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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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辦公室裏老師們也會聊天。
“展老師，你最近這個織圍巾的新愛好發展得不錯。”坐在她後面的老師笑著看她織到一半的圍巾。
展芊紋側過頭去說：“是給男朋友的。”
辦公室其他老師大概都知道展芊紋的感情狀況，便拋來幾個善意的問題。
展芊紋想起自己認識許觀桴後的第一個生日。
她和原身的生日不在同一天，有一次前後左右的同學互相詢問生日的時候，展芊紋說了原身的生日。
後來許觀桴又問她，習慣過陰歷生日還是陽歷。
展芊紋鬼使神差說了句都不是，然後說出了自己真實的生日，並道：“我習慣在這一天過生日。”
她其實是在提醒自己真實的身份。關於生日的這句話不能跟父母說，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說，但可以和許觀桴說。
父母肯定知道原身展芊紋並沒有生日之外特殊的一天過生日，而許觀桴不知道。
許觀桴沒問緣由，便剛好無需她想什麽理由去掩飾。
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了，兩人各自低頭寫之前課上作為作業發的卷紙。展芊紋在姓名那一欄寫上自己的名字，又盯著看了一會兒，目光才移向第一道選擇題。
那一年展芊紋真正的生日在周五，系統像是給她放假一樣，生日前的幾天任務很少。周五那天則是完全沒有任務。
她過去實際上也沒怎麽過生日，父母通常不在意她的生日，周圍的同學也不會關註。
她起初很在意，後來希望自己別在意但仍是在意，那個日子在日歷上、在手機屏幕上總是格外刺眼，甚至不如毫無意義的一天。再後來，她好像真的可以非常平靜地度過這一天。
她上學時正下著小雨，水珠輕輕地落在地面上，獨自濺起無人知曉的水花。
在原本的世界，在被過去的朋友針對的一段時間裏，在臨近生日的某一天，她決定去和那個針對自己的人以及其他曾經的朋友們談談。
就中午，在食堂。她在心中數次演練自己如何坐到那些人對面，又該說哪些話。
她常常看著去食堂的路，想象著自己去往食堂，和從食堂回來，分別會是什麽心情。
然後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生日似乎快到了。
但這也並非什麽重要的事，就如她只能一個人去食堂面對許多人說結果未知的話。
好多事確實只能有她一個人做，一個人面對。
抵達學校，展芊紋收回思緒，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想起來這件事了。
雨幾乎要停了，陽光溫和，春末夏初的天空格外澄澈。
她走向教學樓，收了傘。再擡步走進去時，看見裏面站著一個人。
許觀桴似乎更快地看見了她，他手裏拎著蛋糕，這簡直是一改平時的低調了。
展芊紋楞了一會兒，心中有個想法，又不敢真的相信。
他走過來把拎著的蛋糕盒給她：“生日快樂。”
許觀桴想的是，如果他在教室裏把蛋糕給她，其他同學說不定會多想，會給她帶來麻煩。
不如就當這個蛋糕是她拿來分給大家吃的。
經過的人都成了影子，像是存在於她的世界之外。只有許觀桴還帶著清晰鮮活的色彩。
展芊紋接過蛋糕的那一刻，也不知為何就產生了無限勇氣。
她突然想起來，那天去食堂前她想的是，回來的路一定微風輕起，草木芬芳。
不論結果如何，她戰勝恐懼孤身一人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勝利。
如今也是一樣，任務的完成遙遙無期，四周的世界虛幻至極。
可她的不見結果的每一步都是勝利。
更何況，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
那年的十一月地面落了一層薄雪。
展芊紋謹慎地違背了一次人設。
許觀桴聽了她的話等在校門旁的某一處，她拿了蛋糕，在放學後的人潮裏迅速找到了他的位置。
“生日快樂。”
許觀桴完全沒想到，不敢接過蛋糕，也不敢相信蛋糕是給他的。
怔了半天最後問出一句：“學校不是不讓點外賣嗎？”
展芊紋笑著道：“現在放學了，而且我們在校外，今天也不會再進學校了。”
他看向她，少見地顯出幾分局促：“是給我的嗎？”
展芊紋耐心道：“今天過生日的我只知道你一個人。”
今天溫度低，許觀桴意識到她拎著蛋糕手露在外面，便立即接了過來。
系統的聲音吵得人頭疼，展芊紋直接忽視了。
她之前就跟系統確認過自己的舉動算不算脫離人設，後來還據理力爭了好幾遍自己是在禮尚往來，原身不可能沒有一點禮尚往來的意識。
奈何系統根本不聽。
她心裏當然是有恐懼的，脫離人設的機會正常應該全部留給難以完成的任務。實際上現在的每個任務她都不想接受，但總是擔心未來有更難的任務，擔心未來有什麽變動，她不敢輕易就用出脫離人設的機會。
她習慣被忽略、無視甚至針對，如果遇到這些，她就可以熟門熟路地自我懷疑或者埋怨他人。
可那天看見他等在教學樓裏手中拿著蛋糕的那一瞬，她生怕自己的回饋少了幾分。
“你怎麽知道是今天？”他眸光比平時更清澈幾分，也像是在水底凝出了一抹光。
“因為那天你告訴我了。”展芊紋其實感到奇怪，她自己仿佛隨口一提一般的無厘頭的日期他都能記得住，他明確說過的生日她怎麽可能不記得。
然而許觀桴就是很驚喜，就好像她記得是某種奇跡一樣。
-
大抵是臨近許觀桴的生日了，展芊紋在辦公室織圍巾時總能想起高中的事。
許觀桴生日那天是周五，展芊紋剛走到校門口就接到了許觀桴的電話。
“芊紋，你今天有時間嗎？”
她往外走，斟酌著該如何回答。
許觀桴主觀感覺手機裏幾秒的沈默格外漫長。
他先道：“如果你……”
展芊紋推開門的同時開口：“我今天……”
話音同時止住，許觀桴看見離自己只有幾步距離的人。
冬日的光薄薄地在地面蓋了一層，風中帶著少見的溫情。
展芊紋面露驚訝，小跑向他：“你怎麽在這？我本來現在要去找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禮物盒上，眼睫輕顫。
展芊紋將盒子放進他懷裏：“生日快樂！”
他下意識接住，卻像是什麽都沒反應過來。
展芊紋道：“雖然我準備的也算不上太大的驚喜，但是你怎麽就突然來了呢。”
許觀桴去出差，本來應該是兩小時之後回來的。
他怔著，和多年前的反應十分相似。
他沒想到她會記得這一天，畢竟沒什麽值得被記住的。他想見一見她，也只想見到她。如果她沒有其他事，如果她不覺得煩，他想和她待在一起。
展芊紋疑惑道：“你不是來找我過生日的嗎？”
許觀桴看向她道：“是。”
在過去，見到她已是奢求，更遑論像今日她這樣用心地為他過生日。
他捧著禮物盒，像是捧著世上絕無僅有的寶物，這寶物總像是抓不住，像是不屬於他。他分毫不敢用力，也不願松開。
展芊紋在這一刻隱約猜出了他原本來找自己究竟有什麽打算。
她忍不住想，他過去的生日，與她過去的，大概是一樣的。
可今天是他生日，她不想說不太高興的事，於是忙揚起笑說：“我本來想順路取了蛋糕去找你的，走，先去取蛋糕。”
-
今天是展芊紋第一次去許觀桴家裏。
剛才取了蛋糕之後，她想著他接到禮物的反應，心中不希望他過完生日回到家，重新沾回只剩他一人時的孤寂。
於是她說：“給你過生日，去你家吧。”
開了門，裏面黑著燈。展芊紋說：“剛好許了願再開燈。”
許觀桴住的地方整潔幹凈，但他也知道，這裏總是缺少溫度，反而更像無人居住而供人觀賞的擺設。當然，也沒什麽觀賞價值。
火光在黑暗裏亮起，晃動，模糊地照出一小片區域。
許觀桴現在的願望，仍與每一次擁有許願機會時的願望相同。
他希望展芊紋永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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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老師們也會聊天。
“展老師，你最近這個織圍巾的新愛好發展得不錯。”坐在她後面的老師笑著看她織到一半的圍巾。
展芊紋側過頭去說：“是給男朋友的。”
辦公室其他老師大概都知道展芊紋的感情狀況，便拋來幾個善意的問題。
展芊紋想起自己認識許觀桴後的第一個生日。
她和原身的生日不在同一天，有一次前後左右的同學互相詢問生日的時候，展芊紋說了原身的生日。
後來許觀桴又問她，習慣過陰歷生日還是陽歷。
展芊紋鬼使神差說了句都不是，然後說出了自己真實的生日，並道：“我習慣在這一天過生日。”
她其實是在提醒自己真實的身份。關於生日的這句話不能跟父母說，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說，但可以和許觀桴說。
父母肯定知道原身展芊紋並沒有生日之外特殊的一天過生日，而許觀桴不知道。
許觀桴沒問緣由，便剛好無需她想什麽理由去掩飾。
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了，兩人各自低頭寫之前課上作為作業發的卷紙。展芊紋在姓名那一欄寫上自己的名字，又盯著看了一會兒，目光才移向第一道選擇題。
那一年展芊紋真正的生日在周五，系統像是給她放假一樣，生日前的幾天任務很少。周五那天則是完全沒有任務。
她過去實際上也沒怎麽過生日，父母通常不在意她的生日，周圍的同學也不會關註。
她起初很在意，後來希望自己別在意但仍是在意，那個日子在日歷上、在手機屏幕上總是格外刺眼，甚至不如毫無意義的一天。再後來，她好像真的可以非常平靜地度過這一天。
她上學時正下著小雨，水珠輕輕地落在地面上，獨自濺起無人知曉的水花。
在原本的世界，在被過去的朋友針對的一段時間裏，在臨近生日的某一天，她決定去和那個針對自己的人以及其他曾經的朋友們談談。
就中午，在食堂。她在心中數次演練自己如何坐到那些人對面，又該說哪些話。
她常常看著去食堂的路，想象著自己去往食堂，和從食堂回來，分別會是什麽心情。
然後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生日似乎快到了。
但這也並非什麽重要的事，就如她只能一個人去食堂面對許多人說結果未知的話。
好多事確實只能有她一個人做，一個人面對。
抵達學校，展芊紋收回思緒，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想起來這件事了。
雨幾乎要停了，陽光溫和，春末夏初的天空格外澄澈。
她走向教學樓，收了傘。再擡步走進去時，看見裏面站著一個人。
許觀桴似乎更快地看見了她，他手裏拎著蛋糕，這簡直是一改平時的低調了。
展芊紋楞了一會兒，心中有個想法，又不敢真的相信。
他走過來把拎著的蛋糕盒給她：“生日快樂。”
許觀桴想的是，如果他在教室裏把蛋糕給她，其他同學說不定會多想，會給她帶來麻煩。
不如就當這個蛋糕是她拿來分給大家吃的。
經過的人都成了影子，像是存在於她的世界之外。只有許觀桴還帶著清晰鮮活的色彩。
展芊紋接過蛋糕的那一刻，也不知為何就產生了無限勇氣。
她突然想起來，那天去食堂前她想的是，回來的路一定微風輕起，草木芬芳。
不論結果如何，她戰勝恐懼孤身一人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勝利。
如今也是一樣，任務的完成遙遙無期，四周的世界虛幻至極。
可她的不見結果的每一步都是勝利。
更何況，她也不是孤身一人。
-
那年的十一月地面落了一層薄雪。
展芊紋謹慎地違背了一次人設。
許觀桴聽了她的話等在校門旁的某一處，她拿了蛋糕，在放學後的人潮裏迅速找到了他的位置。
“生日快樂。”
許觀桴完全沒想到，不敢接過蛋糕，也不敢相信蛋糕是給他的。
怔了半天最後問出一句：“學校不是不讓點外賣嗎？”
展芊紋笑著道：“現在放學了，而且我們在校外，今天也不會再進學校了。”
他看向她，少見地顯出幾分局促：“是給我的嗎？”
展芊紋耐心道：“今天過生日的我只知道你一個人。”
今天溫度低，許觀桴意識到她拎著蛋糕手露在外面，便立即接了過來。
系統的聲音吵得人頭疼，展芊紋直接忽視了。
她之前就跟系統確認過自己的舉動算不算脫離人設，後來還據理力爭了好幾遍自己是在禮尚往來，原身不可能沒有一點禮尚往來的意識。
奈何系統根本不聽。
她心裏當然是有恐懼的，脫離人設的機會正常應該全部留給難以完成的任務。實際上現在的每個任務她都不想接受，但總是擔心未來有更難的任務，擔心未來有什麽變動，她不敢輕易就用出脫離人設的機會。
她習慣被忽略、無視甚至針對，如果遇到這些，她就可以熟門熟路地自我懷疑或者埋怨他人。
可那天看見他等在教學樓裏手中拿著蛋糕的那一瞬，她生怕自己的回饋少了幾分。
“你怎麽知道是今天？”他眸光比平時更清澈幾分，也像是在水底凝出了一抹光。
“因為那天你告訴我了。”展芊紋其實感到奇怪，她自己仿佛隨口一提一般的無厘頭的日期他都能記得住，他明確說過的生日她怎麽可能不記得。
然而許觀桴就是很驚喜，就好像她記得是某種奇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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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臨近許觀桴的生日了，展芊紋在辦公室織圍巾時總能想起高中的事。
許觀桴生日那天是周五，展芊紋剛走到校門口就接到了許觀桴的電話。
“芊紋，你今天有時間嗎？”
她往外走，斟酌著該如何回答。
許觀桴主觀感覺手機裏幾秒的沈默格外漫長。
他先道：“如果你……”
展芊紋推開門的同時開口：“我今天……”
話音同時止住，許觀桴看見離自己只有幾步距離的人。
冬日的光薄薄地在地面蓋了一層，風中帶著少見的溫情。
展芊紋面露驚訝，小跑向他：“你怎麽在這？我本來現在要去找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禮物盒上，眼睫輕顫。
展芊紋將盒子放進他懷裏：“生日快樂！”
他下意識接住，卻像是什麽都沒反應過來。
展芊紋道：“雖然我準備的也算不上太大的驚喜，但是你怎麽就突然來了呢。”
許觀桴去出差，本來應該是兩小時之後回來的。
他怔著，和多年前的反應十分相似。
他沒想到她會記得這一天，畢竟沒什麽值得被記住的。他想見一見她，也只想見到她。如果她沒有其他事，如果她不覺得煩，他想和她待在一起。
展芊紋疑惑道：“你不是來找我過生日的嗎？”
許觀桴看向她道：“是。”
在過去，見到她已是奢求，更遑論像今日她這樣用心地為他過生日。
他捧著禮物盒，像是捧著世上絕無僅有的寶物，這寶物總像是抓不住，像是不屬於他。他分毫不敢用力，也不願松開。
展芊紋在這一刻隱約猜出了他原本來找自己究竟有什麽打算。
她忍不住想，他過去的生日，與她過去的，大概是一樣的。
可今天是他生日，她不想說不太高興的事，於是忙揚起笑說：“我本來想順路取了蛋糕去找你的，走，先去取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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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展芊紋第一次去許觀桴家裏。
剛才取了蛋糕之後，她想著他接到禮物的反應，心中不希望他過完生日回到家，重新沾回只剩他一人時的孤寂。
於是她說：“給你過生日，去你家吧。”
開了門，裏面黑著燈。展芊紋說：“剛好許了願再開燈。”
許觀桴住的地方整潔幹凈，但他也知道，這裏總是缺少溫度，反而更像無人居住而供人觀賞的擺設。當然，也沒什麽觀賞價值。
火光在黑暗裏亮起，晃動，模糊地照出一小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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