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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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渡河
黑暗裏有人打開了手電照向了河對面，目測有三百多米顯然已經成為了眾人同往生路的一條天塹，眾人自覺把目光望向小莫，似乎在祈求另一條逃生道路。
小莫淡淡一笑“路就這麽一條，自己看著辦吧！”他說完退後幾步，助跑到入水，當先游了出去。
項軍捂著傷口苦笑不止“我可能游不動了，你們去吧！我還能給你們殿後。”
顧庸想都沒想把自己上衣脫了下來，走到項軍的身後將衣服套近他的胸部，在自己胸口打了一個水手結，項軍掙紮著說道“你還要胡鬧嗎？帶上我你不可能游過這條河。”
顧庸堅決道“那就一塊沈下去好了！”說完他也是學著小莫退後幾步打算先助跑再入水，魏旭攔住了他焦急道“要不我們換條路好了，在黑暗裏我們游不了這麽遠。”
顧庸像看笨蛋一樣看著他，顧庸指著身後的越野車隊道“你如果能跑的比他們快，那就步行繞過這條河。”
“我不會游泳！”付嵐小聲說道。
顧庸皺起了眉頭，他很想就這麽一走了之，但魏旭一家人是跟他一塊出來的，他不可能棄之不顧，一時間他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項軍忽然道“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綁在我的腰上，讓我們帶著你教你怎麽游泳。”
這個辦法實在是有些太大膽，搞不好入水時還會動彈，上岸時也許就是一具死屍。
魏旭大驚道“這怎麽行？”
項軍看著愈來愈近的車隊焦急道“趕緊決定，我們不可能在這裏等你們磨蹭一輩子的。”
魏旭看了看付嵐和魏新民，在二人驚恐目光中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樣做真的好嗎？”顧庸小聲對項軍道。
項軍揚了揚嘴角冷笑著說道“幾個人的浮力加起來足夠了，如果其中一個人死了，漂浮的屍體會為我們提升更多的浮力。”
顧庸聞言再也不敢去直視項軍的眼睛，他畏懼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都是為了讓我們都活下來，為了你也為了我，這麽做我不後悔，況且你應該也懂，要想活著渡過這條河很難，你知道小莫為什麽要先走嗎？”項軍問道。
顧庸搖了搖頭，項軍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他知道我們會拖累他，所以毫不猶豫的先走，把難題拋給了我們。”
“可是，如果他是這樣的人，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的回來救我們？”顧庸問道。
“他救了我一次，不代表要對我們負責到底，如果你也像他一樣，我就可以放心了！”說著他摸了摸顧庸的頭語氣變得如兄長一樣。
……
魏旭和項軍衣服擰成了一股繩子綁在項軍腰上，付嵐看著湧動絲毫不見不停歇的河水畏懼的搖著頭，魏旭無視她的掙紮將他和魏新民綁在一塊，在她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些什麽，付嵐便停止了掙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庸不知道魏旭和她說了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加快了綁繩子的速度，因為他看見了越野車上竟有架好的機關槍，雖然可能只是嚇唬人用的，但這玩意要是能開火，他們幾個在水面上只不過是緩慢的靶子。
“叔叔，我好害怕！”魏新民捏著顧庸的衣角，瘦弱的身體渾身顫抖，顧庸有些不忍去看他，輕聲安慰道“你把眼閉上，抓緊繩子，多憋氣。”
魏新民弱弱的點著頭，顧庸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畢竟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綁好了繩子，顧庸打頭入水，河水冰涼刺骨，顧庸只感覺自己在受殘酷的刑法，他畢竟還是身經百戰，區區一點寒意他還是能扛得住，項軍也好不到哪去，本來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這時顯得更加慘白，他雖然不要游泳但還有更加重要使命。
在顧庸背上反擊追兵，項軍兩只手各握著一把手槍，對著車隊方向就是一輪點射，但顧庸聽不到慘叫聲和倒地聲，他偏過頭去瞥了一眼後方，發現最前面幾輛越野車的前大燈被項軍給射滅了，顧庸暗自稱讚一句高明，如果是他的話只會射下來幾個倒黴蛋，但項軍選擇了更加簡便快捷解決方法，打掉燈大家都看不見。
冰冷河水裏，隨波逐流的眾人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車隊沒有靠近河邊就開槍了，作為擺設的機關槍忽然開火了，怒吼和彈殼落地劈裏啪啦的聲音，機關槍的火蛇照亮了夜空。
他喊了一句自己也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是誰回應了他的話，項軍忽然掐住他的脖子，指甲刺入到他的肉裏，他咬著牙像一只野獸一樣低吼著，游動的身影更加迅速。
身後的魏旭大喊著“等一等，付嵐快要不行了。”
顧庸聽到了，他沒有回頭裝作沒有聽見一樣更加拼命的往前游，他的眼裏含著無力的淚水，他想停下來去幫魏旭，他不能！
他知道一旦他停下的話，他就沒有力氣再也游不動，現在只是拼著一股子蠻勁堅持著，饒是他體力驚人的這會也是強弩之末。
顧庸此時心力交瘁，迷失了方向的他心中倍感絕望，疲憊的雙眼隨時都要閉上，項軍不停嘗試讓他清醒過來，甚至用匕首去刺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大喊大叫，顧庸也只是感覺聲音進入到耳朵裏變成了奇怪的嗡嗡聲，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壞了，還是太累了連大腦都處理不了聲音信息。
“停下吧！你游不過去的，放棄吧！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一個聲音從他的心裏傳出，僵硬四肢漸漸慢了下來，仿佛只要停下不動一切就不用再煩惱，不會有人犧牲，也不會有饑餓和痛苦，他想起了那個廁所裏的女孩，其實當時他的心情並不是憐憫而是羨慕和嫉妒。
脫離這一切苦與痛，他真的好羨慕！
顧庸掙紮一下，停了下來，嘴角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他開始覺得腦海裏亂七八糟的，並沒有像一些電影和小說裏說的死前會看到一生的完整回憶，他只是看到一些殘缺的記憶片段。
一張熟悉win桌面在他的眼前重現，這是他上班時經常看到的，壁紙上是一望無際草原，以及那顆還在緩緩升起的太陽，他記得自己十分喜歡這張壁紙，一天大部分不工作的時間就是靜靜看著桌面發呆。
想起自己竟然快步入中年了，竟然連一個能回憶起的朋友都沒有，仿佛他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痕跡，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自己其實並不是一個避世的人，自己其實是一個只要別人認真對他，他就會掏心掏肺回報給那人。
畫面還在變化，熟悉遙控器，熟悉的沙發，還有他最喜歡魔方……
一樣一樣東西慢慢將顧庸意識拉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空洞中。
終於，一樣特殊的東西出現了，是鋁皮飯盒！那個他忘不掉的醬油雞翅蓋飯，和老人最後一雙眷戀的目光。
家的溫暖啊！後悔和心痛讓顧庸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狠狠踩在地上方能解恨。
“不要睡，我不能死！”顧庸只覺得一口水嗆在了自己的喉嚨裏，將自己給嗆醒。
他看到水，還有項軍絕望的目光，一股不知道從那來的力氣他浮出水面，用回光返照般的力氣像黑暗某處游去，他不知道方向，但他知道一定會有盡頭。
“呃……”項軍忽然呻吟起來。
“別急，我馬上帶你們離開這裏。”顧庸安慰道。
“那，那……”項軍含糊不清的說道。
顧庸還是沒聽清，不過項軍用手指出來那個方向，顧庸擡頭看去，一道手電光離他們不遠處向眾人投射而來。
顧庸頓時心中狂喜，更多的力氣讓他卵足了勁向手電光方向游去，他不管拿著手電的人是誰？小莫也好，七爺也罷，他都認了！
就在離對岸不到三十多米的地方，他怎麽也游不動了，他回頭看去，頓時整個人心都涼了，在他的身後，魏旭和付嵐還有魏新民，包括他背上的項軍，都沒了反應往水裏慢慢沈去。
“都死了嗎？”顧庸自言自語道。
那自己帶著一群死人這麽拼命幹嘛？
顧庸想笑，但笑聲出口卻變成了哀嚎，他不得已用哀嚎代替自嘲冷笑，在這個漆黑危險的夜晚顯得那麽猙獰可怖。
“都死了！都死了！”顧庸繼續慘嚎著，一陣巨大拉力將他拉進河水的深處，他這次失去掙紮求存的支撐力，冰涼的河水灌入他的口鼻，掩蓋他的耳目。
只聽得一個人破口大罵道“艹。”
然後就是一聲入水聲，顧庸只覺得被什麽東西扯住，慢慢被向上或者向下拽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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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裏有人打開了手電照向了河對面，目測有三百多米顯然已經成為了眾人同往生路的一條天塹，眾人自覺把目光望向小莫，似乎在祈求另一條逃生道路。
小莫淡淡一笑“路就這麽一條，自己看著辦吧！”他說完退後幾步，助跑到入水，當先游了出去。
項軍捂著傷口苦笑不止“我可能游不動了，你們去吧！我還能給你們殿後。”
顧庸想都沒想把自己上衣脫了下來，走到項軍的身後將衣服套近他的胸部，在自己胸口打了一個水手結，項軍掙紮著說道“你還要胡鬧嗎？帶上我你不可能游過這條河。”
顧庸堅決道“那就一塊沈下去好了！”說完他也是學著小莫退後幾步打算先助跑再入水，魏旭攔住了他焦急道“要不我們換條路好了，在黑暗裏我們游不了這麽遠。”
顧庸像看笨蛋一樣看著他，顧庸指著身後的越野車隊道“你如果能跑的比他們快，那就步行繞過這條河。”
“我不會游泳！”付嵐小聲說道。
顧庸皺起了眉頭，他很想就這麽一走了之，但魏旭一家人是跟他一塊出來的，他不可能棄之不顧，一時間他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項軍忽然道“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綁在我的腰上，讓我們帶著你教你怎麽游泳。”
這個辦法實在是有些太大膽，搞不好入水時還會動彈，上岸時也許就是一具死屍。
魏旭大驚道“這怎麽行？”
項軍看著愈來愈近的車隊焦急道“趕緊決定，我們不可能在這裏等你們磨蹭一輩子的。”
魏旭看了看付嵐和魏新民，在二人驚恐目光中無奈的點了點頭。
“這樣做真的好嗎？”顧庸小聲對項軍道。
項軍揚了揚嘴角冷笑著說道“幾個人的浮力加起來足夠了，如果其中一個人死了，漂浮的屍體會為我們提升更多的浮力。”
顧庸聞言再也不敢去直視項軍的眼睛，他畏懼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都是為了讓我們都活下來，為了你也為了我，這麽做我不後悔，況且你應該也懂，要想活著渡過這條河很難，你知道小莫為什麽要先走嗎？”項軍問道。
顧庸搖了搖頭，項軍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起來“他知道我們會拖累他，所以毫不猶豫的先走，把難題拋給了我們。”
“可是，如果他是這樣的人，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的回來救我們？”顧庸問道。
“他救了我一次，不代表要對我們負責到底，如果你也像他一樣，我就可以放心了！”說著他摸了摸顧庸的頭語氣變得如兄長一樣。
……
魏旭和項軍衣服擰成了一股繩子綁在項軍腰上，付嵐看著湧動絲毫不見不停歇的河水畏懼的搖著頭，魏旭無視她的掙紮將他和魏新民綁在一塊，在她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些什麽，付嵐便停止了掙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庸不知道魏旭和她說了什麽也不想知道，他加快了綁繩子的速度，因為他看見了越野車上竟有架好的機關槍，雖然可能只是嚇唬人用的，但這玩意要是能開火，他們幾個在水面上只不過是緩慢的靶子。
“叔叔，我好害怕！”魏新民捏著顧庸的衣角，瘦弱的身體渾身顫抖，顧庸有些不忍去看他，輕聲安慰道“你把眼閉上，抓緊繩子，多憋氣。”
魏新民弱弱的點著頭，顧庸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畢竟他已經自身難保了。
綁好了繩子，顧庸打頭入水，河水冰涼刺骨，顧庸只感覺自己在受殘酷的刑法，他畢竟還是身經百戰，區區一點寒意他還是能扛得住，項軍也好不到哪去，本來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色這時顯得更加慘白，他雖然不要游泳但還有更加重要使命。
在顧庸背上反擊追兵，項軍兩只手各握著一把手槍，對著車隊方向就是一輪點射，但顧庸聽不到慘叫聲和倒地聲，他偏過頭去瞥了一眼後方，發現最前面幾輛越野車的前大燈被項軍給射滅了，顧庸暗自稱讚一句高明，如果是他的話只會射下來幾個倒黴蛋，但項軍選擇了更加簡便快捷解決方法，打掉燈大家都看不見。
冰冷河水裏，隨波逐流的眾人早已分不清東南西北，車隊沒有靠近河邊就開槍了，作為擺設的機關槍忽然開火了，怒吼和彈殼落地劈裏啪啦的聲音，機關槍的火蛇照亮了夜空。
他喊了一句自己也聽不懂的話，也不知道是誰回應了他的話，項軍忽然掐住他的脖子，指甲刺入到他的肉裏，他咬著牙像一只野獸一樣低吼著，游動的身影更加迅速。
身後的魏旭大喊著“等一等，付嵐快要不行了。”
顧庸聽到了，他沒有回頭裝作沒有聽見一樣更加拼命的往前游，他的眼裏含著無力的淚水，他想停下來去幫魏旭，他不能！
他知道一旦他停下的話，他就沒有力氣再也游不動，現在只是拼著一股子蠻勁堅持著，饒是他體力驚人的這會也是強弩之末。
顧庸此時心力交瘁，迷失了方向的他心中倍感絕望，疲憊的雙眼隨時都要閉上，項軍不停嘗試讓他清醒過來，甚至用匕首去刺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大喊大叫，顧庸也只是感覺聲音進入到耳朵裏變成了奇怪的嗡嗡聲，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壞了，還是太累了連大腦都處理不了聲音信息。
“停下吧！你游不過去的，放棄吧！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一個聲音從他的心裏傳出，僵硬四肢漸漸慢了下來，仿佛只要停下不動一切就不用再煩惱，不會有人犧牲，也不會有饑餓和痛苦，他想起了那個廁所裏的女孩，其實當時他的心情並不是憐憫而是羨慕和嫉妒。
脫離這一切苦與痛，他真的好羨慕！
顧庸掙紮一下，停了下來，嘴角帶著一絲解脫的笑容。
他開始覺得腦海裏亂七八糟的，並沒有像一些電影和小說裏說的死前會看到一生的完整回憶，他只是看到一些殘缺的記憶片段。
一張熟悉win桌面在他的眼前重現，這是他上班時經常看到的，壁紙上是一望無際草原，以及那顆還在緩緩升起的太陽，他記得自己十分喜歡這張壁紙，一天大部分不工作的時間就是靜靜看著桌面發呆。
想起自己竟然快步入中年了，竟然連一個能回憶起的朋友都沒有，仿佛他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痕跡，這個時候他也明白了，自己其實並不是一個避世的人，自己其實是一個只要別人認真對他，他就會掏心掏肺回報給那人。
畫面還在變化，熟悉遙控器，熟悉的沙發，還有他最喜歡魔方……
一樣一樣東西慢慢將顧庸意識拉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空洞中。
終於，一樣特殊的東西出現了，是鋁皮飯盒！那個他忘不掉的醬油雞翅蓋飯，和老人最後一雙眷戀的目光。
家的溫暖啊！後悔和心痛讓顧庸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狠狠踩在地上方能解恨。
“不要睡，我不能死！”顧庸只覺得一口水嗆在了自己的喉嚨裏，將自己給嗆醒。
他看到水，還有項軍絕望的目光，一股不知道從那來的力氣他浮出水面，用回光返照般的力氣像黑暗某處游去，他不知道方向，但他知道一定會有盡頭。
“呃……”項軍忽然呻吟起來。
“別急，我馬上帶你們離開這裏。”顧庸安慰道。
“那，那……”項軍含糊不清的說道。
顧庸還是沒聽清，不過項軍用手指出來那個方向，顧庸擡頭看去，一道手電光離他們不遠處向眾人投射而來。
顧庸頓時心中狂喜，更多的力氣讓他卵足了勁向手電光方向游去，他不管拿著手電的人是誰？小莫也好，七爺也罷，他都認了！
就在離對岸不到三十多米的地方，他怎麽也游不動了，他回頭看去，頓時整個人心都涼了，在他的身後，魏旭和付嵐還有魏新民，包括他背上的項軍，都沒了反應往水裏慢慢沈去。
“都死了嗎？”顧庸自言自語道。
那自己帶著一群死人這麽拼命幹嘛？
顧庸想笑，但笑聲出口卻變成了哀嚎，他不得已用哀嚎代替自嘲冷笑，在這個漆黑危險的夜晚顯得那麽猙獰可怖。
“都死了！都死了！”顧庸繼續慘嚎著，一陣巨大拉力將他拉進河水的深處，他這次失去掙紮求存的支撐力，冰涼的河水灌入他的口鼻，掩蓋他的耳目。
只聽得一個人破口大罵道“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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