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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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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青森之旅◎

次年三月, 遠山結月的治療期結束,回到東京的第三天就是本學年的期末考試, 緊接著, 是遠山父母的兩周年忌日。

因為一些事情,由佳裏脫離了覆活社,如今正帶著歌唄創建屬於她們自己的事務所, 今年不能陪伴她一起回青森。

和海裏下了新幹線, 就看到站在外面的一群少年少女,遠山結月驚喜地跑上前:“由美醬!龍一!阿音阿元!樹!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由美嘻嘻一笑,握住她的雙手:“當然是來迎接你啊!結月醬~”

“謝謝!”遠山結月感動地泛起淚花。

遠山宅一年沒有打掃,比去年更破敗了,時光好似在這座庭院中走得比其他地方都快似的。

小夥伴們幫忙一起打掃了屋子便離開了。

遠山結月去送他們離開。

“那,我們先走了。”

“再見啦!”

吉原永樹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遠山宅門外燈光裏的少女,對上她憂慮的目光, 掛著愁緒的眉眼舒展, 輕笑了一下。

“明天見,結月。”

“啊......嗯,明天見,樹。”

第二天一大早, 遠山結月和三條海裏便帶著鮮花上了山,墓前的野草荒苔侵略了光陰,墓碑上留下風吹雨打的痕跡。

將開得熱烈的鮮花放在墓前,遠山結月低聲將今年發生的事情一一講述給他們聽。

中途陸陸續續有人前來祭奠, 遠山結月和三條海裏恭敬道謝。

朝陽高升, 晨風入暖的時候, 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國光???!!!”

“早安, 結月。”

“早——等等,現在該說的是這個嗎?你為什麽會來這邊?”

“自然是來祭奠。”手冢將鮮花放在墓前,閉上眼沈默哀悼,遠山結月和三條海裏趕忙鞠躬回禮。

儀式結束後,手冢才與遠山和三條一起下山。

“結月。”

“嗯?”

“可以帶我看看嗎?你長大的地方。”

“啊......嗯。”

青森是和東京完全不同的地方,這裏山野和小鎮交融,漫山遍野都是樹林灌木,風裏草木氣息清新。

位於群山之間的小鎮,到處能看到高低起伏的山脈和明暗濃淡的山景,風一刻不停地從遠處的山頂吹來,闊葉林沙拉拉地響應。

有種神靈居所的荒頹神秘之感。

陽光燦爛地傾瀉在大地上,卻仿佛被玻璃罩隔去溫度,只剩下光亮。

從山下通往小鎮的路兩旁種著整齊的作物,偶然能遇見幾個在田中勞作的人影。

“這是村裏的田地,小時候我們常跑來抓蝌蚪,但是......”遠山結月想到好玩的事情,輕笑著說道:“每次養大到長腿的時候大家就都會把它們放回來,因為實在太醜了。”

小學時因為生物課觀察作業同樣養過蝌蚪的手冢國光回憶了一下那種場面,認同地點頭。

“偶爾逛一次黑石市就覺得要去好久,東京——簡直就像天邊一樣遙遠,沒想到......”

手冢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沿著路一直走,就到了跨越小河的橋邊,低頭下望,鋪滿草坪的和緩坡地底部,琉璃般剔透的河水流淌而過。

“這裏,是我們的秘密基地。”遠山結月神色懷念,溫聲說道:“和朋友們在這裏玩過家家之類的小孩游戲,女孩子們總是爭搶著做新娘,男生們推推搡搡猜拳來決定誰是倒黴鬼新郎,哈哈~”

“現在想起,那些時光好似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遠山擡頭望向天邊,風吹動她的長發飄飄,眼底煙波流轉,倒映晴空。

“對我來說,青森是記憶深刻的故鄉,就算離開再久,它都會深埋心底。”

“......”

“吶,國光,還沒聽你講過自己的事情,你小時候是什麽樣的?”遠山結月散去眼裏的波光,轉頭看向手冢。

“......看書,練習網球。”

“誒?!不玩游戲嗎?”

“休息的時候會和爺爺下棋,去外面釣魚,有時候爸爸會帶我去爬山,還有露營。”

“就......這樣?”

“還應該有什麽?”手冢疑惑偏頭。

“你的小夥伴呢?”

“真田?”

“嗯?他的好朋友不是幸村嗎?”

手冢低頭看了她一眼,遠山結月心虛移開眼睛,嘴裏還小聲嘟囔:“而且,你們六年級才認識吧!”

“......沒有了。”

遠山結月楞住。

仔細想想,手冢好像是真的沒什麽親密朋友,大石、不二他們是約定一起闖進全國的夥伴,真田是世交家的孩子,更多視他為對手,其他人崇拜他的有,將他作為目標的也有,但卻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

跡部有幼馴染樺地,幸村和真田是好基友,白石性格平易近人,和隊友們關系親密。

只有手冢國光,一直都站在高處被人瞻仰。

連駒田老師都說過希望他能更善於交際一些。

或許,成為頂級強者的路途上註定是孤獨,手冢國光想要達到的地方永遠得他獨自前行。

但為什麽她會這麽難過呢?

想笑一笑都要為了保持威嚴形象而壓下。

那他受傷痛苦的時候,又能向誰傾訴?所有的坎坷和艱難全都自己一個人扛?不能打球比賽的日子裏,他是不是也很難過,卻無人可說。

“......”水汽漫上,遠山看著手冢俊秀的臉龐,為那些不會再發生的事情心疼得無以覆加。

“怎麽了?”

伸手抱住他的腰,手冢僵了僵,“......”

“那,我以後就是國光最好的朋友。”

“?”

“可以嗎?”從他懷裏擡頭,固執地問道。

“......嗯。”

離開橋邊,小鎮街道熱鬧,兩旁商店裏的人都會和遠山打招呼,她的人緣不管在哪裏都很好。

手冢看著她忙碌地接話,心想。

【那,我以後就是國光最好的朋友。】

唇角不由自主地翹了翹。

目光從她身上收回,打量著她從小生活的小鎮,意外地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

與吉原永樹視線對上,手冢先是楞了下,才想起要打招呼,於是沖他微微點頭。

垂在身側的左手不動聲色地牽住遠山結月。

“樹,在幫吉原伯母買菜嗎?”

怔怔看著他們發呆的少年慌亂了一瞬,視線移開又回來,胡亂應道:“啊,嗯,是的,結月。”

遠山看了眼他的籃子,笑起來:“還是老樣子呢!今天看來又是菠菜湯。”

“......”吉原永樹強自笑笑。

遠山結月笑意頓住,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和小時候不同了,更何況,還有手冢站在她的身邊。

驟來風冷,和樹打招呼的手尷尬地舉在半空。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吉原永樹打破沈默,提起菜籃對她示意匆匆轉身離去。

目送他走開,手冢突然問道:“你那個朋友,是叫吉原樹嗎?”

遠山結月不明所以,搖了搖頭解釋道:“樹的全名是吉原永樹,怎麽突然這麽問?國光?”

“沒什麽。”

才不呢!

他都是在有什麽想法的時候才會說沒什麽。

遠山結月盯著手冢的側臉直勾勾地看。

等等!

他不會是覺得“樹”這個稱呼太親密了吧?

說起來手冢開始叫她名字是從......嗯?好像是從樹突然告白的那天開始的。

啊嘞???

遠山結月眨巴眨巴眼睛,遲鈍地反應過來。

這是吃醋嗎?開玩笑的吧?!

“那......光、光君?”

手冢渾身貓貓炸毛似的一激靈。

“......”

遠山雙手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隨便你。”

“既然這樣,那光?光君!國光。手冢......”

......

這次,忌日過後第二天,他們便回了東京,分別的岔路口,手冢叫住遠山結月。

“有個東西,要給你。”

“納尼?”

遠山結月看看他空空如也的兩手。

“放在家裏了。”手冢表情嚴肅而鄭重。

“哦。”

走進手冢宅,家中無人。

脫鞋進門,手冢接過她的外套掛在衣鉤上,示意她跟上,“在我房間裏。”

上樓梯的踏踏聲交錯,遠山結月臉上慢慢爬上緋紅。

國光的房間!

可惡,住腦,不要胡思亂想。

手冢打開門讓她進去,遠山結月咕咚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

入目看到的是收拾得一絲不茍的整潔書桌和滿滿當當的書架。

和想象中男孩子的房間完全不同,床鋪整齊,味道清爽,校服整整齊齊疊放在衣櫃上,兩個書架都放滿了書,私人置物櫃裏居然放得是釣魚工具。

游戲機什麽的,完全看不到身影。

墻上也不是美女海報之類的,而是一張山景圖。

風格極簡一絲不茍,清冷古板得就像他本人一般。

角落裏被黑色布料蓋起來的東西令她好奇,就見手冢擡著它放到書桌上。

“生日快樂,結月。”

遮蓋的黑布拽滑落下,露出下方的東西。

遠山結月睜大眼睛吃驚地捂嘴。

桌上的禮物,是一間微縮的木制房屋模型,一間與青森的遠山宅一模一樣的房屋模型。

“......”

眼淚滑下,哽咽從喉頭浮起,顫抖擴散至全身。

她到底何德何能......

被這樣愛著......

金色的陽光從窗戶瀉入,投射在書桌上的屋頂,幾乎與真實的場景無異。

“......喜歡......”微小的話語混著哭腔。

“嗯?”

“喜歡!”遠山結月慢慢蹲下,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讓手冢看到她泣不成聲的表情,“喜歡這個禮物!喜歡......”

“最喜歡......”

“最喜歡手冢!最喜歡國光!”

少年嚴肅的表情點點融化,走到少女身旁,單膝跪地蹲下,摸摸她柔軟的發頂,低聲回應,“嗯,我也是。”

“喜歡結月。”

“謝謝你包容我的所有不同,總是對我笑,為我著想......所以,我也想做點什麽。”

“......太犯規了。”

“啊?”

“我是說你這樣,太犯規了!!!”擡手用掌心擦去眼淚。

“......一次性送十五件禮物也是犯規。”手冢露出懵懂無辜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遠山結月失笑。

隨著慢慢熟悉,她發現,手冢並不會永遠高冷明智,有時候也會暴露他的某種天然和呆萌。

但是怎麽辦,反而更喜歡他了。

擡手摟住他的脖子,大聲地在他耳邊說道:“有什麽辦法,因為太喜歡國光了啊!!!”

手冢的耳尖在她眼皮子底下變紅。

“嗯,我也是。”

......

春假過後,他們就要升三年級了。

上天保佑,今年還是和手冢同班,遠山結月開心地去通知他這個消息。

“吶,國光——”推門走進教室,才發現他的位置上沒人,站在桌旁的櫻井暮秋慌亂轉身,手中的粉色信封掉在地上,兩人同時楞住。

“呃——手冢......呢?”教室裏其他人都不在,能回答她疑問的也只有櫻井。

“被龍崎老師叫走了。”櫻井暮秋語氣冷淡地說,彎腰撿起地上的信封放進手冢的桌兜裏,挑釁地看她一眼。

“那個,是情書嗎?櫻井同學。”遠山看著她走向後門,準備離開,突然開口。

“是又怎麽樣?”對方蔑笑道。

“但是,當著我的面,給我男朋友送情書,是不是不太好呢!櫻井同學。”遠山結月彎了彎眼睛,笑著說道。

櫻井暮秋一瞬變了臉色。

“男朋友?”

“不可能!”

“手冢君他——絕對不可能......”

那張漂亮臉龐上令人厭惡的笑容不變,虛偽地對著她,一直故意忽略的種種在這一刻浮上心頭。

去年,在大家都對遠山結月缺席疑惑不解時,突然站出來解釋情況的手冢。

萬聖夜拒絕班級活動而消失的手冢。

明明應該和大家一樣半年沒見卻彼此不見生疏的手冢和遠山。

【結月。】

【國光。】

世界在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在她為遠山結月缺席慶幸高興時,在她為與手冢搭上話而暗自竊喜時......他們已經......

簡直像個小醜一樣。

櫻井暮秋猙獰著表情瞪向遠山,看到她將自己的情書從手冢的桌兜裏拿出,心臟收縮。

“不許看!”

遠山結月楞了下,又笑起來,“阿諾撒,櫻井同學,一年級的時候,把我鎖進女衛生間的主謀,是你吧!櫻井同學。”

她沒有打開信封,而是捏著中間位置將情書撕成了兩半,輕輕拍在櫻井暮秋身前,“抱歉,我不希望國光知道你喜歡他這件事。”

遠山結月收起笑容,冷冷地凝視她一眼,留下一句話,而後與櫻井暮秋擦肩而過,離開教室。

“放棄他吧!你能變成更好的人......大概。”

作者有話說:

越來越會的手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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