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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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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顏韶筠微瞇了眼神,孟禾鳶總覺得他的眼神帶著窒息般的壓迫,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他性子惡劣,完全不是外人口中溫潤謙和的模樣,也很不好說話,孟禾鳶從最初的順從到現在的受不了。

因著孩子在,她面色沒有太冷,淡淡問:“顏大人這是何意,是想逼我不成。”

用孩子這招,手段有些低劣了,這孩子非她親生,同她沒有任何關系,顏韶筠憑什麽覺得她會買賬。

顏韶筠卻低頭摸了摸小孩的腦袋:“你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先前我記得你說過你無法生養,這孩子沒了別的親人,若我不管也活不下去。”

“所以,無法生養已經不是絆腳石了。”素來寬廣低沈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清亮,濁州燥熱,小孩的臉頰紅撲撲的,小手攥著顏韶筠的袍裾,期冀而仰慕的看著她。

孟禾鳶無言以對,隨後脫口而出:“誰又想到你不是想拿這孩子強行綁住我。”,他知道自己的軟脾性,若是像那晚一般,她豈不又落在他手裏了。

“他還沒名字。”顏韶筠突然說,孟禾鳶不知道他又打什麽主意,“不若你來幫他取個?”他擡頭好整以暇的說。

“若我取,那得跟我姓孟才是。”孟禾鳶隨口說,熟料顏韶筠卻唇角勾了起來:“並非不可。”

孟禾鳶一怔,便見那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他頭上的小圓髻松松垮垮的,一瞧顯而易見是誰的手筆。

她矮下身重新把發髻解開,素手靈巧的給他整齊的綰在了頭頂,用小布巾覆住。

顏韶筠咳了咳:“懷安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

孟禾鳶默了默,最終道:“進來罷。”,她終歸無法置一個小孩不顧。

“不必了,今日太晚,改日罷。”顏韶筠卻一反常態的單手抱起了小孩,拒絕了她的松口,另一手擡起把她臉側落下的一縷發絲別了起來,“記得把起名字的事放在心上。”

隨後便轉身抱著孩子離開了,那背影頗有種形單影只的蕭瑟之感,襯得孟禾鳶倒像是拋夫棄子的婦人。

翌日,顏韶筠施施然來孟逸寒手下任職時孟逸寒的面色堪稱黑到極致,這廝人面獸心,孟逸寒對著任職聖旨直嘆氣,想了想:“軍中顏大人這等文弱身板恐吃不消,軍政文書大約也看不懂,這樣罷我便給你派三個去處,馬場養馬、兵器營清洗兵器、後勤廚子。”

孟逸寒說完還又補了句:“職官緊缺,顏大人見諒。”,面上卻沒有一絲抱歉的意思,明晃晃的穿小鞋。

被穿小鞋的顏大人並無任何的不悅,披著溫潤謙和的皮子拱手:“多謝世伯,晚輩便去兵器營罷。”

“雖說只是清洗兵器,但刀槍弓箭沈重,小心折了你的胳膊。”

“是,晚輩從小習武,雖說只是強身健體,但清洗兵器不在話下。”顏韶筠輕飄飄的噎了回去。

孟逸寒一伸手,面無表情:“那便上值去罷。”

堂堂侍郎大人,顏府嫡長孫淪落到軍營清洗武器,孟景洲很上道的把消息散了開來,不少兵吏慕名而來,帶著譏諷的、不以為然的架子時不時路過竊竊私語。

顏韶筠沒在意,挽起袖子擦著一柄長劍。

而孟禾鳶則把自己要去如意茶樓的消息告知了言氏和穆鳳蘭,二人俱是很支持,聽到她說起那位賀蘭公子,眸中詫異之色不掩。

“聽起來那賀蘭公子竟與太後不合,太後恐怕也未曾可知自己想捏在手中的螞蟻是只蟄人的馬蜂。”穆鳳蘭挑眉道。

孟禾鳶渾不在意:“我只是承了賀蘭公子的情,他答應過我不把我牽入他們二人的明爭暗鬥裏,這算是一個歷練的機會罷,找些事做。”

言氏表示分外支持。

茶樓內,宋先生對她的到來照舊是一臉冷淡,“瞧你昨日振振有詞的模樣,想來是自信極了,這樣罷,你把大齊所有的如意茶樓在哪個地方、這個地方有何特色,需要迎合什麽樣的風味,有多少種茶,你現在說一下。”

孟禾鳶猛一下就被問住了,紅唇微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確實不知道如意茶樓在哪些地方開著,起碼這方面就了解的完全不夠。

“我今日會弄清楚的。”她低眉順眼的說。

“那你又會幾種泡茶的技法,對茶葉了解多少,如何才能在一個新的時節推出更好的茶。”宋先生絲毫不留情面的說,孟禾鳶卻一句也答不出來。

宋先生冷嗤一聲:“就這?家主真是越發隨意了,什麽人都往這邊帶。”,他話中的家主大約就是賀蘭珣,孟禾鳶莫名的感受到一絲恥意,臉燒的通紅,是她想當然了,一腔熱血湧上心頭,沖動的便來了。

宋先生說完便呵斥看熱鬧的眾人:“瞧什麽瞧,還幹不幹活兒了。”

眾人一哄而散,宋先生也上了樓,沒再理她了,一名娘子湊了過來安慰她:“你也別在意,宋先生脾氣古怪,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其實是為你好的。”

臉上的潮熱遲遲散不去,孟禾鳶心神不屬的點了點頭,“多謝。”

午間,茶樓湧入了大批的兵吏,鬧哄哄的一片熱鬧,茶樓本是文人雅士會來的地方,但在濁州反倒是幹體力活兒的、兵吏居多。

孟禾鳶隨茶娘辯茶時聽到樓間走過幾個兵吏說話聲肆意囂張。

“聽說今日來了個什麽勞什子京城的大人,連笑都不會笑,不懂規矩,忒端,依我瞧就是個小白臉,指定犯了什麽錯兒,或者得罪了什麽大人物,被發配到此處。”

“就是,孟侯瞧著同他也不甚熱絡,一句話不說給人打到兵器營,不過那小白臉上的倒是忒俊,霍,你是不知道,今日還仗著自己好看,錦繡姐還多給他打了一勺菜。”

為首的兵吏憤憤然的啐了一聲:“他娘的,來這兒就得守這兒的規矩,找個日子老子好好教訓教訓他。”

孟禾鳶捧著茶葉一頓,怔怔的發呆,心裏頭五味雜陳,旁邊帶著袖套、綁著布髻的女子揮了揮手:“阿鳶姑娘,怎麽了?”

孟禾鳶回過神兒來,搖了搖頭,教她辨茶的女子叫瑛娘,人很是和善,她第一眼就瞅孟禾鳶長的忒俊俏,心裏喜歡的不得了,主動幫孟禾鳶辨茶。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裏頭有這麽多門道,雖說她在閨中時學過泡茶,但也只是一點皮毛,陶冶一下情操,比不得現在,瑛娘遞給她幾片幹茶葉:“你聞聞,這是陳香。”

孟禾鳶蹙了蹙眉,瑛娘笑道:“是與尋常的香味不一樣的。”

晚些時候,她去尋了瑛娘:“瑛娘姐,這兒可有碧澗明月?”

瑛娘略一思索:“這是頂好的茶了,我去給你找找,興許是沒有的,你也知道有的地方的客人喝不慣的茶樓便不常備。”

孟禾鳶道了謝,在一旁等了一刻鐘,瑛娘小跑著出來:“有的有的,還有一小罐。”她順手往孟禾鳶手中一塞,孟禾鳶淡淡一笑便掏了銀子出來,瑛娘擺手:“拿些去罷,不必搞這些。”

“不成的,若是叫宋先生知道了又該嘮叨了。”孟禾鳶抿唇把銀子往瑛娘手裏頭一塞,轉身娉婷裊裊的出了茶樓。

她猶記在西府時第一次上顏韶筠的馬車便是喝的碧澗明月,回了府,她叫來春緹支著爐銚煮了一壺茶,茶香裊裊間,淡淡清香直入肺腑,霧氣氤氳了眼眸,微挑的眉眼耷拉著不知在想什麽。

春緹:“侯爺曉得您煮了茶,肯定很高興。”

孟禾鳶無端有些心虛,胡亂嗯了一聲,茶煮好後,她同春緹說:“我去一趟校場,你不必跟著我。”

隨即獨自出了門,她拿著臨牌暢通無阻,校場內熱氣熏天,到處都是赤膊的壯漢在打木樁或者肉搏,孟禾鳶面紅耳赤,頓時後悔踏入了此地。

同樣,這樣一抹明亮的、姣美絕俗的身影出現,給哪些仿佛旱地裏爬出來的楞頭青們看直眼了,一雙雙眼睛的恨不得長在她身上,軍中的漢子尤其是邊疆,毫無禮儀規矩可言,也不知什麽是孔孟之道,只知軍令如山。

孟禾鳶一襲雪青色香雲紗褙子,輕走間香風撲鼻,右手處提著一個食盒像是誰家的小娘子一般。

她四處一瞥,盯準了離她最近的一個男子,那男子身上的衣裳還算完整,她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過來了過來了,快,她是不是來找我的?”

“做你的夢,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磕磣樣兒,肯定是來找我的。”

孟禾鳶停在了一位坐營官身邊:“這位大哥可知兵器營如何走?”

韓坐營還在飄飄然,猝不及防的被打入了現實,黢黑的臉垮了下來,合著,還是來找那個小白臉的。

私心有些不滿,隨手胡亂一指,“那兒,直走下去。”,他語氣也不大好,眉宇間皆是不耐。

孟禾鳶道了謝,沿著他說的地方去了,別的官吏推了韓坐營一把:“你作弄人家姑娘做什麽,那兒是去兵器營的嗎?”

韓坐營格外不爽:“又不是出不去了,自個兒找不著路自然便順著返回來了。”

孟禾鳶走了有一刻鐘,額上沁了不少汗,卻越走越偏,到現在她已經完完全全的後悔來這一遭了,本著虎落平陽,她當初落魄時顏韶筠也算是伸手雪中送炭了,雖然做的事不大地道,但有來有往,她行了這一遭也算徹底不欠他了。

忽的不知哪處傳來汪汪聲,雄渾深厚,孟禾鳶腳步一頓,沒走了,心頭砰砰跳間她當即決定往回走,卻在回頭一瞬間,同一條同體發黑、煞氣繚繞的黑犬對上了視線。

她瞳孔驟然一縮,慢慢的退著身子往後走,那黑犬呲著牙從喉嚨深處嗚咽出恐嚇的聲音,緩緩的要朝她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幾聲暴喝傳了過來,那黑犬頓時偃息旗鼓,耷拉下耳朵搖著尾巴,發聲之人大步跑了過來,身後跟著一道高大的布衣青年。

官吏擦了把汗:“見、見過孟姑娘,您別怕這是軍犬,此處是軍犬養育之地,您怎麽跑這兒來了。”

顏韶筠胸腔久震不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後,方才他又遇到韓放那莽夫過來挑釁,他恰好說漏了嘴,他便意識到了不對,逼問了韓放一頓才找了過來。

孟禾鳶心有餘悸道,但也不準備就這麽過去了:“方才我問一位將軍路,是他說這兒是通往兵器營的,我便來了。”

官吏暗道不妙,這群臭莽夫,險些把將軍家的二姑娘給害了,若是叫小將軍知道了,不得劈了這校場,隨即他連連致歉:“屬下管教不力,還望姑娘莫要計較,屬下回去後定好好教訓他們。”

孟禾鳶淡淡道:“此事我便不告訴父親了,若有下次,我便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是是是。”官吏連連躬身。

孟禾鳶一擡眸便對上了顏韶筠似笑非笑的眼神,懵然過後頓時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方才好像說漏嘴了,直接了當便說了要去兵器營,叫他聽了了囫圇,這下好了,丟人丟大發了。

顏韶筠輕瞥她,側目對官吏說:“勞煩了,我們便先走了。”

說著上前虛虛的扶了孟禾鳶的肩膀,離開了此地。

太近了,孟禾鳶悄悄離得他遠了些,顏韶筠輕笑了聲:“孟姑娘來兵器營做什麽。”

“你管我。”她別過頭輕咬下唇,嘟囔了句。

姑娘家面皮薄,分明是來尋他的,還這樣一副被揭開真相羞恥的模樣,這樣的認知叫他有些興奮,但他遏制住了,語氣仍舊淡淡的問:“尋我來做什麽?”

二人走到了一處溪邊,孟禾鳶瞧著波光粼粼的小溪:“沒什麽,看你的笑話罷了。”她還在不自然的別扭,顏韶筠註意到了她胳膊間垮的小壺,很突兀,這樣一個又土、還大的水壺明顯不是孟禾鳶自己隨身攜帶的,且她素日並沒有攜帶水壺的習慣。

只能是給他的了,顏韶筠伸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順勢摘了下來,輕輕問:“給我的?”

孟禾鳶這下沒有反駁,只是說:“顏大人當初的雪中送炭我還記著,如今虎落平陽,我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

“喝完這壺茶,顏大人還是走罷。”先前的鋪墊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口:“大人,你分明長在京中,天潢貴胄,百人簇擁,千人恭維,何必到這荒蕪的地方來窩在一個小小的兵器營把自己搞的灰頭土臉。”

她平心靜氣的同他商議,“沒有意義的,除了浪費時間沒有別的意義,你真的覺得每日受那些兵吏譏諷、白眼,做著這些本該不屬於你的事會高興嗎?”

顏韶筠靜靜的瞧著她,他原本是極為喜歡雪青色的,衣袍上也是大片大片錦繡花紋,華麗矜貴,清雅端方,如今為了區區一個擦洗兵器的活兒,離開了本能叱咤風雲的地方,衣衫也換成了簡單的素袍,還收養了一個沒有親人的孤子。

孟禾鳶不懂他,若說是為了自己,她更是不信的,二人間的情感何至於他做到這種地步,她不信。

顏韶筠低頭打開那水壺仰頭灌了一口,上好的碧澗明月滑過他的喉頭,吃肉文海棠廢文txt在7餓群依五而爾期無耳把以淡淡清香彌漫開來,入口順滑,還帶著微微的甘甜,絲毫沒有澀味,雖說只是普通的羊皮水壺,但也沒有影響到它。

“你是不是還是不信我心裏有你。”顏韶筠低聲問。

孟禾鳶的表情顯而易見的表現了出來,她同顏韶桉三載夫妻尚且如此,遑論她與他的開始是如此的不堪。

“孟姑娘說著不許我管你的事,你瞧瞧自己,倒是管上癮了一般。”,顏韶筠表情一斂,戲謔的同她說。

自己好言相勸顏韶筠還有心思同她說笑,孟禾鳶氣得快暈過去了,她輕斥了句:“言盡於此,以後不會再多言了。”,說完她便匆匆離開。

真是有病,她就多這一趟來的,還險些走錯了地方,孟禾鳶懊惱不已,她計較著二人雖沒了感情,但以前他幫過她的情分還在,孟禾鳶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她是不想看著顏韶筠就這麽沒了傲骨。

孟禾鳶突然意識到,他總歸在自己的心中並非是全無份量,這份情感無關情愛,只是瞧著一人在好處待久了,而自己習慣了仰望,驀然一日看見他不在那個位置了,也難免心頭不適。

人走後,顏韶筠掛著的謙和笑意垮了下來,面上隱隱浮現出厭倦之色,他拐道去了那養犬之地,借著亂七八糟的狗吠聲,一暗衛立在他身前:“官家說,叫您切記藏拙,莫要暴露了,您這段時間不該見孟姑娘的。”

顏韶筠淡聲:“我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他此次來濁州本意是為了孟禾鳶,誰曾想官家塞給了他一道密旨,軍營內部藏了敵國的奸細,一定要把此人揪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顏韶筠不得不藏匿鋒芒,憋屈的在兵器營每日擦刀擦劍。

不過獲得了意外的驚喜,他有些沒想到阿鳶會親自來同他說那些話,叫他生出了些妄想。

孟禾鳶一路神思不屬的回了茶樓,茶樓內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同宋先生說話,宋先生冷硬的面容罕見的松了下來,甚至隱隱露出些笑意。

身影在孟禾鳶走近後轉過了身,斯文儒雅的面容上笑意未散,對上孟禾鳶詫異的視線一點都不驚訝,“孟姑娘,又見面了。”

“賀蘭公子?你不是……”

“臨時改變了計劃,過些日子還是要走的。”賀蘭珣風塵仆仆,在京城時見他是翩翩佳公子,現在帶著一頂鬥笠,頗有種江湖俠客的瀟灑。

“那這些日子便要在茶樓了?”孟禾鳶出於好奇的問。

“是,不過你能來是在我的意料之內。”他神情溫柔,眼眸微微彎起,閃爍瀲灩的視線直勾勾的瞧著她,孟禾鳶笑笑,垂下頭,側顏在餘霞的映照下渡了一層金邊:“賀蘭公子太看得起我了。”

宋先生哼了一聲:“家主倒是大方,苦了我們這些下頭的人。”

賀蘭珣哂笑:“先生莫要計較了,能者居之,阿鳶同尋常女子不一樣還望先生多多指教。”,他頗有些討好宋先生之意,親昵的叫著阿鳶,宋先生聽在耳朵裏閃過一絲狐疑,摸著胡子在二人間轉了轉,了然。

孟禾鳶:“……”

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她剛要開口便被堵了回來,宋先生擺手:“罷了罷了,只要她認真,老夫也不會說什麽,家主莫要把老夫想成什麽惡人似的。”

賀蘭珣笑笑:“那便多謝宋先生了。”

這情景怎麽瞧怎麽不對勁,賀蘭珣替她討好宋先生?還直接從孟姑娘變成了阿鳶,孟禾鳶不大自在,卻又不知該如何委婉的拒絕這種好意,像是不上不下的被架了起來,被動承受。

“天兒不早了,我送你回府,不知孟姑娘可否賞臉叫在下做一回車夫。”賀蘭珣照舊是那副笑著的模樣,叫人瞧不出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不敢,賀蘭公子說笑了,鳶娘怎敢叫公子當車夫。”孟禾鳶頗有些無奈。

“這兒可不似京城,有什麽敢不敢的,當就是了。”賀蘭珣說著竟上手拉了她的衣袖,扯著她往外走,並撂下一句:“宋先生回見。”

回程的路上,賀蘭珣竟真的當起了車夫,一路上回了永定侯府,他撩開車簾,孟禾鳶坐立不安的起身:“到了……我先回去了。”

話說完,賀蘭珣也不讓開,孟禾鳶迫不得已擦著他的身側擠過,二人挨得有些近了,賀蘭珣甚至聞到了她身上淺淡的幽香,許是泡了一天的茶室,混雜了絲絲縷縷的茶香。

他擡手扶了一把,低聲:“小心些。”

下了車孟禾鳶順勢抽走了手腕,福了福身:“多謝賀蘭公子,鳶娘先行一步。”

賀蘭珣失笑:“阿鳶,我都說了這兒不似京城,沒人會說你守不守禮,懂不懂規矩的,你只管做你自己便好。”

孟禾鳶一怔,什麽是她自己,連她也不知道,她只習慣了什麽都好,什麽都可以,有事她便去做,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報以淡笑:“嗯,會的。”,她感受到了善意,自然不吝嗇微笑。

“這些日子你若覺著宋先生太嚴苛了,便來尋我,我教你,屆時啊你大展身手定能叫宋先生刮目相看。”賀蘭珣略略誇張的說。

她被逗的展露了更大的笑意,似月牙一般靈動的眼眸顧盼神飛,臉頰浮現別樣的神采,孟禾鳶竟不知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賀蘭珣還是個略有些跳脫的性子,也是,他走南闖北看著就是個無拘無束的人,想來這樣的人,一定很快活。

她帶著未來得及收回去的笑意轉身,恰好瞧見了昨日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再次站在了朱門外,大的神色陰沈,小的茫然期冀。

孟禾鳶神色一斂:“賀蘭公子我先回去了。”

賀蘭珣自然也看到了顏韶筠,眼裏笑意淡了下來,“好,明日記得準時到。”說著駕了馬車離開了。

孟禾鳶坦然的迎著顏韶筠怒色面目的神情走了過去,顏韶筠看了眼離開的背影:“他不是好人,你離他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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