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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你不記得我了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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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不記得我了嗎(下)

道別海姆達爾,沿布列達布利克中層的外回廊,向訓練房方向走去。諾恩斯想起了剛才的對話。

蓓露丹迪教會最高主教洛基希望他輸掉守護者修羅場,混入遺跡守護者中,參與反攻格拉茲海姆的戰爭,這本身無可厚非。

但前幾天他剛抵達堡壘時,守護長加雷西卻傳達了不同命令。

“霍德爾大人希望你奪得修羅之名,領導這支幾百年來最平庸的守護者一代,完成革命。”

確實如加雷西所言,通過數場比賽,他深刻感受到當前布列達布利克守護者們孱弱的競爭力,當中有不少人,甚至不及普通遺跡城邦軍人。

諾恩斯接受了陽衍霍德爾的任務,參加修羅場,他期望能打敗占領首都的叛軍,重新恢覆詩蔻蒂和平秩序,這也是瓦爾基裏本該做的事情。

可洛基主教和海姆達爾卻有著其他想法,諾恩斯必須接受來自更高主人的使命,他決定輸掉接下來的半決賽,就此退出。

為使命而存在,為使命而犧牲。

這是瓦爾基裏貫徹一生的信條,諾恩斯不會違背,也沒有理由違背。

抵達訓練房,走向角落處武器架。鐵質長劍損壞後,他需要挑選一件新武器。可原本橫七豎八插在架子上的廉價兵器卻蕩然無存,連廢銅爛鐵都沒有留下。

相反,沈重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大約十幾名見習守護者從背後圍了上來,他們是不同於開賽前挑事的另一批人,揮舞手上各種武器。

如今布列達布利克充斥著自甘墮落、魚龍混雜的劣質守護者,也難怪陽衍和加雷西會尋求幫助。

“餵,瓦爾基裏~聽說你打敗維洛,進入了半決賽。”帶頭守護者擺出一副混混模樣,拿著狼牙棒不斷挑釁。

諾恩斯懶得理睬這幫挑事者,準備離開訓練房,去其他地方尋找武器。

“別走啊,我們老大想讓我給瓦爾基裏帶個問候。”

“老大…?”

“吉迦薩,公認為目前黑牢最強的見習守護者。”

“抱歉,我不認識他,也對問候不感興趣。”

“這可容不了你感不感興趣~”帶頭混混把狼牙棒擋在身前,其他人立刻圍攏過來,堵住離開訓練房的道路,“吉迦薩進入了半決賽,也是你的下個對手,所以我們特此過來關照一下。”

“謝謝關照。”

諾恩斯撥走狼牙棒,推開人群想要擠出一條通道,此時後背突然遭到猛烈打擊。挑事者從身後發起偷襲,而且不準備輕易收手,他們雙眼冒著血光,如同失去理性的野獸。

“如果吉迦薩獲得修羅之名,不僅可以拿到守護者銀劍,從黑牢畢業,還能關照我們這群小弟,大家一起去牢籠外逍遙快活。所以…一切擋在面前的障礙,都必須鏟除。”

諾恩斯輕蔑地苦笑一聲,摸了下後背溢出的血液。肩部和手部傷勢都沒來得及包紮,又平白無故多了一處傷勢,令他頗為頭疼。

“如果想鏟除障礙,大可以在競技臺上動手,沒必要臺下耍小動作。”

“我們不耍小動作,只搞大動作。”

這群窮兇極惡的混混,開始毆打手無寸鐵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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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恩斯手抱頭部,避免身重致命傷而一命嗚呼。他無法從群毆裏逃出生天,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明明只需要說一句:本來就打算故意輸掉半決賽,就足以全身而退,可附加於瓦爾基裏骨子裏的自負和使命,並不允許他輕易投降。如果洩漏了海姆達爾的計劃,恐怕會被陽衍霍德爾獲悉,引來不必要麻煩。

“給我狠狠打,打死了也沒關系。”

帶頭混混賈巴裏拿出一根煙,靠在墻角欣賞“好戲”。他很善於交際變通,不僅與黑牢最強者吉迦薩成為朋友,連一些“通情達理”的堡壘衛兵都被搞定,偶爾還會送上幾根煙犒勞下自己。

“讓平時威風凜凜的瓦爾基裏明白一個道理,黑牢裏的秩序,由強者說了算!”

“牢籠外的世界,也由強者說了算…而你們一旦離開這黑牢,不過是群自以為是的弱者罷了!”諾恩斯的諷刺透過人群,傳遞到帶頭混混耳中,徹底激怒了他。

“繼續打,讓瓦爾基裏生不如死!”

見習守護者們明顯增加了力道,諾恩斯必須做出反擊,他準備激活肩部印記,不再隱瞞已經恢覆的力量。

“住手!”

並不算洪亮的男人聲音回蕩在訓練房內,施加暴力的見習守護者紛紛停下毆打,看向倚靠在墻角的帶頭大哥賈巴裏。

香煙已經墜落在地,煙頭燃起裊裊青煙,留下大半截沒有抽完就浪費了。

賈巴裏渾身冒著冷汗,瞳孔放大眼珠斜視,試圖看見背後偷襲自己的男人。一把刻印有月見草花紋的銀質匕首,擱在他的頸部,稍一用力就能奪走性命。

“是誰…想幹什麽…”賈巴裏說話聲有些顫抖,雙腿也不由自主哆嗦起來,看來本性是個膽小鬼。

“放了那個瓦爾基裏,然後全部離開訓練房!”

長相清秀、戴著連衣帽的男青年以賈巴裏為人質,命令其他見習守護者們。也許看到帶頭大哥性命攸關,他們紛紛退至房間門口,觀察劫持者動向。

“趕快離開,還待在門口幹嘛!”

註意到人群待在原地沒有退散,男青年又一次怒吼。抓住他氣息不穩之際,賈巴裏迅速扭動胳膊擺脫了束縛,銀質匕首應聲落地。

就算再貪生怕死,畢竟賈巴裏在布列達布利克訓練數十年,基本功還保留著。

看見劫持自己的人並非身材魁梧的惡漢,只是一副唯唯諾諾模樣的瘦弱男青年,立刻又囂張跋扈起來:“膽敢要挾老子,不想活了,先要了你的命!”

賈巴裏俯身想撿起銀質匕首反擊時,一道黑影閃過,搶先奪走了匕首,順便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傷痕。

“啊啊啊啊啊!”他痛苦地尖叫道,緊接著腹部受到一擊重拳,整個人飛出數日輪遠,短時間內恐怕難以重新起身。

瓦爾基裏諾恩斯得到了銀質匕首歸屬權,守護在援救他的男青年面前。

“感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奧德傑,一名見習守護者…”

“奧德傑…”諾恩斯沒有回頭,緊緊盯著簇擁而上,準備為帶頭老大出氣的一群混混,“這把匕首先借我用一下,之後立刻歸還。”

於是,銀色閃光在訓練房裏跳起了“舞蹈”,諾恩斯尋找到了久違的戰鬥快感。

果然優秀戰士需要配上精湛武器,這句俗語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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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撤退!”

鮮血不斷從賈巴裏腹部溢出,如果再不緊急治療恐怕會丟了性命。見習守護者把他架起來,狼狽地逃出血腥味濃郁的訓練房。

確認沒有更多威脅後,諾恩斯收起銀質匕首,插入刀鞘,還給了武器原來的主人。隨後從地上丟棄的廢銅爛鐵中,挑選出一把看起來還算堅固的鐵錘,準備應戰下個修羅場對手。

“那個…”奧德傑叫住了他,表情欲言又止,透露出男性不太常見的陰柔感。

“再次感謝你。我得去包紮下傷口,參加下場比賽。”

奧德傑慌張地檢查起訓練房每個隱蔽角落,隨後反鎖鐵門,一系列舉動令諾恩斯感到錯愕詫異。

“是我…”男青年褪下連衣帽,摘掉藏在裏層的另一頂帽子。隨之容貌和體型產生驚人變化,直到少女模樣完全展露在眼前後,沖上來一把抱住了他,“我是羅伊娜…終於找到你了…諾恩斯…”

諾恩斯臉部僅僅在一瞬間,產生過微妙動搖,又很快恢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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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娜隨身來了許多醫療物資,這些是潛入布列達布利克堡壘前,托莉雅硬要塞在她衣服口袋裏的,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處。

她細心地為諾恩斯肩部、背部和手掌清洗淤血、塗抹膏藥和完成包紮,類似治療流程,曾經在希敏約格脈沖和格拉茲海姆都有操作過。自從跟隨這位行事不計後果的瓦爾基裏開始旅途後,郵差少女有意無意間學會了許多護士的技能。

“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麽我會出現在布列達布利克…”

羅伊娜一邊處理傷口,一邊侃侃而談。她有許多話想傾訴,可當兩人時隔三個月再度重逢,卻又無法理清腦海裏醞釀已久的話語,一時沒了邏輯。

從留在格拉茲海姆接受師傅雷克斯訓練、到隨同月鳴少女托莉雅孤身穿越巴芬盆地、再到橫斷山脈巧遇流放者,共同逃脫星際風。

羅伊娜把過去三個月所有經歷的每處細節,毫無保留地分享給了面前的男人。

離開諾恩斯這三個月,對十五歲少女而言無比漫長和煎熬,她需要一份堅固的守護,來面對凈化詩蔻蒂這份未盡使命。

“尼奧爾德在聖都打聽到了消息,得知你被關押在布列達布利克堡壘,我立刻出發來到了這裏。”羅伊娜調皮地揮動遺跡聖器虛面帽,吐了吐舌頭,“為了潛入黑牢,我模仿了其中一位流放者長相。其他人都在堡壘外待命,只要我們…”

“等下。”完成治療的諾恩斯,全程第一次開口說話。

他耐心地聽完了少女所有傾訴,可這些故事和經歷,對他而言卻如同天方夜譚:“對不起,奧德傑…或者羅伊娜小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哎?”羅伊娜有些怔住,一下子沒緩過神來。

“剛才的故事很精彩,可我絲毫沒有興趣。”諾恩斯舉起剛才精心挑選的破爛鐵錘,“雖然不清楚為何布列達布利克會有女性守護者,但我的記憶中,確實不認識名為羅伊娜之人,關於你說的其他事情也沒有印象。”

“…這怎麽可能,你不記得我了嗎?”

“抱歉。修羅場馬上要開始了,感謝為我治療傷口。那就這樣…”

“等下!一定是搞錯了,開玩笑可…”羅伊娜抓住了瓦爾基裏胳膊,卻被無情地甩開,狼狽地摔倒在地。

“請不要胡攪蠻纏,否則會和剛才那群混混一樣!”

註視藍發男人向訓練房出口離去,羅伊娜內心的困惑、錯愕、不甘、委屈和羞澀一股腦湧了上來,淚水自然而然從兩側眼角不爭氣地溢出。她從地上一躍而去,從背後一把抱住略顯陌生的身影。

期盼了三個月的重逢,卻得到“不認識”的回覆。明明鼓起勇氣袒露心聲,卻得到冷漠無情的回應。

“是不是因為海姆達爾在監視,才把我當作陌生人不願相認?沒關系,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定能戰勝所有敵人,回到原來的生活。”羅伊娜無法再抑制情緒,“我很想你,諾恩斯!希望你能回到身邊,繼續守護我。”

後背因為少女用盡全力的擁抱,再度疼痛起來。諾恩斯並沒有施加蠻力甩開糾纏,他不夾雜任何附加感情,只是迷惘於如何應對身後奇怪的少女。

“瓦爾基裏守護的是詩蔻蒂星球,以及最高主教洛基大人。如今洛基大人的願望是奪回格拉茲海姆,這就是諾恩斯的使命。我不需要守護你,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最高主教…洛基…奪回格拉茲海姆…”

伴隨少女無助地呢喃,束縛在後背的力量漸漸放松。諾恩斯重獲自由,打開鎖扣,離開了訓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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