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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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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沒想到柳宴書會提出這種請求,燕搖春當即楞了一下,才婉拒道:“柳大人客氣,賠禮道歉就不必了,我方才說過,這不是什麽大事,柳大人也不用放在心上。”

柳宴書卻道:“喻姑娘不怪罪,是姑娘寬容大量,我不能視為理所應當,還望喻姑娘賞臉,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他如此堅持,倒叫燕搖春有點不知如何拒絕了,看了楚彧一眼,對柳宴書道:“這……我要同兄長商量一下。”

聞言,柳宴書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欠妥,連忙補救道:“對不住,是我思慮不周了,沒有說清楚,喻少卿也可以一起來。”

楚彧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眼神中透著幾分審視的意味,柳宴書被他看的脊背發毛,片刻後,方才聽他慢慢地道:“舍妹年紀小,涉世未深,在下當然要護著她,豈能讓她獨自前去赴約?”

楚彧說完,又轉向燕搖春,道:“嬌嬌想去,我就陪你去,若不想去,我們便回家。”

柳宴書也眼巴巴地看過來,眼神充滿了期待之意,活像一只大型犬科動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燕搖春實在不知如何拒絕,再有一點,她穿越來這個世界這麽久,除了燕府和侯府,就是在皇宮裏待著,還真沒怎麽出去見過世面……

想到這裏,燕搖春便欣然對柳宴書道:“那行,讓柳大人破費了。”

柳宴書頓時驚喜萬分,眼睛驟亮,很高興地道:“多謝姑娘賞臉。”

正說話間,尚寶司已經到了,有兩人正從門裏出來,一邊低聲交談著,柳宴書見了,立即向左邊那人拱手施禮,喚道:“院使大人。”

陳構正在吩咐下屬辦事,聞聲看過去,第一眼就看見了當今天子,以及他身邊的燕搖春。

陳構驚了一跳,下意識要作揖行禮,才剛剛擡起手,又忍住了,只作了一個撣袖擺的假動作,看見楚彧不動聲色地對他微微頷首,陳構定了定神,輕咳一聲,道:“喻少卿來了,不知有何……咳咳,有什麽事情?”

楚彧道:“下官奉皇上之命,前來與院使大人商議事情。”

聞言,陳構連忙作了一個手勢,恭而有禮:“請喻少卿入內說話。”

楚彧點了點頭,方才準備進屋時,便聽見柳宴書對燕搖春道:“喻姑娘,喻少卿要和院使大人議事,你若是覺得無趣,我帶你去下面的工坊走一走?”

陳構的眼皮子一跳,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攔,便聽燕搖春好奇道:“工坊?是你們制作東西的地方嗎?”

柳宴書笑容爽朗,答道:“正是,姑娘別看我們文思院地方不大,下面足足有十二個工坊,大到冶煉銅鐵,小到織錦紡紗,什麽都有,還有一些稀奇古怪、有用沒用的玩意兒,你要是有興趣,我帶你去看。”

一旁的陳構重重咳了一聲,提醒道:“柳司丞,那些工坊裏多是些粗人莽漢,不懂禮數,萬一有人冒犯了喻姑娘可如何是好?”

柳宴書連忙保證道:“大人放心,下官當然會親自陪著喻姑娘前往,有下官在,沒人敢冒犯她的。”

陳構恨不得當場給他腦袋上來一下,這個下屬哪裏都好,腦瓜子也靈活,就是十分地沒有眼色,一天到晚傻呵呵的。

他下意識去看旁邊的楚彧,對方面上倒是沒什麽表情,不像是生氣,但是眾所周知,天子從沒有在人前發過脾氣,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呢?

正在陳構忐忑間,只聽楚彧語氣淡淡道:“柳司丞有心了,等我與陳院使議過事後,會親自帶著嬌嬌去看的。”

聞言,柳宴書不禁有點失望,又看了燕搖春一眼,道:“好吧,那喻姑娘,我們晚上在春雨樓見。”

陳構聽了,連忙追問:“什麽,你為何要與喻姑娘在春雨樓會面?”

柳宴書喜滋滋地答道:“院使大人,就是因為眼鏡那件事,下官要在春雨樓設宴,請喻姑娘喝酒,賠禮道歉,喻姑娘已經答應了!”

看著齜著牙傻樂的下屬,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天子,陳構只覺得兩眼一黑,脫口道:“你這——”

這莽貨!一時沒看住就給他闖下大禍,人家是何等身份?那是天子寵妃!你是什麽身份?當著皇上的面,要請他的妃子喝酒?還要不要命了?!

陳構想罵,又沒法罵出口,只能硬生生把訓斥憋了回去,臉都快綠了,虎著臉呵斥道:“你……豈能如此唐突?”

他又覷著楚彧的表情,陪著小心道:“喻少卿和喻姑娘千萬不要同他計較。”

“無妨,嬌嬌已經同意了,”楚彧頓了頓,又道:“陳院使也一起去吧。”

陳構實在很想拒絕,但是又不敢,遂硬著頭皮道:“那……那我就卻之不恭,叨擾一二了。”

此時,柳宴書壓根不知道上司在心裏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兀自高興道:“既然院使大人也來,那下官就命人多備一些好酒。”

陳構暗暗瞪他一眼:“快去吧。”

可別留在這裏添亂了,他這官兒還想再多做兩年。

等柳宴書走了,室內只留下楚彧、燕搖春和陳構三人,陳構連忙拱手揖禮,恭敬道:“微臣參見皇上,見過燕容華。”

他頓了片刻,又為柳宴書說情:“柳司丞做事確實莽撞了一些,但是此人還是有幾分才能的,還望皇上——”

不等他說完,楚彧便擺了擺手,道:“你說的朕都知道。”

意思是就此揭過,不會繼續追究,陳構心裏頓時大松了一口氣,畢恭畢敬道:“不知皇上與燕容華親臨文思院,有何要事?”

楚彧與燕搖春對視一眼,道:“上一次,你們進獻的牙膏,不能用。”

聞言,陳構一驚:“那牙膏是工坊的匠人照著方子做出來的,臣親自試用過的,可是出了什麽問題?”

燕搖春道:“陳大人既然親自用了,難道不知道牙膏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會逐漸變硬?到最後就變成了石頭一般,根本無法再用了。”

陳構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十分汗顏,為難道:“容華有所不知,此物本是進獻給宮裏的,微臣不敢擅自使用,故而不知它有這種弊端。”

說完,他又立即道:“此事是臣的疏忽,請皇上恕罪,臣這就去命匠人再重新研制,一定設法解決這個問題。”

楚彧頷首,燕搖春微微蹙起秀眉,想起方才在大門口遇到柳宴書和門房的交談,疑惑道:“文思院造出來的東西,除了進獻入宮以外,別人都不能用嗎?我指的是平民百姓。”

聞言,陳構答道:“容華有所不知,文思院掌造金銀犀玉工巧之物,原本就是專門為朝廷所設,造出來的東西,也只供給官府和宮中,若是民生所用之物,譬如前陣子做出來的曲轅犁和龍骨水車,則是由官府先試用,再往民間推行。”

燕搖春這才想起來,古代官府制造的東西,不會直接對民間售賣,而是只供給皇族和達官貴人,也就是說……

她問楚彧:“文思院造出來的這些東西,眼鏡和牙膏、肥皂之類的,都變不了現?”

陳構不知道變現是什麽意思,還在琢磨的時候,便聽楚彧答道:“你的意思是說,把它們售賣給百姓?”

“對啊,”燕搖春道:“這麽好的東西,不讓它們在市場上流通,豈不是太浪費了?”

陳構道:“可此物價值昂貴,尋常百姓如何買得起?”

燕搖春便笑了,道:“當然不是先讓百姓買,那些達官貴人,世家和富商,他們總買得起,也願意為了貪圖新鮮,心甘情願地花這個錢,退一萬步說,玻璃現在還是算個稀罕東西,等時間一久,它就不值錢了,不趁著現在賣,難道要等人人都用上了才賣麽?”

楚彧沈吟道:“你說的這件事,我之前倒是想過,只是一直不知交給誰來辦比較合適。”

說完,兩人便一齊看向陳構,陳構震驚,指了指自己,道:“皇上的意思是……”

楚彧道:“陳院使性格穩重,才大心細,交給你來做,朕很是放心。”

陳構欲哭無淚,惶恐道:“這、這……臣資質平平,如何當得起如此重任?”

楚彧微微一笑,道:“之前觀你與工部尚書劉琚爭辯,向工部索要銅鐵之物,院使據理力爭,令朕印象頗深,況且,這件事交給文思院來做,只要辦得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日後你們哪裏還用得著看戶部和工部的臉色?”

陳構楞了楞,遲疑道:“皇上的意思是,文思院不必走戶部的賬?”

“走,但不能全走,”楚彧語氣淡淡道:“文思院是朕在三年前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賬縱然要過戶部,也不會是現在。”

陳構是個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反應過來,心中一凜,向天子拱手,畢恭畢敬道:“是,臣謹遵聖旨,一定竭盡全力,不負聖上所望。”

楚彧又道:“除此之外,朕還有一件事情,要交給文思院辦。”

他將燕搖春提供的炸藥方子交給陳構,叮囑他盡快研制出來,陳構自然是應下,燕搖春提醒道:“陳大人,這方子上所研制的東西十分危險,甚至會危及性命,你讓工匠們千萬要小心,不要操之過急。”

陳構連忙道:“是,容華的意思,微臣明白了,一定讓他們註意。”

楚彧看了看窗外,見天色還早,對燕搖春道:“你想看看文思院的工坊嗎?我帶你去。”

方才柳宴書也提過,燕搖春被勾起了興趣,欣然答應:“好啊。”

陳構十分有眼色,立即退下了,楚彧領著燕搖春往外走,一邊道:“文思院下有十二個工坊,各司其職,分別研制不同的東西,從織造到鑄印,皆有涉獵……”

他對這裏很熟悉,如數家珍,領著燕搖春去了各個工坊看,說是工坊,其實就是一個個大院子,裏面的工匠來來去去,十分忙碌,有認識楚彧的人,會停下來向他行禮寒暄。

走到半道上,燕搖春忽然聽見墻裏傳來吆喝之聲,伴隨著金屬當啷脆響,十分有節奏,她有點好奇道:“這是在做什麽?打鐵嗎?”

“是,”楚彧道:“文思院所用的銅鐵,都在這裏打造,內建有三座丈四尺的高爐,可融鐵為水……”

燕搖春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子熱意撲面而來,十幾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正在打鐵,一個個身形壯碩,肌肉虬結,視覺效果十分震撼。

燕搖春也十分震撼:“哇!好厲害!”

下一刻,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耳邊傳來楚彧的聲音:“都是一些莽漢,有礙觀瞻。”

……好厲害?嬌嬌喜歡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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