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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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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芊紋一整天心情都很好,她是覺得就連寫教案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直到中午和舒近梨一起去吃飯,看見舒近梨明顯比以往沈默,她才想起來劇情進行到哪兒了。

是舒近梨和霍擇斂分手了。

霍擇斂怕繼續和舒近梨在一起會給她帶來危險,在上次被跟蹤那件事之後,過了幾天,就和舒近梨分手了。原書裏,是找到舒近梨,帶回來之後過了幾天提的分手。

展芊紋便也不說話,安靜陪著她吃飯。舒近梨此時是需要安靜的。

哪怕中午時間食堂一點都不安靜。

舒近梨低頭吃著飯,過了會兒,大概是察覺到兩人沈默了許久,便主動開口說:“抱歉,剛才在想事情。”

她臉上有了微笑,她向來是體諒人的,不會讓跟她在一起的人不自在。

展芊紋夾著菜,自然道:“沒關系,我們今天都是三四節的課,剛上完課休息一下嗓子挺好的。”

其實展芊紋和舒近梨平時待在一起的時候並不會一刻不停地說話,兩人也常常安靜下來,而且不會感到尷尬。

也許是因為從高中就認識,也許是因為有那麽些默契,她們不用刻意維系,仍感到安心。

舒近梨這一次卻搖了搖頭:“我看你今天很開心,是因為許觀桴嗎?”

她不想影響展芊紋的心情。

展芊紋覺得自己現在談到關於戀愛的話題,多少就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了。

她正想著要怎麽說,舒近梨卻頓了一下,像是從她的神情裏看出了什麽:“原來你已經猜到了。”

展芊紋並未裝傻,沈默著點了點頭。

舒近梨道:“我沒有因為分手難過,我只是擔心他遇到了棘手的麻煩。”

展芊紋想,不夠棘手的話霍擇斂確實不會分手。不過也只是看起來棘手,因為小說裏,霍擇斂解決這件事還挺快的,他們之後就和好了。

展芊紋知道現在出言安慰用處不大,並不能讓舒近梨徹底放心,但她依然如實道:“不需要多長時間他就能用行動證明,他不僅能解決,而且解決麻煩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跟你和好。”

舒近梨笑了一下:“借你吉言。”

-

展芊紋下班前想把提前打印好的卷子放進櫃子裏。櫃子下面一層滿了,上面一層倒是只有一個包。

方蘭姝正穿上大衣準備離開辦公室,看見她那一摞卷紙,便道:“芊紋,櫃子裏放不下的卷紙可以放到那個桌子上。”

方蘭姝是一位從教二十年的教師,雖然沒教過展芊紋,但因兩人在辦公室坐得近,就很快熟悉起來了。

展芊紋轉頭笑道:“謝謝方老師,我這櫃子東西不多,收拾收拾,還裝得下。”

方蘭姝點點頭:“好,那我先走了,現在天暗得越來越早了,燈給你留著了。”

方蘭姝走後,辦公室裏只剩下展芊紋了。今天她去印卷子,確實回來得晚了點。窗外的天有幾分陰沈,有要下雨的跡象。

展芊紋將櫃子上層的包拿出來,而後將卷子放了進去。

那個包是在霍擇斂那工作的時候她平時帶著的,她覺得跟各種衣服都能搭得上,來學校上班的第一天也帶過來了。不過後來忘記帶回家,她一時又沒想起自己是落在學校了,幹脆換了一個包。

第二天再來學校看見,就直接放櫃子裏了。

關上了櫃子,展芊紋拎著兩個包下班了。她鎖好辦公室的門後,在走廊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無論是這即將下雨的沈悶的天,還是別扭地被她拿著的兩個包,都預示著她今天不適合去找許觀桴。

不過,她早上剛說過有時間了就會去找他。

大不了向許觀桴要一把傘,大不了把一個包放在車上。

展芊紋這樣想著,正要給許觀桴打電話,手機鈴卻率先響了起來。

“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展芊紋接起後驚喜道,“這次太巧了。”

許觀桴問:“你在學校裏嗎?”

展芊紋聽到這個問題這種問法便緊張起來:“我剛從辦公室出來,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司機說沒接到你,我……”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幾個字他不想說出來關聯到她身上,便換了種說法:“我打電話來問問。”

展芊紋聽著電話裏的聲音松了口氣,正好走到樓梯口,她碰到了另一位打著電話上樓的老師,兩人互相笑著點了點頭。

她因此停頓了幾秒,在她與那位老師錯身而過後,許觀桴的聲音重新傳了過來:“抱歉,我沒有其他事了。”

展芊紋怔了一下,不用深想就明白了他為什麽道歉。

“等等,我有三件……四件事。”展芊紋立即道,“我去打印試卷花了點時間,所以今天比平時晚。”

手機對面的人似乎也反應了片刻才說:“沒事就好。”

話說完,卻是在小心翼翼等著剩下三件事。

展芊紋轉身看了一眼,又走了幾步,確定自己說的話不會被上樓的那位老師聽見,才不加掩飾而看似隨意地解釋道:“剛才碰見一位老師,跟她打招呼,所以沒來得及回你話,你別生氣……我經常顧不過來,以後可能還會有類似的情況,不然我們想個暗號,我下次遠遠看見有人過來,先提前預告給你?”

其實不是顧不過來,是她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和許觀桴講電話。哪怕他跟許觀桴聊的是日常瑣碎,哪怕她跟許觀桴聊天時語氣跟平時比也沒什麽不同。

這些話手機對面的人是更沒預料過了。

他先解釋:“我沒生氣。”語氣裏有幾分不明顯的局促。

之後,他又說:“我記住了,所以不用預告。”

他好像很怕麻煩她。

展芊紋聽到了前面,故意忽略後面那句:“我不是很喜歡陰天。”她已然走到了教學樓門口,看著厚重的雲,“暗號就定這句吧。”

“好。”

趁著還沒下雨,展芊紋加快了步伐向外走:“你給我打電話是擔心我嗎?”

“……嗯。”

“謝謝你,”她想了想,補充道:“看來我的眼光很好,喜歡的人這麽溫柔細心。”

降雨前的風帶著涼意,她話說完,自己的臉卻先燒起來了。

她過去很難說這樣直白的話,但是她拿不準該如何早日打消他的不安。她只能試著更主動,不能因為害羞就留給他那麽多胡思亂想的空間。

手機裏果然安靜了。

安靜得有點久,展芊紋剛緊張自己是不是太主動以至於顯得沒分寸了,許觀桴那邊就回應道:“不客氣,我繼續保持。”

他竟真就一一對應著回答她的話。他的語速比平時快些,像是終於想起來要說話。

展芊紋聽著手機裏的聲音開始想,他的耳根會不會又紅了,如果他身邊無人,他還會維持著表面上的鎮靜嗎?

她笑了笑,目光看向馬路對面:“我看見車了,在對面。”

“你先專心過馬路。”

“那……”

“我不掛電話,你還沒說第四件事。”

-

展芊紋打開車門,剛要開口,司機看向她先一步道:“展小姐。”

展芊紋楞了一下,點點頭,坐了進去:“去誠臨集團。”

車開起來,展芊紋重新將手機放在耳邊。她剛才說的話許觀桴已經聽見了。

“第四件事本來是我最開始就想說的,”車裏有另一個人,展芊紋不太好意思地道,“我現在想去找你。”

她繼續說:“早上還是晴天,這會兒就成了陰天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下雨,我沒帶傘,這天氣影響我去找你了,所以我不是很喜歡陰天。”

她停了一下,又自顧自道:“不過影響不算大。”

許觀桴站在窗前向下望,窗外眩目的燈光和穿行的車流映在他的眼底。他從不敢有像此刻一般的雀躍。

-

到了地方,展芊紋隨手拿了個包,把另一個留在了車上。剛轉頭就看見了許觀桴。

她不知道,其實她無需擔心她想上樓時會有人阻攔。因為只要她來,他就一定會下樓接她。

“你怎麽下來等我了,”展芊紋笑著問,“等很長時間了嗎?”

“沒有,我也剛下來。”不知為何,他此刻的神色看起來比往日生動幾分。

展芊紋不是第一次來這,卻沒去過他的辦公室。因而隨著他坐上電梯,一路進到辦公室,她仿佛了解了更多關於許觀桴的事。

展芊紋本想著給他帶晚餐過來,但他在電話中說會讓助理買回來。

兩人坐到背臨著窗的真皮沙發上,展芊紋問:“你一般幾點吃晚飯?”

許觀桴想了想:“沒有固定的時間。”

“我還是這麽問吧,你加班的時候吃晚飯嗎?”

許觀桴斟酌著道:“有時會吃。”

展芊紋無奈笑了出來。他這句,跟陸昱問她看不看電視劇時她說的‘有時會看’簡直沒什麽區別。

許觀桴轉移話題道:“書中誠臨的總裁我基本已經猜到是誰了。”

展芊紋聞言,打開包,伸手想從裏面翻出自己記錄劇情的那個小本:“我突然想起來幾個姓,具體也不知道是哪個,就記下來了。”

她摸了半天沒摸到那個本子,心中一慌,動作也急了些,碰到個形似本子的東西就立即抽了出來,結果是鏡子。因為動作太急,還帶出來了其他東西。

她看見許久沒見的鏡子才發現自己拿上來的是之前一直放在學校櫃子裏的那個包。還好,記錄有關這個世界劇情的本子沒丟,也沒被別人看到。

還未來得及松口氣,她目光落在了順著自己動作掉出來的信封上。那信封滑到了許觀桴身側。

展芊紋先是疑惑,下一秒看著那花裏胡哨的信封又忽然想起了什麽,見許觀桴已然拿起了信封,她差點要伸手給搶過來。

幸好她忍住了。否則實在是太可疑了。

不過也不能怪她心虛。這個包她沒仔細翻過,既不知道有個信封壓在包底,也不記得小說裏有女配展芊紋隨身攜帶情書這個劇情。

沒錯,這封信是在系統要求下寫的情書。原書裏給女配加了點苦情的戲份,就有一封悄悄寫的情書。

展芊紋當時從題海裏短暫抽身,腦袋空空,不知道該寫什麽,整篇相當於是用喜歡一詞變著法子造同義句。反正也沒人看,她寫完就當不是自己寫的了。

後來她轉頭就丟抽屜裏了,誰知道怎麽又出現在了這兒。

不過許觀桴作為她的同桌,並沒有在她寫東西的時候偷看的習慣,更何況他當時如果看過來,她用餘光也能感受到。

她可以確定許觀桴沒見過這封情書。

展芊紋暗自松了口氣,把鏡子放回包中,見他將信封遞過來,便伸手去拿。

好似是錯覺,她第一次竟沒拿過來。

她正要擡眸看他,他卻忽然松了手。

展芊紋心裏不斷提醒自己動作不要顯出慌亂和著急。她平穩地將信封收了回去,仍然心虛,於是來了句不明不白的解釋:“當時給同學禮物的時候順便寫了封信,結果忘記送了,原來在這個包裏。”

整句話的內容十分含糊,甚至沒說是哪個時期的同學。

許觀桴沒有追問,像是並未懷疑,也並未多想。

-

許觀桴不記得展芊紋是何時離開的,也不記得後來自己說過什麽話。

只隱約能想起,自己一直惦記著外面溫度低,她又是照著白天的溫度穿的衣服,於是他在她吃過晚飯離開時給她拿了件大衣。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信封。

在某一個課間,她起身離開教室,回來時手裏就拿著那個信封。

而在她離開教室沒多久,窗外的一陣風吹落了桌面上的信紙,他幫忙撿了起來,也不小心看到了上面的內容。他不願偷看她寫的信,便只是把信紙重新放回她的桌上,用筆袋壓在一角。

實際上也不用看完所有了。不小心看到的那幾句,足夠他知曉全部的內容。

今日的信封,如多年前的信紙一樣,似最鋒利的刀片,將他的手劃出無人可見的鮮血淋漓,也將他可悲可笑的無聲的雀躍徹底澆熄。

她多年來時刻將信帶在身邊的意義,與他多年來時刻將戒指戴在手上的意義,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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