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與不變全在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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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與不變全在本心
刑部大牢裏擡出來的除了沈嘉榮的屍首，還有一封用血寫就的認罪書。
認罪書中沈嘉榮承認自己火燒考試院等事，唯獨否認是受杜壅培授意，且早在幾年前就與杜壅培不再往來，早已沒了師生之實，甚至還在認罪書中大罵杜壅培。
皇帝得到了這封認罪書後，便將這份血書公之於眾。
如今沈嘉榮已自裁謝罪，且會考答卷皆已焚毀，已經是查無可查，再無轉圜之餘地。
看了認罪書之後的百姓，尤其是讀書人絲毫不覺解恨，一是沈嘉榮只因不願更多的青年才俊蓋過他的風頭就毀了無數學子的青雲路；更是不孝不悌，對待養育教導自己的恩師背信棄義，言語辱罵，實乃全天下讀書人之恥。
為平民憤，皇帝下旨，將沈嘉榮的屍首懸掛城門示眾三日。
除了沈嘉榮的事以外，京城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刑部尚書鄭瞻之幼子鄭懷青，正是當朝昌樂公主的駙馬，因妄圖行刺公主而不得，如今已畏罪自殺，屍體更是半夜被公主府的人送到了鄭府大門外。
一時間，鄭家上下都掛滿了白幡，鄭家人更是悲痛欲絕。
鄭尚書夫婦則直接將幼子的棺木帶到皇宮外，直呼冤情，懇求陛下做主。
因沈嘉榮的事，大家都格外關心著駱以懷。
“林伯父，師兄他死的時候，疼嗎？”駱以懷得知消息後，只悶悶地問道。
林如海看著這個雙目赤紅的少年，緩緩開口道：“我聽刑部的人說，沈嘉榮是用磨尖了的石頭，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寫完認罪書後，才割開自己的脖子自盡的。”
聞言，駱以懷道：“林伯父，我雖然笨，但是不傻。我看了師兄的認罪書，一根手指的血怎麽可能寫完。”
見駱以懷這樣，林如海也不好再隱瞞，只得道：“獄卒發現時，沈嘉榮的十指，還有手腕，都有受傷的痕跡。那石頭又小又圓，地上還有沾著血打磨過的痕跡。”
“我知道了，多謝林伯父。只是可惜，桑寧囑咐我的事做不成了。我總是這樣，總是將事情搞得一塌糊塗……”駱以懷的聲音早已變了調，只是此時還強忍著，同林如海道謝後，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駱以懷離去的背影，林如海也緘默著。
沈嘉榮少年成名，更是官運亨通，深得陛下寵幸，如今竟這樣潦草收尾，是任何人都不願見到的。
懸掛屍體的那三日，駱以懷始終閉門不出，直到三日期限一到，駱以懷才一身素縞踏出了房門。
黛玉等人都陪著他，去城門口為沈嘉榮收屍。
等駱以懷幾人倒是，官兵正將沈嘉榮早已僵硬的屍體放下來。
遠遠看去，沈嘉榮頭發淩亂，身上的囚服也臟汙不堪，甚至還隱隱散發著惡臭。如今秋末，按道理遠不至於屍身腐化得如此之快。
待幾人同官兵說明情況後，官兵也並未多加為難，只擺擺手讓黛玉幾人快點將人帶走。
“真是的，這三天來扔東西的百姓可不少，全是些臭雞蛋爛菜葉，連帶著我們這都臭氣熏天的……”
“還有來罵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個讀書人，罵得一個比一個狠……”
人還未走遠，就聽到官兵不滿的聲音。
駱以懷看著這樣狼狽的沈嘉榮，駱以懷替沈嘉榮撥開擋住臉的頭發，臉上甚至還留有被石頭砸過的淤青，也不顧此時沈嘉榮如今黏膩的一身，毅然決然將沈嘉榮背了起來。
從始至終，駱以懷都沒有說一句話。
黛玉看著這樣的駱以懷，心中也很是擔心，只是正想開口安慰，餘光卻瞥見城內一處角落，似有一輛眼熟的華貴馬車。
若她沒記錯，這是公主府的馬車。
處理完沈嘉榮的身後事，駱以懷便同眾人說要先回並州。
“黛玉姑娘，我知道你們在京城或許還有其他事要做，我就不陪你們了……老師還等著師兄回去呢。”駱以懷抱著懷裏的骨灰，神情平平。
見駱以懷這樣說，黛玉也知不好再勸。
便決定親自送一送駱以懷。
駱以懷安靜地坐在馬車裏，仿若另一個世界，與馬車外京城的喧鬧格格不入。
到了郊外，黛玉不好再送，只囑咐駱以懷路上小心。
駱以懷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京城的模樣，道：“黛玉姑娘，其實我和我師兄一樣，無父無母，若不是老師恩義，也活不到今日，更遑論讀書識字。我與師兄不同，比起我的愚鈍，師兄就顯得聰慧許多。
來京前，我雖與師兄未見過幾面，卻常從老師那聽到師兄的名字，說他自小聰穎刻苦，書看過一遍便能背出來；又說師兄雖年少及第，混跡官場，卻未失本心，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忠君愛國是真正的仁義之士……我始終不相信，師兄會做出那樣的事，甚至寫出認罪書……
師兄不滿二十就登科及第，當初多少人說是少年得意，怎麽如今是這個結局呢？
黛玉姑娘，我想不明白……”
聽著駱以懷平靜，卻又似乎字字戳心的話，黛玉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駱以懷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同黛玉等人告別後，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林修謹始終悶悶不樂的，看著黛玉，終是忍不住問道：“姐姐，一個人真的會因為當官入仕，而改變那麽多嗎？”
黛玉一楞，隨即溫柔解釋道：“修謹，這世間變與不變終歸是看你自己的。姐姐認為，當官入仕，當多大的官，走多遠的仕途，都不會改變一個人，能改變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你若想變，即便是一點點小權小利，都會變。你若不想變，即便走到最高處，仍能堅守本心。”
林修謹聞言，突然問道：“那姐姐呢？姐姐想變嗎？”
聽著林修謹的問話，黛玉怔了一瞬，隨即笑道：“姐姐也曾變過，可姐姐改過了。姐姐所求從來都不是追名逐利，而是家人安康順遂。除此之外，姐姐還有一點小小的貪心，就是不願囿於身份而寸步難行，也願更多如姐姐一般的人，不會再困於一時一地，更不會困於身份天塹男女之別。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修謹，若你日後變了，姐姐也不願苛責於你，但也希望你能想起今日姐姐的話，名與利縱然再好，也不應該是一人的全部所思所想，否則物極必反，你以為你在玩弄名利，實則是名利玩弄你。將來你應該用你的能力、地位去做應該做的事，不論大小、多少，只要對得起自己的本心就足夠了。”
安慰完林修謹後，黛玉自己卻是憂心忡忡。
她雖然對沈嘉榮了解不多，但總感覺這中間還有許多關竅尚未打通，這件事的背後肯定還隱藏了更大的秘密。
見黛玉自送完駱以懷回來後，就一直愁眉不展，司珩安慰道：“黛玉，你是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
聞言，黛玉苦悶地點點頭。
司珩見狀，忙道：“實不相瞞，我也這麽覺得。從前我與沈嘉榮也算有些來往，他的風評一下很好，也從不站隊，即便是最愛挑人刺的秦尚書，對沈嘉榮也是誇讚有加。若說只是因為嫉妒，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一些，那些罵得最兇的舉子，我瞧了，不是一些年紀近四十了的，就是一些心高氣傲，實則沒什麽真本事的人。”
司珩說到一半，見黛玉依舊皺著眉，又有些無奈地道：“但悠悠眾口，父……他總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沈嘉榮認罪自絕，便已成了定局。”
也不知司珩那句話逗樂了黛玉，聞言黛玉卻輕笑一聲，道：“陛下也正有趣，只要天下人相信的真相，至於事實的真相，反倒可有可無了。”
“黛玉，你是在為我鳴不平嗎？”聽到黛玉的話，司珩心中歡喜，問時卻小心翼翼。
黛玉見狀，白了司珩一眼，問道：“你與昌樂公主熟嗎？公主她……是個怎樣的人？”
“好端端的，怎麽問起她了？”司珩不解，但還是耐心地回答道，“四姐是先皇後所出，很得父皇寵愛。可能也正因為這份寵愛，行事起來就隨意了一些吧。”
“我初次來京時，查到的可是陛下很寵愛你。”黛玉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
想起那日在公主府，司珈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的模樣，只慶幸自己沒有輕易接受司珈的拉攏，否則，豈不是將全家人的性命架在火上烤。
聽到黛玉紮心窩的話，司珩沈默了。
見司珩被自己說得委屈，黛玉暗自憋笑，剛想安慰一兩句，就見薛硯過來了。
薛硯手裏拿著一張請帖，正興沖沖地想說話，待看到黛玉身旁的司珩時，尤其是司珩還未來得及收斂的落寞神情，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一個大男人，不是裝綠茶就是扮白蓮！我都不稀得說你！
薛硯撇撇嘴，將手裏的請帖遞給黛玉，道：“姑娘，是薛家的寶釵姑娘的邀帖。說是邀你去水雲澗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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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裏擡出來的除了沈嘉榮的屍首，還有一封用血寫就的認罪書。
認罪書中沈嘉榮承認自己火燒考試院等事，唯獨否認是受杜壅培授意，且早在幾年前就與杜壅培不再往來，早已沒了師生之實，甚至還在認罪書中大罵杜壅培。
皇帝得到了這封認罪書後，便將這份血書公之於眾。
如今沈嘉榮已自裁謝罪，且會考答卷皆已焚毀，已經是查無可查，再無轉圜之餘地。
看了認罪書之後的百姓，尤其是讀書人絲毫不覺解恨，一是沈嘉榮只因不願更多的青年才俊蓋過他的風頭就毀了無數學子的青雲路；更是不孝不悌，對待養育教導自己的恩師背信棄義，言語辱罵，實乃全天下讀書人之恥。
為平民憤，皇帝下旨，將沈嘉榮的屍首懸掛城門示眾三日。
除了沈嘉榮的事以外，京城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刑部尚書鄭瞻之幼子鄭懷青，正是當朝昌樂公主的駙馬，因妄圖行刺公主而不得，如今已畏罪自殺，屍體更是半夜被公主府的人送到了鄭府大門外。
一時間，鄭家上下都掛滿了白幡，鄭家人更是悲痛欲絕。
鄭尚書夫婦則直接將幼子的棺木帶到皇宮外，直呼冤情，懇求陛下做主。
因沈嘉榮的事，大家都格外關心著駱以懷。
“林伯父，師兄他死的時候，疼嗎？”駱以懷得知消息後，只悶悶地問道。
林如海看著這個雙目赤紅的少年，緩緩開口道：“我聽刑部的人說，沈嘉榮是用磨尖了的石頭，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寫完認罪書後，才割開自己的脖子自盡的。”
聞言，駱以懷道：“林伯父，我雖然笨，但是不傻。我看了師兄的認罪書，一根手指的血怎麽可能寫完。”
見駱以懷這樣，林如海也不好再隱瞞，只得道：“獄卒發現時，沈嘉榮的十指，還有手腕，都有受傷的痕跡。那石頭又小又圓，地上還有沾著血打磨過的痕跡。”
“我知道了，多謝林伯父。只是可惜，桑寧囑咐我的事做不成了。我總是這樣，總是將事情搞得一塌糊塗……”駱以懷的聲音早已變了調，只是此時還強忍著，同林如海道謝後，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駱以懷離去的背影，林如海也緘默著。
沈嘉榮少年成名，更是官運亨通，深得陛下寵幸，如今竟這樣潦草收尾，是任何人都不願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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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等人都陪著他，去城門口為沈嘉榮收屍。
等駱以懷幾人倒是，官兵正將沈嘉榮早已僵硬的屍體放下來。
遠遠看去，沈嘉榮頭發淩亂，身上的囚服也臟汙不堪，甚至還隱隱散發著惡臭。如今秋末，按道理遠不至於屍身腐化得如此之快。
待幾人同官兵說明情況後，官兵也並未多加為難，只擺擺手讓黛玉幾人快點將人帶走。
“真是的，這三天來扔東西的百姓可不少，全是些臭雞蛋爛菜葉，連帶著我們這都臭氣熏天的……”
“還有來罵的百姓，尤其是那些個讀書人，罵得一個比一個狠……”
人還未走遠，就聽到官兵不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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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看著這樣的駱以懷，心中也很是擔心，只是正想開口安慰，餘光卻瞥見城內一處角落，似有一輛眼熟的華貴馬車。
若她沒記錯，這是公主府的馬車。
處理完沈嘉榮的身後事，駱以懷便同眾人說要先回並州。
“黛玉姑娘，我知道你們在京城或許還有其他事要做，我就不陪你們了……老師還等著師兄回去呢。”駱以懷抱著懷裏的骨灰，神情平平。
見駱以懷這樣說，黛玉也知不好再勸。
便決定親自送一送駱以懷。
駱以懷安靜地坐在馬車裏，仿若另一個世界，與馬車外京城的喧鬧格格不入。
到了郊外，黛玉不好再送，只囑咐駱以懷路上小心。
駱以懷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京城的模樣，道：“黛玉姑娘，其實我和我師兄一樣，無父無母，若不是老師恩義，也活不到今日，更遑論讀書識字。我與師兄不同，比起我的愚鈍，師兄就顯得聰慧許多。
來京前，我雖與師兄未見過幾面，卻常從老師那聽到師兄的名字，說他自小聰穎刻苦，書看過一遍便能背出來；又說師兄雖年少及第，混跡官場，卻未失本心，待人接物溫和有禮，忠君愛國是真正的仁義之士……我始終不相信，師兄會做出那樣的事，甚至寫出認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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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姑娘，我想不明白……”
聽著駱以懷平靜，卻又似乎字字戳心的話，黛玉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駱以懷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同黛玉等人告別後，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林修謹始終悶悶不樂的，看著黛玉，終是忍不住問道：“姐姐，一個人真的會因為當官入仕，而改變那麽多嗎？”
黛玉一楞，隨即溫柔解釋道：“修謹，這世間變與不變終歸是看你自己的。姐姐認為，當官入仕，當多大的官，走多遠的仕途，都不會改變一個人，能改變自己的只有你自己。你若想變，即便是一點點小權小利，都會變。你若不想變，即便走到最高處，仍能堅守本心。”
林修謹聞言，突然問道：“那姐姐呢？姐姐想變嗎？”
聽著林修謹的問話，黛玉怔了一瞬，隨即笑道：“姐姐也曾變過，可姐姐改過了。姐姐所求從來都不是追名逐利，而是家人安康順遂。除此之外，姐姐還有一點小小的貪心，就是不願囿於身份而寸步難行，也願更多如姐姐一般的人，不會再困於一時一地，更不會困於身份天塹男女之別。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修謹，若你日後變了，姐姐也不願苛責於你，但也希望你能想起今日姐姐的話，名與利縱然再好，也不應該是一人的全部所思所想，否則物極必反，你以為你在玩弄名利，實則是名利玩弄你。將來你應該用你的能力、地位去做應該做的事，不論大小、多少，只要對得起自己的本心就足夠了。”
安慰完林修謹後，黛玉自己卻是憂心忡忡。
她雖然對沈嘉榮了解不多，但總感覺這中間還有許多關竅尚未打通，這件事的背後肯定還隱藏了更大的秘密。
見黛玉自送完駱以懷回來後，就一直愁眉不展，司珩安慰道：“黛玉，你是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
聞言，黛玉苦悶地點點頭。
司珩見狀，忙道：“實不相瞞，我也這麽覺得。從前我與沈嘉榮也算有些來往，他的風評一下很好，也從不站隊，即便是最愛挑人刺的秦尚書，對沈嘉榮也是誇讚有加。若說只是因為嫉妒，這理由也太牽強了一些，那些罵得最兇的舉子，我瞧了，不是一些年紀近四十了的，就是一些心高氣傲，實則沒什麽真本事的人。”
司珩說到一半，見黛玉依舊皺著眉，又有些無奈地道：“但悠悠眾口，父……他總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沈嘉榮認罪自絕，便已成了定局。”
也不知司珩那句話逗樂了黛玉，聞言黛玉卻輕笑一聲，道：“陛下也正有趣，只要天下人相信的真相，至於事實的真相，反倒可有可無了。”
“黛玉，你是在為我鳴不平嗎？”聽到黛玉的話，司珩心中歡喜，問時卻小心翼翼。
黛玉見狀，白了司珩一眼，問道：“你與昌樂公主熟嗎？公主她……是個怎樣的人？”
“好端端的，怎麽問起她了？”司珩不解，但還是耐心地回答道，“四姐是先皇後所出，很得父皇寵愛。可能也正因為這份寵愛，行事起來就隨意了一些吧。”
“我初次來京時，查到的可是陛下很寵愛你。”黛玉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
想起那日在公主府，司珈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的模樣，只慶幸自己沒有輕易接受司珈的拉攏，否則，豈不是將全家人的性命架在火上烤。
聽到黛玉紮心窩的話，司珩沈默了。
見司珩被自己說得委屈，黛玉暗自憋笑，剛想安慰一兩句，就見薛硯過來了。
薛硯手裏拿著一張請帖，正興沖沖地想說話，待看到黛玉身旁的司珩時，尤其是司珩還未來得及收斂的落寞神情，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一個大男人，不是裝綠茶就是扮白蓮！我都不稀得說你！
薛硯撇撇嘴，將手裏的請帖遞給黛玉，道：“姑娘，是薛家的寶釵姑娘的邀帖。說是邀你去水雲澗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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