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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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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行淚

江恒轉過頭來同她一笑,笑容慘然,孟知語收了聲,接過籃子,拿出些水果,擺在墓碑前頭。

雖然她不認識江忱,不過她們既然能生得七八分相似,這也是一種緣分。即便為了這緣分,她也盡這一份心意罷了。

“願你一切都好。”孟知語道。

江恒始終沈默不語。

二人在那兒待了會兒,下山的時候,孟知語問江恒: “你要同我一起下去嗎”

江恒搖頭,孟知語便轉身一個人下山去。

這一日,江恒沒再過來。

孟知語想,他應當是走了。

她收了東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一晃眼仿佛過了半輩子似的。

益州同京城,一個在南,一個在南。天南海北,相隔千裏。

在她眼前浮現出陳祝山的臉來,那還是十五歲的陳祝山。

·

又是一個深夜。

李元捂嘴打了個哈欠,瞅了一眼時辰,思忖片刻,進門去。

“皇上,夜深了,您該休息了。總這樣熬夜,對身子也不大好。”

陳祝山揉了揉眉頭,喝了口微熱的茶水,打起精神來, “什麽時辰了”

李元報出時辰來: “子時二刻了。”

陳祝山低應了一聲: “哦,又子時了。”他有些感慨,一頓,又問: “公主睡了嗎”

李元已經可以得心應手地回答: “睡下了。皇上可是要去棲霞宮”

陳祝山擺手,嗓子帶了些啞: “不去了,她不願意見我,那便不見吧。”

李元應了一聲,低下頭來,在旁邊候著。

一年多了,皇上一直當溫慈公主還在,宮裏上上下下也都陪著。沒誰敢說出來。

先前,只有皇後娘娘敢觸這逆鱗,時常同皇上爭吵,把這事實赤裸裸戳破,丟在皇上眼前。

皇後娘娘常說: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知道她會死嗎你知道。你還是把她放在那個位置,你才是兇手。我們都是幫兇罷了。你如今做出這些樣子,怪罪我們,不過是因為你不想,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虛偽。陳祝山,你虛偽極了。”皇後娘娘已經不是從前的皇後娘娘,她如今大膽極了,直呼皇上名諱。

太醫說,娘娘精神受了些刺激,已經不大好。

但那也是從前了,如今皇後娘娘也不在了。

李元低著頭,思及從前,也不過一年半載,事情竟這樣天翻地覆。

皇上自從溫慈公主沒了之後,便下令將皇後娘娘禁足,剝奪了她的金印,只掛了一個皇後的虛名。但皇上又隔三差五便要去見一見娘娘,同娘娘爭吵。

宮裏時常能聽見娘娘聲嘶力竭的笑聲,李元在外頭聽著,覺得娘娘確實是不大好了。

沈國公之前還時常來求見求情,後來皇上挑了許多沈國公家的錯處,沈國公自顧不暇,也顧不上皇後娘娘了。

誰能想到,皇後娘娘竟會與人私通呢

李元回想起來,仍舊覺得不解。可這又是千真萬確的,皇後娘娘與那侍衛,是捉奸在床。好些人都瞧見了,那日皇上臉色鐵青,震怒之下,直接下令發落了皇後娘娘。

那侍衛倒是個忠心的,竟也跟著娘娘

一心求死。

可這忠心並無用,反倒惹怒了皇上,皇上更加生氣,直接處死了皇後娘娘。

那日是皇上親自端的牽機酒。

皇上親眼看著皇後娘娘去了,不過一刻鐘的功夫。

聽說牽機酒劇毒,人飲後五臟六腑都會化掉,變成血水。

李元沒見過,溫慈公主是喝了這酒去的,如今皇後娘娘也是喝這酒去的。有人說,皇上親自送皇後娘娘最後一程,是為了保全皇家顏面。

李元卻覺得不是,皇上只是為著溫慈公主。所以他要親眼看著皇後喝牽機酒。

或許,皇上也想嘗一嘗那滋味。

至於他們所說的顏面,李元覺著皇上一點也不在乎。

皇上是一個頂不皇家在乎顏面的人,李元甚至覺得,倘若能,皇上是第一個最不要臉的人了。

他思緒走神,回過神來,聽見皇上喚他: “長春宮那邊如何了”

李元忙答道: “回皇上話,挺好的。”

長春宮原是冷宮,皇上下旨,將那邊重新修葺了,改為旁的用處。

這一年來,皇上將朝堂上的人都大換血,從前那些太傅將軍,盡都打發出去了。

說起林將軍,又得提起賢妃娘娘了。

賢妃娘娘先前被禁足在宮中,禁足結束之後,整個人也跟著精神不大好。同她說話,她都有些遲鈍。

皇上說看著她煩,興許是因著看見她,便想起溫慈公主來。

故而李元時常覺得,皇上是清醒的。他明白溫慈公主已經去了,他只是不願意相信。

皇上說看著賢妃娘娘煩,便叫人把賢妃送到外頭的清心寺修行去了。

這事兒也已經過去很久了。

賢妃娘娘走了,皇後娘娘也走了,宮裏一下子就冷清下來。

起先那些鬧騰的娘娘們,也都收斂了不少,宮門都不大出。

或許是出的,不過因著皇上已經不常見她們,只有空去棲霞宮待一會兒。所以,顯得她們不常出門罷了。

皇上聽了他的話,又沈默下來,似乎在看著某一處發呆。

皇上已經許久不曾笑過了。

外頭的燈火還亮著,皇上起身,叫人拿了一盞燈來。

李元連忙跟上: “皇上要去哪兒夜深了,叫些人一起吧。”

陳祝山擺擺手,獨自往前走去。他一個人去了長春宮,長春宮修葺過後,新添了許多植物,瞧著有了些生機。

這裏的燈孤零零地亮著,陳祝山拎著燈籠走過通道,仿佛看見有個小姑娘急匆匆地跑過來,撞進他懷裏。

他喊出那個名字: “知語!”

但是聲音散在風裏,連虛幻的人影,也散在風裏。

他停下腳步,燈籠被風吹得晃動起來,影子便也跟著動起來。

但也只有這些動靜了。

這裏沒有知語。

陳祝山往前四周空寂的宮殿,忽然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來氣。

知語走了,連同他的那些生機一起帶走了。

從前他以為知語是憑借著他而有生機,如今才發覺,那條線必須系在那兒,倘若有一端斷了,這線也斷了。

他開始逐漸地枯萎。

他之所以枯萎,正因為他相信知語走了。

他一方面相信,一方面強迫自己不信。

他派人去跟蹤江恒,但是沒有什麽音訊。這也是應當的,因為江恒並不愛知語,知語同江恒心裏的人長得像,但是終歸只是像。

只有在他心裏,孟知語是孟知語。

但如今,也被他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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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剁椒狗男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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