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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四只外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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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四只外掛

淵池毫不遮掩的註視讓雲奚的肌肉緊繃到了極致,毛孔像是被針刺了一樣。

雲奚看似纖細實則有力的五指扣住青年寬厚的脊背,伸手推開。

“薩夜,冷靜。”

薩夜猩紅的瞳孔像是機械般微微一轉。

這樣代表抗拒的動作卻又被誤認為是‘厭惡’和‘排斥’。

從舞會一開始就被壓抑在心頭的不安越演越烈。

他像是一名新婚的龍,守護著自己珍愛的伴侶。

每天提心吊膽,因為對面鄰居兼宿敵時刻覬覦自己伴侶而惶恐不安。

在他小心翼翼用爪子將伴侶護在胸膛中,展開鱗翅和利爪對著卑劣的覬覦者宣誓主權時,卻發現……覬覦伴侶的,不止隔壁鄰居!

每一只‘惡狼’都流著垂涎的涎水,眼睛泛著饑餓的綠光,虎視眈眈,隨時都想撲上來搶奪他的伴侶。

而且他珍愛的伴侶,和每一只饑餓的狼都十分相熟,他們有著他不知道的、或溫馨或深刻的共同記憶。

她隨時可能拋棄他,再選一位情深義重的伴侶。

薩夜繃緊下顎,

“我覺得我很冷靜。”

但是雲奚此時要與他拉開距離的舉措刺激著他的神經,神經好似跳動一樣,一抽一抽地痛,他瞳孔的猩紅又蔓延至了眼白和眼眶,堅持沒有松手,反而更加逼近。

寬大的手掌扣住了雲奚的左手,眼睫落下陰影,喉骨發出悶悶的聲音,

“遠離光明和秩序。不要和他們見面。”

雲奚:“……”

這個她也想知道怎麽做到。

“不要答應他們任何請求。”

“不和他們跳舞、說話。”

薩夜一字一頓地說著自己的要求,忽而,冷峻的眉眼一凝,覺得僅僅如此,那兩只流著涎水依舊不會放棄。

“挖出祂們的心臟,讓他們死心。”薩夜平靜地述說,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提議。

至少,他被挖出心臟後,就心如死灰了。

“怎麽樣?”兩顆血瑪瑙一樣的眼珠看向她。

雲奚頭皮過電一樣發麻。

就這,你還敢說自己冷靜。

“不可以。”雲奚斷然拒絕,抽手揉了揉額頭,突然覺得今天好似並不是和他談淵池的好日子。

明明剛離開舞會時還挺正常的,怎麽沒過一會兒就開始發瘋了。

“為什麽不可以?”

雲奚的拒絕讓他眸底的幽暗之色更深了,像是藏著旋轉的深渦。

他抿著唇,又抓住了雲奚的左手。

突然,他眉眼一動,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奇怪的觸感。

他圓形的瞳孔變為獸類的豎瞳,緊緊攥著少女左手無名指的手指間,冒出黑暗的霧氣。

像是被外界侵略的氣息刺激道,雲奚幹凈的手指上,一枚精致、碧綠的葉形戒指緩緩浮現。

戒指上清透的綠光像是凈化一樣穿透黑霧,生機勃勃。

比極品帝王綠翡翠更通透漂亮的兩片葉子交纏成戒,像是象征交纏的伴侶。

哢嚓哢嚓。

薩夜轉動眼瞳,下顎線變得森寒淩然。

那一瞬的眼神,恐怖得如同魔神,翻湧著濃郁的黑氣。

生命誓約之戒。

生命神的伴生之物,只贈予給認定的伴侶。從此,共享榮光和權柄。

雖然雲奚來到帝國軍校已久,但實際上,薩夜和她的實際接觸次數並不多。而且大多時候他的內心都被仇恨與怨憎充斥,情緒波動極大,根本分不出註意力去關註其他。

再加上上次被蘭洛歐強行剝除但沒成功後,生命誓約之戒一直處於修覆狀態,所以薩夜一直以為都沒有發現他。

雲奚看到薩夜俊美冷峻的臉頰上,肌肉開始不自然的抽動。

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手中的生命誓約之戒,像是被負心漢拋棄的妻子、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眸底深處,燃燒起幾乎可以灼燒靈魂的火焰。

嫉妒的毒液幾乎在眸底凝聚成了擇人而噬的毒蛇。

退步沒有得到承諾,反而發現了伴侶和其他人的婚約戒指。

從舞會開始到結束,因為搶奪舞伴、因為情敵挑釁而一直被特意壓抑的不安、惶恐,就像是被導火線點燃的炸藥桶,砰地爆發出來。

“雲奚。”他如同一頭窮途末路的野獸,通紅著豎瞳,努力壓抑著喉腔裏翻滾的咆哮,聲音嘶啞低沈。

“你為什麽又背叛我!”

她什麽時候背叛他了?

雲奚下意識疑惑,然後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瞬間恍然。

他是說……生命誓約之戒?

雖然這個是尤克希爾強塞的,但薩夜明顯比其他前男友更加專制和不穩定的狀態讓雲奚有點頭疼。

前幾天的情緒安撫並不管用,黑暗序列天生的陰郁冷酷以及專制本性,讓他天生性格更加偏執。

祂沈浸在過去的記憶,以伴侶自居,只要她和其他神祇有聯系,都會被祂認為是背叛。

雲奚按住他的手,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些事,免得他陷入自哀自怨、並且越來越憎恨她的偏執中。

“薩夜。”

“這不是背叛。”

雲奚收回手,提醒道,“我們已經分手了。”

這樣的提醒可能會立馬讓祂憎恨。

但是,如果不直接說清楚,默認薩夜的定位,以薩夜的偏執,她幾乎能想到未來的發展。

每一次出現其他神祇,他會一次又一次認定她的背叛,那些憤怒會逐漸化為偏執的憎恨,越積越多,最終腐骨噬肉。

就像是腐爛的瘡疤,如果不割去,任其化膿,膿點只會越來越大。

還不如快刀斬亂麻,削掉化膿的腐肉。只有去掉膿瘡,新鮮的血肉才能結痂。

薩夜瞳孔狠狠一縮,五指緊緊用力。

但面前的黑發少女冷靜得就像沒有感情。

“在分手之後,不管我做什麽,都不算背叛。”

“因為我們此時,本來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非人的豎瞳不斷擴張和收縮,他俊美的臉近乎猙獰,溺水的窒息感湧上喉腔,讓他蒼白的臉湧上一股潮紅。

淵池幾乎能感受到本體的那股壓抑得不能呼吸的悶滯、刺痛和尖銳感。

那洶湧的痛苦吞噬意志,讓他近乎弓起脊梁。

而此時,他背脊上也升起一種危險靠近的炸毛感。

“分手?我不同意。”

冷幽幽的聲音低低響起,兇氣十足。

雲奚身上乍起雞皮疙瘩,第一次被尤克希爾拉入春日神庭的驚悚感再次湧上心頭。

在薩夜危險高大的身影和彌漫的黑色鎖鏈幾乎再次傾覆上去時,將人鎖住時,亮紫的雷霆化為長鞭,阻擋入侵者。

同時,雪白的骨刃也抵住了青年脖子。

雲奚抽回雷霆長鞭時,也詫異地看了眼淵池。

一直一動不動的他,亮著從身體裏長出來的骨刺,再次襲向了‘自己’。

【你是我。】

薩夜殷紅的唇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猩紅的眼珠轉動,平靜地看著脖子上的骨刺,心聲直接通過通感傳了過去。

【你是要背叛自己嗎?】

【不能囚禁奚奚。】淵池垂著眸子,他回答前,猶豫了一會兒,也選擇了直接鏈接本體。

一點私心,他不想說出本體那一瞬惡劣又陰郁的心思。

他怕雲奚聽見,會更討厭他們……會不被喜歡。

【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心臟的隱憂誠實地傳遞過來。

薩夜緊緊抿著唇。

學生會大樓周圍,剛剛升起的黑暗牢籠像是被捏碎般頃刻消散。

見薩夜竟然沒發瘋,原本做好可能又得打一場才能走的雲奚有些詫異,但還是已經拉開了房門。

“今天不是適合談話的日子。下次聊吧。”

走到門口,她猶豫了一下,“阿池。”

淵池如守衛般走到她身邊。

她本來是想問薩夜、淵池的共同想法,但薩夜明顯不好溝通。

雖然淵池是薩夜的心臟,還是被她親手挖出來的,但是,這麽久的相處,他對於她來說就跟具有完整意識的獨立個體一樣。

如果淵池不同意,哪怕薩夜想融合回心臟,雲奚也會想盡辦法阻止他。

出乎意料的,薩夜好像並沒有將丟失已久的心臟找回去的意思。

他只是站在休息室鋪著猩紅天鵝絨的座椅前,雙眸像是燃著血火的骷髏眼洞,平靜、陰郁的看向她。

大門關上。

雲奚和淵池走在回去的路上,發現淵池特別沈默。

他的兜帽帽沿壓得特別低,陰影幾乎將他沈默,周圍如同下了濕漉漉的陰雨。

雖然平時他就十分沈默,但今天卻格外沈郁。雲奚以為是他發現自己是心臟的問題,任誰,活了十幾年發現自己不是人,是別人的一部分,都很難接受。

雲奚以人類的想法揣測著少年沈默的原因,碰了碰淵池的兜帽,“淵池……有什麽顧慮可以說出來。”

誰知道少年竟然下意識偏了偏頭,纖長的五指下意識地拉了拉兜帽。

以往,淵池雖然不願意在其他人面前摘下帽子,可是在她面前卻從不隱藏面容了。

雲奚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縮回了手,

“抱歉,如果你不願意摘,就不摘了。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心臟的事情以後再問。突然得知這麽大的事情,他反應不過來也正常。

然而就在雲奚準備放他去平覆心情時。

兜帽此時卻是慢慢褪下來了。

少年陰郁俊美的臉上,金紅的異瞳盈滿了水珠,像是只被遺棄的淚汪汪的小狗。

“??”

雲奚一楞,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帶他來見淵池讓他誤會了,以為她是想把他送給薩夜融合,所以以為自己被拋棄了?

雲奚頓了頓,解釋,

“我帶你過來,不是讓你回歸本體,而是想詢問你的意志,與祂商榷解決方法。”

本體的難過幾乎鋪天蓋地將他淹沒。

本體與分身的通感,被決絕拋棄的悲傷,讓他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一只淋雨的小奶狗,悄悄地伸出手,第一次主動對雲奚提出要求,“奚奚,能不能,牽一下手?”

雲奚完全不知道通感這回事,更不知道他真實難過的原因。只當他是因為自己只是顆心臟的事傷心,現在想要牽手也是迫切地尋找自己作為一個人的存在感。

她抿了抿唇,沒有牽手。

淵池眸子黯淡下來。

然而下一秒。

一道溫暖柔軟的懷抱擁住了他。

淵池瞳孔瞬間擴大。

被討厭的難過,一瞬被治愈。

雲奚輕輕抱了抱遠遠比自己高了兩個頭的少年作為安撫。

她放開手,輕輕握住了看起來很脆弱的少年的手,認真地承諾道,

“你是你,沒有人能否定、剝奪你的存在性。”

休息室裏,心臟那邊一瞬傳來的溫暖氣息,猶如溫熱的泉水湧入冰冷的胸膛,激起皮膚的一陣顫栗。

青年修長的脖頸肌肉緊繃,露出青筋,重重呼吸兩聲,最後,修長的五指搭在汗涔涔的額頭。

一雙水霧朦朧的猩紅瞳孔看向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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