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0章

關燈
第40章

隨後便是軀體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暗道口前一群人被驚愕在原地。

錢掌櫃臉色變得仿若死屍一般淒白,他跪倒在地上,神魂恍惚地欲往那暗道處沖,“蓉蓉!我的蓉蓉!!”

盛荷蓱迅速回神,忙命令道:“有無會醫術的,快些下去,或許還能把錢小姐救回來!”

一行人中有些會簡單急救手段的,遂忙擠著欲下到那暗道中去。

錢掌櫃聽完此言,仿佛初醒,亦開始不斷吼道:“對對對!快下去!若是誰第一個將小女救回,我重重有賞!”

霎時間,但凡會識草藥之人皆心動了,爭著搶著要進去,盛荷蓱頓覺一個頭兩個大,只得指揮他們按秩序下繩梯,她可不想死了一個人,又得搭上另一群人。

當他們下到暗道底部時,瞧見的則是錢小姐面朝地板摔在一處,她心口處直直地插著一塊長尖凸起的大石頭。尖端穿過她的胸膛,整個凸起沾滿了鮮血,更多的血液從她的傷口滲出將整個石頭都染成緋紅。

看到如此慘狀,眾人皆知曉,錢小姐心臟被捅了個對穿,怕是活不成了。

錢掌櫃下來時,瞧見此情此景,傷悲至極,崩潰地抱著屍首大聲嚎哭。

盛荷蓱不忍心地別過頭去,不知錢婉蓉是如何在這般短的時間規劃好一切的,終究還是被她擺了一道是。

錢婉蓉自我與現實枷鎖的巨大拉扯,讓她痛苦不堪,若是她身體好些,再走上一條正途,定能成為傑出的巾幗英雄。可惜時事弄人,最終玉碎香消。

她亦獲得了最想獲得的死亡,希望她在人間的另一端過得安心吧。

錢掌櫃哭到昏厥,最後還是被仆人們擡了出去,盛荷蓱遂留下來收拾殘局,親眼目睹一位亦敵亦友故人的離去,讓她心情沈重。

但她不主持大局還有誰呢,好在她從不讓情緒影響重要之事。

將錢婉蓉的屍身從石頭上拔出,又匆匆找來個棺材,將她暫且置於其中安眠。

錢婉蓉的臉上仍是那副平和嫻靜的微笑,她明月似的雙眸已然失去神采,再也不會睜開。

盛荷蓱將一塊白布蓋在她臉上,喟嘆一聲,旋即便將棺材蓋合上,曾經明艷動人的臉龐逐漸被棺木遮住,最終蓋子與棺材嚴絲合縫,透不出一絲生的氣息。

*

繼而便是錢婉蓉的葬禮,盛荷蓱自然是被邀請過去,葬禮上的錢掌櫃短短時間便瘦了好大一圈,肚皮松松垮垮地贅在喪服中,往日飽滿的面頰亦凹下兩個坑。

錢府乃是興襄縣大戶,前來寄哀思之人絡繹不絕。

盛荷蓱亦在其中,她瞧著錢掌櫃那副似被抽幹了脊髓的模樣,不知該說些什麽,便將錢婉蓉贈予她的手帕鄭重交還給錢掌櫃,又帶上幾份禮,錢掌櫃收了,扯出一個艱難的笑。

清清也聽聞了小姐的死訊,當場哭了好一陣子,她不便回錢府報喪,便囑托領主千萬要將她親手紮的花圈送到錢府中去。

盛荷蓱將其與自己的禮物放到一塊,同帶了去。

即便是辦著喪葬之事,錢府依舊是那麽熱鬧,行人匆忙,來哀悼的人們假惺惺地慟哭。盛荷蓱避開人群,獨自坐在一處階柳庭花地,久久不能回神,葬禮一過,興襄縣中還有少人會記得錢婉蓉呢。

那個套著鐐銬卻偏要作掌中舞的女子,她在古代對女子的規訓下,活出了專屬於自己的顏色。

盛荷蓱一直覺得,錢婉蓉最初不假以他手來殺她,而是親自動手,便存了一份死志,她既然能憑一己之力將茂雲寨經營得這般壯大,如此冰雪聰明之人,難道真不知曉盛荷蓱未曾過度遮掩的能力嗎?

恐怕她早已知曉時日無多,厭倦了整日在親情與權利的欲望中掙紮,存心尋死罷了。

觥籌交錯之音徐徐淡去,盛荷蓱也終於能靜下心來整理最近發生的種種大事,她本想接手茂雲寨,但縣令先派官兵圍住了那處,說是另有他用。她尚未能尋到縣令的任何把柄,只得暫且退下,將山寨拱手相讓。

不過在此之前,她做收尾工作之時,早已將整個寨子翻過一頓,倒是找到了不少寶貝,遂已偷偷讓人運走,事務繁多,她尚未來得及清點。

盛荷蓱感到有些怪異,這件事錢府沒了一個千金,茂雲寨亦是直接全軍覆沒,他們鳳翥嶺雖說就是走了個過場,但領主本人的人身安全確實受到了很大威脅,若不是她刻意提防,她亦不能完好無損地坐在這兒賞花。

那麽,將事件徹底的梳理過後,誰才是最終受益者呢?

盛荷蓱猛地將手中的雙魚紋青瓷蓋碗放到大理石桌上,七惡群八爸散另七泣捂三六上傳至網站,歡迎加入她怎麽漏了最關鍵的。凡是分析事情,若想揪出幕後黑手,定與最大受益人脫不了幹系。

那就是——興襄縣縣令。

思忖至此,她不由得將自己先前的推演悉數推翻,錢小姐是突然想自殺的嗎,已知她與縣令交情匪淺,此事是否與縣令有關?

一片粉白的桃花花瓣隨著晚風飄落在她的茶杯中,輕輕游蕩。

盛荷蓱淺淺將唇角翹起一個小彎,這回她不著急了,畢竟早已將此地定為基地,要在縣中生活許多時日,咱們走著瞧吧!

在此期間鳳翥嶺內的水泥房倒是修建得差不離,因盛荷蓱此前接來了足夠數量的夥夫,人多力量大,每家每戶都配備有幾個,一家建造得快些,他們結束後會帶著人去幫另一家。只是前頭有些慢,到了後邊,幾乎是幾日便建成一棟新房子。

待盛荷蓱吃席回去,明兒一早起來遂可舉行最後一棟水泥房屋的落地儀式。

盛荷蓱在錢府又隨意地在園林中逛逛,見人群逐漸散去,她亦起了辭別的心思。本想再同錢掌櫃商量下白糖售賣相關事宜,但見他這副模樣,她姑且改日再來罷。

*

翌日,旭日初升,東方既白。

盛荷蓱起了個大早,換上了牧今瑤前段時間給她裁的鶯茶色月白紗綾子襖,這是她剛從縣城裏剛搬來的繡娘學的,她的手很巧,頭一次做便極其精美。

隨手將桌上的金鑲玉簪插在頭上,當初她在露營時,閑來無事跟著隊伍中的女孩兒學盤發可學了好長一段時間,如今亦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新房室內幾乎是按照現代風格裝修的,地板用了結實的木材,又用拋光機將其弄平整,再刷上一層她建模出來的保護塗漆,頓時光滑鋥亮。家具皆是紅木制,她特意讓繡坊按著她給的圖紙縫制了一沙發套,裏邊塞滿軟和的羊毛與棉花,套在木制沙發上,竟一時無法將它與現代的沙發區別開來。

沙發前是一個小茶幾,下層鋪了塊圓形羊毛絨毯,對面卻空蕩蕩,那是盛荷蓱未來留給自己電視的位置。

但她現在即便將電視建模出來,也沒有能看的頻道,遂只得將此事暫且擱下。

最右側是一扇落地木窗門,窗子在裏頭,門在外頭。這間房屋地基特意建得高些,地板不直接與地面接觸,外頭貼著石磚,修建了幾處小小的階梯便於她行走。

將門打開,透過木窗亦可看到外頭的小小花園,藍碧與青草相映,盛荷蓱特將低矮半墻圍欄把房屋圍上一圈,又種了些紫藤爬於其上,隔絕出一片屬於她自己的私密空間。

她尚且計劃著再種些什麽,卻遲遲尋不著好打理的,等著哪日有人給她送花便就地將其種下。

如今盛荷蓱已梳洗完畢,遂輕快著步伐出門去。

鳳翥嶺眾人早已候在最後一間水泥新房處,那間房屋被刷上了雪白的膩子,尚且未來得及做任何裝飾,單只圍了個紅布做的大花結。那是劉老頭的新屋,他正站在人群中央,笑得合不攏嘴,露出幾顆黃牙。

他無兒無女,又身有殘疾,因此乃是鳳翥嶺中最後一個建好新屋的,但他已十分知足,起初他來到此地只是想尋口飯吃,了此殘生,未曾想過他居然也能有住上好房子的一日。

領地裏人的皆來幫他,時不時還問他的意見,可否有哪處建得不合他意,還有大善人領主給他的房子慶祝喬遷之喜。

劉老頭不禁老淚縱橫,悄悄將頭別過一處去,不叫人瞧見。細心的小水偷偷地拉他縫著補丁的衣袖,小聲問道:“劉爺爺,這麽高興的日子怎麽哭了呀?”

劉老頭使勁兒眨巴著眼睛,用樹皮般皺縮的老手擦著微紅的眼眶,“嗨,我這是高興的眼淚呢,太激動了。”

在一片鑼鼓喧天中,再由盛荷蓱將那大紅結摘下,緊接著便是激烈的鼓掌聲,自此鳳翥嶺的水泥房建造工程已然落下帷幕。

眾人的房屋皆換成了水泥制的小兩層,盛荷蓱在初建之期便掏出了許多她早已熟記於心的建築樣式圖紙,讓他們若是不知該如何建造時,便按著圖紙做。

放眼望去,碧草如茵間皆是層層起著鄉間別墅,頗有一種閑雲野鶴,自在盎然之感。

解決完住房問題,鋪路養蠶也該規劃上日程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