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二只外掛（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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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只外掛（二合一）
天空中，不斷有被軍隊斬殺的汙染物軀體落下來。
從海洋下升起的祭壇裏浮現的紅光，變成紅色的絲線，如跗骨之蛆凝上羽蛇神的身體，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在灰暗的天空下，像是一顆暗淡跳動的紅色心臟。
神明沈睡於光繭，蛇尾盤旋，羽翼耷拉，瑰麗又破碎的面容垂首。
不斷有扭曲的猩紅紋路攀附上身軀。
“成繭了。”
海神權杖主星外，停滯的小小的星船隱沒在深邃的星空。
這艘詭譎的星船附近好像有一層黑幕，屏蔽了周圍所有儀器的探查。明明離得很近，但是地外軌道上的軍艦像是根本無法發現他一樣。
戴著詭異面具的男子眺望海神權杖主星中的巨大墮神繭，面具上用顏料畫出的笑弧就像是活了一樣越擴越大。
他身上披著黑袍已經被卸下，露出裏面一身精致優雅的白襯衣黑西裝，帶著白手套的手駐著一根鑲嵌紅寶石的拐杖，身姿挺拔，猶如一名彬彬有禮的紳士。
如果雲奚在這裏，就會發現，他戴著的微笑面具下，一只眼睛是瞎子一樣的灰敗霧色，而另一只眼睛，正和被她神明家園裏的猩紅眼珠一模一樣。
他目光掃過一眼和汙染物作戰的軍艦和戰士，像是在對虛空說話，又像是對他左眼中宛如生物般轉動的猩紅邪瞳說話，“偉大的主。無知的螻蟻不懂您的偉大，總試圖對抗您。”
他左眼的邪瞳輕輕轉動，黑色的勾玉不斷旋轉，像是在尋找什麽。
但男人顯然誤會了它的意思。
“您也覺得這些螻蟻垂死掙紮的鬧劇，很有趣嗎？”
他將右手的拐杖轉換到左手，右手撫胸行禮，就像是身前真的有無形存在的古神。
“信徒這就讓這場鬧劇更加愉悅您。”
紳士般的面具男人站起身來，駐著的拐杖對著主星輕擡，磁性的聲音輕輕響起。
他紅色的眼珠紅光大綻，
“盡管他們愚昧無知，但您的仁慈，依舊願意賜予他們新生。”
“唰！”
在他話音落下時，一柄寒冰長槍直接貫穿了他胸腔。
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從無數扭曲的汙染物中撕裂而出，所過之處，扭曲的怪物被急速冰凍撕裂，勢如破竹。
連最先進的檢測儀器都沒發現的星船上，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支清蓮手持寸寬長刀，落在星船邊沿。在看到被自己貫穿的男人時，不僅沒有放松警惕，反而瞳孔一縮。
冷冽的聲音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殺意十足。
“古神教派第三席【紳士】。”
“支少將，好久不見。”被貫穿心臟的男人不急不緩，面具上笑弧咧大，邪詭的眼瞳綻放紅芒。
在他胸口，紅白的血肉翻湧，直接將寒冰長槍給擠了出去。
“上次沒把你汙染，一直是心中的遺憾。今天的我與神瞳的融合度已經提高了12點，這次支上將，願不願意加入了我們古神教會，成為我們新任的第九席？”
古神教會第九席，就是死在了支清蓮的刀下。
回答他的，是支清蓮泛著冷光的寒刃。
冰刃以刀尖為中心，像是旋轉的刀片，朝著紳士席卷而去。
紳士不急不徐，微瞇的瞳孔散發著惡意，聲音越發愉悅，意味深長道，“希望這一次，你能守護好你的士兵和學生呢。”
他已經迫不及待欣賞，在發現自己學生和士兵全部變成汙染物後，支清蓮的表情有多絕望了。
人類最年輕的3S+高手，精神力強大、意志堅定，難以汙染。
但是在人類情緒最崩潰的那一瞬，汙染就會順著負面情緒侵入靈魂，將他鍛造成異種這邊新的怪物。
紳士發出一聲輕笑。
在他擡拐杖之後，幾顆紅色肉瘤混入了汙染物軍團，瞬間爆破。
蘊含著臟血的血液融入雲層中，伴隨著暴雨落下。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雲奚感覺到神明家園中的小眼珠在躁動不安。又在幺蛾子想越獄。
她偷偷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錘了它好幾下它才老實下來。
雖然神明家園其他人看不到，但是憑空做那些動作很奇怪，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特意走遠了一些，剛回來就聽到黑鸮的疑問。
石多多抽動鼻子，“我也感覺有點奇怪耶。總覺得雨水變紅了一些。總下雨真的讓人好難受啊。”
之前的風暴太大，他們用樹葉搭建的雨棚早就吹沒了。山頂並沒有山洞，大家都是挨著一起，自己拿著芭蕉葉擋雨，但用處不大。在場沒有一個人衣服沒濕透。
淵池鴛鴦瞳微斂，“是血腥氣。空氣中的腥氣加重了。”
雨打濕土壤後本來就帶著腥味，導致大家分辨不出來，只有淵池這種常年混跡在試煉場、經常接觸血的人，對血腥氣更加敏感。
雲奚皺起眉頭，剛想聞，就聽到了一聲尖叫聲，不遠處就傳來訓練生的一聲尖叫，“啊啊！”
他們連忙趕過去。
是一只D級異種，已經被周圍的訓練生合夥斬殺在地。
但是……從山頂往下看，海平面下降後裸露出的沙地和礁石上，一只只異種，密密麻麻地從沙子中出現，向山頂奔來。
山林中的異種，渾身也開始籠罩紅光，體型在擴大。
它們變異了。
“嘎吱嘎吱。”石多多都在牙齒打顫，說話都在哆嗦，“介……介麽多異種。怎……怎麽辦？
大家臉上都露出了難看的顏色。
被困在島外無法進入的軍艦也發現了島內情況不妙。
軍艦的喇叭聲從外面傳來，“解密團隊已經在破解島上的結界了！十五分鐘，再堅持十五分鐘就好了。”
籠罩在考核島嶼上的無形結界劇烈震顫，整個小島都開始劇烈抖動，即將傾塌。
外面接應的軍隊臉色難看，一旦他們打破島嶼上的結界，整個島嶼都會分崩離析。到時候這群訓練生直接掉進海中，更難營救。
“古神教會不知道做了什麽。結界直接和整座島嶼捆綁了，暴力破碎整個結界島嶼會崩塌。我們只能用別的技術上面開一個小洞，接應學生。”一名研究人員道。
楊教官臉色緊繃，“那就開！”
“但是……需要的時間會延長三倍。”研究人員道。
暴力破壞永遠比技術型破壞來得簡單。
所有人都沈默了，以島上的情況，四十五分鐘，不知道有多少學生可以堅持得住。
“二十分鐘。最多二十分鐘！”楊教官臉色一沈，“你們想讓學生在那種情況下堅持四十五分鐘？！”
研究人員，“壓縮到二十分鐘，只能取結界最薄弱的點攻破。不能將位置開在山頂。”
留守的教官們面色沈凝，氣氛凝重。
“那就先定位結界薄弱點，讓學生們往這裏趕。節省救援時間。”留下的負責人一錘定音，“不能再拖了。”
雲奚一群人正在商量怎麽撐過十五分鐘，軍艦的聲音就再次從島嶼外傳來，“全體都有，所有人往坐標60，181方向前進。軍隊已經在外接應！”
沒有說要20分鐘，因為要給大家留給希望。
“走吧。”雲奚站起來，順便拉起了腳軟的小卷毛。
單靠外界營救不行，他們還要自救。
“異能恢覆的近戰系在外，其次是輔助系。沒有恢覆的人在中間。”命令被傳達了下去。
九號訓練營的人最先動起來，其次八號，以及淵池帶領的一號營之人。
其他訓練生，在看到他們行動起來後，也默契地開始組隊了。
生死危機，必須齊心協力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大家都很沈默，但步履堅定。退潮的海岸上爬上來的異種越來越多，他們必須快點到達教官給的地點，不然會被後面的異種大軍包圍。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訓練生們組成隊伍，艱難地在樹林中朝著生門跋涉，幾乎每個人力量耗盡了也不敢停。
雲奚不斷用覆蘇給隊伍治療，同時利用大地掌控得到異種的方向，確定最安全的路線。
不過饒是如此，在紅雨侵襲下的異種依舊繁多。
雲奚臉色像是鬼一樣蒼白。
“要不要休息一下？”牧彥擔心地看向她，所有人中，就只有她一直用異能，沒有停下過。
“不用了。”雲奚搖了搖頭。
原本身上備用的營養液已經被她喝完了，九號營的訓練生默默將自己身上攜帶的營養液遞給她。
在他們身上的營養液被耗光，其他營地的人默默將營養液手傳手遞了過來。
他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好癢啊。”
緊接著是一聲尖叫聲，大家看過去，發現一名女生臉上已經出現了詭異的鱗片，就像是在慢慢蛻變為畸形的怪物。
有一就有二，一名男生的手指也在慢慢變成類似於觸手一樣軟綿綿的長條狀。
更多的人，發現身上出現了異狀。
“是汙染。”淵池冷道，“他們被汙染了。”
“我不想變成異種！”發現異樣的女生哆嗦著嘴，不斷瘋狂地摳挖著自己臉上的鱗片，“我不要變成怪物。”
其他人又沈默又恐慌。
無聲的恐懼蔓延。誰也不知道，下個異化的是不是自己。
眼淚從她眼中流出，看向同伴，“如果我變成怪物，就殺了我吧！”
以人類的身份死去，是他們作為人的尊嚴。
雲奚註意到，這些被汙染的，都是輔助類異能。那些身上沒有異樣的，要麽是力量強化系的，要麽是擅長近身搏鬥的。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是，後者因為近身和異種作戰，都被她用覆蘇治療過。
她手中升起綠色的光芒，籠罩在異化的人身上。
綠光籠罩下，他們身上的異化特征逐漸消散。
他們震驚地看著恢覆的身軀，然後一雙雙瞳孔巴巴看著雲奚。
隊伍中的絕望氛圍似乎消散了少許。
淵池轉過頭，鴛鴦瞳映著雲奚的影子。
這是，他的鞘。
雲奚臉色又白了一個度，治療人數太多，營養液已經被喝光了，身體有種力量耗盡的感覺。
“沒有人會變成異種。”
她轉過頭，蒼白的臉卻面色平靜，
“走吧。我帶你們回家。”
帶你們回家……
不輕不重的聲音，如燈炬般燃燒在這一批訓練生心中。
他們望著前面的黑發少女，像是望著一座燈塔。
前面的身影，可能成為他們十八歲這年永遠無法忘卻的痕跡。
“出島口已打開，請各位考生有序離開考核島嶼！”
機械聲再次響起。
雲奚小隊、淵池、還有前幾號營戰力最強的訓練生都默契地留在隊伍最後面，擊殺異種，讓其他訓練生們先從出口撤離。
“快輪到我們了。”牧彥看了眼出口處所剩不多的人，道。
“嗯。”雲奚點頭。
他們所在的考核島，卻開始輕微震動起來。
天空中逐漸有汙染物已經突破了第一道防線，不時有怪物成功入侵，哪怕已經和軍隊接應上，雲奚他們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安全度過這次危機。
五人小組是最後離開的。
不管雲奚怎麽說，淵池都要陪她在最後。
最後只輪到了二人，兩人斬殺越來越靠近的異種，一起往出口跑，接應的教官在外。
就在兩人要出去時。
“轟！”整座島嶼突然顫動。
天空之上，一道人影墜落，一只猩紅色的拐杖橫貫他的胸口，從大氣層下落，墜下無邊深海。
雲奚打開鷹眼一看，瞳孔登時狠狠一縮。
那是他們的總教官！
在總教官墜落的天空上方，一道身穿黑西裝的身影突然閃現，抓住了插入他胸口的拐杖，直接拔出，從容地跟著他下落。
紳士臉上愉悅，邪眼詭光閃爍，緊緊註視著墜落的支清蓮的眼睛，居高臨下，“支上將，看看這個世界。你的士兵、學生，都在變成我們的同類。你是要拋棄他們嗎？”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微微泛紅的雨水變成了猩紅色，粘稠如血。天空中的汙染物突然撕破了第一道防線。
整個戰局，瞬間發生變化！
血雨落下，連戰鬥的軍官身上都出現了異變，包括在考核島嶼上接應學生的教官們。
雲奚和淵池剛走到出口，在出口處微笑著接應自己的楊教官，手上的皮膚突然變成怪物的褐色。
他站在軍艦輔助梯邊沿，遞出手，想將學生拉出來，卻在看到手臂上的膚色時，一怔。
被汙染了。
就在他們一個楞神間，整個九號島嶼突然卻開裂了！
島嶼傾塌，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分成無數塊，地上立足之地消弭，快得讓人無法反應過來，哪怕雲奚和淵池離軍艦的延展梯只差一兩米。
“奚奚！”淵池下意識轉頭。
雲奚反手一推，將他推向了軍艦。
少年鴛鴦瞳驚愕地瞪大，向再沖過來時，卻被教官拽住了手！
“回去！”
楊教官艱難地控制異化的手，想抓住雲奚。
但是地裂之下，少女的身影很快隨著山石、異種一起墜落下去，淹沒在翻湧的海波。
【生命誓約之戒】
【借取尤克希爾權柄三分鐘】
在掉下去那一刻，確定沒人看到後，雲奚立馬打開了戒指。
【目前體質無法承受過多神力，最多借取力量20%。時間縮短為30s。】
淦！
雲奚簡直要開罵了！
送戒指的時候沒看到這條限制啊。
果然不是自己的力量就是不好用。
源源不斷的神力湧入身體裏，她就像是吃得過飽，要把自己撐破的人，身體好像要被力量撐到爆炸，游走在崩潰的邊緣。
20%，30s，真的是根據她的身體極限訂的。
不過擁有神力後，能做的就多了。
雲奚深吸一口氣，壓下血肉被神力撕扯的疼痛。
她的視線變成了神明的角度，無限延展，不再區域限於目光所見範圍之內，而是囊括了整顆星球。
接應的教官、訓練營的訓練生、受傷的總教官與神秘人，紅繭裏的亞特斯、還有天空中的汙染物。
她一擡手，一顆巨大的、繁盛的樹從汪洋大海中升起，巨大的華蓋幾乎囊括整個星球。
青綠色的樹葉隨風飄向整顆星球，柔和的生命之力擴散，沒入被汙染的人體內。
異化消失，傷痕治愈。
深海浮冰上。
無法動彈的支清蓮臥在浮冰之上。
黑色軍裝已經被鮮血，身上滿是傷痕，一道道血痕刻骨，全靠3S+異能者的體質吊著一口氣。
他的身體半異化，湖藍色的眸子一片死寂暗淡。
支清蓮怔怔地看著那棵遮天蔽日的樹，濃郁的生命力籠罩全身，身體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他看著慢慢消除異化的士官，眼中逐漸浮起光亮。
懸空的紳士眼中罕見一絲驚訝，
“海神權杖星竟然還有一個生命序列的偽神？”
在確認治好全部人之後，雲奚的註意力才放在了紳士和汙染物上。
無數荊棘藤蔓編織成網，籠住汙染物，葉片化為淩厲的刀刃。
長鞭一樣的藤蔓甩向神秘人。
她看見了，他的眼睛，是另一顆邪神眼珠。
不過藤蔓還未甩去，他身邊就撕開了一個個黑洞，從洞中落處猙獰的怪物，擋在他面前，從他身體裏伸出銀色的觸須，和枝條纏繞在一起，竟然在互相腐蝕。
雲奚看到那觸須眼眸便是一瞇。
小眼球的觸須也是那個模樣。
20%的力量，還是不夠用。
可惜尤克希爾的精力值耗光了，根本無法召喚。
時間，僅剩10s了。
她不再糾結神秘人，而是將所有的力量用來清除天空之上的汙染物。
“區區偽神。垂死掙紮。”
紳士傲慢地擡起下顎，嗤笑著看著偽神清除汙染物的舉動，然後把深沈的目光看向深海中央的紅繭。
生命序列的偽神凈化力再強，也無法凈化神明身上的汙染。
此時那顆巨大的紅繭上，已經逐漸成熟。
纏繞住神明的鎖鏈也變成汙染物，成了轉化墮神的養分。
他看向深海，拿出了之前手上墜著的沙漏，此時沙漏也逐漸變成了紅繭的形狀，和祭壇上的神繭遙相呼應。
紳士捏碎沙漏，像是個勝利者，得意地大張著手，用悠長的詠嘆調感嘆道，
“歡迎您，新的墮神！”
紅繭破碎。
詭譎的神明從裏面出現。
可是迎接他的，不是新的同伴，而是一雙暗沈色蛇瞳。
海浪再次翻湧，天空中遍布銀色雷霆，所有的汙染物都瞬間湮滅在雷霆之下。
碩大的蛇瞳自天空出現，像是兩輪詭譎的陽日。羽蛇神巨大的翅膀張開，雖腐朽殘軀，但沒有失去神智。
冰冷的獸類豎瞳註視向大張著手、一臉傲慢的紳士。
“人類。”
瑰麗清雅的聲線低沈至極，宛如在整個星球響起，又像是自動響在所有人腦袋裏，震得人腦子隆隆。
“誰教你，以螻蟻之軀，僭越神明。”
恐怖的銀白色雷霆至天空落下，直接貫穿張開雙臂的男子。
紳士瞳孔一縮，“你沒有轉化成功！”
他連忙看向祭壇。
這才發現羽蛇神身下的祭壇上，環繞一圈，標註I和II的羅馬數字顏色更加淺淡，和其他羅馬數字格格不入。
設置在九號島嶼上的祭壇，有兩個出了問題，導致沒轉化成功。
他幾乎睚眥欲裂，可是已經晚了。
原本幾乎不死的軀體，在雷霆下飛快化為焦土，變成了一縷細煙。
倒映在天空中的蛇瞳，緩緩轉向天空中的那顆巨樹，暗紫色的瞳孔裏閃過森冷的光芒。
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墮化的半墮神，依然記得自己最討厭的神明，哪怕現在的世界樹只展示了全盛時期20%的力量……更像是個偽神。
墮化的神明，向來更難控制自己的負面情緒。
祂舔了舔殷紅的唇瓣，露出森白的獠牙，沒有管天空和地上的人類，蛇尾舒展，卷向世界樹，將其連根拔起，
“接下來，輪到你了，尤克希爾。”
幾乎同一時刻，被世界樹救治的人都緊張地盯著那顆大樹。
一邊是給自己治傷的生命序列神祇，另一邊是半化為墮神的殘暴神祇，傻子都知道要選擇支持哪一邊。
對於人類浩瀚無邊的深海，對掌控海洋權柄的羽蛇神就猶如淺池。
蛇尾甩動間，輕易在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
【權柄借取倒計時3…2…】
雲奚深吸一口氣。
在倒數第二秒，沖向亞特斯。
在第一秒，控制藤條狠狠抽向還不怎麽清醒的墮化羽蛇神。
亞特斯沒有想到尤克希爾只剩20%力量還敢往祂面前沖，楞了半秒，就是這半秒，讓綠藤給抽在了臉上。
祂豎瞳中立馬浮現滔天的殺意，視線所及，深海撕裂、雷霆震怒。
祂就知道了，那棵世界樹，早就嫉妒祂比祂長得更好看。
羽蛇神齜出獠牙，剛要拍過去，突然發現屬於尤克希爾的氣息消失了。
失去神力那一刻，雲奚立馬失去了浮空的能力，直直墜下來。
不過幸虧，她早就有所準備，沖向了亞特斯。
雲奚直接在墜落時，抓住了祂的頭發往下蕩。
這可不興掉進海裏的。
看著深海中央翻滾的海浪，堪比太平洋中心的風浪，雲奚攀著祂的頭發。
巨大的神明本體，對於她來說，簡直像個怪物。
“亞特斯。”
她知道，祂能聽見。
羽蛇神瞳孔緊緊收縮了一瞬。
緊接著，雲奚天旋地轉。
她墜入了深海。
但是海水沒有淹沒她，就像是陸地行走一樣自然。
雲奚站在深海之中，周圍和她前幾天夢境裏的破敗神殿幾乎一模一樣。
倒塌的神柱，還有破敗的祭壇。
唯一的不同，是神殿的主人。
夢境裏的羽蛇神鱗片銀白，羽翼潔白，面容精致到瑰麗。
此時的羽蛇神，蛇尾上鱗片掉落，甚至能看到發白的腐肉，羽翼沾染猩黑色，半張臉被汙染腐蝕，另外瑰麗的半張臉像是破碎的瓷像，漂亮的紫瞳也變得暗沈陰詭。
有種既驚悚又震撼的美。
祂蛇尾盤著雲奚，卻在察覺到雲奚視線時，用羽翼遮住半張臉，低垂著頭，像是含羞帶怯、不敢見人的大家閨秀。
“奚奚，我好臟。”祂尾尖摩挲著地面，無措地輕輕拍打，“你不要看。”
雲奚看了眼看似虛虛圍繞，實則只要稍微一動彈就能將自己勒住的蛇尾，默默移開視線，往亞特斯方向走去。
她剛一動，蛇尾瞬間緊繃，驟然一縮要將她卷起來，在發現她是靠近之後，又像是沒事一樣松松垮垮地搭拉在地上。
雲奚要是真信了祂不介意被嫌棄臟，她能生吞一個海神權杖主星。
好在，在游戲裏，她已經摸清了亞特斯的性格。
一只內心其實是嬌嬌小公主的戀愛腦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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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不斷有被軍隊斬殺的汙染物軀體落下來。
從海洋下升起的祭壇裏浮現的紅光，變成紅色的絲線，如跗骨之蛆凝上羽蛇神的身體，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在灰暗的天空下，像是一顆暗淡跳動的紅色心臟。
神明沈睡於光繭，蛇尾盤旋，羽翼耷拉，瑰麗又破碎的面容垂首。
不斷有扭曲的猩紅紋路攀附上身軀。
“成繭了。”
海神權杖主星外，停滯的小小的星船隱沒在深邃的星空。
這艘詭譎的星船附近好像有一層黑幕，屏蔽了周圍所有儀器的探查。明明離得很近，但是地外軌道上的軍艦像是根本無法發現他一樣。
戴著詭異面具的男子眺望海神權杖主星中的巨大墮神繭，面具上用顏料畫出的笑弧就像是活了一樣越擴越大。
他身上披著黑袍已經被卸下，露出裏面一身精致優雅的白襯衣黑西裝，帶著白手套的手駐著一根鑲嵌紅寶石的拐杖，身姿挺拔，猶如一名彬彬有禮的紳士。
如果雲奚在這裏，就會發現，他戴著的微笑面具下，一只眼睛是瞎子一樣的灰敗霧色，而另一只眼睛，正和被她神明家園裏的猩紅眼珠一模一樣。
他目光掃過一眼和汙染物作戰的軍艦和戰士，像是在對虛空說話，又像是對他左眼中宛如生物般轉動的猩紅邪瞳說話，“偉大的主。無知的螻蟻不懂您的偉大，總試圖對抗您。”
他左眼的邪瞳輕輕轉動，黑色的勾玉不斷旋轉，像是在尋找什麽。
但男人顯然誤會了它的意思。
“您也覺得這些螻蟻垂死掙紮的鬧劇，很有趣嗎？”
他將右手的拐杖轉換到左手，右手撫胸行禮，就像是身前真的有無形存在的古神。
“信徒這就讓這場鬧劇更加愉悅您。”
紳士般的面具男人站起身來，駐著的拐杖對著主星輕擡，磁性的聲音輕輕響起。
他紅色的眼珠紅光大綻，
“盡管他們愚昧無知，但您的仁慈，依舊願意賜予他們新生。”
“唰！”
在他話音落下時，一柄寒冰長槍直接貫穿了他胸腔。
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從無數扭曲的汙染物中撕裂而出，所過之處，扭曲的怪物被急速冰凍撕裂，勢如破竹。
連最先進的檢測儀器都沒發現的星船上，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支清蓮手持寸寬長刀，落在星船邊沿。在看到被自己貫穿的男人時，不僅沒有放松警惕，反而瞳孔一縮。
冷冽的聲音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殺意十足。
“古神教派第三席【紳士】。”
“支少將，好久不見。”被貫穿心臟的男人不急不緩，面具上笑弧咧大，邪詭的眼瞳綻放紅芒。
在他胸口，紅白的血肉翻湧，直接將寒冰長槍給擠了出去。
“上次沒把你汙染，一直是心中的遺憾。今天的我與神瞳的融合度已經提高了12點，這次支上將，願不願意加入了我們古神教會，成為我們新任的第九席？”
古神教會第九席，就是死在了支清蓮的刀下。
回答他的，是支清蓮泛著冷光的寒刃。
冰刃以刀尖為中心，像是旋轉的刀片，朝著紳士席卷而去。
紳士不急不徐，微瞇的瞳孔散發著惡意，聲音越發愉悅，意味深長道，“希望這一次，你能守護好你的士兵和學生呢。”
他已經迫不及待欣賞，在發現自己學生和士兵全部變成汙染物後，支清蓮的表情有多絕望了。
人類最年輕的3S+高手，精神力強大、意志堅定，難以汙染。
但是在人類情緒最崩潰的那一瞬，汙染就會順著負面情緒侵入靈魂，將他鍛造成異種這邊新的怪物。
紳士發出一聲輕笑。
在他擡拐杖之後，幾顆紅色肉瘤混入了汙染物軍團，瞬間爆破。
蘊含著臟血的血液融入雲層中，伴隨著暴雨落下。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雲奚感覺到神明家園中的小眼珠在躁動不安。又在幺蛾子想越獄。
她偷偷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錘了它好幾下它才老實下來。
雖然神明家園其他人看不到，但是憑空做那些動作很奇怪，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特意走遠了一些，剛回來就聽到黑鸮的疑問。
石多多抽動鼻子，“我也感覺有點奇怪耶。總覺得雨水變紅了一些。總下雨真的讓人好難受啊。”
之前的風暴太大，他們用樹葉搭建的雨棚早就吹沒了。山頂並沒有山洞，大家都是挨著一起，自己拿著芭蕉葉擋雨，但用處不大。在場沒有一個人衣服沒濕透。
淵池鴛鴦瞳微斂，“是血腥氣。空氣中的腥氣加重了。”
雨打濕土壤後本來就帶著腥味，導致大家分辨不出來，只有淵池這種常年混跡在試煉場、經常接觸血的人，對血腥氣更加敏感。
雲奚皺起眉頭，剛想聞，就聽到了一聲尖叫聲，不遠處就傳來訓練生的一聲尖叫，“啊啊！”
他們連忙趕過去。
是一只D級異種，已經被周圍的訓練生合夥斬殺在地。
但是……從山頂往下看，海平面下降後裸露出的沙地和礁石上，一只只異種，密密麻麻地從沙子中出現，向山頂奔來。
山林中的異種，渾身也開始籠罩紅光，體型在擴大。
它們變異了。
“嘎吱嘎吱。”石多多都在牙齒打顫，說話都在哆嗦，“介……介麽多異種。怎……怎麽辦？
大家臉上都露出了難看的顏色。
被困在島外無法進入的軍艦也發現了島內情況不妙。
軍艦的喇叭聲從外面傳來，“解密團隊已經在破解島上的結界了！十五分鐘，再堅持十五分鐘就好了。”
籠罩在考核島嶼上的無形結界劇烈震顫，整個小島都開始劇烈抖動，即將傾塌。
外面接應的軍隊臉色難看，一旦他們打破島嶼上的結界，整個島嶼都會分崩離析。到時候這群訓練生直接掉進海中，更難營救。
“古神教會不知道做了什麽。結界直接和整座島嶼捆綁了，暴力破碎整個結界島嶼會崩塌。我們只能用別的技術上面開一個小洞，接應學生。”一名研究人員道。
楊教官臉色緊繃，“那就開！”
“但是……需要的時間會延長三倍。”研究人員道。
暴力破壞永遠比技術型破壞來得簡單。
所有人都沈默了，以島上的情況，四十五分鐘，不知道有多少學生可以堅持得住。
“二十分鐘。最多二十分鐘！”楊教官臉色一沈，“你們想讓學生在那種情況下堅持四十五分鐘？！”
研究人員，“壓縮到二十分鐘，只能取結界最薄弱的點攻破。不能將位置開在山頂。”
留守的教官們面色沈凝，氣氛凝重。
“那就先定位結界薄弱點，讓學生們往這裏趕。節省救援時間。”留下的負責人一錘定音，“不能再拖了。”
雲奚一群人正在商量怎麽撐過十五分鐘，軍艦的聲音就再次從島嶼外傳來，“全體都有，所有人往坐標60，181方向前進。軍隊已經在外接應！”
沒有說要20分鐘，因為要給大家留給希望。
“走吧。”雲奚站起來，順便拉起了腳軟的小卷毛。
單靠外界營救不行，他們還要自救。
“異能恢覆的近戰系在外，其次是輔助系。沒有恢覆的人在中間。”命令被傳達了下去。
九號訓練營的人最先動起來，其次八號，以及淵池帶領的一號營之人。
其他訓練生，在看到他們行動起來後，也默契地開始組隊了。
生死危機，必須齊心協力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大家都很沈默，但步履堅定。退潮的海岸上爬上來的異種越來越多，他們必須快點到達教官給的地點，不然會被後面的異種大軍包圍。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訓練生們組成隊伍，艱難地在樹林中朝著生門跋涉，幾乎每個人力量耗盡了也不敢停。
雲奚不斷用覆蘇給隊伍治療，同時利用大地掌控得到異種的方向，確定最安全的路線。
不過饒是如此，在紅雨侵襲下的異種依舊繁多。
雲奚臉色像是鬼一樣蒼白。
“要不要休息一下？”牧彥擔心地看向她，所有人中，就只有她一直用異能，沒有停下過。
“不用了。”雲奚搖了搖頭。
原本身上備用的營養液已經被她喝完了，九號營的訓練生默默將自己身上攜帶的營養液遞給她。
在他們身上的營養液被耗光，其他營地的人默默將營養液手傳手遞了過來。
他們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好癢啊。”
緊接著是一聲尖叫聲，大家看過去，發現一名女生臉上已經出現了詭異的鱗片，就像是在慢慢蛻變為畸形的怪物。
有一就有二，一名男生的手指也在慢慢變成類似於觸手一樣軟綿綿的長條狀。
更多的人，發現身上出現了異狀。
“是汙染。”淵池冷道，“他們被汙染了。”
“我不想變成異種！”發現異樣的女生哆嗦著嘴，不斷瘋狂地摳挖著自己臉上的鱗片，“我不要變成怪物。”
其他人又沈默又恐慌。
無聲的恐懼蔓延。誰也不知道，下個異化的是不是自己。
眼淚從她眼中流出，看向同伴，“如果我變成怪物，就殺了我吧！”
以人類的身份死去，是他們作為人的尊嚴。
雲奚註意到，這些被汙染的，都是輔助類異能。那些身上沒有異樣的，要麽是力量強化系的，要麽是擅長近身搏鬥的。兩者之間唯一的區別是，後者因為近身和異種作戰，都被她用覆蘇治療過。
她手中升起綠色的光芒，籠罩在異化的人身上。
綠光籠罩下，他們身上的異化特征逐漸消散。
他們震驚地看著恢覆的身軀，然後一雙雙瞳孔巴巴看著雲奚。
隊伍中的絕望氛圍似乎消散了少許。
淵池轉過頭，鴛鴦瞳映著雲奚的影子。
這是，他的鞘。
雲奚臉色又白了一個度，治療人數太多，營養液已經被喝光了，身體有種力量耗盡的感覺。
“沒有人會變成異種。”
她轉過頭，蒼白的臉卻面色平靜，
“走吧。我帶你們回家。”
帶你們回家……
不輕不重的聲音，如燈炬般燃燒在這一批訓練生心中。
他們望著前面的黑發少女，像是望著一座燈塔。
前面的身影，可能成為他們十八歲這年永遠無法忘卻的痕跡。
“出島口已打開，請各位考生有序離開考核島嶼！”
機械聲再次響起。
雲奚小隊、淵池、還有前幾號營戰力最強的訓練生都默契地留在隊伍最後面，擊殺異種，讓其他訓練生們先從出口撤離。
“快輪到我們了。”牧彥看了眼出口處所剩不多的人，道。
“嗯。”雲奚點頭。
他們所在的考核島，卻開始輕微震動起來。
天空中逐漸有汙染物已經突破了第一道防線，不時有怪物成功入侵，哪怕已經和軍隊接應上，雲奚他們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安全度過這次危機。
五人小組是最後離開的。
不管雲奚怎麽說，淵池都要陪她在最後。
最後只輪到了二人，兩人斬殺越來越靠近的異種，一起往出口跑，接應的教官在外。
就在兩人要出去時。
“轟！”整座島嶼突然顫動。
天空之上，一道人影墜落，一只猩紅色的拐杖橫貫他的胸口，從大氣層下落，墜下無邊深海。
雲奚打開鷹眼一看，瞳孔登時狠狠一縮。
那是他們的總教官！
在總教官墜落的天空上方，一道身穿黑西裝的身影突然閃現，抓住了插入他胸口的拐杖，直接拔出，從容地跟著他下落。
紳士臉上愉悅，邪眼詭光閃爍，緊緊註視著墜落的支清蓮的眼睛，居高臨下，“支上將，看看這個世界。你的士兵、學生，都在變成我們的同類。你是要拋棄他們嗎？”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微微泛紅的雨水變成了猩紅色，粘稠如血。天空中的汙染物突然撕破了第一道防線。
整個戰局，瞬間發生變化！
血雨落下，連戰鬥的軍官身上都出現了異變，包括在考核島嶼上接應學生的教官們。
雲奚和淵池剛走到出口，在出口處微笑著接應自己的楊教官，手上的皮膚突然變成怪物的褐色。
他站在軍艦輔助梯邊沿，遞出手，想將學生拉出來，卻在看到手臂上的膚色時，一怔。
被汙染了。
就在他們一個楞神間，整個九號島嶼突然卻開裂了！
島嶼傾塌，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分成無數塊，地上立足之地消弭，快得讓人無法反應過來，哪怕雲奚和淵池離軍艦的延展梯只差一兩米。
“奚奚！”淵池下意識轉頭。
雲奚反手一推，將他推向了軍艦。
少年鴛鴦瞳驚愕地瞪大，向再沖過來時，卻被教官拽住了手！
“回去！”
楊教官艱難地控制異化的手，想抓住雲奚。
但是地裂之下，少女的身影很快隨著山石、異種一起墜落下去，淹沒在翻湧的海波。
【生命誓約之戒】
【借取尤克希爾權柄三分鐘】
在掉下去那一刻，確定沒人看到後，雲奚立馬打開了戒指。
【目前體質無法承受過多神力，最多借取力量20%。時間縮短為30s。】
淦！
雲奚簡直要開罵了！
送戒指的時候沒看到這條限制啊。
果然不是自己的力量就是不好用。
源源不斷的神力湧入身體裏，她就像是吃得過飽，要把自己撐破的人，身體好像要被力量撐到爆炸，游走在崩潰的邊緣。
20%，30s，真的是根據她的身體極限訂的。
不過擁有神力後，能做的就多了。
雲奚深吸一口氣，壓下血肉被神力撕扯的疼痛。
她的視線變成了神明的角度，無限延展，不再區域限於目光所見範圍之內，而是囊括了整顆星球。
接應的教官、訓練營的訓練生、受傷的總教官與神秘人，紅繭裏的亞特斯、還有天空中的汙染物。
她一擡手，一顆巨大的、繁盛的樹從汪洋大海中升起，巨大的華蓋幾乎囊括整個星球。
青綠色的樹葉隨風飄向整顆星球，柔和的生命之力擴散，沒入被汙染的人體內。
異化消失，傷痕治愈。
深海浮冰上。
無法動彈的支清蓮臥在浮冰之上。
黑色軍裝已經被鮮血，身上滿是傷痕，一道道血痕刻骨，全靠3S+異能者的體質吊著一口氣。
他的身體半異化，湖藍色的眸子一片死寂暗淡。
支清蓮怔怔地看著那棵遮天蔽日的樹，濃郁的生命力籠罩全身，身體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他看著慢慢消除異化的士官，眼中逐漸浮起光亮。
懸空的紳士眼中罕見一絲驚訝，
“海神權杖星竟然還有一個生命序列的偽神？”
在確認治好全部人之後，雲奚的註意力才放在了紳士和汙染物上。
無數荊棘藤蔓編織成網，籠住汙染物，葉片化為淩厲的刀刃。
長鞭一樣的藤蔓甩向神秘人。
她看見了，他的眼睛，是另一顆邪神眼珠。
不過藤蔓還未甩去，他身邊就撕開了一個個黑洞，從洞中落處猙獰的怪物，擋在他面前，從他身體裏伸出銀色的觸須，和枝條纏繞在一起，竟然在互相腐蝕。
雲奚看到那觸須眼眸便是一瞇。
小眼球的觸須也是那個模樣。
20%的力量，還是不夠用。
可惜尤克希爾的精力值耗光了，根本無法召喚。
時間，僅剩10s了。
她不再糾結神秘人，而是將所有的力量用來清除天空之上的汙染物。
“區區偽神。垂死掙紮。”
紳士傲慢地擡起下顎，嗤笑著看著偽神清除汙染物的舉動，然後把深沈的目光看向深海中央的紅繭。
生命序列的偽神凈化力再強，也無法凈化神明身上的汙染。
此時那顆巨大的紅繭上，已經逐漸成熟。
纏繞住神明的鎖鏈也變成汙染物，成了轉化墮神的養分。
他看向深海，拿出了之前手上墜著的沙漏，此時沙漏也逐漸變成了紅繭的形狀，和祭壇上的神繭遙相呼應。
紳士捏碎沙漏，像是個勝利者，得意地大張著手，用悠長的詠嘆調感嘆道，
“歡迎您，新的墮神！”
紅繭破碎。
詭譎的神明從裏面出現。
可是迎接他的，不是新的同伴，而是一雙暗沈色蛇瞳。
海浪再次翻湧，天空中遍布銀色雷霆，所有的汙染物都瞬間湮滅在雷霆之下。
碩大的蛇瞳自天空出現，像是兩輪詭譎的陽日。羽蛇神巨大的翅膀張開，雖腐朽殘軀，但沒有失去神智。
冰冷的獸類豎瞳註視向大張著手、一臉傲慢的紳士。
“人類。”
瑰麗清雅的聲線低沈至極，宛如在整個星球響起，又像是自動響在所有人腦袋裏，震得人腦子隆隆。
“誰教你，以螻蟻之軀，僭越神明。”
恐怖的銀白色雷霆至天空落下，直接貫穿張開雙臂的男子。
紳士瞳孔一縮，“你沒有轉化成功！”
他連忙看向祭壇。
這才發現羽蛇神身下的祭壇上，環繞一圈，標註I和II的羅馬數字顏色更加淺淡，和其他羅馬數字格格不入。
設置在九號島嶼上的祭壇，有兩個出了問題，導致沒轉化成功。
他幾乎睚眥欲裂，可是已經晚了。
原本幾乎不死的軀體，在雷霆下飛快化為焦土，變成了一縷細煙。
倒映在天空中的蛇瞳，緩緩轉向天空中的那顆巨樹，暗紫色的瞳孔裏閃過森冷的光芒。
已經完成百分之八十墮化的半墮神，依然記得自己最討厭的神明，哪怕現在的世界樹只展示了全盛時期20%的力量……更像是個偽神。
墮化的神明，向來更難控制自己的負面情緒。
祂舔了舔殷紅的唇瓣，露出森白的獠牙，沒有管天空和地上的人類，蛇尾舒展，卷向世界樹，將其連根拔起，
“接下來，輪到你了，尤克希爾。”
幾乎同一時刻，被世界樹救治的人都緊張地盯著那顆大樹。
一邊是給自己治傷的生命序列神祇，另一邊是半化為墮神的殘暴神祇，傻子都知道要選擇支持哪一邊。
對於人類浩瀚無邊的深海，對掌控海洋權柄的羽蛇神就猶如淺池。
蛇尾甩動間，輕易在海面掀起滔天的巨浪。
【權柄借取倒計時3…2…】
雲奚深吸一口氣。
在倒數第二秒，沖向亞特斯。
在第一秒，控制藤條狠狠抽向還不怎麽清醒的墮化羽蛇神。
亞特斯沒有想到尤克希爾只剩20%力量還敢往祂面前沖，楞了半秒，就是這半秒，讓綠藤給抽在了臉上。
祂豎瞳中立馬浮現滔天的殺意，視線所及，深海撕裂、雷霆震怒。
祂就知道了，那棵世界樹，早就嫉妒祂比祂長得更好看。
羽蛇神齜出獠牙，剛要拍過去，突然發現屬於尤克希爾的氣息消失了。
失去神力那一刻，雲奚立馬失去了浮空的能力，直直墜下來。
不過幸虧，她早就有所準備，沖向了亞特斯。
雲奚直接在墜落時，抓住了祂的頭發往下蕩。
這可不興掉進海裏的。
看著深海中央翻滾的海浪，堪比太平洋中心的風浪，雲奚攀著祂的頭發。
巨大的神明本體，對於她來說，簡直像個怪物。
“亞特斯。”
她知道，祂能聽見。
羽蛇神瞳孔緊緊收縮了一瞬。
緊接著，雲奚天旋地轉。
她墜入了深海。
但是海水沒有淹沒她，就像是陸地行走一樣自然。
雲奚站在深海之中，周圍和她前幾天夢境裏的破敗神殿幾乎一模一樣。
倒塌的神柱，還有破敗的祭壇。
唯一的不同，是神殿的主人。
夢境裏的羽蛇神鱗片銀白，羽翼潔白，面容精致到瑰麗。
此時的羽蛇神，蛇尾上鱗片掉落，甚至能看到發白的腐肉，羽翼沾染猩黑色，半張臉被汙染腐蝕，另外瑰麗的半張臉像是破碎的瓷像，漂亮的紫瞳也變得暗沈陰詭。
有種既驚悚又震撼的美。
祂蛇尾盤著雲奚，卻在察覺到雲奚視線時，用羽翼遮住半張臉，低垂著頭，像是含羞帶怯、不敢見人的大家閨秀。
“奚奚，我好臟。”祂尾尖摩挲著地面，無措地輕輕拍打，“你不要看。”
雲奚看了眼看似虛虛圍繞，實則只要稍微一動彈就能將自己勒住的蛇尾，默默移開視線，往亞特斯方向走去。
她剛一動，蛇尾瞬間緊繃，驟然一縮要將她卷起來，在發現她是靠近之後，又像是沒事一樣松松垮垮地搭拉在地上。
雲奚要是真信了祂不介意被嫌棄臟，她能生吞一個海神權杖主星。
好在，在游戲裏，她已經摸清了亞特斯的性格。
一只內心其實是嬌嬌小公主的戀愛腦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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