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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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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玩笑?!”

“不不不……我絕非玩笑!”

激動非常的泠夫人有些語無倫次,最後無法,只能強行拉過金秋,一臉急切道,“好姑娘,你且隨我來!等你見了,就都明白了!”

金秋:“???”

金秋雲山霧裏,不得不隨著泠夫人奔走在抄手回廊……直到停在一扇門前,她才聽泠夫人氣喘籲籲道,“到……到了。”

“……”

金秋環顧四周景象,有些懷疑,“這裏是……”

“這是角兒的寢殿。”

泠夫人說著就要推開門。

“?!”

金秋大驚,忙一把按住泠夫人的手,瞠目結舌道,“夫…..夫人帶我來此做甚?”

泠夫人不覺有何不妥,很是坦然,“帶你看看啊。”

金秋一時錯愕,“看,看什麽?!”

泠夫人聞言還挺茫然,“我剛不說了……這是角兒的寢殿。”

所以……

泠夫人這般急吼吼地,真是要帶她看宮尚角的房間?!

金秋頓感荒唐,“夫人,這不合適吧?”

泠夫人反問,“有什麽不合適的?”

金秋心梗道,“於禮不和啊。”

泠夫人卻是左右一看,小聲道,“所以我們才趁角兒不在呀。”

金秋:“……”

金秋一時無言以對————您還知道要背人啊?

“夫人,我覺得這樣不好……”

共事隨護七年,她自當守護宮尚角一般守住他的隱私權,遂好言相勸,“角公子早已成年,更是一宮之主,我們若擅自進他寢殿,實在有些……”

話還沒說完,急不可待的泠夫人就一語打斷了她。

“哎呀,秋師平日裏多爽利的人兒,怎麽這會兒倒是扭捏拘禮起來?”

“你別怕,萬事有我。若是角兒要問罪,只管讓他來找我!”

一番話語,豪氣幹雲。

泠夫人說完就想拉金秋進宮尚角的寢殿,不想這一拉沒拉動,反而她自己因為反作用力,一頭撞進金秋懷裏。

“夫人,小心。”

金秋忙抱扶住泠夫人,但說不進就不進,態度很是堅決。

泠夫人幾番拉扯都動不了金秋分毫,頓時洩了勁兒,連神色都懨懨起來。

金秋只當泠夫人打消了念頭,頓時松了口氣,張口就欲告辭,不料這竟是泠夫人的疑兵之計,趁她卸下防備,忽地又拽了她一把。

金秋的習武之能教她不假思索地抽回手,結果導致泠夫人一時失衡,歪著身子朝門裏摔去。

金秋見狀不好,連忙上前去救。

好消息是,人她救到了!

壞消息是,她還是進去了……

*

宮尚角的寢殿正如他這個人,透著一股子冷肅端嚴的味道,便是一張紙,一根筆,都擺得端端正正,一絲不茍。

可若再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些許不同,例如不年不節卻掛在殿中的馬形花燈,茶案上擺著柿子模樣的精致茶寵,更有綴著秋實麥穗的銅制風鈴,古靈精怪的儺面具……

金秋看著看著有些怔楞,因為這些個小玩意兒,好像都是她送給宮尚角的回禮。

至於為何是回禮,自然是因為她也收了宮尚角不少禮,比如龍形的花燈,關撲得來的布老虎,還有早已被她消化的糖畫,和裝在盒子裏的風幹小泥人兒。

一時間,金秋不由得陷入回憶……

“秋姑娘,我適才見你盯著這龍形花燈看了許久,是以————”

“秋姑娘莫惱,你看,我撲到了!”

“秋姑娘仔細牙疼,吶,你要的最大最大的糖畫。”

“秋姑娘,這老丈手藝不俗,不若…….教他捏一你我?”

“秋姑娘……”

“秋姑娘……”

那是不在人前輕易顯露喜怒的宮尚角,卻在金秋面前,或期期艾艾,或展顏一笑,或寵溺,或期許……

她那會兒是否眼瞎心盲,才會看不出宮尚角對她的情意?

金秋怔楞之際,就見泠夫人一把推開軒窗,急急喚她來看,那話音裏是即將揭開謎題的神秘和歡喜。

金秋從前殺敵的手有多快,此時腳下就有多躊躇,心底亂糟糟一團,像是有根須在密密麻麻地生長,卻無從破土。

直到她來到窗前,直到她一眼就望見自己的秋園,直到泠夫人說…….宮尚角就是這樣望了她七年!

所以————

“不是玩笑…….”

金秋低聲喃喃,“沒有人會用七年光陰開一場玩笑。”

【簪子可以都喜歡,換著戴,那人呢?也能都喜歡,換著愛嗎?】

【是,很喜歡,非卿不娶的喜歡。】

【或許不是吃豆腐,而是一方情起,一方懵懂呢?】

轟~

金秋只覺面頰騰一下燒紅了!

原來……原來宮尚角為了守著她開竅,竟然守了她七年,“為什麽……為什麽都不說?”

“嗐,因為他不長嘴唄。”

泠夫人說起這個就來氣。

整七年啊,但凡給力都該三年抱倆了!

就她好大兒沈得住氣,水磨豆腐一般跟心上人耗著!

“秋兒啊———”

泠夫人這會兒連稱呼都變了,在一聲嘆息後,她拉過金秋的右手就攏在自己的掌心,只是不比她的青蔥柔荑,金秋一只手滿是練武磨出的薄繭,比之她貼身侍女曉柔的手都顯粗糙。

泠夫人心下止不住心疼,擡手一捋金秋的鬢邊發,緩緩而道。

“好姑娘,我也算看著你從及笄之年至花信年華…….從含苞待放到現在的惹人采擷……只是女兒家的花期終是短,你日日在外打打殺殺,又何時是個頭兒呢?”

“我們女兒家不比男兒,建功立業於他們而言是美名,於我們就是個笑話,否則又何來牝雞司晨?”

“……”

金秋微微一楞,心止不住地往下沈,面上也沒了羞色,她斂下眸子,輕聲問,“那麽夫人以為,我當如何?”

金秋的語氣一如平常,而泠夫人正暢想著未來,不曾察覺她的異樣,還自顧自道,“那自然是嫁於我兒,不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待你們日後三年抱倆,角宮天天都熱鬧著呢,我也可以含飴弄孫。”

金秋聞言抿了抿嘴,嘴角卻勾不起喜悅的弧度。

她沈下心來,擡起眼眸,一字一句道,“可能要讓夫人失望了,我生不出孩子呢。”

“怎……怎麽會……..?”

泠夫人強笑著看金秋,見她面色不像玩笑,熱切的心頓時涼了一半,攏著她右手的掌心也默默放開了,泠夫人不死心道,“我知宮門女子不易生育,可你這般康健,又與徵宮親近,想來好生調理調理身子,就可以———”

“不可以。”

“我從未來過月事。”

“!”

泠夫人頓時怔在原地,半晌無言。

金秋後退幾步,拱手作禮。

“承蒙夫人不棄,但金秋不過侍衛出身,實不堪與角公子相配。”

“聽聞少主不日即將選親,夫人若是著急,不若稟明執刃,讓角公子一道選親。”

言罷,她俯首又退了幾步,直至臨到門檻,這才轉身欲離…….竟是前所未有的,周全了禮數。

不想就這一轉身,金秋竟跟來人撞了滿懷。

若是以往,這絕無可能,只因她心緒不寧,只因來人腳步無聲。

金秋即刻退避,更想從門縫間隙鉆出去。

可來人卻展臂一攔,任由金絲繡紋的寬袖將出路擋了個嚴實。

金秋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只得喊了一聲,“角公子!”

“……”

宮尚角盯著金秋,面上是山雨欲來,眼底是晦暗如墨,他也開了口,卻是對泠夫人說,“母親,請您出去一下。”

“可———”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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