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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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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覆還

陳晨把張維送走後返回螺舟。

她剛才回來的那一趟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張維好端端的說自己夢見書眠。關鍵是他以往都不怎麽來,這次來之後整個人像灌了什麽興奮劑一樣。他回到住處之後沒多說什麽,只讓陳晨趕緊回去。

“王儀姐姐,”陳晨坐在王儀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張維來這裏有說什麽嗎?”

“他說自己需要看心理醫生,我幫他治療了一下。”王儀斟好茶將它遞給陳晨,“他一直說忘不了書眠,她到底是誰?”

“說實話我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只知道她是張維的妻子。她長著一張讀書很多的臉,舉止文雅,待人接物都很得體,讓人如沐春風。他們結婚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註意到她的存在,因為她不喜歡婚禮,所以直到她跳江自殺之後,我才從張維那裏知道他結婚了。”

陳晨說了半天,王儀還是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沒人知道她的真正死因。”她在心底暗想,“以後有時間再問書華吧。”

“我們先不說這些了。”陳晨停止繼續往下說的念頭,“我光顧說這個,差點忘了另一件事。”說完,她拆開地上的包袱,從裏面拿出紫色裏衣和外衫,“這是我特地為你做的衣服,你要不要試試看,尺寸不對的話我有時間拿去讓予斯去改。”

王儀接過衣服神色微變,她想起自己以前好像穿過類似的衣服。只不過那一件是書華挑的,她說淺紫色和這具軀體的膚色很襯。

王儀在陳晨的幫助下套上衣衫,等她穿好後,陳晨拿出白色面紗給她戴上。“我以前在洛陽見過一個穿這種衣服的人,她當時就是穿著這一身,要不是她走得太快,我還可以和她打個招呼,說不定那個人就是您呢。”

王儀摘下面紗,“陳晨,有一件事我得告知你們,我們可能要提前離開。”

“提前離開?”陳晨還沒從喜悅中回過神來,“不是說過一段時間再走嗎?”

“再過一段時間,你們可能永遠走不了了。”王儀語氣沈重,“時間穿越的後果沒人知道,我害怕你們可能因為長時間離開正確時間無法返回。”

“你的意思是……?”

“可能在返回那個時間的一剎那老死。”

陳晨面色發白,她知道王儀從來不會開玩笑,也知道任何冒險都有風險。可是他們回去之後,王儀會永遠留在她身邊嗎?

“我明天去跟張維說一下,”陳晨不自然地笑了笑,“我突然間想起來今天還沒有練槍法,我現在就去把它補上。”說完,她逃也似的往一樓走。

王儀平靜地看著陳晨遠去的背影,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她也看起來不對勁。“她可能是太過傷心了,”王儀起身走向窗邊,外面和他們來時沒太大區別,只是樹葉變黃了一些。“能接受離別的真的只有少數人。”

張維聽到陳晨告訴自己的消息後沒有多大反應,他鼓起勇氣去了一趟成衣鋪,但是沒有見到予斯。

“我讓她明天去找您。”竹音從賬本堆中擡起頭,“她這幾天一直沒在。”

張維在大街上渾渾噩噩的走著,他努力思考到時候對予斯說的話,是先誇讚她哪哪都是就是自己配不上?還是說自己也喜歡她只是因為一些原因要永遠離開這裏?自己要跟她坦白真實態度,還是直接與她告別?

直到天黑,張維才回到自己住處。漆黑的天空讓空蕩蕩的街道顯得更加靜謐。走到門前,他發現一個人站在那裏。

“予斯?!”張維想要伸手抱住她,可手剛伸出去就停在半空中,尷尬地懸在那裏。

予斯沒有動,張維看到她在看著自己。他不再進一步動作,而是拿出鑰匙開了院門。

“我從陳晨那裏得知你的住處。”走進主屋後,予斯開口了,“我認為今天晚上我們有必要讓彼此知曉心意。”

張維此時有一萬句話要說與她聽,可話到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出生於羅馬,是一個沒落貴族的女兒。十歲那年,父親將我寄養在洛陽城內的姑父家中,我在這裏靠賣衣為生。遇見你之前,我只想要一個人獨自生活。可偏偏遇到了你……”

張維想起那天她對自己說過的話,“我不值得你這樣。”

“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麽,我不在乎你曾經有過妻子,也不在乎你的年齡,你的過去。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們可以一起回到羅馬,我們和我叔叔的商隊一起回去。”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已經近乎懇求。

張維不想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可現在的他要是說原本想說的話,一定會傷到他。

見他沈默不語,予斯心灰意冷,“你說吧,我知道你擔心可能會傷害到我。我想知道原因。”

張維不再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地上,他坐了下來。“你不在乎的一切我都在乎,我無法不在乎我的年齡,我已經風燭殘年,你卻風華正茂。我也無法不在乎我的妻子,我想她並沒有死。我前段時間還看到她了,”他笑了笑,不知在笑自己的癡心妄想還是一廂情願,“不管她活著還是死亡,不管我是否發誓只忠於她,我都無法做到真正愛上其他人。我說不喜歡你是假的,我承認自己對你動過心,可也僅限於此,再往前就絕對不可能了。”

予斯沒有接話,她靜靜地聽著張維的述說。“我明天也會永遠離開這裏。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再待在這裏我就永遠回不去了。”

他沒說自己可能會老死,予斯聽他不再繼續說只當他已經說完。她忍住眼淚,在聲音變調之前吐出一句“再見”後起身直接往門外走。

張維默默跟在她身後,等到她進入成衣鋪後輕聲回應一句“保重”,隨後隱匿於夜色之中。

這一夜的他註定睡不安穩,往事如走馬燈般在腦海盤旋。自己和書眠當初為什麽會在一起?是因為初見時的微笑,這只是對外人說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他也說不出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書眠的想象力和好學程度讓他感到驚訝。他們才住在一起幾個月,她就可以對他的研究領域有自己獨到見解,要不是她只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上心,說不定他們可以一起進行研究工作。

“書眠”張維眼皮逐漸沈重,他一直知道自己對她確實有點過分,可那都在合理範圍。她在自己面前都是乖順迎合的,對自己也有求必應,可她為什麽要毅然決然離開自己?張維瞥見房間角落還沒有開封的酒壇。“她不願意和我回去”一杯酒下肚,他的胃灼燒起來。很快,酒壇見了底。“我不能再喝”他搖搖晃晃起身,“那不是幻覺”張維跌坐到床上,“她真的不願意再見到我。”書眠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閃現在他的腦海,他沒有遺忘,也沒有相信王儀的解釋。“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說完他仰倒到床上。

第二天,螺舟啟動前,張維用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給自己穿上防護服,隨後沈沈睡去。“他應該是喝了一夜的酒,上次我見到他喝成這樣還是在她妻子過世之後的同學會上。”陳晨對王儀說道,“這樣也好,等他酒醒之後,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王儀沒有接話,她沈默著啟動螺舟。地面上的一切事物在視野中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沒有人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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