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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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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

柳村的事進展得還算可以,吳邪拿了預算表給懂行的看了下,說材料用的都是合格的,沒個天災什麽的也出不了什麽事,大多地方都這麽建,算是統一標準了。其實這話裏也挺有諷刺意味的,吳邪也不多問什麽,只要質量過關賠償合理也就可以了。

做村長也有四個月了,做的事情都被看在眼裏,年輕是年輕了點,可大家都還挺相信他。文件一個一個拿出來,賠償方面的,以後房子地點,也說了專門找人看過,沒什麽問題,村民們也就一個一個簽了。村幹部起帶頭作用,陳書記第一個簽的,有些違章建築吳邪也讓測量隊裏的人稍微看著點辦事。其實他也是對鎮長和書記暗示過,這些東西就松一點,畢竟事情能成功辦下來總比卡在這裏來得好些,上面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閑下來的時候吳邪會思考下人生,比如要怎麽樣才能有點能力,比如怎麽樣才算闖出點名堂,怎麽樣才能給一個人一些東西。或許很多人都想過,可吳邪是第一次想這個問題,要為以後做打算的想法。

這一天剛從村大隊出來就遇到個人,是霍玲。不知道她是怎麽找到他的,張起靈是不可能去和她說自己在柳村。

她見了吳邪就揚起下巴一副驕傲的孔雀模樣,和之前笑容可掬的樣子差得老遠,直接說:“我和張坤就快有婚約了,你開個價,離他遠點。”

當時吳邪有種背後村大隊那房子瞬間石化然後喀拉拉碎掉成為廢墟的感覺,可怕的是自己沒有出來,埋在那堆廢墟裏,然後這位大小姐就是那可愛漂亮的蝴蝶飛過了這片廢墟。盯了半天擠出兩字:“婚約?”

“是的,過幾天青龍幫請客,張坤答應過來了,也說好了到時候商量相關事宜。”顯然是得意的,是勝利者的表情,即使身高矮了半截,可氣勢上卻是上風。

很多電視劇都這麽演的不是?而且正常發展應該是女主比較有骨氣,多少錢都不屑,支票開出來就撕爛。其實撕爛支票並沒什麽大不了,因為大家都沒損失,總之是傲骨錚錚寧可殺不可辱。

“你打算給我多少?我想下,要是張坤和我一起好歹每個月能給我好幾萬零花的,其他開銷我都不用出半毛錢。車子隨便開,小弟隨便使喚,零零碎碎不管是開銷、零花,還是精神損失、□□損失,就算十萬一個月吧。我呢,這個年紀大概還能跟著他五年的樣子,你自個兒算下。”然後拿出筆,黑色筆記本上撕了一頁下來,寫了一大串號碼,外加吳邪兩字,說,“行了,這個是我農行賬戶,記得打進去,還有事嗎?”

大概是沒見過臉皮這麽厚實的人,原本趾高氣揚的霍玲小臉氣得發青。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再怎麽有手段都經不起被氣,還是感情上的事兒。吳邪其實也不是故意整她,而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

“你算個什麽玩意兒,充其量不過是個男寵。以前可能還顧忌著你點,可現在,呵呵,你三叔的地盤大半都被張坤收了,等都收完了你也就沒什麽用了。五年?我們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別把自個兒太當回事兒。”

吳邪揉了揉沒被拿走的那紙條,嘿嘿一笑,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這都是陳墨那學來的,不管你怎麽倒黴和被侮辱,你笑就行。你哭和生氣只會讓對方舒坦,既然不舒坦,當然大家一起不舒坦。

“呵呵,霍玲小姐,今天你來是想讓我離開張坤,可你這個態度,我覺得即使我對張坤不上心也得死拽著他不放了,你說是不是?要是我被你這麽一嚇唬就當了縮頭烏龜,那不成孬種了。”

“你……”

現在是吃飯時間,村大隊門口沒什麽人走動,偶爾幾輛小電瓶經過也不會在意發生了什麽事。天氣涼了天色也就暗得快,剛還亮堂著現在就灰蒙蒙了,再等下路燈該亮起來了。當了村長才知道,夏天路燈是晚上七點半開啟,冬天是五點半。而整個城市除了主要幹道外,夜景燈都是在淩晨四點半關閉的,每個城市都不同。在你沒意識到的時候壓根不會註意,可你在那個位置的時候,你不想知道也會知道。就像現在這會他對張起靈的感覺,本身是想控制,畢竟和一個女人沒什麽好計較,更何況張起靈也沒和他好上,可他就是不爽,相當不爽。

“你回去吧,沒事別過來,上班呢。”說完轉身要走,一轉身看到秦海婷騎著小電瓶從他面前經過,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從方向上看是去後面的工業區了,這麽說是上班了。

吳邪正想沖她笑個,結果後腦上被砸了下,回頭就看到霍玲拿著她的愛馬仕拍吳邪腦門。好麽,果然是□□出生的,在理不在理動手是真道理。吳邪再怎麽氣也做不到和一女人動手,可那愛馬仕包真心不輕,砸下來那一下是相當實在……

“我操,你這麽屌,你爸媽知道嗎?”

霍玲還要來第二下,這會距離比較近,包沒揮起來只拍到吳邪手臂,吳邪就躲。躲著又看到不遠處的秦海婷換了個方向沖了過來,直接對著霍玲的。沒撞到,就看到秦海婷把車往路中間一放,一邊卷著袖子一邊走了過來,走到霍玲面前就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對方鼻子說:“小婊子打哪來的,到老娘的地方來撒野,也不看看這誰地盤。”說完用手推了霍玲肩膀一把,繼續罵,報菜單的功夫又給使了出來,最絕的一句是:“小婊子,你娘的xx炒韭菜,你爹的xx泡藥酒。”連吳邪都覺得無法直視了。

霍玲根本沒有回嘴的機會,嗓門沒人家大,罵起來也沒人家利索。秦海婷大概是罵夠了又覺得不解氣,就大聲喊道:“快來人吶,村長被欺負了,快來人。”

離得近的幾戶人家應該是聽到了都走了出來,手裏還捧著個飯碗。秦海婷看人出來了就說:“這個女的太不要臉了,我們村長壓根不喜歡她還非得粘著,這會惱羞成怒要拿刀子傷村長呢。”

村民們都開始指指點點地說霍玲好好的一姑娘怎麽就這麽沒教養之類的,大概是依吳邪平時來看,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人品絕對不壞,甚至比很多人要好很多。最後大娘拿了把掃把趕到,直往霍玲身上招呼。直到人黑著張臉,指著吳邪說了句:“你等著!”事情才告一段落。

要不然怎麽說女人搬弄是非的能力厲害呢,情敵變成了愛慕對象,包包成了刀子。不過吳邪是感激的,感激秦海婷的仗義,感激村民們的信任,感謝大娘那副護犢子般的感情。當你在感情上有那麽點心灰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因為某些人一些微不足道的關心或者舉動而感覺到溫暖。反正吳邪是感受到了,此時此刻更是覺得那些在工作上的委屈、辛苦、操心,都值了。

村民陸續回到房子裏,喜歡多說幾句的就會來和他說這種女人要不得,以後一起了也要吃苦頭,吳邪只是笑笑說謝謝。

秦海婷最後一個走,騎上小電瓶沖吳邪壞笑,說:“那種人就應該這麽對待,怎麽樣,給你長臉了吧?”

吳邪笑著說:“行,這次是你的功勞,請你吃飯。”說完就坐上小電瓶,讓她開上去挑地方。

秦海婷罵罵咧咧地說:“你有沒有搞錯,讓我帶你。”

“那又不要緊,我腦袋還暈著,是傷員,你就體諒下。”

“我很想體諒你,可車子沒電了……”

秦海婷沒客氣,直接要了五星級的飯店。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說她貪吧,確實很貪,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女人。可她又偏偏夠義氣,可能有些人就是無法評定和確切地說出她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就看你站在哪個角度,看的是哪一面了。

秦海婷也講了工作的事,說枯燥是枯燥了點,但是裏面人都挺簡單,相處也好。她手腳比較快,做得快了還能幫別人做,能幫別人做事的人總不會被討厭的。

還是那輛小金杯,放在窯子附近,拿起手機原本想和張起靈說下自己去酒吧坐坐,婚約的事他心裏不痛快。水是燒溫了,可最重要的青蛙不見了,心裏拔涼又不甘。找到名字卻沒撥出去,看到那名字就莫名來火,打了輛車直接去了酒吧。

沒刻意去約誰,可進去就有人招呼他。這個還得歸功於張坤,之前是不敢惹他,可混在身邊的人都沒事,或許是好奇心作祟想看看張坤看上的人是怎麽樣的,所謂的一號和0號對他都有點興趣。吳邪本身就不是個會裝清高的人,於是都混熟了。

去自己老位置路過那些桌的時候都會被拉著喝一杯,酒吧的酒除非你是真的來喝酒的,洋酒基本兌了不少紅茶綠茶的,喝不醉。要了酒,是紅酒沒讓兌什麽,自顧自就喝了起來。現在人還不算多,舞臺上就一打碟的。吳邪放下杯子搓了搓臉,拿出煙就抽了起來。

燈光忽明忽暗,心情也是忽明忽暗。他沒想過自己那個夢真的會成真,只不過那粉嫩的男生變成了拎著愛馬仕敲他腦袋的霍玲,依然沒給紅包,顯然是被忽略了。這會的感覺要比那時候來得憋屈,或許是自己感情不小心放重了,又或許對方是女的,不管是怎麽樣的女的那都是對的。以前是沒自覺,現在是沒資格,因為別人能給的他一個也給不了。

想著就有一人擋住自己視線,然後直接坐在對面位置上,靠著墻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手伸過來就去拿他的煙,說:“怎麽喝悶酒了?”

吳邪看著齊羽打著火機照亮的手、煙、下巴,搖了搖頭,繼續抽煙看著前方。

“你別這樣,我叫幾個人陪你玩,喝酒劃拳骰子都行。”

吳邪想想,也好,就說:“行,找會鬧騰的。”

沒一會來了四個人,也都見過,不過不算熟。他們會玩,什麽都玩得開,也經常相互約炮。只是覺得不是一類人,吳邪就很少接觸。

換了卡座,點了酒。應該是齊羽說了他心情不好,讓他們鬧著點陪他玩,所以主角是他,自然也就會多喝幾杯。他們確實很會搞氣氛,也確實挺能玩,看得出來都很開心。吳邪也開心,臉上開心,只是到不了心裏去,那裏涼颼颼的梗著塊什麽東西堵得慌。可臉上還是笑,給酒就喝,玩得也瘋,骰子搖的得了得了直響,煙酒不忌。他也嘗試著和他們勾肩搭背,大聲吹牛。

“我去趟廁所啊,你們繼續玩。”是齊羽。

突然間的暫停讓吳邪有些脫力,坐下來說:“休息會。”

其中一人,叫什麽名字忘記了,說是沒煙了,然後對著吳邪招了招手說:“吳邪,一起出去買包煙?”

說實話,吳邪現在確實不想呆在這種嘈雜的環境裏,也就答應了。喝了酒,在玩的時候覺得沒什麽,現在覺得有點暈乎。那人過來扶他,兩人就搭著肩出去了。

走的時候同桌的另一個人拉了拉那人的手說:“餵,你別對他下手啊,不然死定了。”

“去你的,哪能啊,我有那麽禽獸嗎?”

“嘿嘿,禽獸不禽獸你自己不清楚嗎?”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吳邪搭著那人肩膀低著頭也笑。

出去走了點路,吳邪有點暈乎,涼風一吹稍微清醒點,看了看周圍,說:“這不是去小店的地方,我們去哪?”

那人幹笑了幾聲,說:“不是,吳邪,你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著我們?”

吳邪稍微想了想,應該是光頭跟著,就說:“你想多了,我的人,放心。去,去,買煙。”

“我看你醉得不輕,前面有賓館,要不給你開個房間?那幾個鬼這種喝法估計晚上也回不去了,就在這附近開幾個房間吧。”

其實沒什麽問題,可心裏突然想到張起靈那邊。不想還好想到又來氣,反正光頭跟著,自己的行蹤那邊清楚得很,就拿出手機給光頭撥了過去。光頭叫了聲小三爺,吳邪就有些不耐煩地說:“我今天住外面,你和坤哥說一聲今晚不回去。”

“額……小三爺……坤哥說過你不能住外面,你玩到什麽時候都行,我看不見的地方你得到坤哥身邊去。”

話是沒有錯,自己也應該配合,除去所有因素,為了吳家也應該這麽做。可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或許是今天的負面情緒比較多,也就任性這麽一次。一群認識的人在一起,能有什麽問題。

“我讓你去說你就去說,就說老子和人開房去了,我連這個自由都沒了?”

“這……那我先問下。”

吳邪也不管了,直接給關機揣兜裏了,轉身對那人說:“房間我去開,我一個人一間,給你們開幾間?”

“別忙活,這裏我認識人,打個招呼就能留房的。我先送你上去再去找他們。”

吳邪沒說其他的,點了點頭就朝前走,那人跟了上來扶著吳邪。

大概是年輕社會閱歷不夠,也或許是沒什麽防人的心思,進了房間關了門只覺得聞到一股香味,然後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交談,不是輕聲輕語的那種,顯然是沒有顧及他的存在。睜開眼,就有人說了句:“老板,他醒了。”

是個帶著眼鏡穿著白大褂一臉斯文的人,可鏡片的反光讓他覺得寒森森。這裏不是賓館,更不像醫院,非得形容的話,就是一被打扮成是“烏托邦”似的倉庫。空間特別大,樓層特別高,還有一股多年沒用怎麽也去不掉的黴味。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沒有亮光,只有自己睡著的床邊有盞燈。

那人說完就安靜了下來,然後聽到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看清楚那人的臉時,吳邪是真心被嚇了跳,因為那人帶著個惡鬼的面具,紅色黑色的油漆相間,瞪圓了的眼睛和露在外面的獠牙。

“呵呵,嚇壞你了?”聲音也是做過處理的,聽不清楚真正的聲音是什麽樣,可語調上有點怪。

“你們……”說出話後覺得自己聲音很幹很啞,整個感覺回到身上後一股強烈的嘔吐感侵襲了上來,吳邪反射性地趴著床沿幹嘔了起來。

“你們對我做了什麽?”他不知道他暈了多久,沒有光亮他分辨不出時間。可他知道自己身上肯定被動了手腳,原本即使通宵都沒有問題,第二天照樣可以活蹦亂跳的身體現在只感覺虛弱和疲憊。

“沒什麽,做了點小實驗而已。呵呵,你還真可憐。”

“……”

“吳三省把你賣給了張坤,你卻一點兒也不知道裏面的事情,你說你可憐不可憐,還幫你三叔數錢吧?”

那人還沒說夠,大概是有些憤怒沒有得到一點消息,所以刺激他來洩憤。他說:“你也不想想吳三省到底是為你好還是要害你,就這麽乖乖地跟著走了。”

三叔和張坤沒有告訴他實情,應該是怕真有這麽一天,自己被逮把事情給兜了出來。吳邪心裏突然就害怕了起來,不說背後的陰謀,可身邊的人不管是合作的人還是親人,隨時都做好了犧牲你的準備,即使知道這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可心裏的失望和害怕也不是假的。

吳邪開始觀察起眼前的人,一身黑色的西裝,說不清楚是黑色還是其他更深的顏色,也看不清楚是否有其他花紋,太暗了。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什麽光澤,脖子以上甚至有點松弛,大概是有點年紀了,頭發卻是漆黑的,明顯是戴了假發。身邊有些器材,大概是用在他身上的,上面有些字母,應該是醫療器械的牌子。

“既然我什麽都不知道,可以放了我了嗎?”

“小年輕就是單純。”

說了這句那人就消失在光亮裏,依然是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只不過這回多了幾個腳步聲,然後桄榔一聲,關了門似乎外面還落了鎖。人一走空間就安靜得嚇人,吳邪去撩臺燈往房間裏其他地方照,都是上了灰的墻,沒有看到窗戶之類的出口。

“SUPER吳,這裏只有一扇門,你就不要折騰了。”是一女的。

這話一出來,吳邪嚇了一跳,拿著燈的手都抖了一下,那人就笑了起來。

“你誰啊,在也不吭聲。”

“我這不是吭聲了嗎?”

“……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人又笑了起來,挺爽朗的,說:“當然是看著你了,SUPER吳你太好玩了。”

然後燈就亮了,不是暗搓搓的節能燈,亮得刺眼,吳邪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你們要把我怎麽樣?”

“哦,這個得看老板高興。可能是殺掉,可能是留著,反正不會放了,你放心。”

吳邪真的感覺自己是一口老血哢在了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看著他這樣,那女的又笑了起來,說:“放心吧,留著你有用,也不知道老板是怎麽想的,你能有什麽用?”

又是一句讓吳邪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的話,吳邪發現這女的簡直絕了,你說自己有用好還是沒用好?

按照常理來講,也聽張起靈講過,如果你想逃跑,最好想辦法了解自己在哪裏,勾勒逃跑路線,然後再想辦法逃脫。顯然這比較適合有充足時間甚至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情況,眼前現下就是這麽個情況。

“我想上廁所。”

“你在這裏隨便找個地方。”

吳邪瞪圓眼睛看那女的,這才看清楚,挺年輕的也挺漂亮,是短發,三七分,夾在耳朵後面。化了妝,一身緊身的黑衣服,看上去幹凈利索,挺能幹的樣子。

“你叫我在這裏解決?”四面都是墻,連個窗戶都沒有,一扇老式的鐵皮大門都生了銹,也虧得他們能找到這種地方。

“我必須在洗手間上,不然出不來。”

“那就別出來。”

“你……我……”吳邪第一次在嘴皮子上輸給人,可他必須想辦法離開。當然他是怕死的,但是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離死亡有多近,他只是覺得自己似乎是闖禍了,而且後果挺嚴重,搞不好會有人因為他送命。套用張起靈的一句話,他承受不起。吳邪心裏還有個小九九,那就是他不想張起靈把他看扁。如果可以自己走,就不要等到他們來救他。

“姐姐,我要是尿床了,你幫我換被子不?還有,你們真的要和我呆在一個尿騷味那麽重的地方?還有,我不保證我只會尿尿不會……”

顯然這招對女人來說是管用的,那邊趕緊說:“停停停,你別說了,我請示下。”

“你和你們老板說下,別對自己手下那麽沒信心,這是對他自己的侮辱。”

吳邪摸了摸腰間,真不知道是對他太過掉以輕心還是時間急迫,身上除了當時拿在手裏的錢包手機沒了,其他都還在,一包煙一個打火機還有那把神乎其神的刀。

這回吳邪覺得,張起靈或許是算到了有這麽一天,不然他怎麽就讓他跑圈認路,說刀出鞘就得見血呢。或許,他們真想過有一天會真的犧牲他吳邪吧。有那麽會,吳邪心裏是涼的。可不管怎麽樣,先逃出去吧,逃出去再想那些,有時候他是真心佩服自己的神經大條。

那女的回來了,門沒關,顯然是晚上,不知道是當天晚上還是已經過了一天了。門口有兩個守衛,背著槍。那女的對他招了招手,說:“跟我走。”

吳邪也不猶豫馬上起來跟著出去。那女的走在前面,他在中間,後面兩個背著槍的男人。

“小姐,你叫什麽名字?”

“你叫我阿寧就行,他們都這麽叫。”

“哦,阿寧,你們在我失去意識的時候對我做了什麽?”

“問了些問題而已,你除了能回答你小時候的夢想外,其他的一問三不知。”

這個事情讓吳邪想到當你年他老媽講的一件事,說是一朋友的親戚,在農村的,天熱在自家後院乘涼。然後進來一個人,是問路的,不知道怎麽的就拍了下他肩膀,他就失去意識了,醒來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後來有鄰居告訴他,說他帶著一個男人去了銀行,把錢取出來都給了那人。對於這種事情到底是藥物原因還是神奇的催眠,他也不清楚,不過知道自己大概是著道了。

“呵呵,那還真不好意思。”想分散她的戒心,吳邪走著走著又開始扯淡,“我說我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麽?”

“你想做super man。”說著就停了下來。

有樹木有雜草,看著樣子是山上,目前天黑看不到更多。看不清楚才好,吳邪就對著他們說:“我解決下問題,你們是否能避讓下?”

那幾個一動不動,吳邪故意到處走動了下,想看下地形。H市山就那麽幾座,大概知道了現在的位置,離自己跑過的那條山路不遠,這樣下去沒幾分鐘就到。離張起靈地盤不算遠,開車大概一刻鐘都不用,不過用走的話也夠嗆,沿途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

不過在那之前吳邪要確認件事情。吳邪一邊解褲帶一邊說:“你們不走遠也好,一個人蹲著沒亮光我還怕。要不你們稍微走遠點,和我說說話,這樣算互惠互利行不?”

幾個人對視一眼,朝後面走了些,大概也不想看一人在那米田共的樣子。這種角度要把他這邊看清楚是不大可能,外面他們沒用光,連那倉庫人出來後也馬上關掉得只剩下一盞臺燈,應該是怕麒麟幫的人看到。

“阿寧,你們把我抓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看啊,你們要是要對付張坤的話,他目前有新歡了,叫霍玲,青龍幫的。你們去找她比較合算,我快被打入冷宮了。哦對了,我知道他們家地址,我告訴你,放我走唄。”

“你還真什麽都不知道,可憐吶。”

山風吹過來挺冷,吳邪無所謂地呵呵了幾聲,他也覺得自己挺可憐的,就說:“我以為是情敵相愛相殺的戲碼呢,思考了半天要害我的也就霍玲。”

“別把我們和那個蠢貨做對比,你真什麽都不知道?”

“你們都那樣我了,我都說不知道,還能是假的麽?”

“嘖嘖,真可憐。”

就這麽聊了會,阿寧那邊估計也是怕他突然跑了所以一直和他說話。過了會吳邪說:“你們……帶紙了沒?”

“……”

“我操,你們不會讓老子就這樣提褲子吧。”

那邊說了幾句話,大概是說讓誰進去拿紙,吳邪趁這個空檔趕緊拔腿跑,踩在草上和泥裏沒什麽聲音。那邊反應過來也追了出來,兩個拿槍的可能是要瞄他,就聽阿寧在後面說:“抓活的,要活的。”

這麽一說吳邪膽子就大了,直線朝他跑過的那條路過去。阿寧跑得最快,吳邪都感覺背後已經有人快要趕上他了。管不了那麽多,握在手裏的刀朝後面胡亂地揮著,聽到阿寧“啊”的一聲,腳步聲也落遠了。拐了個彎躲進一個石頭縫隙裏,這地方一般人發現不了,即使走過來平行看都發現不了這有塊凹進去的。心裏雖然有信心,可背上還是不停冒冷汗,直到他們繼續朝他拐彎的方向跑過去追,才緩了口氣。其實那方向朝張起靈地盤過去是最近的,也是這個思路他才能騙過那幾個人。

吳邪也沒敢休息,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這樣一來得繞下,可總比被逮的好。躲躲跑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都翻了魚肚白。吳邪又餓又累,緊張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放松了下來還覺得冷,想起來就有點後怕,到了村上才敢真正現身。

是個小村子,這會有幾家已經亮了燈,應該是早起幹活的人。也有幾家門口熱騰騰冒著煙的,大概是早餐店。他現在想抓著兩個大饅頭就啃,啃完倒頭就睡,這些他都想,可心裏有些空落落的。說不出來的有那麽點酸,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滋味,背井離鄉說不上,眾叛親離更談不上,可他就是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三叔他沒有指望過,其實他剛在那倉庫的時候偷偷地想,想張起靈會不會就這麽殺上來救他,或者派人來救他。可馬上制止了這種想法,他不敢想,也不想想,他不想被看扁。

吳邪無聊地甩了甩手,嘆了口氣,走到早餐鋪前。他們正在忙碌著,生火的,搟皮的。吳邪看著他們來來回回地忙,說:“師父,能借電話用一下嗎?”

那邊沒理他,繼續忙活。吳邪以為他們沒聽清楚又問了遍,結果那男的回頭瞪著他惡狠狠地說:“你煩不煩,滾遠點。”

其實吳邪是沒想過他們會拒絕的,更何況是這樣的拒絕。他有種錯覺,自己是不是到了一個不是他原本生活的世界。或許人心就是如此,吳邪覺得更冷了。按著平時他可能會貧幾句,可這次沒有,他也拉下了臉,轉身直接走了。沈默真的不是代表沒什麽可說,也許是因為累,也許是因為失望,更或者是真的太冷了。

天亮了起來,他也走出了這個村子。如果用走的,應該差不多半天可以到張起靈地盤。又想到當時陳墨請客的那一幕,那麽多人都笑著等他,和善的溫暖的,想到平日裏和他們扯淡PK,也想到有時候在窯子推門進去的時候,張起靈會轉身看他說句:“來了?”

真的是恍如隔世,就那麽一閉眼的時間,醒來全部都不一樣了,不知道是自己醒了,還是在做夢。

走在路上,旁邊是很高的圍墻。正對面開來輛車,吳邪覺得眼熟,仔細看了看,心裏突然就開心了起來,是張起靈的車。那車開了過來,離他還有十幾步路的時候停下,下來個人,是張起靈,下了車就朝這邊跑。

這回是真開心,都忘記了一宿沒睡,一夜沒吃,直接朝著張起靈跑了過去。吳邪覺得井岡山會師都沒現在開心,是種心終於可以放進肚子的安心。可又有點不一樣,看到張起靈過來他心裏泛起了點委屈,到底是開心還是委屈,說不清楚,總之是踏實了。

他想,對方應該會噓長問短吧。好像又不對,那麽給個擁抱總是有的。兩人跑到各自跟前,吳邪正想高興地叫聲小哥,話還沒出口就看到張起靈的手擡了起來。其實張起靈沒真打下來,可他還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大概是和心裏想的落差太大,這回心裏更難受了。

吳邪眨了下眼睛別開,沒去看張起靈。後邊又有幾輛車子過來了,吳邪也不吱聲,臉上沒什麽表情。要是之前那個早餐店的老板吼他他還能黑臉,這次卻是真沒表情,轉了個身,開始往回走。他沒想別的,既然張起靈都找到他了,總會有人跟著。他想回去找那家早餐店,去啃當時特別想啃的饅頭,喝上一碗熱乎乎的豆漿,沒人在意你了,你就得自己對自己好點。

也不知道走了幾步,後邊有人拉他手臂。他沒理繼續朝前走,那人就繞到他跟前來了,叫了他一聲吳邪。聲音挺輕的,可還是聽得出有些沙啞。擡頭看他,張起靈胡渣都有些出來了,這樣一來下巴看上去就有些青色,眉頭還皺著,眼睛裏有些血絲。見吳邪停了下來就說:“回去吧,不要任性了。”

這麽一聽又委屈又有氣,說:“我怎麽任性了?你是我什麽人這樣教訓我。”

“你……”應該是被氣到了,嘴唇都抿了起來,也沒說話直接拉著吳邪胳膊往車那邊走。吳邪不配合一直甩他手,甩開了還是往那方向走。

“你去那幹嘛!”張起靈側著身子問他。

“我去吃包子你管得著嗎?你管我吃喝拉撒,還管我找人約炮,你累不累!”

“約炮是吧?”張起靈走了過去,這回沒去拉吳邪手臂,一聲不響黑著臉,直接繞到吳邪面前,身子一矮把人扛在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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