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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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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再說連環鎖鏈崩裂那一刻,所產生的反噬力,再次將凡跡星幾人擊飛。

他們根本控制不住,直接跌入海水中。

從海裏出來時,臉上身上又添了不少新傷。

一個個面色憔悴,蹌蹌踉踉,分不出誰比誰更狼狽。

而商刻羽因有元神法相抵抗,穩立半空。

直到反噬平息,收回元神,他才一個搖晃,開始隨著海風墜落。

仙鶴鳴啼,頂風而來,在他將要落水時,接住了他。

商刻羽旋即在仙鶴背上盤膝而坐。

他本想將散開的長發重新紮起來,稍一動作,血氣湧上喉嚨口,忍住不動。

仙鶴腳掌擦過海面,載著他再度升空。

“你怎麽能……?!”

北海上空,回蕩起撕心震驚的怒喝聲。

商刻羽施展的這項大神通,是將自身精氣神全部澆築在元神之內,再借用和吸納天地五行之力。

哪怕大荒時代,撕心見到的次數也不多,現如今的人類怎麽能做到?

以他的判斷,根本不應該!

商刻羽冷笑道:“怎麽樣,現在知道九天神族為何要將大荒交給我們了嗎?”

話雖如此,這套所謂的家傳絕學,他祖上從未成功過。

他從前嘗試,也沒成功過。

亦孤行雖不剩幾分力氣,仍飛去商刻羽身邊,凝劍氣去護他的心脈:“你修法的天賦既然這樣高,為何不專註修法?”

曇姜雖然贈了劍,卻也不是只能修劍。

亦孤行從修佛道,改為修劍道,是因為他佛道修的淺顯,師父甚至不願意為他剃度,只準他代發修行。

“確實。”李南音也有這種疑問。

她以為商刻羽說自己修法的天賦比修劍更高,是在給他們吃定心丸。

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商刻羽沈默。

從前他可以說,他喜歡自己的流徵劍。

而且他隱約覺得,流徵劍和他腦海裏的“女人”密切相關。

唯有修劍,才有可能尋到她。

商刻羽眉間帶著一抹倨傲:“修法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修起來有什麽樂趣?”

李南音:“……”

亦孤行:“……”

“行了,商三哥,這裏沒人懷疑你的實力,別忙著顯擺了。”凡跡星朝他劈了一劍。

身為醫修,他比誰都清楚商刻羽此時的狀況。

根基損毀的不剩多少。

身體損傷能夠覆原,真氣虧損也能補充,根基損毀通常是不可逆的,需要重修。

且毀壞過的根基,重修時極為不易。

凡跡星幾個人,雖然遠不如商刻羽傷的嚴重,根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

不過大家保住了命就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李南音先發現:“聞人呢?”

凡跡星一楞:“聞人還沒上來?”

聞人不棄負責定住連環 ,連環碎裂時,他遭的反噬應該是最重的。

此時還沒從水裏出來,估計是陷入了昏厥。

但他們眼下也無法下去撈聞人,還要集中精力應對撕心下一步的舉動。

連環斷裂,撕心計劃失敗,耗費了那麽多的法力,不知惱羞成怒下,他將如何。

他們一起望向遠處那片懸在高空的陸地。

原本立於劍氣蓮花斜上方的曇姜,在連環斷裂時,被遠處襲來的力量擊倒,摔進背後的神殿廢墟裏。

手中心劍脫落,顧不得撿。

曇姜伏在地上,擡頭望向了海面上的幾人。

曇姜相信他們可以辦到,是因為別無他法,必須要相信。

如今見到連環鎖鏈真被斬斷,除了喜悅以外,同樣有些驚訝。

父親在大荒時代開創的這套劍傀術,無論任何時候,從沒有劍傀可以超越鑄劍師當前能力的下限。

然而凡跡星幾人結成通力劍陣時,每個人都突破了各自的極限。

尤其是商刻羽,突破的最顯著。

他最後使出的這招大神通,不帶一絲源自武神劍的劍氣,完全是他自小修來的道法根基。

是當下純種人類的天賦力量。

曇姜那彌漫著霧氣的腦袋,忽然回憶起父親曾經告訴她的一番話。

石心人這個物種,屬於人類,而非大荒怪物,不只是因為他們的先祖曾是人類。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他們遇強則強,且能夠隨心所欲創設劍意的這項根基,源自人類獨有的一種特質,“無限可能”。

大荒怪物可以被武神寫入《歸墟志》,以天賦強弱進行嚴謹排名。

卻沒有一本書,可以為人類定性排名。

生生不息、世代相傳的人族,在很多造詣上,即使可以做到前無古人,也很難說後無來者。

這便是“無限可能”。

曇姜自小和父親待在海底,遠離人群。

對於自己是人類這件事,都是父親耳提面命,她心中其實沒有太多認知。

今日,曇姜終於也體會到了父親口中的那種“歸屬感”。

一些她一直在做,知道自己應該做,必須做的事情,也仿佛變得更具有意義。

轟隆!

倒在地上的曇姜隨著地面晃動,也搖晃了下。

她察覺腳下的極北雪原,又開始向上攀升。

原先撕心已將這片困住他的陸地,升到了封印允許的最高處。鎖鏈斷裂,他雖失去一部分法力,但封印對他的壓制,瞬間變小了很多。

他開始集中精力去破封印。

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超出預料的,是撕心剩下的能力,竟然依舊如此強悍。

此番陸地上升,竟牽引著一部分的海底,跟著一起上升!

這樣海水將倒灌上陸地,導致沿岸轉瞬間經歷“滄海桑田”,他同樣可以獲得大量的痛苦之力。

曇姜起身的同時,手掌一抓,心劍入手。

再次將劍氣註入即將枯萎的蓮花。

撕心平靜的聲音下,壓抑著他的氣怒:“曇姜,你或許能將我重新鎮壓,但代價是賠上你的命。而我還有幾千年的壽數,這幾千年,你能保證我不會再有機會破印?到時候誰來補充這朵蓮花?你的女兒?”

曇姜道:“你高估了自己,你已經不值得我拿命來鎮。無論需要多少年,我都陪你耗下去,你必定終結在我手中。我不會放你出去為禍人間,更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我的阿拂。”

“那就讓我瞧瞧,你們石心人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本事!”蓮花內的觸手突然發力,花瓣險些被撕碎。

曇姜再次被擊退,倒在廢墟裏,鮮血從胸口處滲透出來,頓時暈染了一大片。

陸地上升的速度,容不得曇姜多想,慌忙提劍起身。

慢慢為蓮花補充劍氣來不及了。

曇姜開始想要突破自身。

遠處。

“怎麽辦?我們現在可以做什麽?”亦孤行看到曇姜的吃力,至多也只是拖慢那片陸地上升的速度,心中難免焦急。

但他焦急也沒用,斬鎖鏈,已經耗盡了他們的劍氣。

一身傷的情況下,靠近劍氣蓮花是給曇姜添麻煩。

李南音望著緩慢上升的海平面,默默道:“真的很難想象,三萬年前的大荒時代,這些怪物全盛時期,會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她禁不住擔心起姜拂衣。

一個尚未出籠的一等怪物,能力這般非凡。姜拂衣卻要去對付一個和撕心差不多情況的憐情,再加一個已經出籠、還不曾使出太多本事的逆徊生。

凡跡星見識過縱筆江川的能力,沒有任何驚訝,只以神識四處尋找聞人不棄:“聞人呢,趕緊出來拿個主意。”

聞人不棄此時陷入深海,一手攥著尺子,一手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斷下沈。

鎖鏈崩斷時的力量,幾乎震斷了他全身經脈。

幸好他提前以真言尺抵擋,才保住這條命。

聞人不棄並未昏厥,只是頭痛欲裂,比經脈盡斷更令他難以忍受。

腦海裏瞬間湧出無數種聲音,來自不同的人,有咆哮,有吶喊,有慟哭,也有輕語。

嘈雜的糅在一起,分辨不出那些聲音的來源,甚至連一句都聽不仔細。

但聞人不棄忍住劇痛,努力分辨。

他覺得自己記憶的閘門,就要被徹底打開了。

可當聞人發現自由下潛變慢,海水似乎在上升時,立刻攥緊真言尺,壓住腦海中那些紛亂,朝上方飛去。

剛躍出海面,便瞧見令他震撼的一幕。

曇姜竟然將手中那柄剛剜出來、新鑄好的劍,回收體內。

她禦風急速升空,高出緩慢升空的陸地數百丈,懸停在陸地中央。

恰好也是劍氣蓮花的蓮心位置。

隨後,曇姜似隼一般向下俯沖。

掌心湧出劍氣,似乎想要一掌拍在蓮心上。

但隨她俯沖,掌心劍氣凝結為劍尖,她的身體,竟然逐漸幻化成為一柄長約十數丈的光劍!

幻化完成後,阻力增強,速度慢了下來。

廣闊的陸地上升。

巨大的光劍下墜。

距離不斷縮小。

嘭!

劍尖最終抵在了蓮心上,爆發出一個不斷向外擴展的奪目光環。

陸地不再升空。

光劍依然持續下壓。

曇姜是想要以這種方式,將這片陸地,重新壓回海去。

然而……

一寸。

三寸。

六寸。

陸地下降的極為緩慢,且逐漸停了下來,與光劍僵持不下。

遠遠望去,北海中央,懸空的陸地上,垂直紮著一柄流光溢彩的巨劍。

已被淹沒的鮫人島,一眾鮫人浮在水中,只探出頭,敬畏的望著他們心目中的“海神”。

在心中為她默默吟唱鮫人族的祝福之歌。

“商刻羽。”

僵持之中,曇姜的聲音傳來,“將你的劍交給我回收,你的確用不著。且我相信失去這柄劍,對你今後影響不大。”

商刻羽盤膝坐在仙鶴上,皺眉望著那柄光劍。

他取出流徵,摩挲劍柄,卻沒動作。

凡跡星催促:“你還猶豫什麽?”

商刻羽將流徵劍朝曇姜的方向扔了過去,不必使力,流徵在曇姜的吸引下,自動朝她飛去。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無聲無息的融入那柄巨劍之中。

不多時,光劍倏然熾盛,打破和撕心的僵持局面,緩慢的將陸地下壓十幾丈。

升起的海平面,重新降了下去。

見此情形,凡跡星三人沒有任何猶豫,也打算將劍扔出去。

“你們先別忙。”商刻羽制止他們,“曇姜沒有騙我們,單純回收心劍,用處的確不算大。你們考慮一下,選個人出來。”

李南音及時抓住即將脫手的劍:“考慮什麽?”

商刻羽道:“我先前告訴你們無上夷廢了,是看到他被曇姜回收心劍以後,只剩下一分修為根基。看樣子,曇姜可以通過心劍吸收劍傀的修為根基。我想,我們也可以將修為根據註入劍內,交給她回收。”

商刻羽見過無上夷以後,原本想著,稍後曇姜母女倆封印撕心,萬不得已時,他將自己的修為根基註入流徵,交給曇姜,重新將撕心這個禍害鎮回去。

不說為姜拂衣改命,也不說救世,這原本就是他身為一國之君,應盡的責任。

誰知道撕心暗中攪動連環,將局面鬧到這種程度。

“我此番根基損傷嚴重,無法註入,你們比我情況好些,只能由你們來了。”商刻羽看向他們,“只不過我有自信重修成功,恢覆只是時間問題。你們則需要想清楚,有可能從此成為廢人……”

“我來。”亦孤行想也不想,便要舉劍嘗試註入修為根基。

李南音卻按住他的劍:“你不要和我

爭,沒了況雪沈,我已經……”

凡跡星嘖了一聲:“李南音,你修的逍遙劍,竟然想為況雪沈殉情?”

李南音道:“你懂什麽,真正的逍遙,是隨心所欲。”

凡跡星擺了下手,一幅“少來”的模樣:“咱們想辦法,不能感情用事,而是要將風險降到最低。我精通醫道,底子好,是不會讓自己成為廢人的,我才是最合適的……”

李南音搖搖頭:“不是我看不起你,凡跡星,你的劍氣強度不如我倆,擇其一,也是看我們兩個誰更合適。”

亦孤行道:“幹脆別爭了,咱們每個人給一半。”

李南音眼眸一亮:“好主意。”

凡跡星笑道:“亦大哥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聞人不棄的聲音卻突兀響起:“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

幾人循聲望去。

凡跡星窺了窺他的狀況,深深蹙眉:“聞人……”

聞人不棄落在他們身邊:“你們只需像商刻羽一樣,將心劍還給曇姜便是。我也相信,劍道在心,手中有劍沒劍,雖有影響,但你們應該可以尋到最合適的出路。”

凡跡星舉目,望向遠處正吃力下壓的光劍:“你認為,僅是將心劍歸還,她便能將撕心重新壓回海裏去?”

聞人不棄道:“有希望,石心人本就天克撕心。如今撕心強弩之末,不過是困獸之鬥。而曇姜氣勢如虹,且心有牽掛,求生欲遠勝撕心。”

稍稍頓了下,“她應會像阿拂之前預估的那樣,以身鎮印,陷入沈睡,直到撕心被徹底凈化、消亡。我估計,大概還需要四五千年。弊端是,無論重新封印撕心,亦或持續鎮印,她的損傷都難以估量。若在這四五千年內,再出什麽事端,後果難料。”

李南音凝眉:“既然如此,你為何阻止我們?”

“我並沒有阻止你們,只是說還有更好的辦法。”

聞人不棄解釋,“你們各有能力,國君可令百姓安居,醫者可消減身體之痛,佛修可渡化人心之苦。至於你,李南音,你掌控著修羅海市,背後勾連著七境九國的商業脈絡。對於大多數凡人而言,財,可平眾多人間疾苦。只要你們攜手努力,撕心被凈化的速度將會加快,曇姜或許只需鎮印三千年左右,便能重見天日,獲得自由。”

凡跡星和亦孤行面面相覷。

李南音若有所思,他們留著修為根基,起到的作用似乎是更大。

“剩下的,交給我。”聞人不棄亮出真言尺。

尺子雖為太初神器,卻並不能直接為劍氣蓮花提供力量,也無法直接拿來鎮守封印。

然而他不一樣,他已被曇姜的劍標記,成為劍傀。

聞人不棄道:“只要我融入神器中,就不再懼怕撕心的碎心。曇姜可以通過我,源源不斷的獲得神器內的太初之力,支撐她鎮印。如此一來,能夠減少曇姜的耗損,撕心被凈化的時間,至少可以再縮短兩千年……當然,前提是阿拂他們也能獲勝。”

商刻羽朝他看過去:“聞人,你想起來自己是器靈了?”

聞人不棄搖頭:“沒有。”

商刻羽:“那你怎麽融入神器裏?”

聞人不棄望向光劍: “我直接殺過去,生死一線之際,無論我究竟是不是器靈,這家傳的、世代供奉的尺子,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怪物打死,魂飛魄散吧?”

商刻羽攏眉:“這不就是賭嗎?”

不過,他們誰不是在賭。

“就讓他去嘗試吧。”凡跡星沒勸,他心知聞人這具肉身,本也廢的差不多了。

聞人不棄朝他們拱手:“我若失敗,後會無期。倘若成功,各位,願你們早日覆原,都能突破壽元上限,咱們千年以後再見。”

言罷,他抓緊真言尺,朝向光劍飛去。

“逍遙!”李南音旋即扔出手中劍。

“去!”凡跡星也放飛了自己的伴月劍。

亦孤行心頭紛亂,聞人不棄讓他去渡化人心,可是一直以來,他活在迷惘之中,連自己都渡不了,真的行嗎?

真不如將修為根基註入劍中,相助恩人更簡單。

此情此景,又容不得亦孤行怯退,心道不行也得行,擡手將苦海劍扔出。

三柄心劍的速度,遠遠超過聞人不棄,為他前行開路,披荊斬棘。

曇姜正全力與撕心鬥法,感知到的時候,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能任由那三柄心劍融入她的體內。

一瞬激漲的劍氣,令光劍尖端頂住陸地中心迅速下沈。

一尺。

一丈。

十丈。

百丈!

曇姜一鼓作氣,勢必要將他鎮回海底去!

聞人不棄沿著心劍開辟的路徑飛過去時,撲了個空,抓著真言尺俯身下落。

下方光劍內,依稀能看到曇姜的影子。

她仰起頭,猜到他的意圖:“聞人棄,回去,我們石心人和撕心的恩怨,與你無關。”

聞人不棄道:“面對人間大劫,無論我是神器的器靈,還是聞人氏的傳人,都和我密切相關。”

曇姜道:“多沈眠兩千年,對我而言並無所謂,我從前每次沈眠,都是以千年計算。”

聞人不棄道:“北海已經不在連環內,多兩千年,需要承擔不少風險。撕心早一天消亡,人間早一日安穩,”

曇姜承認他說得對:“但是……”

聞人不棄:“你難道不想早些見到阿拂?”

曇姜心中一顫,再難拒絕:“那你呢,你又會得到什麽?”

聞人不棄笑道:“我不是說了麽,無論我是器靈,還是聞人氏的傳人,鎮災驅邪,平定人間,我都當仁不讓。”

曇姜仰頭望著他:“還有呢?”

在她直白的目光下,聞人不棄的笑容收了收:“還有……”

沒等他答。

嘭——!

那片陸地終於被光劍壓至了海平面,陸地邊緣一時激蕩起千層巨浪。

“你們這群瘋子!說我們是怪物,我看你們才是怪物!”

一旦觸碰到海水,水靈力對他的天賦也有一定壓制,撕心垂死掙紮。

聞人不棄被亂流擊中,皮膚皸裂,血液滲出,染紅了真言尺。

他仍未退縮,持續逐著光劍下墜。

最終墮入海中。

一入海,那些雜亂的聲音,又湧了出來。

先前的頭痛再次發作,痛不欲生。

真言尺驟然閃動了下。

聞人不棄的身軀開始虛化,隱隱要被真言尺吸收。

他像是融入了一層保護罩內,雜音又如潮水褪去,最終,腦海裏只剩下曇姜的聲音。

“奇怪,你要‘鎖’做什麽?我信得過你,你反而信不過你自己?”

“我是信不過我爹,我若遲遲無法救你出來,見我不肯娶妻,萬一我爹以真言尺敲我一記……總之防不勝防,否則,你爹也不會造出‘鎖’。”

“一旦上了鎖,你爹可能不會將家主之位傳給你。”

“我並不稀罕。何況在我參悟神族封印以前,這家主給我也沒空做。”

“神族的封印不是那麽容易參悟的,你不要太逼迫自己,慢慢來。”

“依你所說,你每時每刻都會被封印消磨壽命,教我如何慢慢來……曇姜,你在鑄造長生劍時,順便鑄一把鎖吧,我實在不想為了任何瑣事,分散我參悟封印的精力。”

“你爹逼迫你娶妻,無非也就是為了家族有後。不如你騙一騙他,說你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石心人孕育需要很久,等孕育完成,我會試著送她離開封印,上岸尋你。”

“你忘了,我家的尺子叫做真言,我在我爹面前,根本講不了假話。”

“……”

“怎麽了?”

“沒有,我造一把鎖給你。”

那些關於曇姜的記憶,如洪水湧入腦海。

聞人不棄猛然驚醒,眼眶立刻就紅到酸痛。

當時曇姜說的竟然是實話,她和他真有一個女兒!

只是曇姜看出他的“瘋魔”,擔心他為參悟神族封印而做出傻事,瞞著他。

否則知道妻女都在封印中,遭受封印傷害,他怕是會更瘋。

事實表明,曇姜的擔心十分正確,若沒有長生劍護體,以及沈雲竹暗中相助,他幾十年前就已經死在了巫族。

“曇姜!”

聞人不棄的眼淚溶於海水中,他俯身下潛,想去抓曇姜的手。

而曇姜看到聞人不棄身體虛化,即將融入真言尺中,便施展劍傀術,想要通過聞人識海中的劍契,與真言尺建立連接。

聞人不棄回想起往事時,她的識海也一起被擊中,幾乎和他同時想起。

曇姜再次仰起頭,兩人此次對視,眼神都起了變化。

她朝上方伸出手。

他握住那只手的那一刻。

再是“嘭!”的一聲震動。

鎮壓著撕心的那片陸地,再次嵌入海底,與原先的凹陷嚴絲合縫。

海底被攪動的極為渾濁。

待渾濁稍微沈澱,可窺見一柄三尺多長的劍,豎直立在那裏。

一柄長尺則傾斜而立,尺身與長劍交錯相貼。

海底逐漸平靜下來。

劍尺也安靜佇立。

——“阿拂,願你這一戰旗開得勝,從此順水順風,娘和爹,期待和你重逢。”

……

萬象巫上空的傳送門,氣旋猛烈旋轉。

姜拂衣比燕瀾快了一步,先從氣旋中展袖飛出。

下方人影晃動,氣波湧動,姜拂衣顧不得看,先朝前方高閣處望去。

逆徊生雙手撐著欄桿,註視著她,笑道:“小石心人,不久前才從萬象巫夾著尾巴逃走,這就敢殺回來了?”

姜拂衣也望著他淡笑:“年輕人麽,不就該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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