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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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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陳生看著眼前的少女, 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想要苦口婆心地勸說,可就算是勸說了,崔成玉會聽嗎?不會, 她今夜前來, 就是下定了決心。

“你請回吧。”陳生狠下心。

面前的女郎像是沒料到他如此絕情,先是一楞,隨即眼圈紅了。她上前一步, 擡手牽住陳生的衣袖, “你幫幫我。”

陳生擡手,要抽回自己的衣袖。

然而女郎上前一步,竟然直接撲入了他懷中。

女郎的身軀柔軟單薄,泛著淡淡的桃花香, 烏黑的發絲輕柔地垂落在他胳膊間, 拂動過去帶著癢意。

她漂亮的桃花眼泛著紅意,楚楚可憐地瞧著他。

細白的手指攥著他的衣袖,壓低了語調,“郎君,陳郎君,求求你幫幫我吧。”

陳生渾身僵硬, 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想要推開崔成玉, 然而身體卻僵硬得厲害,未能如願。

“若是你答應這件事,崔家一切都能為你所用, 日後你在仕途上也必然走得更順。”崔成玉白皙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摩挲著微微起伏的脈絡, 往他袖中探去,“不止是崔家, 我也是你的。”

“崔娘子,請自重!”陳生驟然抽回手。

然而女郎就像是藤蔓一樣,朝著他的身體纏過來。她攀附著他的肩膀,墊腳將唇送上來,低聲道:“陳郎君,我冷,你真的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她渾身泛著涼意,手指也是冰冷的。

此時夜色深重,再這麽待下去,她只怕要得風寒。

陳生躲開她的投懷送抱,驟然拉開屋門,沈沈看她一眼,“進來吧。”

他起身去角落找出炭盆,生了火,將炭盆送到她身側,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崔成玉接過那杯熱水,卻並未喝下。她擡起漂亮的桃花眼,含情脈脈看著他片刻,又說道:“你能不能去拿件衣裳,給我披一下。”

似乎是冷得厲害,少女說完,肩頭微微一顫。

她瑟縮在火盆前,像是冷得受不住了。

陳生本想說,於理不合。

然而外頭確實很冷,她衣著如此單薄,孤身從崔家到這裏來,只怕是真的冷得厲害。

於是,他便轉身去取衣裳了。

崔成玉瞧著青年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擡著下巴從袖中取出藥粉,撒入了手中的水杯裏。

她捏著杯子搖晃,等著陳生出來。

“這件還是新的,並未穿過。”陳生說著,便將手裏的衣裳遞給她。

崔成玉捧著手裏的杯子,遞給他道:“你喝口熱水吧,我烤會兒火就好了。我還當你是什麽正人君子,自己喝過的杯子,倒給我用。”

驚覺這一點,陳生也有些失措。

他平日在鄉下,並不這麽講究,此時卻不料在崔成玉這兒吃癟。

接過崔成玉遞過來的杯子,他因為心虛,並未喝水。然而崔成玉直勾勾地盯著他,見他不喝,忽然有些惱怒般地說道:“我拿過的杯子,你就連喝都不喝,是覺得我很招人討厭嗎?”

“崔娘子。”陳生無奈道。

他握著杯子,擡手將杯子中的水喝了。

“京都這麽大,總有願意入贅的郎君。”陳生決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是絕不可能入贅的,請崔娘子另外找人吧。”

崔成玉不說話。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陳生。

不知道是不是屋內點著炭盆的緣故,陳生覺得有些熱。然而崔成玉在這裏,他不好意思解衣,又覺得思緒也變得昏沈起來。

不,不止是熱。

還有些說不出來的燥。

“陳郎君,我認準了你。”崔成玉的嗓音在耳邊低低響起,陳生剛想要反駁,擡眸便撞入一雙清淩淩的桃花眼。

她確實有一雙太過於好看的眼睛。

這雙眼清澈、幹凈,全然看不出女郎覆雜曲折的心思。

陳生幾乎看這雙眼睛看得失神。

在他尚未回過神前,對方的手便滑向他的衣襟,輕而易舉解開了他不願解開的衣帶。

陳生喉結微顫,想要阻止。

女郎的唇便落在他的面上,微涼,幾乎頃刻間便解了那種微妙的燥意。陳生原本便有些模糊的理智,仿佛一瞬間像是崩斷的弦,徹底消散了。

桃花香撲面而來。

陳生什麽都阻攔不及,便已潰不成軍。

次日醒過來,陳生看著懷中的女郎,只覺得頭疼欲裂。崔成玉似乎此時才醒,下意識擋住他的視線,撈起被子擋住身體。

“陳郎君,你難道還想做背信棄義之徒嗎?”她擡起下巴,問道。

陳生艱難道:“……你讓我想想。”

他讀了這麽些年的聖賢書,當然做不出背信棄義的薄情寡性之事。哪怕眼前的一切,他大概猜出,是眼前女郎的算計。

崔成玉撈起床邊的衣裳,緩緩給自己穿上。

她穿好衣裳,回過頭看他一眼,“你若是想好了,去崔家找我。”

說完,她便推門出去了。

陳生在她身後喊道:“我想好了。”

女郎腳步頓住,卻又矜持地沒有回過頭來,陳生不得不道:“我娶你。”

“不是娶。”崔成玉回過頭來,居高臨下瞧著他,扯一扯嘴角,“你要入贅崔家,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件事我要寫信回家問一問家中人的意見。”陳生簡直覺得自己瘋了,然而迎著女郎的視線,他還是說,“但我願意娶你。”

崔成玉眨一下眼睛,輕咳一聲,說道:“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陳生沒有反駁。

女郎仿佛一下子雀躍不少,唇角微微一彎,隨即又壓下去了。她轉過身去,佯裝鎮定地往前走了幾步,說道:“那你記得來崔家找我。”

“好。”陳生道。

目送崔成玉遠去,陳生一陣頭疼。

他不過是進京趕考,眼下卻要稀裏糊塗入贅了。

他起身攤開紙筆,開始思考如何向家中人說這件事。其實,說是和家裏商量,他也知道家中未必會插手他的事。

畢竟,如今他考中了功名,家裏人不會做他的主。

說來說去,還是要看他如何想。

當真要入贅崔家嗎?

崔成玉雖然心思多了些,人卻並不壞。

否則,她有的是更陰毒的手段對付他,犯不著做這樣的事,對她自己也並不討好。

如此想著,手裏毛筆的墨水滴落在宣紙上。

陳生皺眉嘆息。

罷了。

幫一幫她又有何妨?

總歸,她並未存什麽壞心思。

何況,他年紀已經到了,是該成家立業了。

四月初,陳生和崔成玉辦了婚禮。這樁婚事既然定下,崔家便安定下來,纏綿病榻的崔將軍得知消息,沒過兩日便去了。

雖是成了親,陳生卻並未懈怠讀書。

等到下半年便是殿試,到時候若是能取一個好名次,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一直到這年下半年,殿試如期舉行。

陳生的名次在二甲第十七名。

他將這則消息傳信回了宣化縣家中,便去拜謝謝斂。如今在京都,能夠稱之為座師的,便是謝斂。

陳生入書房拜見謝斂,陳述對謝斂的感激。

謝斂手裏仍看著公文,對他這些話倒也沒什麽波瀾,只問道:“你馬上便要入仕了,是打算在朝中,還是出去實幹?”

這話叫陳生一楞。

謝斂能這麽問,等於不把他當外人了。

能夠得到自己一直敬佩的人如此看待,是件令人十分興奮的事情。陳生雖然興奮,卻也只能按捺住,認真思考起來。

若是在朝中,自然更利於升官。

且待在京都,與在外頭的人際關系又不一樣一些。

但……

陳生上前一步,斂目說道:“學生願意出去實幹。”

謝斂問:“為何?”

“天下百姓艱辛,若是留在朝中,遲早會忘本。與其與此,不如堅守入仕前的理想,為百姓實打實做些實事。”陳生說道。

他是實打實知道百姓的艱苦,辛辛苦苦在地裏奔忙一年,不過是圖一家的溫飽。若是天公不作美,便要變賣田地,實在過不下去了,連兒女都要賣出去。

如今雖然入仕,他卻並不求高官厚祿。

他只想如當年的謝斂那般,給一縣、一州的百姓帶來實打實的好處,不必再過上從前食不果腹、民不聊生的日子。

陳生堅定道:“學生不求聞達,只求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

謝斂面上看不出是否讚許。

只是擱下手裏公文,淡淡道:“我知道了。”

陳生躬身退下。

不久後,果然得到了一紙調令。他並沒有和同榜的進士一樣,留在京中任職,而是被下放到了地方擔任官吏。

陳生與崔成玉一起,趕赴任地。

此地新政尚未完善,一切都等著父母官多加督促。

好在陳生對新政極為了解,又有宣化縣的前車之鑒,整治起來雖然不太順利,倒也沒有太過為難。

此後數年,陳生輾轉各地。

將新政律法條條施行下去,取得了極好的成果。

謝斂與陳生,一人在中樞把控全局,一人在地方督促進展,配合得極好。隨著新政的實施,百姓安頓下來,天下越發富庶。

加上邊境已平,國朝欣欣向榮。

此後數年,天下河清海晏。

後世稱之為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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