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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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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原來如此

亂神教宗,不知是何緣故出現在了這山,這安達部落之內,且比玄月大祭司說的回歸時間要早上兩日。

捏著夢月的那枚糖,亂神教宗伸出手指,慢慢剝去油紙,隨後將褐色的糖果放入了口中。

臉上露出未明的笑容來。

“沒錯了,是北方的江米糖。”

手中油紙展開,油字上紅紙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認出這是一個“芽”字,取麥芽之意。

亂神教宗指著那油紙上的“芽”字,輕聲且溫柔地問道:“小姑娘,你自己這個字是什麽意思嗎?”

夢月搖搖頭。

“那你的名字叫什麽呢?”

“夢月”。

亂神教宗含笑,本不健壯的身子上罩著一件稱得上魁梧的黑色袍子,肩膀兩端高高凸起,有些詭異。

亂神教宗溫柔道:“好,小夢月,那我告訴你,這是個芽字,在此山之外,有個很遙遠得地方叫做長安,長安明月樓下,有條通明巷子,裏面有個青芽齋,裏面便有這樣的江米糖。”

夢月似懂非懂,拋去她的年紀不說,無論青芽齋,還是長安,明月樓,對她來說,都是未知的東西,她於這安達部落內的所有人一般,未出過此山,亦不認識大唐。

所以此山內的天,很可能便是她一生所見的天。

夢月不谙世事,但作為夢月的姐姐夢蝶卻記得陳青山並非這亂神教內之人,夢月全身上下能動的唯有眼球,眸子轉動著,眼中充滿了著急。

只是在亂神教宗場域的籠罩之下,夢月什麽都做不了。

小夢月的眸子裏充滿了迷茫,亂神教宗輕笑:“我的意思是長安的糖到了這個小小的部落,是不是也意味著有長安的人到了這呢?”

亂神教宗面色化為冰冷,語氣卻是極其地溫柔。

他問出了一個讓夢蝶心驚膽戰的問題:“所以小夢月,你這江米糖是何人給你的?”

夢蝶瞬間如墜冰窟。

小夢月被環於亂神教宗的臂彎之內,如同一只幼獸。

此時,小夢月主動伸出小手來,扯著亂神教宗的衣襟,小臂用力,挪了挪身體,似乎這樣能夠讓夢月更為舒服些。

夢蝶心神狂震,夢月此舉,如同撥弄那老虎的胡須。

亂神教宗眸中裏微怒,從自己成為這亂神教之主以來,何人敢如此對待自己。

可偏偏這稚子心性的小夢月卻敢“撥虎須”。

眸子裏的怒慢慢散去,最後發出無奈一聲的嘆息來。

伸出手來,摸摸夢月的頭,重覆剛剛那一句話:“這糖果是何人給你的?”

夢月抿著嘴,向後縮了縮頭,並沒有說話。

“這糖果是何人給你的?”亂神教宗語氣重了些,他的手掌再次慢慢擡起,一抹微光流轉於手掌邊緣,這比刀刃更快。

這一掌若要落下,夢月並無任何能夠活下來的可能。

夢蝶陷入了一種大恐懼當中,只感覺胸腔內一痛,心臟頓時泵出大量的血來,因久站之下變得麻木的身體漸漸有了知覺。

血漿如同被外力壓縮一般,自夢蝶的皮膚之內湧了出來,在夢月的生死受到了刺激的情況下,一股無形的力量憑空生出,與那亂神教宗的場域做著對抗。

夢蝶的腦中所想很簡單,她要救自己的妹妹,就是丟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大量的血漿自夢蝶身體之內冒出,將其染成了一個血人。

夢蝶想要踏出那一步。

“用力,再用力些。”夢蝶於心中為自己打氣,完全不顧身體受損。

一抹白色自夢蝶青絲之上出現,這是生命力受損的表現,這樣的損傷對於一個凡人來說,幾乎不可逆轉。

終於……

拼命透支自己生命力的夢蝶,肺腑受損,鮮血反湧,於喉頭吐出,那股心力在慢慢消退。

夢蝶並未成功踏出那一步。

總有人喜歡說“人力勝天”,只是有些東西,並非人力可為。

即使是亂神教宗隨手布下的場域,也不是夢蝶這個凡人所能夠突破的,一者是人間絕巔的至強者,一者是連修行門檻都未入的凡人,雲泥之別。

就連生命的層次都完全不同。

“失敗了,這男人是誰,如此可怕?!”夢蝶的眸子慢慢變為灰色,一串淚珠緩緩出現於眸中,隨後落下。

“螻蟻而已。”亂神教宗發現了夢蝶的變化,輕笑道。

“嗯?”

輕咦聲響起。

亂神教宗懷中微微一顫。

“哇!”一聲啼哭響了起來,是亂神教宗懷中的夢月。

夢蝶心如刀絞。

亂神教宗揮手,手掌落下。

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場景並未出現,於最後一刻,亂神教宗收去了掌上的所有氣機。

指尖於額頭之上輕點,夢月陷入了沈睡之中。

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

“你們就是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得出是誰。”小夢月於亂神教宗臂彎之內酣眠。

亂神教宗招了下手,夢蝶發現自己能動了。

“夢月!”一聲大呼,夢蝶便朝著亂神教宗沖了過來。

“嗯?”

隨著亂神教宗面色微微不悅,伸出食指來左右擺動,夢蝶不得不停了下來。

“求求您不要傷害我的妹妹。”夢蝶祈求著亂神教宗,夢蝶知道,如果眼前這個男人不想自己接近的話,那她便無法接近,夢蝶現在能做的,唯有祈求。

“你可知道我是誰?”亂神教宗輕語,向夢蝶問道。

夢蝶擡起了頭,望著這個詭異而又喜怒不定的男人,在他的身上,夢蝶感受到了不只一尊古神靈的氣息。

這並不奇怪,奇怪之處在於,這每一股屬於古神靈的氣息,都順從於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比普通的神使大人更強,夢蝶想著。

“您是聖教之人?且地位要比普通的神使大人要高!”

“見過上使。”

夢蝶朝著亂神教宗一拜,給予了這位很可能是亂神教內執事或者祭司之類的人物足夠的尊重。

至於亂神教內更高處的人,夢蝶不敢想,她也不會認為那樣的人物會出現在這小小的安達部落之內。

亂神教宗微微笑,這部落內的人,與外面確實是隔絕太久了。

“不,我並不是什麽上使,但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來自亂神教內。”

夢蝶一楞。

亂神教宗繼續道來:“且我的地位,比你想象之中的要高上許多,你大可往更高處想,最高處想。”

聞言,夢蝶心裏一驚,她雖然並不知道於聖教之內,比祭司或者執事更高者還有些什麽,那樣的人物,她一生也未接觸過。

但夢蝶記住了那句“往最高處想”,亂神教最高處還能有誰,亂神教的主人而已。

夢蝶因為困於此山,沒有太多的見識,但並不代表她不聰明。

夢蝶目露驚訝,伸出手來捂住了嘴巴,亂神教宗並未再次對她動手,但夢蝶還是擁有了真真切切的窒息感,堂堂亂神教之主居然出現在了這小小的安達部落!

“是因為神使大人?!”夢蝶面上由震驚化為了擔憂。

她已然知道了陳青山是來自山外的人物,且比葉文,郭軒那樣的神使要強上許多,是年輕俊傑,但她沒有想到過陳青山的存在居然驚動了這位尊貴至極的亂神教主人。

夢蝶覺得自己在做夢,這樣的存在,就是這座山內的所有部落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不要說親自下場了。

可他偏偏就出現在了這小小的安達部落,名不見經傳的安達部落。

這一切,都因為那個救了自己與妹妹的青年,夢蝶想起了陳青山的模樣,微微楞神,心底起了波瀾,默念著:“你居然引來了這種大人物人物的關註。”

亂神教宗回身,指了指二層木屋:“這裏是他住的地方吧。”

夢蝶不語。

亂神教宗只是笑笑,也沒有計較。

亂神教宗抱著熟睡的夢月,緩緩走在了這安達部落之內,夢蝶只能跟在他後面,她不知道這位存在要做些什麽。

但有一點可以知道,無論這位存在想做些什麽,她都沒有能力能阻止。

一路走來,夢蝶見到了諸多靜止不動的人,他們眼球轉動著,在見到亂神教宗與夢蝶兩姐妹時,唯有震驚。

“這男人是誰?!”所以人心中同時冒出這樣的想法來。

他們更無法想象這在部落內閑庭信步的男子,有何種尊貴的身份。

夢蝶看得出來,亂神教宗並未解除其他人的束縛,他不喜歡吵鬧。

亂神教宗並未停下腳步,走得不緊不慢,但卻在部落內不斷調整著方向,似乎剛來,他便對整個安達部落了如指掌。

轉過一間屋子,亂神教宗直直走著,一間極大的木屋出現在面前。

“嘎吱。”

亂神教宗一只手抱著小夢月,用另一只手推開了木屋的門。

一人坐於其內,更貼切地是屍體,幹幹枯枯,如同風化了不知道多少歲月。

“他,巫公死了?”夢蝶立於亂神教宗身後,眸中有些不敢相信,前幾日,安達巫公還在部落內與神使大人一起出現過,現在如何便腐朽成了這個樣子。

“死了。”亂神教宗點頭。

“不過讓死人說話的方法,也不是沒有。”亂神教宗伸出手來,一指點入了死去的安達巫公頭顱之內,攫取其殘餘的魂魄。

幽幽綠光自安達巫公頭顱七竅之內接連冒出,詭異非常。

“原來是這樣啊。”亂神教宗收起手指,安達巫公的屍體化為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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