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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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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

我在哪裏想做什麽,都與你無關——to大學時代的展宇

我把圍巾往下巴扯一下,張嘴在空氣中吐出淡淡的白霧,“我在南川,有什麽事嗎?”

對面似乎是沒有想到林北星反應會這麽平淡,沈默了好久,展宇才開口,“你回南川幹什麽?”

“覆讀,還有什麽事嗎?我還要學習。”我沒有拉黑展宇,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而且這段時間太忙確實把他忘記了。

“覆讀,你不會覺得你再覆讀能和我一個學校吧?我就說你最近怎麽沒來找我了,原來是想了別的幺蛾子,虧你能想的出來,跑回去覆讀……”語氣裏嫌棄又帶著一點關心,但更多的是自作多情。

你憑什麽覺得我林北星做什麽事情都是為了你?準備脫口而出,但想到這話一說又要沒完沒了的掰扯,有那點時間不如多做兩道題,我只冷漠的說了四個字,“與你無關。”然後掛斷電話。

反正以後不會有別的交集,時間久了,展宇就知道自己在我心中一點都不重要了。

搓搓冷的有些遲鈍的手,跑兩步,圖書館裏應該有暖氣吧。

答案是暖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空曠的圖書館,找都找不到冷風的來源,凍得手僵直握不住筆。

“算了,還是去我家吧,雖然我爸在,但往好處想,有不會的題,他還能幫忙輔導。”高歌率先妥協。

楊超洋臉色有些為難,“你是說我們要直面光明頂的監督了?”沒有學生是不怕教導主任的。

“就這麽決定了!”我已經有經驗了,不就是高光明嘛,張萬森幫我補習的時候他已經監督過很多次了。

進高歌家的院子前,我不由自主的向旁邊看過去,緊閉的院門好像把一切都拒之門外,我和他們說等一下,然後自己過去按響不會有人開啟的門。

“張萬森家已經搬走了,我爸說房子還是拖他要賣出去呢!”高歌說。

“所以,光明頂,我是說主任他還能聯系到張萬森的父母嗎?”我也不知道我在深究什麽,但就好像一定要親耳聽到他的父母告訴我他真的不在了,親眼見到他的墓碑,我才能接受他真的死去了的事實。

楊超洋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你們誰能告訴我張萬森怎麽了?你們怎麽都認識好像很熟的樣子?”

高歌說,“我高中三年的同桌,全校第一的學霸,住了很久的鄰居,沒參加高考就失蹤的家夥,不過有傳言說他在高考結束那天從燈塔上掉下去了。至於和林北星是什麽關系,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聽過那個傳聞,原來主角是張萬森呀!”楊超洋感慨。

我也沒有瞞著他們,就像28歲的林北星會告訴28歲的楊超洋一樣,我也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

就在張萬森的家門口,就在這寒冷的冬至,我講了一個男孩長達十年的暗戀,一個認錯人的女孩錯過全世界的故事,比花火小說還要悲傷的故事,可惜沒有一個圓滿結局。

“我做了很多場彌補他那些沒能說出口的遺憾的夢境,甚至分不清此時此刻我是在現實還是夢境,只有抓不住他是真實的。”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有雪花落在臉頰上,冰涼的感覺好像我在流淚一樣,然後更多的雪花落下來。

今年冬天的初雪來的也很晚。

我像主任要了張萬森父母的聯系方式,然後又拜托他先不要賣房子。

當天回家我就找我哥林大海,問他朝高利貸借的那五十萬還在不在?

林大海問我怎麽會知道他借五十萬,爸媽是不是也知道了,他說他之前不懂事欠了錢,後來把買的鋪子賣了,那些貨什麽的都退了,又找朋友東拼西湊什麽的湊齊了五十萬,但突然沒人找他要了,那個高利貸老大也不見了,但他以防萬一,五十萬還在銀行存著。

我原本不想告訴他的,但他的改變背負了一條人命,我告訴他替他還錢的人叫張萬森,高三那年沒有高利貸打擾到他妹妹是也是因為張萬森在保護,告訴他高利貸之所以不找他是因為失手把張萬森推下燈塔了。

林大海痛苦的抱住頭蹲在地上,“對不起,對不起。”愧疚幾乎要把他淹沒,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自以為能幹出一番大事業,卻連累了別人。

視線有些朦朧,那個夢中怎麽阻攔都不聽人渣一樣的哥哥,和之後十年寵愛自己的哥哥,在腦海中反覆交錯,我心裏五味雜陳。

“哥哥,我還能相信你嗎?”

“你想讓我做什麽?”

“幫我買一套房子吧!”

——

2010年南川市的房價不高,林大海出面和主任溝通,用五十萬多一點買下了張萬森家,哥哥把鑰匙給了我,說如果能見到張萬森父母,就還給他們吧,這樣至少他的愧疚能好一點。

張萬森父母的聯系電話打不通,我只好給他們留言說自己是張萬森的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希望他們看到後能聯系自己。問過主任,他也說自己不清楚,只把錢打到他們賬戶裏了。

我其實可以讓林大海直接把錢還給張萬森父母的,但可能是心裏有所不甘,不想把張萬森唯一留下痕跡的地方失去,想親手交給他。

我又多了一個可以放肆大哭的地方,張萬森家裏家居擺設都沒來得及拿走,只是那些照片還有私密的東西都帶走了,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客廳,因為覺得不管是他爸媽的房間還是他的房間,我進去都會唐突。

——

2011年1月21日,寒假第一天,我去申請看望了麥子,高歌幫我打的掩護,雖然她很奇怪我為什麽也會認識麥子,雖然我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但她作為朋友非常仗義。

剃著平頭的麥子看上去更像2020年我見到的樣子,只是多一些稚嫩,少一些滄桑,隔著一層玻璃像被打癟的麥穗,渾身上下都寫著麻木。

“麥子,好久不見。”我貼著話筒小聲的說,然後又用更高的聲音說,“應該是,初次見面。”

麥子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有些意外又確定的叫出我的名字,“林北星!”

果然他早就從張萬森口中照片裏還有其他的一些方式認識我了。

我問他為什麽進來,他只是苦澀的笑,比哭還難看,然後問我高考怎麽樣,大學生活怎麽樣?

我們像是一見如故相互關心日常生活的朋友,但都避而不談那個把我們聯系在一起的人,他害怕從我口中聽到張萬森確定死亡的消息,我也一樣。

“麥子,新年快樂,2011年來了。”時間到了,我們放下電話,黑白囚服的麥子總算是露出一個稍微舒心點的笑容。

2011年2月2號是除夕。

沒想到韓藤藤會來找我,媽媽還以為我們依舊是很好的朋友,把圍巾遞給我就關上了門,我一直被拉到了廣場。

廣場中央有跨年的時鐘面向四個方向,周圍是嘈雜的人群。

我很大聲的在韓藤藤耳邊說,“你怎麽回來了!”

“回來過年呀!順便給你一個驚喜!”韓藤藤勾住我的胳膊,熱情的讓人無法招架。

我分不清她口中驚喜的程度有多少,但看見展宇的那一刻我確信我一點都不感覺驚喜。

韓藤藤就像她高中時候一直做的樣子,走在我和展宇的中間,像是紅娘一樣話語鋪墊試探我們的感情態度。

我沒有開口附和一句話,心裏從abandon已經背到了background。

展宇的某個朋友家裏就在廣場的東邊開了一家集裝箱露天燒烤店,就是這裏,過年不對外營業,地方讓給了關系好的同學朋友來party。

我也不懂為什麽會叫我和韓藤藤,和那位朋友對視好幾次,才從記憶的某個犄角旮旯裏想起這個朋友我見過。

不止見過,我還請人家吃過飯,他和展宇都在體育大學,我讓人家幫我盯著靠近展宇的女生來著,又一次想打死過去的自己。

“我聽展宇說北星你回南川覆讀了,怎麽都不告訴我?展宇還說你——”韓藤藤拉著我坐下。

我打斷她,“那你和展宇還挺熟。”

韓藤藤急忙解釋,“北星你別誤會,我和展宇就是普通朋友,你知道的,我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我是最希望你們能幸福的人。”

“你把別人當朋友,別人可未必!”展宇拿著幾瓶汽水放在桌子上,陰陽怪氣的說,合理懷疑是對我上次掛他電話的報覆。

我反覆在心裏提示自己,不想和他們吵架,中國人有句話,大過年的,而且他們都還是孩子,新年吉利一點。

開了罐雪碧,冰涼的汽水順著喉管咽進去,整個人都通透了,吐了一口寒氣,接著背balance。

“你們怎麽都板著臉,開心點,過年呢,這個開心的日子和我們這些朋友一起過年還不夠開心嗎?”我實在是叫不出來名字的那位朋友端著瓜子擺上來。

我突然釋然了,多虧這位朋友,大過年的,我幹嘛要讓自己不開心呢?和我一起過年的朋友也不應該是這些人。

立刻站起身,“提前跟你們說新年快樂了,我們氣場不和,可以的話以後也不用一起玩了,我先走了!”從街上往家的方向走的時候,我心裏格外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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