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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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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婢女垂著頭道:“回稟公主,奴婢到時,明露已經躺在地上,林公子的劍尖還在滴血。奴婢見那般情形,沒敢現身。”

“他確是為了輕白?”

自是為了輕白姑娘。婢女頓了頓,方明白楚玥緣何這般發問。

應聲答道:“應當確然是為了輕白姑娘。據查,林公子若只是路見不平,救下輕白姑娘便可,不必一路追蹤查到明露身上。又明知明露是您的……”

餘下的話,婢女不敢說下去。

這一切都顯而易見,實在沒得必要將話頭挑明。

“沒用的東西,竟次次叫她逃脫!”楚玥緊咬著牙,赫然又道,“那幾個草莽呢?”

“公主殿下放心,奴婢已經命人處理幹凈。”奴婢說過,不免又是伏在地上小心寬慰道,“啟稟公主,奴才猜想,定是那春和樓的輕白,一身狐媚功夫勾引了林公子,否則林公子出身高貴,怎會瞧上那般低賤……”

“咚——劈劈啪啪!”

一只茶壺猛地砸在婢女頭上,而後落在地上摔個粉粹。

婢女頭上登時落下血來,卻是不敢動彈半分,只聽得楚玥怒極的聲音:“你說她下賤,本公主豈非連一個下賤的狐貍精都不如?”

奴婢腦袋整個悶在地上,照舊恭恭敬敬作答:“奴婢失言,求公主殿下責罰。”

楚玥神情盡是不耐:“自去領二十大板。”

“多謝公主殿下!”

婢女將地上碎瓷片撿了幹凈,又將落在地板上的血跡,又袖子細細拂去,方才俯身退去。

殿內頃刻只餘楚玥一人。她氣得發瘋,偏又實在不解。林霽塵緣何會喜歡一個下賤的女子?那些女子不過都是玩物,竟也配得人喜歡。

然而,若非確信他的喜歡,她又怎會如此抓狂?

好!楚玥暗道,既是林霽塵敢為了那個玩意兒下她的臉面,她便叫他知道,得罪她是個什麽結果。

“來人!”楚玥端坐於椅上,揚聲道,“去請林相來。”

……

回程的路上,煙蘭讚嘆過林霽塵,終於後知後覺道:“姑娘,咱們今日沒能見著太子,還不知怎麽同主子交代呢?”

“事出意外,也非你我能夠掌控。”

楚驚春神色淡淡,撩開簾子瞧了眼外頭風景,正路過一家綢緞莊,忙道:“停下。”

煙蘭詫異道:“姑娘,前頭轉個彎就到咱們春和樓了,您怎麽要停下了?”

說話間,馬車已然在路邊停下,煙蘭先行下車,瞧見一旁的綢緞莊,回過神預備攙扶楚驚春時,又望見綢緞莊對面的茶館,頓時了然。

兩人繞過馬車,預備往綢緞莊去,行了幾步,卻是未曾聽著一聲喚。楚驚春只得恍惚著回過頭來,朝相反方向行了幾步。

“楚公子?”

楚庭舟必然瞧見她,不曾開口,只得她先叫了他。

楚庭舟身旁有人,本不想這時叫人知曉他們相識,奈何楚驚春開了口,他只得佯做詫異道:“輕白姑娘。沒想到在這遇見姑娘,姑娘來買綢緞?”

楚驚春這才正經看向對面二人,一人著琥珀色錦緞長袍,金線雲紋在將暗的天色下仍舊閃著微弱的光芒。楚庭舟則是鎧甲著身,兵甲裝扮。

楚驚春仿似沒瞧見那錦衣華服的男子,照舊與楚庭舟說著話:“嗯,許久不出門,正好也來轉轉。”

“這天色……”哪有天色將晚出門溜達的?

楚庭舟道:“天色將晚,姑娘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楚驚春莞爾一笑,褔身作別。

將一回過身預備往綢緞莊行去,煙蘭在一旁便是小聲嘀咕:“都是叫那梁三給耽誤了,白瞎了咱們在春和街買的緞子,這會兒還得再買。”

“等等!”

煙蘭話音一落,楚庭舟便是快步追上來,站在兩人一側,直直地盯著煙蘭道:“方才姑娘說什麽?梁三?可是常常出沒於西城的地痞梁三?”

煙蘭駭了一跳,楚驚春忙是將煙蘭擋在身前,解釋道:“丫頭亂說的,公子莫放在心上。”

“輕白姑娘只告訴我,是不是梁三?”楚庭舟遂又轉向楚驚春。

楚驚春頓了下,只得勉為其難道:“小女子今日本去了春和街那間綢緞莊,挑了幾匹緞子,打算再轉轉時,便遇到了梁三。”

“他對姑娘不敬?”楚庭舟揣度。

禁衛軍職責本是主管皇城內外陛下安危,對於天子腳下之事,楚庭舟說不得事無巨細地清楚,卻也大差不離。

就在剛剛,他得到報告,梁三死於一間尋常的院落,舌頭被割,身旁還躺著位面容被毀身份不明的女子。

楚驚春遲疑著,仍是煙蘭嘴快:“豈止是不敬,姑娘險些死在他手裏頭。說得好聽點叫不敬,說不好聽點,順天府說不準就要接著個遭人奸/殺的案子。”

“煙蘭!”

楚驚春忙喝止她,眼見楚庭舟臉色驟變,便是一旁的男子臉色亦是變得陰沈。

方才一掀簾子,楚驚春便瞧見了這兩位打茶館出來。遂感時機當真是極好,遇著楚庭舟便罷,竟一道遇見了他身旁的太子殿下。且有早前發生的事做鋪墊,一道省了她做一番假意摔倒叫人攙扶之事。

遇著梁三險些遭他毒手之事,足夠了。

至少此事落在姜大人眼中,足夠。

對她又些許打算的太子殿下,聞說自己手指頭都沒碰到的女子,竟叫一個地痞險些給糟蹋了,可不是怒氣沖天。至此,更激發了占有的心思。

此一事成,楚驚春忙是溫婉解釋:“楚公子,丫頭胡說您別放在心上。這事說來……”

她做得遲疑模樣,吞吐難言。

眼見楚庭舟當即就要挑破,才緩緩出口:“幸虧林公子路過,及時搭救了小女子,若非如此,卻也真如我這丫頭所言,死在那了。”

楚庭舟臉色一頓:“哪位林公子?”

“林霽塵公子啊!”煙蘭再度插嘴,活脫脫一個多嘴多舌的丫頭。“林公子對我們姑娘那可是……”

“煙蘭。”楚驚春睨她一眼,煙蘭悻悻閉嘴。

“楚公子,我知道那梁三死了,您若是來問罪,只管拿了我去,此事與林公子無關。”

楚驚春做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下頜高揚,全無懼意。

然而這般姿態落入對面兩人眼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楚庭舟失笑道:“輕白姑娘誤會了,我也是剛剛得知此事,忽然聽著你們提及梁三有些詫異,是以多了句嘴,還請姑娘不要介懷。”

說到底,這事歸順天府管,也叫順天府尹去查。莫說牽扯到了林相的侄兒林霽塵,便是沒有牽扯,是眼前這女子情急之下錯了手,他亦覺得,那梁三該死。

梁三身為西城有名的地痞,欺男霸女的事做過不少,不過是民不敢舉官不究罷了。

太子殿下楚青玨立在一旁,看似只是看客,卻是難得擠出一個笑臉來。

梁三便罷,死了叫人鞭屍,骨頭都餵了野狗去,也能解些心頭煩悶。倒是林家公子,楚青玨一貫知曉春和樓用的什麽心,也一直沒真的將此事放在心上,一步步順著走,也不過是順著朱先生所言的計中計,將計就計罷了。

方才有人來報,楚庭舟並未避諱著他,甚至與他說了兩句,不知死在梁三身側的女子是誰。

楚青玨方才亦是不知,眼下知曉那梁三尋釁侮辱的女子乃是楚驚春,頓時明了,那面容毀壞的女子應是楚玥身邊的婢女。

楚玥容不得一個清倌兒,楚青玨只當小女孩脾性,且大抵是她身邊的人自作主張,楚青玨亦沒放在心上。

可林霽塵竟然為了一個清倌兒,殺害公主的婢女,此事過大。

楚青玨眉目幽深,及至後頭分別,見了朱先生,仍忍不住說上一句:“林霽塵竟敢輕視公主,先生以為,此事應當如何處置?”

朱先生分辨著楚青玨的臉色,一眼了然。

然看得分明,卻不敢將話挑破,只道:“林公子或許只是打抱不平,四年老,群歷史超多小,說群八扒3鈴七七武三陸看跟多滋源此事不論是哪位姑娘小姐遇上,俠義之士大約都會出手相救。”

“俠義之士,有哪個敢於公主為敵?”楚青玨越想,越覺得心底憋悶著一口氣,怎麽都不能暢快。

林霽塵的心思,幾是顯而易見。

朱先生只道又道:“林公子也未必知曉那女子便是公主府婢女,或是以為,那人乃是梁三的同夥。”

音落,卻見楚青玨的眸光猛地射來:“堂堂林相的侄兒,既算是不在朝中任職,跟著林相也算見識諸多。殺人前,難道不懂得盤問一二?”

既算沒有事先盤問,額外殺一個女子,也實在多此一舉。除非,乃是非殺不可。

朱先生悄然喟嘆,他拼命將話頭往別處引去,奈何太子殿下非是揪著不放。

如此,只得順著他,再稍作引導。

“太子殿下,”朱先生道,“恕朱某無狀,您可是心底不平,生出嫉妒?”

自知曉春和樓使的是美人計,太子殿下的心思便冷淡下來。美人何處不曾有,為了大局,自當舍棄。然而今日,不過是知曉了風流公子林霽塵英雄救美,忽然就又起了心思。

自個不能肖想的,旁人居然如此惦記。

“放肆!”楚青玨厲聲叱道,“本宮不過是關心玥兒,與輕白姑娘何幹?”

若是無關,又怎會喚她輕白姑娘?自知曉她的真實身份,提及時,一直說的是何映秋。

朱先生悄然嘆息,道:“朱某愚見,今日林公子所為,公主殿下與林相應是很快就會知曉,屆時,林相自會到陛下跟前表忠心,斷不會因為一個清倌兒令公主顏面有損。”

是以,有什麽好惱怒?

然而,朱先生說得愈是通透,楚青玨面上愈是難看,他胸口不停起伏,待要再次發作,外頭忽然有人通傳,乃是府上太醫求見。

往常,侍衛明知朱先生在此,斷不會這時叫人打攪。必是有要緊事。

果然。

太醫進門叩首,歡喜道:“啟稟太子殿下,蕭良娣有喜了。”

“果真?”

楚青玨臉上怒氣登時褪去,隨後大步離去。太醫自然緊緊跟隨,獨留朱先生一人又是長長地嘆了一聲。

明知是計,偏還要跳入。也幸得這喜事來得及時,否則又是一番口水。

陛下膝下皇子不少,可一直未有孫兒出世,如今良娣有喜,可謂是為太子又添了一個籌碼。

……

半月後,春和樓。

楚驚春頗是閑散地待在房內,只為了等一個姜大人所說的時機。

先前偶遇太子殿下,且叫他得知林霽塵為了她竟敢得罪公主一事,姜大人知道後,極是滿意。囑咐她耐心候著就是,只管等著委身於楚庭舟。

結果這一等,便等了半月光景。

這半月裏,與從前倒也沒什麽不同,唯一的,便是再不曾見著林霽塵。

這日,司予由聽雙推著,照舊來與她閑話。開口前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煙蘭,示意她出去。煙蘭難得的無動於衷,在屋內站立不肯離去。

司予的臉色垮了半分,索性直接道:“煙蘭,你不走我也是要說。”

煙蘭一僵,畢竟,她再是雲娘身邊的人,也不能真的叫人將司予攆出去。尤其,司予現在已是春和樓最賺錢的姑娘。當下,只得同聽雙一道出門。

“什麽要緊事?”楚驚春起身為她倒了盞茶,一面懶懶地問道。

她誠然沒有絲毫急切之意,只巴不得繼續等下去,等到大將軍班師回朝才是最好。且她多日不出門,確然不知煙蘭又特意瞞了她什麽事。

“哎……”司予一開口,便是長長地嘆息。嘆罷,方極是無奈道,“這事滿京城都傳遍了,也就你還不知道。”

有什麽事,她向來知道的晚。

“輕白,”司予道,“林公子托我告訴你一句話,他說,他對不住你。”

楚驚春蹙了蹙眉:“他有什麽對不住我?”

“輕白,”司予臉色沈了些許,眼底攢著滿滿的可惜。

這是林霽塵又屈從於權勢,從前說過保護她的話不作數了?楚驚春暗暗想著,仍未有幾分放在心上。

自初始,林霽塵的選擇便如一個正常的公子哥一般,歡喜一個女子,又迫於壓力不得不舍棄。然一次次舍棄,終於心有不甘,再回望受人鉗制的半生,難得掙紮。

如今掙紮過,大抵還是順從。

楚驚春想的通透,然而司予一開口,還是叫她驚了一驚。

司予望著她,緩緩說道:“林公子說,尚公主非他所願,但陛下旨意已下,責令明年開春完婚。”

“他不能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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