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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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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托付

林仙鶴這才覺出, 師父是真的老了,記得以前他經常握住在裏的大鐵球比現在的要大了一圈,師父留在腦海中的是流血不流淚的硬漢形象, 而此時,卻是個容易動情的普通老人。

在這位老人家身上,林仙鶴學到了很多, 除去武術之外, 還有很多做人的道理, 比如誠信,比如正直,比如懲惡揚善、善惡分明等等,足以影響她的一生, 是她這輩子最敬佩的人, 所以, 才因為他身上有了瑕疵而耿耿於懷。

但轉頭想想,金無足赤, 人無完人,誰的人生中沒有犯過錯誤呢?

不過,林仙鶴能接受, 能理解, 但心裏頭總是像紮了跟刺一般,不疼不癢的, 就是梗在那裏,不舒服。

劉燕生詢問師父:“我原計劃準備明天回燕市,讓威威跟我一起走?要是來不及收拾的話, 我留兩天,等等威威也可以的。”

高江流看看劉燕生, 又看看張臣。

張臣忙說:“我也跟著燕生師兄一起回去好了,有我們兩個保護著威威,肯定沒問題的。”

高江流:“這樣,張臣你回趟家,幾十裏的路,來師父這裏卻不回家成什麽事兒了?你回家待兩天,完了回這裏,將你師弟帶上,正好給他媽留兩天幫他收拾東西的時間。”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張臣有些沮喪地垂下了頭。

高江流轉頭和顏悅色地對劉燕生說:“你明天先回去,你們三個都出來了,兩個公司老沒人管也不行。你師弟,以後就靠你們三個照顧著了。”

劉燕生和林仙鶴又趕緊保證,一定要照顧好高威。

高江流忙說:“我說的照顧也不是讓你們把他供起來,讓他和其他員工一樣,該幹什麽幹什麽,他一個大男子,總要成家立業的,頂起事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管別人家的孩子跟管自己的孩子,絕對不一樣。心疼、下不去狠手,雖然明知道是為了孩子好,也不行,所以高威雖然也是從小就練功夫,但照他的師兄師姐們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這孩子從小就膽小,心眼好,性子也軟,他是恨不能把孩子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地護著。可他已經七十多歲了,頂好的情況下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不可能護得住一輩子,還不如早點把他放出去,多長長見識、見見風雨,將來就是自己走了,也能放下讓他自己生存下去。

高威的事兒,存在他心裏頭很久了,幾乎每晚都在想,終於,借著黃楊想要給他操辦七十大壽的事兒,借著張臣、劉燕生和林仙鶴等徒弟回來的機會,將自己最珍愛的小兒子鎮重地托付給他們。

張臣就別說了,是自己養大的,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恐怕比親生父母還要高,這人心腸好,重義氣,是自己最信任的,但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清楚,張臣優點很多,缺點也很多,多虧了劉燕生的到來,教了他很多東西,帶著他一起做生意、開公司,要是沒有劉燕生,恐怕張臣也就只是個給人打工的份,所以他最指望的其實是劉燕生。

這個人,雖然在他門下不長,但聰明有頭腦,懂人情世故,卻不過分圓滑,最主要的是心眼正,人品好,不自私,大氣,願意提攜別人共同進步,一起發財,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還有林仙鶴,心思單純,對他們這些師兄弟們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又有他父親強大財力支撐著,他們三人的公司只會越來越好。

挨個分析過自己這些弟子們,高江流心中升出了強烈的自豪感,為自己的徒弟們驕傲。

他這個人,收徒弟,其實很挑剔的,人品底子好,心思正,是收徒的基礎。即便是那時候的張臣,有點小壞,也是被家庭環境所迫,稍微一糾正,便能走上正途,認識到自己從前的行為是錯誤的,從而感到羞恥。

這也是他為什麽後來那麽熱衷於做好事,抓壞人的原因。

就比如現在,高江流談完了高威的事兒,讓大家各自去休息,張臣抓著自己的包跟著師父進了他的房間,獻寶一般將這些年獲得的獎狀、證書原件都擺在師父面前。

說道:“以前您光聽我講了,沒看見這些證書到底啥樣,這回我尋思著都拿過來給您看看,也算是我送給您七十大壽的另外一份禮物。”

門外面正經過的林仙鶴一臉的驚愕,看向劉燕生:“他什麽時候把那些東西也裝上了?”

劉燕生做了個我也不知道的手勢。

林仙鶴聽著屋裏面像是跟大人獻寶討誇獎一般,介紹著每本證書由來的渾厚聲音,和時不時發出真心讚賞和誇獎的老年男聲,嘴角不自覺牽動起來。

第二天,林仙鶴、劉燕生趕上午的班車離開,高威的媽媽專門過來送他們,給帶了不少好吃的。

這是個五十來歲的婦女,多年來的辛苦生活在她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紋路,面相柔和,看得出年輕時候長相不錯。雖然在昨天的壽宴上,已經跟高江流過了明路,但她還沒有正式搬過來,據說準備尋個好日子,舉辦個小型的儀式,高江流說欠了她的,想給她補償。

林仙鶴收下了她給帶來的東西,道了聲:“謝謝。”但“師娘”這兩個字卻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從左州市到承寧縣,火車提速後,只需要4個小時的時間,晚上8:30多一點,林仙鶴在承寧縣火車站下了火車。

她這次回來得突然,林家富和司機小黃都不在縣裏,說是去了省裏辦事,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本來想找別人去接她的,可林仙鶴嫌麻煩,說又不是找不到,自己回家就好了。

林家富有些不放心,說:“最近縣裏頭不太平,發生了好幾起搶劫案,你一個人太不安全了。”

林仙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幹啥的了?搶劫犯要是遇見我,算他們倒黴。”

林家富笑了,說:“行,那你小心些,不能大意,我這邊有點事脫不開身,得後天才能回去,你在家多待幾天。”

林仙鶴答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走出了火車站。本來想著,要是有正規的出租車就打一輛,天太晚了,便是自己有武藝傍身,也還是早早回家為妙。

可惜,在火車站門口沒有看見正規的出租車,倒是有不少開摩托、三輪子的過來拉客。這種車林仙鶴可不敢坐,安全不安全的且不說,太顛了,坐一回人能散了架。

有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她孤身一人,不免就起了些歪心思,想要伸手來抓她,同時嬉皮笑臉地說:“小妹妹,哥哥載你嘛,不要你錢。”

林仙鶴一把打掉他還未伸過來的胳膊,惡狠狠地瞪他:“滾蛋!”

那男人被帶得身體一偏,險些蹌倒,這讓他惱羞成怒,捂著胳膊皮笑肉不笑:“你個小女娃娃力氣還挺大,怎地,練過?要不跟哥哥比劃比劃?”

林仙鶴輕蔑地看他,個子沒有自己高,瘦巴巴跟個小雞仔似的,身上肌肉少得可憐,瞧他眼神閃爍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裏頭怯得很,只不過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才強撐著這麽說的。

周邊人哄笑一片,都看好戲一般地看向兩人,恨不能立刻起哄,讓倆人真就比劃一場。

林仙鶴才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這些人將出站口團團圍住,只留下一條非常窄的,只容得下一人通行的道路,其他下車的乘客也沒有敢坐他們車的,都擠著從這條小路上迅速通過,要是男的,他們便不吱聲了,要是有女乘客經過,他們便和剛剛一樣,必然會調戲、取笑一番。

林仙鶴站在出口處,居高臨下地看了這些一臉戲謔的男人,下巴點點那擠窄的路口,“讓不讓?”

先前那個瘦巴巴的男人見戰火轉移,心下立時一松,不敢跟著湊熱鬧了,而站在路口兩邊的男人看了同伴一眼,大笑起來,嘲笑著林仙鶴不自量力,居然敢指揮他們。

後面一個男人扯著嗓子喊:“張三,李四,你們兩個還怕個小娘們,趕緊的,讓她見識見識咱們爺們的厲害!”

林仙鶴目光立時鎖定那人。

這幾個人中也有幫著勸的,“咱們就是拉活的,又不是小流氓,人家不坐車就放走唄,犯不著口花花的。”

這話有人讚同,有人不以為然。林仙鶴將這些人的表現盡收眼底。

擋在前面兩個人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林仙鶴迅速地估量了一下如果真要打起來,對方會出動的人數,自己能不能打贏他們,而後後退半步,迅速出腳,踢向右邊的摩托,緊接著如法炮制,踢向左邊的摩托。

兩輛連人帶摩托車以一個幹脆利落的姿勢往後倒去,後面的人反應倒也快,趕緊棄車而逃,最後砸倒了另外一輛摩托車,倒在最外圍的三輪車上。

林仙鶴在這樣的驚慌之中,揚長而去。

她本來還想趁機搶了那個說要讓自己見識見識男人厲害的壞蛋的摩托車騎騎,讓他來追,遛遛他的,可一想到自己要騎這種惡心男人騎過的摩托,瞬間反胃,就放過了他。

這幫子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沒用,一個追上來的都沒有,只敢在她走遠了之後,裝腔作勢的罵一頓,說著“你等著”、“別讓我知道你是誰”之類的片湯話。

不是他們不敢動手,而是看見了她的實力,慫了,這要是換成另外一個小姑娘,你看他們敢不敢,這些窩囊又惡心的男人!

一下火車就遇到這種事,讓她很不舒服,記得以前承寧治安還是可以的,不過,她之前都是白天到站,周圍有火車站的保安巡邏。也許,這裏一直都這樣,只是自己沒發現而已。

“嗨!”

承寧縣火車站不算大,林仙鶴幾步便出了火車站的地界,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轉頭一看,是個坐在三輪車上,二十來歲的女孩子,騎車的是個四十來歲,有些胖的婦女。

“叫我嗎?”林仙鶴問。

女孩子笑著,說:“是啊,剛剛我就走在你後面,那群人真是嚇死了,就是一群小流氓,幸好你把他們給收拾了,不然我就只能等著我媽進去救我了,謝謝你啊,你可真厲害!”

林仙鶴打量著這對母女,那位騎在三輪車上的婦女也對她感激地笑著,她對著他們點點頭,“不客氣”。

“你要去哪裏啊,要不要上來,我們捎你一段?”女孩子真誠地說道,婦女也跟著點頭。

林仙鶴目光看向那輛三輪車的後軲轆,大概是改裝過的,比原裝的軲轆要大了一圈,便是再大,自己這一百四斤的體重加上去,這軲轆恐怕也難以承受。

她婉言謝絕:“你們先走吧,等下有人來接我。”

女孩子有些遺憾,只能跟林仙鶴揮揮手,跟著三輪車走了。

有了這段小插曲,林仙鶴心情好了許多。走了幾步後,碰上一輛顯示空車的出租車,招手將自己載回了家。

出租車只能停在別墅大門口,不允許進去,林仙鶴便在門口下了。別墅門口的燈光比火車站門口的還要明亮,給完車錢,車子開走後,正看見一輛三輪車朝著自己駛來。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三輪車上跳下來,有些興奮地喊:“姐姐!”

正是林一鳴。

林仙鶴對他笑了笑,三輪車駕駛位置上的人也跳了下來,走到林仙鶴跟前,正是高鳳英。雙手交握著,面帶笑容,“仙鶴,你回來了?我還問你奶奶,要不要去接你呢,她說你爸會安排的。”

林仙鶴對她笑了笑,叫了聲:“二嬸。”

目光不由得落到那輛三輪車上,不知道是以前沒註意,還是三輪車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地忽然地冒出來。

林一鳴熱情地給介紹:“這是改裝過的,加了發動機,靠柴油驅動,節省了人力。現在咱們縣城可流行這種三輪車了,買輛三輪車再一改裝就行,比買燒油的三輪車便宜多了,只要把輪子再一換,就能拉人拉貨了。”

林仙鶴點點頭,她對機械啊,發動機啊,都不了解,就是想著,這些人還挺厲害的,能把人力車改成動力車,就是不知道安不安全,能用多長時間。

林一鳴繼續熱情:“姐,我研究過,原理可簡單了,我也會改的。”

林仙鶴點點頭,對林一鳴投以讚賞的目光。

高鳳英笑呵呵地說:“晚上涼,別纏著你姐姐說話,進屋了再聊。”

林一鳴“哦”了一聲,熱情邀請林仙鶴上車。

林仙鶴圍著三輪車轉一圈,說:“我載你們吧。”

高鳳英有些猶豫,林一鳴已經跳上了車,曉說群八以四巴依劉酒流三,人工找文歡迎加入同時催促他媽趕緊上來,說:“我姐車技可好了,摩托騎得那麽好,三輪車肯定沒問題的。”

高鳳英:“三輪車的打把跟自行車的不一樣……”

話沒說完就被林一鳴打斷,他被林仙鶴有種盲目的自信,說:“我姐肯定行的,你放心吧。”

高鳳英只好上來,想當初她可是練了好久才能上路的,到現在轉彎的時候還有些費勁,平時只騎車去去菜市場,熟悉了的路段還好些。

最近縣裏頭不太平,學校建議有條件家長盡量能在晚自習後來接一下孩子,她被硬著頭皮上路了,幸好晚上車少、人少,即便是這樣,也時刻提心吊膽的,唯恐一個剎車不好,沖到溝裏去。

高鳳英的這輛車,不光裝了發動機,後輪胎改換過,就連車後鬥也改裝了,加寬、加深,加了欄桿,還在兩側的位置上焊裝上了人坐的座位,並且綁上了小墊子。

學過物理知識的林一鳴一開始非常擔心這輛車的主體結構支撐不住,又催著讓高鳳英去加固了下,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四不像的柴油三輪車,醜是醜了點,但很結實、方便,省了不少錢,高鳳英非常滿意。

林仙鶴坐上駕駛座,找到了油門和剎車的位置,便開始發動了。一開始油給大了,車子迅速沖了出去,嚇得高鳳英大叫一聲。但林仙鶴很快就找到了手感,車子開始變得平穩起來,拐彎、上坡毫不費力,比高鳳英的駕駛技術好多了。

林一鳴理了理被晚間春風吹亂了的短發,向高鳳英炫耀:“我說我姐沒問題吧!”

車子穩穩當當停在自家別墅門前,停得非常整齊,高鳳英不得不點頭,承認林仙鶴確實有這份本事。

李廣妮還沒有睡,她知道林仙鶴今天回來,特別忍著困意等著她。

林仙鶴被她噓寒問暖問了幾句,催促她去休息,李廣妮看看守在一邊的林一鳴,欲言又止,最後抵不過困意,先去睡了。

高鳳英給他們熱了晚上蒸的羊肉餡大包子做宵夜,又給做了兩碗濃稠的雞蛋湯,才被林一鳴催促著去睡覺。

姐弟兩個一邊吃夜宵,一邊聊天。

還有不到3個來月,林一鳴在承寧一中的學業就要完成,轉到燕市的學校去上學了。對於他來說,轉到首都,到更好的學校去上學固然值得高興,但更值得高興的是,他可以脫離家庭,脫離令人厭惡的父親和令人失望的母親。

他以前總想著,長大了就好了,長大了就可以幫著母親,讓她不再被父親欺負,可是某一天,他忽然醒悟,她的母親並不想脫離這樣的生活,甚至她的天平是傾向於父親那邊的,如果讓她在自己和父親之間做個選擇的話,她會猶豫、遲疑,但最終,還是會走向父親那邊。

這個認知,讓他尚未發育完全的心靈遭受了很大的創傷,那時候,他拼命想離開這個地方,但這個時間好似遙遙無期,他每天都很絕望,對學習、對生活都失去了興趣。

直到姐姐林仙鶴說,可以帶自己去燕市上高中,那時候,他的天空重新藍了,可以聽見這世上的歡聲笑語,重新對學習、對生活燃起了興趣,雖然並不是立時就可以離開,但離開的窗戶已經打開,只要日子到了,他就可以走出去。心中有了希望,暫時的困難也就可以忽略了。

他重新變回了原來的他,那個自信樂觀、熱愛學習,熱愛勞動,對同學友好,愛幫助人,有很多好朋友的林一鳴。

自己這一系列變化,一開始的時候,林一鳴並不能有個深刻的理解,可等他變好之後,心情愉悅放松了,才有意識地去反思,得出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結論。

因著這份模糊又清晰的認知,他更加感謝自己的姐姐,他拯救了自己,是自己的救世主。

聽說姐姐要有回來,林一鳴晚自習都沒上好,要不是有強大的自律性,想讓自己在承寧縣的高一生涯有個圓滿的句號,他早就跑去火車站了。

“姐,我們前兩天做了分班之前的模擬測驗,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林仙鶴哪兒能猜得出來?有些科目滿分是150分還是從林一鳴那裏聽說的。

林一鳴也沒有賣關子,得意地報了個數字,緊接著又解釋說:“全班第六,全校前二十,比一開始入學時候的排名前進了十來位!”

“你真棒!”林仙鶴毫不吝惜地誇讚著。

兩只大包子下肚,舒服地呼口氣。

高鳳英包的包子薄皮大餡,用的最新鮮的羊肉,只加了些大蔥作為調料,肉味十足,卻沒什麽羊膻氣,十分美味。她這份手藝是跟飯店大廚學的,在林家富還沒有發跡的時候,她去縣裏有名的包子鋪做過幫廚,那時候學會的手藝。

不意外地得到了姐姐的誇讚,林一鳴成就感加倍,也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真好吃!”

林仙鶴:“是啊,二嬸包的包子,絕了!我在燕市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包子。”

林仙鶴說著,又拿起了一個包子,說:“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了,你要不要先跟我去燕市,先玩玩,熟悉熟悉環境?”

林一鳴瞬間心動,但很快就搖搖頭,說:“我想把這幾個月的課程上完,能多學習一點知識。我考完試了再去了,到時候你再帶著我玩兒。”

“好”,林仙鶴很欣賞地對他笑了下。

林一鳴啃完了一個包子,用紙巾擦擦嘴巴,說:“對了姐,那個夏明遠你還記得吧?他這次考試考得不太好,聽說退步了好幾名。”

夏明遠?林仙鶴頓了下才想起這個人是誰。她“哦”了一聲,對這個跟自己沒關系的人的事兒沒什麽興趣。

“我覺得他精神不太正常,有一次,我倆在廁所裏碰見,他陰陽怪氣的,說我是鳩占鵲巢,說我不要臉。我當時就不幹了,問他,我占了誰的巢,他就說不出話來了!他莫不是以為我搶了他的東西吧,真可笑,你是我姐,又不是……雖然是有一點關系吧,但是,反正我不是搶的!”

林一鳴有點說不清楚這其中的關系,但很明確的一點是,自己沒有搶別人的東西,姐姐是自己的,不是他的!

林仙鶴讚同地點點頭,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後說道:“他要是再敢挑釁你,不用讓著他。咱們不惹事也不怕事兒,要是敢動手就揍他。我教你的那些招式還記得嗎?”

林一鳴忙點頭:“都記得的,我經常練習的,還教給了班裏的同學,同學們都知道我會功夫,不敢惹我的。姐我記得你的話,誰敢跟我動手,我就揍他!”

林仙鶴滿意地點頭。

吃完了飯,回房間裏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林仙鶴接到了梁迎春的電話。

她知道梁迎春今天肯定會打過來的,卻沒想到這麽晚,已經快要十點了。

林仙鶴趕忙接通電話,梁迎春沙啞低沈的鼻音傳來:“仙鶴,不好意思,我今天收工太晚了,一回到賓館就趕緊打電話。”

昨天上午,梁迎春抽時間從片場跑出來給師父打了個電話,打到了林仙鶴的手機號,當時時間太緊,只顧得上遙祝師父七十大壽快樂,匆匆跟林仙鶴說了今天再給她打電話就掛斷了。

昨天林仙鶴就聽出她的聲音不對,今天更嚴重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聲音怎麽這樣?”林仙鶴很擔心地問著,昨天就聽出聲音不對,可惜沒來得及問。

梁迎春吸了吸鼻子,說:“原來就有點發燒,昨天拍了一天落水的戲,晚上就感冒加重了,嗓子腫了。”

“那你吃藥了沒?”林仙鶴關切地追問,獨在異鄉生病的滋味有多難受,她可太知道了。

梁迎春:“還沒有去買,等下我就出去買。”她身體很好,一年到頭,幾乎從不生病,所以收拾東西的時候,就沒想著買些藥品帶過去,可昨天大概是泡冷水的時間太長了,再加上水土不服,心情不好,感冒一下子就加重了。

她沒有去買藥,一是買個藥太困難,店員明明能聽得懂普通話,卻又裝著不懂的樣子,反覆讓她講英文,她覺得好累,索性就不買了,二是吃了感冒藥就犯困,拍攝的進度有要求,萬一因為她耽誤了,又得被導演、副導演、武術指導等人大罵,雖然她聽不懂他們罵的是什麽,但那表情、語氣都讓她非常難受。

內裏的種種心酸,她沒打算和林仙鶴說,便是說了,只是讓她跟著自己一起難受而已,何必將她拉下水呢。

“還是要吃藥的,小心小毛病拖成大毛病,要是得了肺炎就不好了。”

梁迎春拉拉自己的嘴角,露出牙齒來,說:“沒事,得了也不怕,這邊的醫院據說可先進了,肯定能治好。”

梁迎春岔開話題,開始問昨天師父壽宴的情況。

林仙鶴便詳詳細細的給她講了一遍,梁迎春有些遺憾,說:“我要是不接這個工作就好了,這回咱們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地給師父過生日,多好啊!”

掛上電話,林仙鶴看了看通話時間,整整十分鐘。雖然不知道從港城打過來一分鐘是多少錢,但肯定不少,她想著,得怎麽把這些費用補貼給迎春師姐才好。

躺在床上,林仙鶴難得地又失眠了,就像是之前為林一鳴擔心,為林家富擔心那般,她又開始為梁迎春擔心,她猜出來了,師姐肯定在那邊過得不好。

第二天,林仙鶴睡到了八點多才起來,家裏只剩下李廣妮在。林一鳴去上學了,高鳳英騎著三輪車去買菜了。

李廣妮等了林仙鶴許久,見她終於下了樓來,趕緊迎上來,一路跟著她來到餐廳。林仙鶴吃飯,她坐到對面,開始跟她講自己聽來的事情。

“……我就說那個女的要跟你爸爸結婚,肯定是沖著他的錢來的,被我說著了!我聽你二叔說,那個女人還有別的男人!我就是你爸不可能有別的孩子嘛,馬仙姑怎麽會出錯!”

李廣妮一時間都不知道先跟他說哪個為好了。

林仙鶴一時間聽得有點發懵。

又聽了幾句,才終於聽明白,歸結起來就是兩個意思:張曉娟有別的男人,卻壞的這個孩子不一定是林家富的,林家富準備跟張曉娟分開,但是給張曉娟在市裏買過房子,李廣妮不想便宜了那個女人,想讓林仙鶴把那套房子要回來。

另外,還充分地表達了對林家富隨意花錢的不滿,對於自己當時強硬阻止兩人結婚的得意,頗有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模樣。

“我跟你爸爸說過了,讓他把房子要回來,不能便宜了那個女人。可你爸爸讓我不要管了。你也知道,我說話你爸爸一向不聽的,咱們這家裏,他也就只聽聽你的話了。”李廣妮說。

林仙鶴點了下頭,敷衍地答應著:“等我看見他,跟他聊聊。”

但林仙鶴再見到林家富時,並沒有按照李廣妮的意思行事,只是問了問:“你和那位張曉娟,還好嗎?”

聽到這個名字,林家富目光中露出一絲不快,說:“已經分開了。”

張曉娟已經是昨日黃花,林家富已經有了新歡。

那一天,林家富和司機小黃把張曉娟和那個男人堵在了床上。他當時非常的平靜,看著張曉娟裸露在外,凸起老大的肚皮,忽然覺得很可笑。他沒有執著追問張曉娟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是或者不是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甩給了張曉娟五百塊,允許她帶上自己的衣服離開。

穿上衣服的張曉娟很快從驚慌失措中反應過來,抓起那五百塊錢,理直氣壯起來,說這套房子是她的,要走也是林家富走。

林家富冷笑一聲,非常慶幸沒有將房子落在張曉娟名下,李廣妮的強烈反對到底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交款的時候多留了個心眼,寫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把這一事實告訴給了張曉娟。

張曉娟完全不能相信,一臉受傷地指責林家富欺騙她。她說不相信林家富是這樣的人,非要看見房產證才放心。

因著房產證上寫的是自己的名字,林家富就沒有給張曉娟看過,一直用還沒有辦下來的借口搪塞著。張曉娟沒買過房,也不知道房產證辦下來到底要多久,而且,林家富答應過要給她買房子,從來未曾懷疑房產證上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此時的她只覺得自己被耍了,這麽長時間的戲都白演了,陪著老頭子上的這麽多次床也白上了!她本來還想鬧一鬧的,但是看著身材高壯的林家富和他身邊更為年輕力壯的司機,也不敢鬧了,只好帶著自己的東西和那五百塊,恨恨地離開了。

很快,林家富便把這套房子給賣了,打算徹底跟張曉娟斷了關系。

就在去燕市鋼鐵廠那次,跟著韓玉良去他朋友組的飯局上,認識了一個叫王雪珂的女演員 。

她是個演員,在一些沒有在電視臺播出過的電視劇裏演過不少角色,畢業於一個明星辦的影視學院,交了高額的學費,學了兩年,畢業後推薦到劇組,演一些小丫鬟,路人甲之類的角色,之後的造化就靠自己了。

王雪珂是同學中混得比較好的,因著外形還不錯,人也開朗外向,被一家港城經紀公司在內地的分公司看中了。正有一部古裝戲,預計讓王雪珂出演裏面的女三號,還缺一些投資,便攢了個局,找了些老板過來,看看能不能拉些投資。

林家富還是頭一次來這樣的場合,非常激動。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自己之外,都是響當當的人物,身價上億的那種,自己跟他們相比就是個小弟弟,他為自己能躋身到他們的行列而倍感自豪。

而帶他過來的韓玉良跟那些人都很熟,稱兄道弟的,在這樣的場合游刃有餘,談笑風生。

林家富努力模仿著他的樣子,讓自己看起來從容大方,不露怯。

在座的除了王雪珂,還有這部劇的導演,還有另外兩名女演員,分別是女主角和女配角,光彩照人的女主角,林家富在電視劇裏見過,覺得真人沒有在電視上好看。

她坐在座中最有錢有地位的那位身邊,幫著倒酒、夾菜,全神貫註的。而女配角,林家富也看著眼熟,她坐在韓玉良身邊,特別熟悉、親昵的樣子,用自己的筷子餵韓玉良吃飯,喝交杯酒,好似男女朋友一般。

這讓林家富大開眼界。以前他們的聚會中,也少不了女人相陪,可那些ktv的小姐,把陪笑當生意做的,又豈能和這些明星們相比?

瞧瞧這氣質,這說話的調調,跟演電視劇似的,這要是有個演員在身邊,多麽的增光添彩!

自己果然跟韓玉良之間的差距還挺大,他吃過、見過的太多了,以後還得繼續跟著他長見識!

林家富胡思亂想著,沒註意身邊有人坐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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