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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一掌砍出分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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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掌砍出分離事

“滴……”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氣氛過於凝重,鈴聲顯得格外急促而響亮,聽到的人紛紛回頭。

局長助理朝周圍歉意地笑了笑,但他隨後發現,大家只看了眼就把視線回到戰場,生怕錯過一絲細節。

這麽會兒功夫,那個給這裏帶來許多驚嚇的少年匪徒第二次被擊倒,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人們把心放回到肚子裏,以欣賞的姿態觀看接下來戰鬥。

“是特警到了嗎?”

周局長隨口問了句,同時為看到的景象叫了聲好,用力揮舞著拳頭。

特警來不來已經無所謂,本該帶來安慰的電話鈴聲變成打擾,甚至惹來不快。

“叫他們準備接收人犯。”擦一把頭上的汗,副市長扶了扶腰身,開始整理表情與心情,籌備一會兒要說的話。

助理意識到大家並不關註這邊,笑容有些尷尬,他把電話放到耳邊,按開接聽鍵,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尷尬的表情頓時凝固在臉上,眼神漸漸呆滯。

“局長,電,電話……”

“嗯?”周局長頭也不回,擺了擺手。“你和他們說就好。”

“不,不不是,這是您,您的電話。”雙手捧著電話送到周局長面前,助理嘴唇發青,手臂顫抖,仿佛拿著的不是電話,而是一根燒紅的烙鐵。

精力集中在戰場,周局長沒註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耐。

“多大事情,非得我親自接……餵?”

這個時候,人群爆發出歡呼,場內牛犇第三次跌倒,摔出數米。

他的傷勢沈重,體力已耗盡,左臂幾乎無法擡起,右手使用起來也不是很靈光,一只眼睛腫起老高,視線模糊不清。以這樣的狀態進行搏鬥,牛犇毫無還手之力,一上去就被擊倒,而這無形中印證了之前程慕雲的話:他一直都在手下留情。

但也正因為如此,上尉失去了在激烈搏鬥中“失手”的機會,不好公然將其殺死。

“蓬!”

一記重拳擊中腰腹,巨大的力量讓牛犇連彎腰表達痛苦的機會都沒有,身體直接跌飛。

第四次擊倒對手,程慕雲停下來。

他看著對方撐著地面,緩慢而艱難地再次爬起。

“還不放棄?”

年輕的上尉輕輕皺眉,目光朝上官飛燕那邊看了看。

“放開我!你放開我!”

上官飛燕拼命從霍青鋒手裏掙脫,大哭著朝這邊跑。

牛犇終於爬了起來,喘息著抹了抹眼睛上的血,再次沖出。

只看沖出去的那一瞬,他依舊充滿了力量,動作甚至比剛開始戰鬥的時候還要迅猛,然而只要雙方交手,他就像突然失去了和搏鬥有關的記憶,笨拙,癡呆,徹徹底底變成沙包。幾次看到類似的場景,人們知道這個頑強而兇狠的歹徒再也不可能翻盤,放心之餘,不禁要為之生出感慨。

他為什麽還要打?

他為什麽還要站起來?

他為什麽還能站起來?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些問題,包括牛犇自己都說不上來,說出來也沒人相信。現在,他的身體裏數十個位置腫脹、滾燙、劇痛,仿佛藏著幾十桶沸油,讓人不堪忍受。但在同時,痛苦給他帶來額外的力量,當有外力擊打的時候,那些滾燙的位置會傳出熱流,緩解傷痛,讓他變得舒服一些,相比之下,擊中帶來的痛苦反而成了次要的事情,只要不致命就沒事。

每一次站起來,牛犇都覺得自己比之前強大,那些熱流蘊含的力量如此充沛,那樣狂暴,根本不像是肌肉能具有的能力;驚喜之餘,牛犇懷疑自己是否感覺錯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證據。

戰鬥是最好的驗證方式,戰鬥中他發現,自己很難控制那些力量,只要與對手發生碰撞,它們就會亂成一團,瞬間讓身體變得不聽使喚。

牛犇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他知道自己能夠堅持下去,身體的變化與內心的不甘,讓他對戰鬥、對贏得戰鬥充滿渴望,心情激蕩著,忍不住要大叫出來。

“啊!啊啊啊啊!”

他大叫著沖上戰場,被擊倒,爬起來,沖過去,再次摔倒,又爬起來,這副樣子就像被打蒙了一樣,主動送上門。

看著他僵硬呆笨的樣子,程慕雲皺緊眉頭,感覺有些疲累。

明明每次都輕松打倒對手,心裏不安卻漸漸加重,他發現對方的身體似乎變硬了,擊打時反挫越來越強,手腕也被震的酸麻;另外他發現,對方的抗擊能力遠遠超出正常人的範圍,仿佛沒有極限。

每次擊倒,他都覺得這次應該是終點,然而對方總會站起來繼續發起沖鋒,三番五次下來,程慕雲為之感到懊惱,到欽佩,再到疑惑,如今已慢慢變成警惕,甚至有些害怕。

勝利者的恐懼,很多時候比失敗的時候更可怕,一次次擊倒不斷重覆,程慕雲不像周圍觀眾那樣歡欣鼓舞,而是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他活活累垮。

視線中,牛犇又一次發起沖鋒,姿態靈活,動作迅猛,每個細胞都充滿力量。眨眼間,他沖過兩人間的距離,忽然間暴喝一聲,高高躍起。

他跳的很高,身體舒展的很開,姿態就像球員扣籃時的模樣,單臂揮舞,就像一把戰斧。

看著對方的姿態,程慕雲深深吸了口氣。

“那麽,好吧。”

這樣的攻擊,只要一個側步就能避開,然而程慕雲不準備那樣做。他知道這是假象,只要擋住第一擊,牛犇就會變成呆笨的木偶,任由自己為所欲為。

他將雙手交叉,舉起,準備好格擋對方,同時他的腰腹發力,右腿迎空,直指對方心口。

蹬腳時,程慕雲的心情有些遺憾,眼神帶著憐憫的意味,朝牛犇說了句話。

“別怪我心狠,是你逼得我沒退路。”

牛犇沒有聽到這句話,聽到也當做沒聽到,此時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控制上,調集全部精力,把那些熱流迸發出來的力量整合到一起,再通過手臂送入手掌。

掌,刀,向,下,揮,砍!

空氣中充滿淩厲的氣息,視線中,那只手掌的邊緣泛出紅色的光,沿途撕開一條清晰可見的通道,發出的聲音也不是呼呼的風,而是類同與劈開戰甲。

尚未臨頭,勁風撲面,吹在臉上如刀割般疼痛;本能的危機感油然而生,程慕雲表情為之大變,雙唇顫動,情不自禁一聲驚叫。

“你假裝不……”

你什麽?不什麽?

不知道。

這個時候,周圍幾件事情正在發生,沒有誰聽到他的呼喊,縱然聽到,也不明白意思。

“不要啊!不要再打了啊!”

周局長突然沖出來,揮舞著雙手拼命叫喊,身後,副市長第二次丟掉電話,保養極好的面孔變得煞白;聽到局長的喊聲,他猛然間明白了什麽,身體顫抖了一下,緊隨其後沖向戰場。

“停手,程上尉,快停手!”

不親眼見到,絕沒有人相信所看到的一幕,不僅年入花甲的周局長跑的飛快,肥胖的市長竟也變成百米健將,沖刺般……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終究只是假象,他不是真正的百米健將,而是一個行動不便的胖子。這一摔,不僅讓他在公眾面前顏面盡失,還因為肚皮高挺而沖撞到頭,鼻子險些被摔爛,牙齒磕飛幾個。

即便摔成這樣,市長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嘴裏嗚咽般的聲音大喊著。

“住手!程上尉,我命令你住手!”

歡呼的聲音陡然停滯,周圍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師兄!”遠方,一名戴眼鏡的青年飛奔而來,看似瘦弱的身軀和疾風賽跑。

“牛牛!”

“牛哥!”

上官飛燕姐弟倆哭喊著沖上來,眼睜睜看著打鬥的雙方肢體相接,如刀斧般相遇。

哢嚓!

轟!

不像是肉體碰撞,更像是一場爆炸,骨斷的聲音淹沒其中,人影在慘嚎與怒吼聲中分離。

“啊……”

雙臂齊斷,依舊阻擋不了那淩厲一“刀”,手臂回頭撞上頭顱,效果仿如重錘夯打;巨力無匹,程慕雲身體倒飛出去,在地上滾動幾周後,一動都不再動。

力是相互的……強大的反挫,牛犇的樣子就像撞上一堵墻,先落地,一路翻滾,跌出更遠。有些奇怪的是,他翻滾的樣子並非完全失控,可以看到,途中他曾幾度嘗試停下來,甚至差點站起來;感覺就有有一股持續的力量一直推著他,跌跌撞撞,翻翻滾滾,經二十餘米、才被上官飛燕攔下來。

看樣子,假如沒有人阻擋,他似乎會這樣一直跌跌不休……直接逃掉了。

還有人能摔成這樣?

除了車禍,誰都沒見過有人跌出這麽遠,出於驚訝,人們一時沒能意識到發生什麽事,直到牛犇停頓,上官飛燕姐弟沖過去、攔住他、三個人摔成一團,大家才轟的一聲,紛紛大喊。

“別讓他跑了!”

“他是殺人犯!”

“程上尉被他打死了……嗯?”

叫喊的人突然楞住,恍惚間覺得什麽事情不對,隨後呆呆地問身邊的人。

“程長官敗了?”

“廢話,人都躺在那裏……嗯?”

和提問的人一樣,被問的人此刻才意識到事情發生轉折,那個年輕的匪徒浴火重生,比之前更加可怕。

“程上尉敗了?”

一個接一個人明悟過來,人們表情凝固,目光呆滯,全都傻乎乎地望著場內,看著周局長沖到牛犇面前,拼命大喊。

“別打,別打了……小兄弟你沒事吧?”

看到這一幕,剛剛有點清醒的人再度迷茫,一些人認為自己在做夢,揉著眼睛再度去看,結果看到更加荒謬的景象。

市長瘸著腿跑過去,神情更加關切,問的是同樣的話。

“你沒事吧兄弟……千萬不能有事啊!”

此時此刻,滿場百餘觀眾,視線全部集中到這邊,只剩下一個人關心考察官的安危。

作為全場最清醒的人,思達老板不明白事情為何發生這麽的轉折,但他明確一點:考察官不能發生意外,絕對不能!

所以,只有他沒有關註牛犇那邊,而是帶著幾個人跑到程慕雲身邊,粗粗查看後吩咐。

“快,快,快點送醫院,趕緊搶救!”

……

……

宛如夢中醒來的感覺。

望著周圍一張張面孔,牛犇用手撓了撓頭,問道:“發生什麽了?”

這不是裝。一擊之後,他的腦子出現停頓,記憶仿佛被攪渾的泥沙,出現片刻錯亂與空白。問話的同時,混亂的思緒快速沈澱,一幅幅畫面隨之閃爍、拼接、連貫,隨之而來的,身體的感覺一道恢覆,無數個地方傳來劇痛。

“呃……”

忍不住發出呻吟,牛犇擡起目光想看看對手的情況,然而視線受阻,只從人縫裏看到幾條身影匆匆離去,似乎還擡著一個。

“他怎麽樣?”轉回頭,他問上關飛燕:“沒死吧?”

“他怎麽樣?你還管他怎麽樣!”看到牛犇能說能動,上官飛燕懸在嗓眼的心稍稍放下,抱住他的手大聲哭喊:“你該問問你自己,你怎麽樣了!”

“嘶!”全身皆痛,牛犇忍不住皺眉。

“啊!”

上官飛燕趕緊松手,眼淚流的更多。

“快,趕緊去醫院。”

“對,趕緊去醫院。”想著這會兒不適合說什麽,周局長連忙揮手:“叫車,快叫車!”

“我自己有車!”上官飛燕怒氣沖沖。

“等一下。”

牛犇歪了歪身子,變換姿態讓自己稍微舒服點,轉回頭,疑惑而警惕地看著周局長。

“你們什麽意思?”

周局長不知如何開口,求助的眼神望著市長。

“異常誤會,異常誤會。”市長的鼻子不停流血,說話時發音不正,表情痛苦不堪。

牛犇皺了皺眉,略想了想,決定先不要追根究底。

“意思是,我沒事了?”

“當然。”周局長大聲回應。

“對,沒事了。”市長隨後跟上,神情忸怩:“都是誤會,小兄弟放心,政府一定做出補償,並且嚴懲兇徒……不是說你。”

“呃。”牛犇對此一頭霧水,視線轉向上官飛燕。

“走吧,離開這裏再說。”回答的是弟弟上官遠望,一邊說著,男孩兒不停朝牛犇和姐姐使眼色,提醒大家當務之急是脫離險境,不然,萬一這些人反悔可就糟了。

“趕緊走。”上官飛燕醒悟過來,連聲催促。“你能不能動?”

“能動。”早就在暗中嘗試,牛犇轉頭看向別處,擺了擺手:“先等等。”

“還等什麽……他是誰?”

留意到牛犇的神情變化,上官飛燕猛地轉過身,隨即看到徑直跑過來的眼鏡青年。

“站住,別過來!”

“呃?”望著她兇狠的樣子,眼鏡青年楞楞地停住腳步。

“那是我師弟,小博。”牛犇開口介紹。

“訓練營的人?”上官飛燕表情驚詫,心想明明他要大很多,怎麽成了師弟。

“嗯。”牛犇應了聲,問小博道:“你怎麽在這裏?”

“師兄,朗師讓我和你說……”看看周圍,小博猶豫說道:“你畢業了。”

“什麽?”牛犇呆了一下,覺得莫名其妙。

小博認真說道:“朗師說,他不可能出一道比今天這件事情更難的題目,所以,你畢業了。”

聽了這番話,牛犇輕挑刀眉,神情困惑不解。

“他,一直在看著這裏?”

“嗯。”不敢正對牛犇的視線,小博指指對面那座居民樓,說道:“剛才大家都在那邊,師兄,其實我們想……”

“我知道了。”牛犇的樣子很是疲憊,淡淡問道:“還有別的事情?”

“有是有的,不過……”小博斷斷續續說道:“朗師讓我們回去開會,今天就下發最終題目,只要能做好就能畢業,然後就會送回到各自來的地方,將來恐怕……見不著了。”

牛犇再次呆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小博望著他,猶豫說道:“朗師的習慣你也知道……要不,師兄這幾天去山裏住?”

“他要治傷!”上官飛燕大聲抗議。

牛犇朝她擺手,扭頭說道:“我會去的。你先回去吧,好好準備考核……小心點,他出的題不會好過。”

“知道了師兄。”

現成例子就在眼前,小博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興奮答應著轉身離去。

才走出幾步,他突然又轉回頭,急匆匆跑回來。

“差點忘了,還有個事情。”

“哦?”大家看著他,心想安排人辦事可不能要這種,恁糊塗。

“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對不對,是大事。”小博自己也很慚愧,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交到牛犇手裏:“朗師說你這次的表現很好,他決定要給你獎勵,雖然不貴重,師兄卻一定喜歡,而且會感謝他。”

說著不禁有些好奇,小博湊過來問道:“我沒敢偷看,是什麽……師兄你怎麽了?”

不等他的話說完,牛犇已經站、不,是跳起來。

“車借給我用。”

伸手去找上官飛燕,牛犇臉色鐵青,聲音充滿寒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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