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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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展芊紋一怔，急忙轉頭看過去。
許觀桴上前來，停在她身邊，朝舒近梨道：“我們剛吵架，需要單獨聊一下，麻煩你了。”
他的眸光淡淡，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舒近梨點點頭，她本來也是覺得展芊紋可能有什麽苦惱的事想跟人傾訴，又比較著急，所以倉促選在了這個地方。
“沒關系，你們好好溝通。”舒近梨說完，對展芊紋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轉身離開。
展芊紋無意識捏了一下手指：“你怎麽回來了？”
許觀桴沒有回答，盯著她道：“你要對她說什麽。”
展芊紋大腦迅速運轉，她沒想到會被許觀桴發現，根本沒準備好說辭。
其實放在平時，她不是想不到其他說法，但今日實在是緊繃著心緒，他驟然出現又讓她心驚，因而展芊紋什麽都沒說出來。
許觀桴無言垂眸片刻，問：“你想要阻止他們結婚對嗎？”
展芊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露餡的，但被猜出來了就沒有反駁的餘地：“是。”
許觀桴壓低聲音：“越多人知道你穿越的事就越危險，我可以用其他方式。”
展芊紋被戳穿的窘迫和擔憂被吃驚替代了，他甚至知道她要跟舒近梨說什麽。她剛才確實沒有否認的機會。
“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要阻止他們？”許觀桴看向她。
展芊紋對這句話感到困惑，可通過他的表情，她確定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因為我想留在這。”她說。
許觀桴眼睫顫了一下：“為什麽？”
展芊紋不回答了。
“……是因為我嗎？”他抱著幾乎不可能的希冀開口問。
展芊紋仍然不說話，她竭力使自己的表情不傳遞任何信息，但她不知道她目光裏不小心流露出的恓惶和憐惜等同於向他承認肯定的答案。
許觀桴在這一瞬明白了她所想。原來她知道了。
昨天她問他是否只是短暫離開誠臨時，他就應該有所察覺的。
就如剛才他通過她在會議室時神情裏的一瞬閃躲發現了異樣之處，她也了解他的打算。
“她是信得過的人，”展芊紋看了一眼舒近梨剛才離開的方向，“她不會將我的事透露給其他人。”
既然許觀桴發現，她也不必瞞著許觀桴了。她會另選時間再找一次舒近梨。
許觀桴喉嚨有些發緊：“你說過，我們不能要求他們不結婚。”
“在你出差回來之前，在我剛接到消息的時候，我想象過回到原本世界的生活。”展芊紋繃著聲線開口，“在遇見你之前，我根本沒有戀愛的打算，我想我回去之後也不會喜歡任何人，一切都會和之前一樣。我猜到了你的打算，我以為我在這三周之內有辦法改變，但我發現我沒有辦法也舍不得讓你改變計劃。”
許觀桴瞳孔微縮，內心翻湧起的巨潮讓他一時失語。
展芊紋接著道：“反正我也喜歡這個世界，反正爸媽還有沈如遙，他們本就沒打算離開，那我們就都留下。”
對上許觀桴失神的目光，她輕聲道：“我太希望你活著了，許觀桴，我留下來陪你。”
展芊紋閉了一下眼，心想，這個時候她何必提起爸媽和沈如遙，她都已經選擇不顧舒近梨，何必擺出尊重他人感受的樣子。
她似自嘲也似在說服自己：“反正我的底線也沒有我以為的堅定。”
許觀桴猛然將她攬進懷裏，嗓音有幾分低啞：“芊紋，我會好好活著，你不用留在這裏。”
最後幾個字經過口腔時像是鋒銳的刀片劃過舌尖，讓他說得格外艱難。
可如果展芊紋真的以那唯一的辦法留下，於她而言，往後的日子裏將會有一把利刃永遠懸在頭頂。
他希望她開心，而絕不希望她產生自我懷疑，更不希望她因為他而背棄自己的原則。
展芊紋不說話，並未完全相信。
許觀桴放任此刻於他而言幾乎致命的貪戀，幾秒後閉眼壓下情緒：“我不會違背我的承諾，我一定好好活著，所以你回去吧。”
“可是……”
“芊紋，再見到你對我來說已經是賞賜。而你還願意接受我，與我在一起，有這些就足夠了。”他的聲音很輕，克制地松開她，“如果舒近梨真的答應，我們往後在一起的時日就是從他們那裏竊取的，你我都不希望這樣。”
許觀桴說謊了。
如果能跟展芊紋在一起，只要展芊紋願意，他可以不擇手段。他不會覺得自己有任何錯。
但展芊紋會愧疚。霍擇斂自某次口頭和舒近梨約定後就籌備婚禮，前幾天也不過是想給舒近梨一場正式的求婚。
二人經過漫長歲月走到今日本就難得，婚禮更是籌備許久，如果舒近梨在這個時候真的同意放棄結婚，憑著這份心意，展芊紋只會更加愧疚。
許觀桴有時會想，自己到底不夠了解展芊紋，所以才總流露不安。但在這件事上，他卻能夠明白展芊紋。
他不希望留在這裏的日子對展芊紋而言變成折磨，相比與此，還是讓她帶著美好的回憶回去吧。就算她對他的感情會漸漸變淡，甚至忘了他，那也沒關系。
春日的空氣沒有寒意，展芊紋的牙齒卻開始輕微打顫。她楞楞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
許觀桴狠下心再次強調：“我們都會愧疚。”
其實也不算說謊。如果展芊紋因為他而做出令她自己愧疚的事，他又怎會不愧疚。
半晌，她開口：“……好，我會回去。”
許觀桴強忍著沒有別開臉，而是輕輕攬過她，轉移話題：“還想吃甜點嗎？”
展芊紋搖了搖頭。
她以為自己在會議室支開許觀桴的方式無比自然，結果他一早就看出來了。
-
沒有人再提三周後的離別，也沒有人再提霍擇斂和舒近梨的婚禮。
許觀桴發現展芊紋幾乎無底線地包容他，無論他說什麽她都答應。他記憶裏沒做過太幼稚的事，可某天他甚至在展芊紋入睡後將她叫醒提出要下樓散步，她迷迷糊糊間也同意了。
若不是他輕輕按住她，讓她接著睡，她當真準備起身陪他出去。
他一面讓自己表現得平和，對自己說只要她開心，忘了自己也無所謂，一面可恥地確認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好像一不留神就再也得不到她的目光。
可她什麽都答應他。
這讓許觀桴幾乎產生了妄想，真的以為，她什麽都會答應。
他曾在某個她睡著的夜晚，試圖將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但他拿著戒指，僵停在她手邊許久，不知想起了什麽，看向戒指的目光帶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嫌惡，最後還是收了起來。
展芊紋倒是沒發現許觀桴心裏的糾結，除了他更粘人，半夜都提出來要一起出去散步的奇怪要求之外，他表現得十分平和。
對於他的奇怪要求，她只以為他是想創造一些特別的回憶，因此有求必應。
如果不是某天她發現他盯著婚禮請柬，像是恨不得將其撕碎，她真以為他已經想通了一切，心緒平靜。
那只是下班後的晚上，她從浴室出來，發現他手拿著婚禮請柬坐在床邊。
展芊紋邊到梳妝臺前梳頭發邊對他說：“看得這麽入神，研究出什麽了嗎？”
其實察覺到她出來之後，他已經斂著情緒把目光移開了。
他隨手將請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再不去看，找了個借口道：“只是確認一下日期。”
展芊紋也沒揭穿，她梳好頭之後上了床，從背後摟住他：“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羨慕。”
她的動作和話語都有一種別樣的親昵，許觀桴微微僵了一下，側頭道：“芊紋。”
展芊紋今天確實更加直白：“再偏點頭。”
他不解，依言照做。
下一秒，她的唇壓了過來，她的舌尖以柔和的力道探過他的唇瓣。展芊紋確信一個吻足夠吸引他的註意力，與此同時，她抓住了他的手。
許觀桴感覺到手指忽然環上了什麽，他不可置信地頓住。但他沒有猜錯，她為他戴上了一枚戒指。
在他發怔的間隙展芊紋悄然退開，側身到他旁邊問：“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許觀桴難以抑制唇瓣的顫抖，像是怕錯失了機會，憑本能脫口而出：“願意。”
他的眼底再度浮上水色，他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只有她點了頭，他才能獲救。
展芊紋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先給他戴上戒指再詢問的霸道行徑。
她的臉上綻開笑容，將手放到他面前，示意他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我也願意跟你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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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芊紋一怔，急忙轉頭看過去。
許觀桴上前來，停在她身邊，朝舒近梨道：“我們剛吵架，需要單獨聊一下，麻煩你了。”
他的眸光淡淡，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舒近梨點點頭，她本來也是覺得展芊紋可能有什麽苦惱的事想跟人傾訴，又比較著急，所以倉促選在了這個地方。
“沒關系，你們好好溝通。”舒近梨說完，對展芊紋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轉身離開。
展芊紋無意識捏了一下手指：“你怎麽回來了？”
許觀桴沒有回答，盯著她道：“你要對她說什麽。”
展芊紋大腦迅速運轉，她沒想到會被許觀桴發現，根本沒準備好說辭。
其實放在平時，她不是想不到其他說法，但今日實在是緊繃著心緒，他驟然出現又讓她心驚，因而展芊紋什麽都沒說出來。
許觀桴無言垂眸片刻，問：“你想要阻止他們結婚對嗎？”
展芊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露餡的，但被猜出來了就沒有反駁的餘地：“是。”
許觀桴壓低聲音：“越多人知道你穿越的事就越危險，我可以用其他方式。”
展芊紋被戳穿的窘迫和擔憂被吃驚替代了，他甚至知道她要跟舒近梨說什麽。她剛才確實沒有否認的機會。
“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要阻止他們？”許觀桴看向她。
展芊紋對這句話感到困惑，可通過他的表情，她確定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因為我想留在這。”她說。
許觀桴眼睫顫了一下：“為什麽？”
展芊紋不回答了。
“……是因為我嗎？”他抱著幾乎不可能的希冀開口問。
展芊紋仍然不說話，她竭力使自己的表情不傳遞任何信息，但她不知道她目光裏不小心流露出的恓惶和憐惜等同於向他承認肯定的答案。
許觀桴在這一瞬明白了她所想。原來她知道了。
昨天她問他是否只是短暫離開誠臨時，他就應該有所察覺的。
就如剛才他通過她在會議室時神情裏的一瞬閃躲發現了異樣之處，她也了解他的打算。
“她是信得過的人，”展芊紋看了一眼舒近梨剛才離開的方向，“她不會將我的事透露給其他人。”
既然許觀桴發現，她也不必瞞著許觀桴了。她會另選時間再找一次舒近梨。
許觀桴喉嚨有些發緊：“你說過，我們不能要求他們不結婚。”
“在你出差回來之前，在我剛接到消息的時候，我想象過回到原本世界的生活。”展芊紋繃著聲線開口，“在遇見你之前，我根本沒有戀愛的打算，我想我回去之後也不會喜歡任何人，一切都會和之前一樣。我猜到了你的打算，我以為我在這三周之內有辦法改變，但我發現我沒有辦法也舍不得讓你改變計劃。”
許觀桴瞳孔微縮，內心翻湧起的巨潮讓他一時失語。
展芊紋接著道：“反正我也喜歡這個世界，反正爸媽還有沈如遙，他們本就沒打算離開，那我們就都留下。”
對上許觀桴失神的目光，她輕聲道：“我太希望你活著了，許觀桴，我留下來陪你。”
展芊紋閉了一下眼，心想，這個時候她何必提起爸媽和沈如遙，她都已經選擇不顧舒近梨，何必擺出尊重他人感受的樣子。
她似自嘲也似在說服自己：“反正我的底線也沒有我以為的堅定。”
許觀桴猛然將她攬進懷裏，嗓音有幾分低啞：“芊紋，我會好好活著，你不用留在這裏。”
最後幾個字經過口腔時像是鋒銳的刀片劃過舌尖，讓他說得格外艱難。
可如果展芊紋真的以那唯一的辦法留下，於她而言，往後的日子裏將會有一把利刃永遠懸在頭頂。
他希望她開心，而絕不希望她產生自我懷疑，更不希望她因為他而背棄自己的原則。
展芊紋不說話，並未完全相信。
許觀桴放任此刻於他而言幾乎致命的貪戀，幾秒後閉眼壓下情緒：“我不會違背我的承諾，我一定好好活著，所以你回去吧。”
“可是……”
“芊紋，再見到你對我來說已經是賞賜。而你還願意接受我，與我在一起，有這些就足夠了。”他的聲音很輕，克制地松開她，“如果舒近梨真的答應，我們往後在一起的時日就是從他們那裏竊取的，你我都不希望這樣。”
許觀桴說謊了。
如果能跟展芊紋在一起，只要展芊紋願意，他可以不擇手段。他不會覺得自己有任何錯。
但展芊紋會愧疚。霍擇斂自某次口頭和舒近梨約定後就籌備婚禮，前幾天也不過是想給舒近梨一場正式的求婚。
二人經過漫長歲月走到今日本就難得，婚禮更是籌備許久，如果舒近梨在這個時候真的同意放棄結婚，憑著這份心意，展芊紋只會更加愧疚。
許觀桴有時會想，自己到底不夠了解展芊紋，所以才總流露不安。但在這件事上，他卻能夠明白展芊紋。
他不希望留在這裏的日子對展芊紋而言變成折磨，相比與此，還是讓她帶著美好的回憶回去吧。就算她對他的感情會漸漸變淡，甚至忘了他，那也沒關系。
春日的空氣沒有寒意，展芊紋的牙齒卻開始輕微打顫。她楞楞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話。
許觀桴狠下心再次強調：“我們都會愧疚。”
其實也不算說謊。如果展芊紋因為他而做出令她自己愧疚的事，他又怎會不愧疚。
半晌，她開口：“……好，我會回去。”
許觀桴強忍著沒有別開臉，而是輕輕攬過她，轉移話題：“還想吃甜點嗎？”
展芊紋搖了搖頭。
她以為自己在會議室支開許觀桴的方式無比自然，結果他一早就看出來了。
-
沒有人再提三周後的離別，也沒有人再提霍擇斂和舒近梨的婚禮。
許觀桴發現展芊紋幾乎無底線地包容他，無論他說什麽她都答應。他記憶裏沒做過太幼稚的事，可某天他甚至在展芊紋入睡後將她叫醒提出要下樓散步，她迷迷糊糊間也同意了。
若不是他輕輕按住她，讓她接著睡，她當真準備起身陪他出去。
他一面讓自己表現得平和，對自己說只要她開心，忘了自己也無所謂，一面可恥地確認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好像一不留神就再也得不到她的目光。
可她什麽都答應他。
這讓許觀桴幾乎產生了妄想，真的以為，她什麽都會答應。
他曾在某個她睡著的夜晚，試圖將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但他拿著戒指，僵停在她手邊許久，不知想起了什麽，看向戒指的目光帶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嫌惡，最後還是收了起來。
展芊紋倒是沒發現許觀桴心裏的糾結，除了他更粘人，半夜都提出來要一起出去散步的奇怪要求之外，他表現得十分平和。
對於他的奇怪要求，她只以為他是想創造一些特別的回憶，因此有求必應。
如果不是某天她發現他盯著婚禮請柬，像是恨不得將其撕碎，她真以為他已經想通了一切，心緒平靜。
那只是下班後的晚上，她從浴室出來，發現他手拿著婚禮請柬坐在床邊。
展芊紋邊到梳妝臺前梳頭發邊對他說：“看得這麽入神，研究出什麽了嗎？”
其實察覺到她出來之後，他已經斂著情緒把目光移開了。
他隨手將請柬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再不去看，找了個借口道：“只是確認一下日期。”
展芊紋也沒揭穿，她梳好頭之後上了床，從背後摟住他：“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羨慕。”
她的動作和話語都有一種別樣的親昵，許觀桴微微僵了一下，側頭道：“芊紋。”
展芊紋今天確實更加直白：“再偏點頭。”
他不解，依言照做。
下一秒，她的唇壓了過來，她的舌尖以柔和的力道探過他的唇瓣。展芊紋確信一個吻足夠吸引他的註意力，與此同時，她抓住了他的手。
許觀桴感覺到手指忽然環上了什麽，他不可置信地頓住。但他沒有猜錯，她為他戴上了一枚戒指。
在他發怔的間隙展芊紋悄然退開，側身到他旁邊問：“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許觀桴難以抑制唇瓣的顫抖，像是怕錯失了機會，憑本能脫口而出：“願意。”
他的眼底再度浮上水色，他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像是只有她點了頭，他才能獲救。
展芊紋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先給他戴上戒指再詢問的霸道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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