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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回:琥珀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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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回:琥珀之謎

琥珀盞紅疑漏酒,陰山飛將湮貂裘。李文彥建祠立像諂媚魏忠賢,意欲右遷擢升,卻不想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崔凝秀被馬萬裏伏斃在巷道之內。李文彥得聞消息嚇得屁滾尿流,喪魂落魄。

行兇之人隱跡藏形,現場唯一線索只有一塊琥珀,若不能尋本溯源,找出琥珀的主人,李文彥感到自己引頸自刎的日子不遠了。事情火燒眉毛,魏忠賢和崔呈秀發了雷霆之怒,李文彥手握琥珀,神情呆若木雞,心中一籌莫展。

師爺邵德走進內堂,李文彥欲動員全縣捕快到四下走訪排查。邵德聽了他的話,賊鼠眼睛滴溜亂轉,他告訴李文彥萬萬不可這麽做。如此大張旗鼓,必然引起歹人的覺察,會讓縣衙辦案陷於被動。

李文彥點了點頭,詢問邵德有什麽好辦法?邵德提醒李文彥切不可在緝捕文告上,提及琥珀的事情,以免打草驚蛇。另一方面派精幹捕快到玉器店進行暗訪。

計議妥當,邵師爺化裝成古董商,來到寶祥齋。他並不急於將琥珀拿出,而是閑庭信步,神情自然地在店內各處走動。楊掌櫃點頭哈腰,不時地沖著他報以微笑。

邵師爺每觀瞧一件古董,就開始指手畫腳、品頭論足,他口若懸河,滿嘴唾沫星子飛濺。古玩的質地成色、隸屬何朝何代,他都能準確無誤地回答出來。楊掌櫃鼓著腮幫子,聽得瞠目結舌。來了個大行家,他不敢慢待冷落。馬上將邵師師請到內廳。

奉茶已畢,二人分賓主落了座。楊掌櫃擠眉弄眼地又沖著邵師爺笑了笑,接著天南海北的說了一些閑話。從交談中楊掌櫃得知,邵師爺來自徽州。楊掌櫃捋著雪白銀須,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笑嘻嘻地對邵師爺說道:“哎呀,真是失敬啊。原來貴客來自徽州。那裏豪商富賈數不勝數,乃是商道繁茂之所。”

邵師爺輕呷一口茶,咧著蛤蟆大嘴笑個不停。《孫子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戰場如此,商道亦然。只要揣摩對方意圖,

就可以游刃有餘,令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邵師爺先聲奪人,已經占據了主動。

眼見楊掌櫃對自己大加逢迎,邵師爺認為水到渠成,遂將懷中的琥珀遞給他看。楊掌櫃拿起琥珀,仔細把玩一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仿佛入了染缸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邵師爺心中雖急,臉上卻是波瀾不驚。他依舊細口香茗,閉目養神,似是回味無窮。

過了許久,楊掌櫃用驚嘆的語氣說道:“妙啊,這琥珀乃是上等極品啊。”

邵師爺聞聽此言,眼睛放出熠熠光芒,他歪眉斜眼地看了看楊掌櫃,詢問他琥珀妙在何處?楊掌櫃展開琥珀,對邵師爺說道:“此乃凈水景觀珀。琥珀周身晶瑩剔透,澄澈如鏡,鏡中之花,水中之月,相得益彰。裏面悠悠輕葉,小橋流水,均是活靈活現,此等自然鬼斧神工之作,豈非無上仙品?”

邵師爺開懷暢笑,連連稱讚楊掌櫃見多識廣。楊掌櫃神情飄然,喜不自勝。然而他更對邵師爺的琥珀垂涎三尺。數次開言,他打算讓邵師爺忍痛割愛。邵師爺故作面有難色,告訴楊掌櫃,他只要肯出大價錢,倒是可以考慮。

楊掌櫃見從邵師爺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在他看來,邵師爺一定是做生意蝕了本錢,所以才打算將極品琥珀脫手,以緩解虧空。是以楊掌櫃與其討價還價。邵師爺隨著這個臺階溜了下來,他告訴楊掌櫃,他給價太低了,要到別處去轉轉。

楊掌櫃急得大叫一聲:“唉,此類琥珀,我還是在二十年家的周家見到一回,如今再次一睹無上極品,也是不枉此生了。”

邵師爺故作大驚失色之態,他詢問楊掌櫃,周家是什麽人?楊掌櫃告訴邵師爺,當時他在蘇州做一宗生意,有人帶著他到縣衙去了,當時周縣令的身邊,還坐著一個人。此人濃眉大眼,頷下蓄著濃密的胡須。後來才知道,他是東林學林,當朝進士周朝瑞周大人。他因為家中出了些事情,打算將家傳琥珀變賣。

邵師爺聽了若有所思,他認為此自己手中的琥珀,可能與周家也有莫大的關連。要想證明他心中的疑慮,只要楊掌櫃一句話,就可以解疑釋惑。想到這一層,邵師爺詢問楊掌櫃,他是否對周家的琥珀留有印象。

楊掌櫃搖了搖頭,他告訴邵師爺,當時事出突然,他只是草草地看了看周大人手中的琥珀,是以印象不深,但他一看其成色,就知道絕非凡品。不然也不可能代代相傳。另外年深日久,自己又老邁昏聵,更記不得以前的往事了。

進入寶山,沒有空手而歸。邵師爺得到了許多有價值的線索,

他向楊掌櫃抱頭施禮,然後邁著方步,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回到縣衙之後,邵德馬上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了李文彥。李文彥一聽這其中涉及東林舊案,他不得不更加慎重處理。當年魏忠賢一舉擊潰東林學社,將楊漣、左光鬥等人,盡數緝拿捕殺,從而排除異己,在朝堂之上專橫跋扈。事情雖然化成塵煙,但是魏忠賢唯恐忠良後人,會對他進行報覆。老賊惶惶如驚弓之鳥,一直沒有放棄對東林六君子後人的緝捕追殺。

邵德聽了李文彥的講述,對他說道:“李大人,崔呈秀雖然是千歲面前的紅人,只要您捉到了周朝瑞的後人,將他獻給千歲,他一定會對崔凝秀的事情既往不咎。”

李文彥聞聽此言,難掩內心的喜悅之情。但轉念一想,到哪裏去尋找琥珀的主人?

邵德聽了嘿嘿一笑,他又向李文彥建言,只要咱們外松內緊,張開口袋即可。李文彥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他詢問邵德,具體應該如何去做?

邵德在李文彥的耳邊竊竊私語一番,李文彥聽了連連點頭。當晚,邵德帶著兩名捕快來找楊掌櫃。楊掌櫃見邵德去而覆返,料想生意十有八九可能做成。他剛要開口,一名捕快推搡著他走入內廳。

楊掌櫃嚇得面色如土,忙問邵德要幹什麽?邵德拿著衙門公文,惡狠狠地對楊掌櫃說道:“你給我放老實點,今天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有一宗案子,我們要找到琥珀的主人,你要配合我們。只要捉到了歹人,這個琥珀自然可以歸你。”

楊掌櫃聽了喜上眉梢,表示願意聽命於邵德。邵德將他喚到身邊,與他小聲嘀咕了幾句。楊掌櫃卑躬屈膝,嬉皮笑臉地應承下來。

邵德安排了計策,帶著兩名捕快,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後門溜走了。臨行之時,他再次警告楊掌櫃,如果敢走漏風聲,小心他的腦袋。

楊掌櫃抹了一下額角滲出的汗滴,沖著邵德揮了揮手。

第二日,寶祥齋前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楊掌櫃帶著兩名夥計,眉飛色舞、指手畫腳地在場的眾位高鄰說道:“我寶祥齋近日偶得一極品琥珀,欲請眾位鄉親賞鑒。如有慧眼如炬,能識此寶者,可以私下與老夫商議價錢。說罷,楊掌櫃將琥珀展示給眾人。

圍觀看熱鬧的高鄰,有吧嗒嘴心馳神往者,也有歪眉斜眼不屑一顧者,還有大叫大嚷趁興起哄者。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沒有一個人對琥珀看得上眼。確實地講,他們對楊掌櫃根本就不信任,即便他說的天花亂墜,人們也只當他是放屁。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第二天還是一如前日,楊掌櫃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此琥珀的稀世凡珍。眾人俱是嘿嘿一笑,向他作出哄攆的手勢。楊掌櫃著了急,對他們說道:”你們這些個土包子,有眼不識金鑲玉,把琥珀拿走,咱們收攤。”

夥計們擡凳搬桌,楊掌櫃反剪雙手,瞪了眾人一眼,轉身向店鋪走。這時有人拍著一個滿身泥汙的老頭,對他說道:“老孫頭,楊掌櫃的話,比你的屁還臭呢。誰聽他在這裏胡言亂語。”他一語言罷,眾人皆是哄堂大笑。

一連兩天,琥珀無人問津,楊掌櫃不免著急起來。邵德卻是穩坐釣魚臺。他告訴楊掌櫃,尋找真正的買家,就如同千裏馬遇到伯樂一樣的難。此等寶物,那個市井小民,怎麽可能識貨?而一旦有人前來詢問,這個人就可能是周家的人。所以咱們一定要矜持,等著上門人自己露出破綻。”

事情果真如邵德所料,就在楊掌櫃展示三天,欲收起琥珀的時候。當晚一個頭戴鬥笠,身材魁偉的人走了進來。楊掌櫃一雙深邃的眼睛看了鬥笠人一眼,鬥笠人將笠沿壓得很低,刻意隱藏著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楊掌櫃見此人行止怪異,是以倍加留心。他詢句此人深夜到這來幹什麽?此人直接了當地告訴楊掌櫃,他有意來買琥珀,問楊掌櫃開價多少?

楊掌櫃打量了他一番,示意他現在已經夜深,還是等明日再商談此事。哪知鬥笠人並未轉身而走,他告訴楊掌櫃,今晚明日不過是時間上的事,早一點賣出去早一點賺錢。

他的話語帶著焦急,更令楊掌櫃疑心。楊掌櫃告訴他,早晚各有行市,譬如清早的蔬菜和黃昏的蔬菜,豈可同日而語。

鬥笠人無心與他逞口舌之爭,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裏面足足五百兩黃金。他告訴楊掌櫃,這個價錢已經高出他所開之價。

楊掌櫃嘿嘿冷笑數聲道:“你這麽迫不及待向得到琥珀,難不成你是周家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鬥笠人大喝一聲道:“沒錯,我就是周飛。特來拿回家傳之物。”說罷,龍爪探雲,直向楊掌櫃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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