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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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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金秋走馬上任第一天,最興奮的莫過於侍女杏兒。

天剛擦亮,她就早早起身,準備了盥洗用具和熱水,結果剛端到金秋房門前,那門就打開了。

“!”

杏兒唬了一跳,差點兒連人帶盆往後倒。

幸得金秋出手,及時握住她手肘,穩住了她的身子。

杏兒睜圓了眼眸看著金秋,就見她一頭青絲高束,僅插著一根素玉月簪,身著海青色的交領窄袖衫袍,雙臂同腰間都被皮革的護臂和腰帶勒得格外利落。

說實話,若非秋師生得就是一美嬌娘,她都要以為自己面對的是個俏君郎。

這世間如何能有人,比旁人更添五分顏色不說,還另帶兩分逼人的英氣,如出鞘之刀劍,泛著凜冽又攝人心魄的鋒芒。

“秋..….秋師……..”

杏兒花癡了兩秒才回過神,再開口,哀怨極了,“秋師怎麽總能起得比杏兒早…….明明杏兒今日比前幾日都要更早起身了。”

金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解釋道,“因為我今日也特意早起了。”

說著她落目到杏兒捧著的盥洗用具,有些無奈地開口,“還有…….我不是說過了,你無需為我準備這些,更無需日日爭著要比我起得早。”

“可這是杏兒該做的,而且從來都沒有仆人比主子還遲起身的道理。”

小侍女似乎也有自己的堅持,但隨後又忍不住嘀嘀咕咕,道出自己真正的顧忌,“最重要的是,若教徐嬤嬤知曉杏兒如此怠惰,沒伺候好秋師,杏兒怕是討不了好。”

金秋聞言眉梢微挑,說不好心底升起的不快是從何處來,再開口,話語卻不自覺變得鋒利。

“我的人,為何別人可以罰?”

“我許的,你又為何總是陽奉陰違?”

“秋……秋師……”

若說杏兒上次恍恍惚惚輕聲喚是在發花癡,那麽這次……便是噤若寒蟬,真嚇著了。

金秋坦言,也表明只說這最後一次,“我不喜歡你眼下泛青,無精打采的模樣。我也不知你一日裏究竟有多少活計。但我既許你晚起,你大可多睡一會兒。睡飽了,精神了,幹活也能事半功倍,不是麽?”

言罷她擡手一拍杏兒的肩,莫名地給人一種「要聽話」的意味。

隨後同杏兒擦肩而過,交代了一句,“我出門了。”

杏兒:“…….”

杏兒只覺得上一刻剛感受到金秋的厲害,豎起一身寒毛,下一秒又被她溫柔撫慰,卸去了防備。

等回神,自己竟還巴巴跟上,期期艾艾地問,“秋…..秋師,你不帶刀麽?”

金秋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我是去教人,又不是去砍人,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

說著她四下一看,自言自語道,“教書先生上課時,是不是都有戒尺來著?”

恰在這時,杏葉自她眼前緩緩飄落。

她伸手接過一片,並指飛射而出,下一瞬,就見一根細細的枝椏自金燦的樹冠間掉落。

金秋幾步過去將其撿起,再信手一擼去掉毛枝,很好————

“戒尺沒有,教鞭也該有一根。”

杏兒怔怔地望著金秋推門而出,好半晌才驚呼,“落葉飛花皆可傷人,原來是真的!”

*

金秋去到「徵宮」,還未入門就先在宮門口看見小宮遠徵。

他小小一個,捧著雙頰,乖巧地坐在高高的門檻上,一雙點不到地的腳還在輕輕晃,無端端教人憐愛。

金秋心下一軟,輕喚了聲,“小公子。”

下一秒,就見宮遠徵忙擡起頭,緊接著一蹦而下,直直朝金秋撲來,嘴裏直喚,“師父!!!”

他一把抱住她的腰,緊緊地,仰著小臉望她,雀躍著。

金秋摸了摸宮遠徵的頭發,卻摸到一手微潮,便問,“你這是多早就在這兒等著為師了?”

宮遠徵不好意思說實話,模棱兩可道,“也沒多久。”

金秋立馬戳穿他,“說謊。山中晨露重,你頭上身上都沁了水氣了。”

說著她反手輕輕掰開小孩兒的手,握在掌中,內勁外運。

宮遠徵只覺得有股熱氣,從他的手上傳到了四肢百骸,沒多一會兒,身上隱隱不適的黏膩感就消失了。

他覺得神奇,忙問金秋這是什麽。

金秋說這叫內力,待他自「藏經閣」擇了心儀的內功心法,就可以修煉了。

*

寒暄過後,宮遠徵作為東道主,自是當仁不讓地領著金秋去演武場。

而沿途所有的「徵宮」下人,見了他們都會自覺停下步子,見禮喚道「秋師」和「徵公子」。

宮遠徵嫌棄下人礙眼,妨害他和師父二人世界,常不等他們說話就臭著臉讓他們走開。

等到了演武場,偌大一片空地獨他和師父時,宮遠徵滿意極了。

不曾料————

下一刻他就聽到兩道耳熟的聲音,一前一後地響起。

“見過秋師。”

“秋師!”

“!”

宮遠徵猛地扭頭看去,就見宮子羽隨他姨娘霧姬走來,而宮朗角則牽著他哥哥宮尚角一蹦一跳。

宮遠徵立馬一步上前,擋在金秋身側,像極了護食的小獸,警惕著侵犯自家領地的外人,“你們來我「徵宮」做什麽?”

宮子羽聞言一臉詫異,宮朗角則脫口而出,“遠徵弟弟,我們來習武啊。”

【什麽?!】

“不可能!”

宮遠徵只覺晴天霹靂,如何能信?

他忙抓緊金秋的手,無措又急切地問,“師父,我不是你唯一的徒弟麽?”

“這……”

金秋呼吸一頓,不明白小孩兒如何有此誤會,難道都沒人告訴他?

宮遠徵仰著小臉,死死盯著金秋,心裏多希望她能否認。

可等了半天……都沒有。

原來……是他誤會了麽?

「日後你要有師父了。」

「以後,我就是你的師父。」

————卻不是他一個人的師父。

宮遠徵本緊緊抓著金秋的手默默松了力,不防金秋卻一個反手,緊緊握住他的小手。

“你剛才喚我什麽?”

金秋說著話,人也矮下身子,同宮遠徵面對著面。

“……師父。”

宮遠徵有些委屈地扁了嘴,想抽手卻又眷戀。

金秋又問,“那你剛才聽到他們喚我什麽。”

宮遠徵不確定道,“秋…….秋師?”

金秋眼眸含笑,聲音柔軟,握著宮遠徵的小手還晃了晃,“所以你看,不一樣的。”

宮遠徵心下微動,“不一樣?”

“嗯,”金秋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小公子對我而言,同他們是不一樣的。”

宮遠徵聞言面上一紅,聲若蚊吶。

“師父對我而言也是不一樣的。”

“旁人都喚我徵公子,只有你…….喚我小公子。”

金秋失笑,“因為你確實還小啊。”

宮遠徵立馬反駁,“那「商宮」還有個更小的呢。”

說著他極快地擡眼,偷偷瞄了金秋一眼,鼓足勇氣,吭吭哧哧地提要求,“所以……師父可不可以…..不喚我小公子,而是喚我遠兒,像…….像爹爹那樣?”

金秋楞了一瞬,莞爾應下,“好~遠兒。”

心下只道,【倒是好哄呢。】

得逞的宮遠徵則再一次攬緊金秋的肩頸。

然而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他竟朝宮子羽和宮朗角投去挑釁的目光,眼眸中頗有種「本宮一日不死,爾等終究是妾」的傲然。

宮子羽:…..何至如此?

宮朗角:瑪卡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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