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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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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

◎本命禮盒◎

手冢很快就會看到她放到抽屜裏的巧克力了, 他會是什麽反應?

只有手冢是粉色,其他人都是黑色會不會太明顯?

可惡, 昨天為什麽要一個沖動做那麽一份巧克力啊?做成和別人一模一樣的不就好了。

說什麽在沒有把握之前不會告白, 結果還不是忍不住想要藏一點小心思,一定會被發現的吧,自己的想法。

怎麽辦?

越靠近教室門口, 心跳就越快, 腦子裏紛雜念頭風暴一樣席卷,卻沒有任何有用的辦法跳出來。

手冢一只腳踏進了門,遠山結月滿手心地冒汗。

怦怦——怦怦——

她緊隨其後走進教室,第一時間看向手冢的桌子。

————

上面堆滿了巧克力禮盒,比手冢手裏抱著的還多。

......

抽屜裏也是。

有熱心人搬了箱子給手冢,容他先把那些巧克力放進去,那數量多得幾乎得用手摟進箱子裏,抽屜裏的, 手冢大手一次能抓很多個, 一把把放進去,好幾分鐘才清理幹凈。

花花綠綠形形色色的禮盒看得人眼花繚亂,連遠山結月自己都沒認出哪個是她放進去的。

心臟慢慢安靜下來,餘悸在身體裏回蕩, 讓她手軟腳軟,膽戰心驚的感覺過去之後,又開始覺得遺憾失落。

她用心做的巧克力完全沒被發現的機會。

估計,手冢也不會認真去翻那箱巧克力, 而她也無法當面解釋清楚, 大概, 會那樣一直塵封下去直到被彩菜阿姨拿來做甜點。

但是......

為什麽?

明明逃過一劫, 為什麽還這麽失落?

奇怪,又害怕手冢發現,又希望他發現的這種心情,真的太奇怪了。

“啊啦~結月醬。”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奈醬一把摟住遠山的肩膀,整個人洋溢著歡快的好心情,“怎麽了?看起來不太開心?”

“沒什麽。”遠山結月並不知道自己剛才露出了多麽灰蒙蒙的表情,聽到奈醬的疑問,她立刻擠出笑容,為自己找好了借口:“只是昨天晚上做巧克力太累了而已。”

“什麽嘛~”

恰好這時,手冢剛放好箱子回到座位,聞言,視線無意間掃過她裝有巧克力禮盒的書包。

“當當當~這個,”奈醬從書包裏拿出她自己準備的東西,“這是結月醬的份哦!我是不是很好?”

遠山發自內心地對她笑了笑,從包裏拿出一盒巧克力,“這是奈醬的份。”

方方正正的小黑盒子上畫著可可愛愛的女孩頭像。

“卡哇伊~~~”

“我的呢?我的呢?”剛剛走進教室的惠子立刻湊過來,拿到了屬於她的那份。

這份充滿巧思的包裝贏來大家的羨慕,不過因為遠山結月人緣不錯,她給熟悉的朋友基本都有準備,這時候,便一一發了出去。

大家圍在她周圍,互相交換品評著彼此的巧克力,直到老師走進教室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這一天的課間,不斷有外班的女生來找手冢,雖然對於本命巧克力,他一概都拒絕了,但還是接連不斷地收到許多“義理”巧克力。

午休時間,也幾乎都被占滿了。

直到快上課時,才擺脫了她們。手冢兩手空空地回到教室,看向旁邊的桌子,它的主人還沒有回來。

似乎是和......唔那兩個女生一起出去了。

上課鈴響,三人才匆匆踩著鈴音跑進教室,氣喘籲籲。

下課後,又有人來找手冢。

他冷漠著表情站起,轉頭對上遠山的視線,兩人同時楞住,手冢冰封的表情松了松,便聽到對方說:“阿呶手冢,放學後你有空嗎?”

“嗯,什麽事?”

“呃,可以稍微等我下嗎?”

“好。”

遠山滿意地笑了笑。

手冢垂眸,離開座位,走向教室門口。

視線無意間劃過她掛在桌子側面的書包。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最後一節課遠山結月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聽進去,只顧數著時間了。

放課鈴聲響起。

手冢坐著沒有動,手裏的筆尖劃在作業本上一刻不停。

大石走過來叫他:“手冢,該去社團了。”

“啊,你先去,我等下就過去。”

大石楞了下,還以為手冢還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於是應道:“好。”

等教室裏人都走光了,遠山結月扭扭捏捏地從桌屜裏拿出一盒巧克力,黑色的長方形巧克力,紮著蝴蝶結。

很漂亮。很精致。很貴重。

但是,沒有手繪的頭像。

盒子角落上是商品logo。

手冢看到它時怔了怔,劃在紙上的筆尖松開,留下寫到半截的文字。

“那個,手冢的巧克力......”遠山結月忍著尷尬和別扭的心情,艱難地說下去:“抱歉,送給你的巧克力我好像不小心落在家裏了......”

“非常抱歉,手冢。”

“如果可以,請你收下這份義理巧克力,抱歉。”

灰塵在陽光射進來的光柱裏上上下下,遠山結月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是同樣忐忑。

良久,手冢輕輕“嗯”了一聲,接過了她的巧克力,放進書包裏。

他合起課本和作業,收拾好書包,背在身後,側過身,對她說道:“那麽,我就先去網球部了。”

“嗯、好,好的。”

手冢邁開腳步,走向門口,又聽到後面的人開口:“啊、那個,我今天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嗯。”

手冢沒有回頭,應了一聲,離開教室。

“......”

藍粉色交叉的發卡在陽光底下顯得灰白褪色,長長睫毛重如千斤,在臥蠶處拋灑一片陰影,圓潤的杏眼垂斂成一線天似的孤澗,細窄深冷,發尾無精打采地掃在屁股下方。

收拾了桌上一筆都沒寫的課堂筆記,放進散完巧克力後顯得空檔的書包裏。

教室後裝滿巧克力的箱子被靠近投下的陰影擋住,蔥白的指尖伸進去,停留半晌,終是放棄了。

綠色校服裙擺在白皙的長腿間飄滑,人影從箱子旁離開,教室的門推開又合上,腳步漸漸遠去。

......

手冢背著包走進更衣室,隨手放在椅子上,開始換衣服。

嘎吱——

不二推開門走進來。

瞇瞇眼看到手冢時楞了一下,很快笑著和他打招呼:“好巧,手冢,你也剛來。”

“嗯。”

不二關上門,同樣動作迅速地換了衣服,拉開書包,從裏面拿出球拍。

手冢換好運動鞋,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不經意間,看到不二敞開的書包,裏面躺著一盒方方正正的黑色巧克力禮盒,畫著不二笑瞇瞇的臉龐。

“......”

“我收拾好了,要走——”不二轉頭正要招呼手冢一起出去,發現他的視線,他看到那個禮盒,笑意濃了濃,“遠山的義理巧克力,你應該也收到了吧!很用心呢!”

“啊。”

意味不明地應了一句,手冢收回視線,推開門走出更衣室。

不二跟在他身後走出,笑著閑聊:“遠山給我的巧克力裏有一枚相機造型的,很可愛。不過,肯定比不上手冢的。”

“畢竟,遠山最喜歡手冢啊!”

“......”

兩人來到球場,裏面吵吵嚷嚷的,大部分部員都沒什麽心情訓練。

網球部的話題當然也逃不脫情人節的新聞,尤其是男生們聚集在一起,免不了會互相攀比。

收到巧克力數目的多寡,是可以一目了然證明自身魅力的直觀依據。

三年級生們即將離開學校,沒什麽比較的心情,大家其樂融融地互換著收到的義理巧克力,聊一聊熟悉的女生們的手藝。

二年級的話,佐藤前輩自然是最受歡迎的,每年到這時候,他尾巴幾乎都能翹到天上,仰著鼻子朝著天空得意地哈哈大笑,換來其他人羨慕嫉妒恨的白眼。

一年級生裏,目前公開數目的人裏,最受歡迎的是菊丸英二,他興致勃勃地分享著自己收到的巧克力:“吶吶,怎麽樣?這個最好吃了,直子送我的哦!”

“大概,有二百多份吧!”他得意地說道。

乾推了推眼鏡,給他潑涼水:“是嗎?那麽,這代表有二百多個女生不準備和你有發展呢!”

義理巧克力的含意和好人卡沒什麽區別,女生要是送某個男生義理巧克力,那就說明他在她的眼裏只是朋友。

“可惡,乾!!!”

大石和河村在旁邊偷笑,不二圍觀得也很快樂。

“哼~至少我還能收到巧克力,乾的話,沒有幾份吧!略略略。”

“......”

“哈哈哈哈,說不出話來了吧!”

“還有,河村!你呢?”菊丸英二開始掃射看熱鬧的家夥們。

“呃——只有三份啦!”老實人河村隆倒是不覺得輸給菊丸,他和菊丸英二擅長的東西不一樣嘛,英二本來就很擅長交朋友啊!

“大石?”菊丸英二扒拉住想偷偷逃走的大石,勾肩搭背地笑出不懷好意的牙齒。

“十......份。”

“嘿嘿,那不是和我差遠了嗎?”

乾:“你為什麽不問問不二和手冢?”

正折騰大石的英二貓貓動作頓住,脖子一卡一卡地轉過來,不二臉上笑意溫柔,一開口就給了他一刀:“三百多份,不過,大多數是匿名送的本命巧克力。”

嗖嗖嗖——箭頭紮心,他立刻警覺地盯向手冢。

“無聊。”手冢冷眼看著他們鬧,丟下一句足以凍死人的話。

氣氛登時降至冰點。

“餵餵,手冢,只是開個玩笑啦!”大石笑著開口打圓場,菊丸英二偷偷翻了個白眼嘟嘴。

“啊,我對這種事情沒什麽興趣,先去練習了。”說完便走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訓練。

大石幾人面面相覷地看著他走遠。

不二瞇瞇著眼思索著說道:“手冢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是因為今天被人煩了太多次了嗎?”

“......”菊丸英二不服氣地鼓了鼓臉頰。

因為情人節的緣故,很多人今天都心不在焉,大和部長幹脆放他們早早散了。

手冢獨自一人訓練一直持續到暮深,洗去臉頰和發間的汗水,擦幹。

將校服放進書包,回了教室。

那一箱子巧克力還得搬回家去。

暮色籠罩教室,那扇門再次推開,穿著運動短褲的身影靠近了箱子,彎腰,伸手抱住底部將它擡起。

箱子離開地面半寸,又被放了回去。

又細又長肌肉分明的小腿分開肩寬的距離,穿著運動短褲的人影蹲了下來。

拿起箱子頂部的巧克力放到旁邊的地上,然後是下一個,下一個,下一個......

在翻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時候,露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粉色盒子。

它被修長結實的手指隨手扒拉開,在放到外面之前無意滾動露出正面,粉色的禮盒,對角紮著深紅色帶金紋的絲帶,正面配有蝴蝶結裝飾,中心用黑色油性筆畫著一個面無表情、戴金絲眼鏡的卡通少年。

......

遠山結月一路走回家。

伊麗莎白聽到鑰匙轉動的聲音,便立刻從客廳飛了出來,正看得高潮的電視劇都顧不上。

小小人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把她丟在家裏的主人,用檢查作業一樣的語氣問道:“今天怎麽樣?”

遠山結月一把丟開書包,坐在玄關,捂著臉痛苦呻-吟:“大失敗。”

“啊!!!可惡,為什麽不讓我去,你這家夥,說什麽想要靠自己試一試,結果什麽也沒幹成。”

“QAQ別說了,我已經很難過了。”

伊麗莎白聞言踩踩她的腦殼頂,又蹲下去敷衍地揉。

遠山鼻子一酸,側頭用手臂遮住表情,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下去。

明明知道還不是時候,現在告白的話只會彼此都尷尬,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上還是忍不住失落。

......

手冢盯著那個粉色的巧克力禮盒,半晌沒有動作。

一直安分地呆在胸口裏的心臟,莫名其妙開始鼓動,撲通——撲通——,一下又一下。

他遲疑著拿起禮盒,小心地扯開包紮的絲帶,打開了盒子。

和菊丸英二(重讀)那個盒子裏一模一樣的九宮格。

不過不是黑巧克力。

而是粉色的——櫻花。

【去年春逢君,相念我方殷,櫻花恰似來迎雲。】(註1)

狹長的鳳眼驟然瞪大了,瞳孔擴散震動。

撲通撲通撲通的聲音像是回蕩在教室裏。

長指拈起一枚櫻花,小小地拿在手上,五朵花瓣栩栩如生。

櫻花極慢地湊到顏色相近的唇邊,他微微啟唇吃掉一個花瓣,唇齒咬過的切面露出一層深紅色的夾心。

“好甜——”薄唇吐出一句嫌棄的咕噥。

但是,還是把那枚甜甜的粉色櫻花全部吃掉了。

剩下的和盒子一起被收進了書包。

印有商品logo的巧克力被隨手丟進箱子裏。

作者有話說:

甜嗎?

咳咳,我是問巧克力!

註1:出自《萬葉集》,春歌-反歌。譯一,去年春逢君,相念我方殷,櫻花恰似來迎雲。譯二,去年春天曾相見,櫻花迎來,知我思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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