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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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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歲

四魍來襲,求的是快,而你們只能比他們更快。

寒衣客已死,萬俟哀亦亡,你們接下來緊鑼密鼓要對付的是四魍最強————悲旭。

換句話說,你們該速速趕去「花堡.刀冢」援手了。

因為駐守「刀冢」的只有月公子和所有紅玉侍衛,以及……不得已時的火藥無數。

*

趕往「花堡」的路上,你們因接連告捷,士氣大漲。

追究其因,還是宮遠徵先下黑手之功。

雪公子想起自身一開始對上寒衣客的無力和艱難,和親眼見寒衣客毒發之後如山坍塌,如雪大崩,僅在一瞬,就不由得咂舌,“「北冥之水」果真厲害,想來月公子那邊應當也無大礙。”

「北冥之水」乃宮遠徵親手所制,聞言不免得意。

“那是自然!”

“姓月的好歹也是「月宮」第一人,拖到悲旭毒發想來不成問題。”

“即便是他力有不逮,亦有紅玉侍衛在旁掠陣。”

雪重子心知月公子實力,僅僅輸他半籌,便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話出口,同樣感概,“四方之魍去其二,所用時間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

你接口附和,含著笑道,“是啊,我緊趕慢趕,還想著用母蠱助攻尚角哥哥,結果都用不上哩!”

宮尚角走一步,想百步,兀地出聲,警告眾人。

“此毒絕不可傳將出去。”

“否則「無鋒」一除,受江湖忌憚的就該是我們「宮門」。”

此言一出,眾人皆默。

個中厲害,自是明白。

從來都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北冥之水」可輕易廢人內力,無聲無息。

便是「宮門」無意以此威脅江湖中人,可依舊猶如在人頭上懸劍,使人惶恐不安。

正在這時,一陣巨響如雷滾滾。

擡眼望去,「花堡」的方向濃煙四起,更伴著地動山搖的可怕動靜。

你們全都變了面色,其中又以花公子最甚。

他抱頭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而本就淩亂的劉海兒更是被他活活揪成一鳥窩。

“啊!!!!”

“老月你來真的啊!!!!”

“我的全副家當啊!!!!!”

話音落,他一整個躥了出去,跟被燒了尾巴似的。

你眼眸一亮,“跟我比快?”

隨即一個提氣,若仙子淩波,轉眼沒了身影。

卻原來…….你跟他們一道趕路時且收著力呢。

*

你第一個趕到現場,看到了仿佛地龍翻身後天塌地陷的慘狀。

偌大「花堡」塌了近半,侍衛們個個灰頭土臉且人人帶傷。

你一眼掃過去,粗略數了數,“…..八,九,十。還好還好,人頭都在……欸不對,月公子人咧?”

你忙跑上前去,隨手掰過一個背對著你的紅玉侍衛。

不想卻見他淚流滿面,手持刀鞘,先前也似乎是在拿它當鏟子,正挖著地。

你心頭劃過一絲不詳預感,強自笑問,“你這是在做什麽?月公子人呢?”

那紅玉侍衛淚眼婆娑,鼻堵語塞,“饒姑娘,月公子他…..月公子他……”

他已然話不清楚,只得作勢,用刀鞘又刨了刨殘垣斷壁。

你當即心下一沈,如墜重石。

待回神,更是一把搶過刀鞘,奮力在挖,“快找!快把人找到!!!”

你吼劈了嗓子,嚇了那侍衛一跳,卻仍是不管不顧,埋頭苦刨,嘴裏碎碎念叨,“只要還有一口氣…….只要還有一口…….我就能把人救回來,我可以把人救回來!”

那侍衛傻乎乎地杵在一旁,動也不動,半天才反應過來,卻是退了下去。

另有一人踱步而至,白靴染塵,而層疊的衣裳下擺處,是用銀線繡著的朵朵祥雲。

你餘光一瞥,手下一頓,好半晌才怔怔楞楞,循著那白靴和衣袂朝上望去。

而那個你以為埋身在殘垣斷壁中的人,不就好端端地站在這兒麽?!

“你…..你…..”

你瞠目結舌,語不成調,頭仰得過了,更是一屁股後坐到地上。

月公子低頭看你,面帶不解,“我怎麽了?”

隨後他半俯下身子,一手扶正你髻間歪斜的鎏金珍珠簪,另一手則撐著你的胳膊肘,將你一把拉起。

你這下徹底回神,當即怒目去尋那個誤導了你的家夥。

好在那家夥也沒跑,就擱一旁待著,因為你手裏還抓著他的刀鞘呢。

“你怎麽回事?!”

“剛才哭什麽哭?!”

那紅玉侍衛眼紅,鼻子紅,看著很是無辜,“小的沒哭啊,只是眼睛裏迷了砂礫。”

你當即氣得倒仰,破口大罵,“那你哽咽個錘子啊你!”

那紅玉冤死了,忙解釋,“因為小的鼻子裏也進了灰,怕在姑娘面前行止不雅,所以只能硬…..硬憋著……哈秋!!!!!”

好家夥兒,還真是憋得狠了。

本來他說話就古裏古怪,甕聲甕氣,這一噴嚏打出來,連鼻涕泡都冒了出來。

月公子就在你身側,見狀下意識一擡寬袖,遮過自己和你。

而那紅玉則是立時紅了臉,掩了面,無地自容地掉頭就跑,連刀鞘都不要了。

你一把拽下眼前寬袖,無甚好氣地瞪著那個紅玉的背影,半晌後,終是失笑。

你轉頭望向月公子,眉眼彎彎,不住慶幸,“還好還好,不是人出事就好。”

月公子雖不知前因,但一路聽你和紅玉的對話,已然猜出七八分。

他輕淺一笑,沖你頷首稱謝,緊接著就道,“其實也有不好,我們人雖無事,「無量流火」卻是被埋了。”

這也是為什麽,那紅玉一開始就在挖東西。

他本就是奉了月公子的命,要在那一片殘垣斷壁裏找一塊僅僅巴掌大的烏鐵令牌。

你擺擺手,倒是不甚在意。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而只要人活著,那就是極好的!”

月公子本來頭疼得很,見你一派輕松,也不由得跟著心寬。

他會心一笑,“也罷,反正「無量流火」也不長腿,待此戰了結,再合一宮之力挖它便是。”

你跟著附和,“就是就是。不過鐵疙瘩一塊,又不長草又不長毛,還怕它爛在土裏不成?”

隨即同他相視一笑。

殘垣斷壁上,只見你二人丹楓霜白相映襯。

一時間,竟有些歲月靜好的味兒了。

可憐姍姍來遲的花公子,看著殘破不堪的「花堡」,心疼得是淚眼汪汪。

而宮遠徵則是醋意大發,冷不丁鉆進你和月公子中間,皮笑肉不笑道,“笑什麽呢你們?再耽擱,新鮮出爐的「執刃」大人怕不是要涼了。”

……

………

涼,是不可能涼的。

只是比起你們的速戰速決,「執刃殿」前,屍陳一地,明顯是經過了一場鏖戰。

好在,屍首多是魑魅,少有自己人。

想來也是眾侍衛人手一只「山摧」,借地勢之利,集火敵襲之功。

等你們趕來時,正逢金繁高聲唱道,“——————禮成!”

雲階之上,只見宮子羽已然換過一身金絲滾邊墨色暗花袍,更肩披曳地的暗玉紫蒲紋狐皮大氅,觀之氣宇軒昂,俊美無儔。

而在他下首位,紫衣毒發受伏,正被長老們的黃玉侍衛強壓著跪在他的面前。

宮子羽手執親手所鑄之刃,一步一行,來到紫衣跟前。

僅以刀尖一端,輕輕擡起她那張媚色天成的臉。

他曾視她為知音,因此不顧宮門規矩,屢屢前赴煙花之地,不惜擔下放浪形骸之名。

不曾想,所謂知交,不過是處心積慮的接近。

“堂堂魍主,屈身為妓,只為了接近於我,值得麽?”

紫衣媚眼如鉤,紅唇微彎,“若能一舉拿下「宮門」,便是當真委身於你,又何妨?”

又道,“你連無鋒細作都敢娶,難道不知,無鋒之人,無所不用其極麽?”

她說這話時,眼睛是看著宮子羽的。

可言外之意,卻直指雲為衫。

她竟是死到臨頭,都不想他好過的。

而若能教他從此多疑多心,再不信任任何人,就更好不過了。

宮子羽嘆了口氣,連同最後一絲情意,都散在了冷霧裏。

他將手中之刃朝前一送,只見刀尖無阻無攔地透頸而出,而刀鋒之上,鮮血如溪水涓流,很快就在地上集出一片紅色的水窪。

與此同時,壓抑了許久的陰雲終於降下大雨,如盆傾倒,如瓢狂潑。

而你們剛避到飛檐之下,又見雨歇雲散日高掛,七彩虹光。

你激動地一把抱住宮遠徵的胳膊晃啊晃,喊他快看,“是彩虹欸!”

宮遠徵不由得失笑,淺淺勾起嘴角。

他仰望過天際,覆又看向你,心裏眼底,只裝得下你。

“是啊……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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