦阮殷——眼下正是他權勢滔天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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