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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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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夜會

第二日一早姚飛燕收到了鎮北侯府的帖子, 連忙趕來,一來就看到姜善寧病懨懨的模樣,她頓時心驚。

“寧寧, 你到底身子出了什麽毛病, 臥床將近四個月, 我瞅著這小臉都瘦了。”姚飛燕心疼的看著她,在床邊坐下來。

來的路上她想了滿腹興師問罪的話,想質問她為什麽不見自己,但是在看到她的臉色後都咽回了肚子裏。

姜善寧笑笑,尚在病中的她臉色蒼白,她拉起姚飛燕的手:“飛燕,我沒事, 也許是因為從小生活在鄞城,來永京之後水土不服, 身體適應不了。我是怕會過了病氣給你,才沒有告訴你的。對不起,飛燕。”

她沒有將這幾個月的經歷告訴她, 並非不信任她,而是此事少一個人知道,便少一分洩露的危險。

再等等, 等到所有的事情結束,她就告訴她。

姚飛燕摸她的掌心,摸到了一手的汗,納悶道:“水土不服也不至於這麽長時間臥床吧,你瞧瞧你自己, 身子都發虛汗了,白天日光足的時候, 你就應該在院子中多走一走,省的總是躺在床上,病都好得不利索。”

說著,她瞧了眼窗外,白日裏難得雪停,日光暖烘烘的照下來,她說什麽都要拉著姜善寧去院子裏走走。

姜善寧渾身沒什麽力氣,索性任她擺布,任由她給自己套了好幾件衣裳,最後裹緊披風,挽著她在庭院中散步。

兩個姑娘說話間,姚飛燕不免提起了前兩日的流言,講樂子一樣跟她閑聊。

“雖說流言是從皇後娘娘的老家新南郡傳出的,陛下將她禁足了。但是要我看來,指不定還是七皇子做的手腳呢。”

姜善寧起初沈默地聽著,對於姚飛燕,她隱瞞了很多,總覺得心裏有愧疚,後來便時不時附和她一句。

“飛燕,為何會覺得是七皇子?”

“我祖父教過我,不論是誰,處在什麽境地都不能低看了他,更何況他還是皇子呢。不論他是陛下還是先帝的孩子,身上都流著天家的血脈,哪裏能小瞧了他。”姚飛燕說得頭頭是道。

姜善寧心裏忖道,兵部姚尚書,倒是朝中的一股清流,不似旁人那樣對蕭逐有看法。

姚飛燕陪著姜善寧說了一早上的話,在侯府用過午膳才回府,走之前再三讓姜善寧保證以後不準不見她,不準將她拒之門外,她明日還會來的。

……

入夜,姜善寧雙眼瞪得老大,躺在床榻上百無聊賴地盯著散下來的床幔。

她睡了一下午,現在清醒得很,壓根睡不著,沒有一點兒困意。

喝了兩日的藥,她的病差不多都好了,再休養上一兩日,她就可以出府活動一圈,在眾人面前露露面。

姜善寧抱著厚厚的被子翻了個身,忽然聽到合緊的軒窗外傳來聲響,她翻身坐起來,側耳細聽,確實是有聲音。

於是裹著被子下床,將軒窗推開一條縫,看見了外面站著的蕭逐,在夜色中笑意溫和地望著她。

姜善寧十分驚訝,沒想到會見到此時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殿下,你怎麽來了?這個時候能出宮麽?”

宮門已經下鑰,不知道他是怎麽出來的。

姜善寧打開軒窗,讓他進來,而後確認庭院中沒有下人,將軒窗緊緊關上。

她轉身打量他,蕭逐身上穿著宮裏太監的衣裳,墨發全部束起來,攏在太監的圓帽中。

以往在宮裏不是沒有見過太監,但是姜善寧第一次見蕭逐穿上這身太監衣裳,覺得很是新奇。

帽檐卡在他的額間,遮住了鋒利的眉形,狹長的雙眸隱在帽檐的陰影下。

他微微躬身,只露出線條流暢的下頜和一雙薄唇,頗有些宮裏小太監們唇紅齒白的模樣。

“殿下,你穿著這身衣裳……”姜善寧絲毫沒有收斂目光,仔細打量了一番後真誠地給出評價,“還挺適配的。”

蕭逐腳步一頓,在她話音落下後,臉頰倏爾熱起來。

五皇子原是掌管宮中禁衛的,因為秋狩中與白狼爭鬥,導致他雙腿殘廢,每日在宮裏就是自暴自棄,是以近些時日宮裏守衛松散。

他讓長錦找了一套太監衣裳,才得以混了出來。

蕭逐催促道:“外面冷,阿寧,快上床吧,當心著涼。”

“知道啦。”姜善寧躺了許久,好不容易下床走兩步,還想多走走時,蕭逐卻催著她趕緊上床。

她懶懶地應了聲,但腳下還是慢吞吞的,不疾不徐走向拔步床。

然而才走了一步,姜善寧就覺得自己突然騰空而起,一雙手臂牢牢抱住了自己的腿,將她穩穩舉起來。

“誒!殿下——”姜善寧猝不及防,正想要伸手支撐住,卻忘了自己身上還裹著被子,蕭逐的手臂勒在她膝彎處,漸漸收緊,她的雙手被困在被子下出不來,只能任由蕭逐將自己抱起。

蕭逐沈默不語,隔著被子抱起她,大步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伸手捏緊她身上裹住的被子,她整個人只露了一張臉在外面。

“我聽說你生病了,阿寧,哪裏不舒服?”床幔沙沙落下,他的聲音晦澀不清,語氣中的擔心絲毫不加掩飾。

“我,我都快好啦,染了風寒而已。”姜善寧仰頭瞧他,光線昏暗,他半個身子都探進床幔中,眸色幾乎和昏暗的夜色融為一體。

她下意識咬唇,“你就是為了這點小事冒險出宮的?”

“你生病了,這不是小事。”蕭逐擡眸,眼眸中滿是認真,他一字一頓,“阿寧的事情對我來說,都不是小事。”

宮裏消息閉塞,她病了兩日,他今日才得到消息,入夜馬不停蹄地趕來,還是沒有趕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蕭逐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間,手指微動,指腹抵著她的貝齒。

他的身上帶著一股寒氣,手指冰涼,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目光中越來越沈,蘊著幾分晦暗。

“對了,你背上的箭傷恢覆得怎麽樣了?”姜善寧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又慌慌張張垂下眼,想起此事來。

“早已好全。”他啞聲回答道。

他的身子骨一向康健,回到永京前就已經痊愈。

屋子裏沒有點燈,姜善寧漸漸適應屋裏的昏暗。

蕭逐忽然伸手掀去頭頂的圓帽,借著稀薄的月色和滿地泛著銀光的雪色,他的五官慢慢變得清晰。

床幔散下來,有什麽在這一方小天地中發酵,絲絲縷縷纏繞起來。

光影浮動,斑駁陰影落在他的面容上,他的眼底浸染著情.欲。

姜善寧能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她遲疑著張開雙唇,蕭逐冰涼的手指忽然抵進她的唇間,她一楞,“殿下”

說話間貝齒相碰,蹭過蕭逐的手指,帶著似有若無的癢意。

蕭逐喉結滾動,再開口時嗓音澀然,“阿寧,別咬嘴唇。”

姜善寧藏在被子下的雙手捏緊軟軟的被子,脊背挺得筆直,下意識閉上了眼。

她手指撓了下被子,渾身有些冒汗。

她在話本中看過,一般男女主到了這種時候,都是該親親,她緊張地閉上眼。

然而等了許久,意想中的並沒有發生。她睜開眼,對上蕭逐近在咫尺的目光,他悶笑了一聲。

姜善寧鼓起腮幫子,臉皮上燒得慌,她使勁往後一仰,仰躺在床榻上,翻了個身,背對著蕭逐。

蕭逐依舊悶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他向前探身,掌心隔著被子搭在姜善寧的肩膀處。

“阿寧,怎麽轉過去了”他似是不解地問道。

姜善寧把腦袋埋進被子裏,不說話。

蕭逐一條膝蓋跪在床邊,附身俯身搖了搖她的肩頭:“阿寧,時候不早了,我不能出來太久,我得趕緊回宮。”

姜善寧沒吭聲。

她氣鼓鼓的想,蕭逐真是個呆子。

蕭逐耐心地等了會兒,溫聲道:“阿寧,我真的走了?”

姜善寧縮在被子裏,恍惚間聽到外面似乎沒了動靜,難道蕭逐真的走了?他就這麽走了嗎?

姜善寧又在被子裏埋了一會兒,臉頰熱熱的,半晌她從被子中鉆出來,一雙眼睛巡視了一番。

四下皆是昏暗,沒有蕭逐的身影。

明明知道他在宮外待不了多久,但心底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落寞。

正要坐起身時,床幔忽然被掀開,一道身影靈活地探身上前,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按向自己。

姜善寧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額頭落下一陣冰涼的觸感。

轉瞬即逝,蕭逐清沈的嗓音縈繞在她耳畔:“阿寧,這次真的走了。”

語落,姜善寧看著他從軒窗翻出去,在外面輕輕闔緊窗子。

她呆坐在床榻中,後知後覺地擡手摸了下額頭,低聲笑起來。

蕭逐從聽雪院出來,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定自己的心神。

他並沒有立刻回宮,而是拐進了侯府書房。

彼時書房裏正亮著燈,蕭逐叩響門扉,屋裏響起一聲“進”。

他推門而入,看到鎮北侯坐在書案後,正仔細研讀手裏的兵書。

蕭逐在他幾步遠之外站定,開門見山道:“侯爺,我去揚州的這段時間,阿寧一直在我身邊。”

姜從的目光從兵書上移開,望向他:“此事本侯早已知道,殿下想說什麽。”

蕭逐拱手:“侯爺,抱歉。我沒有保護好阿寧,讓她生了病。”

他認為奔波的那幾個月太累,導致姜善寧一回來就病倒了。

姜從哼了一聲,“知道就好。寧寧跟著你才是受苦,別想那麽容易就拐走本侯的寧寧。”

蕭逐心裏苦笑,他自然是知道的。

姜從放下兵書,揮手趕他走:“行了,來這裏就為說此事趕緊回宮裏去,別讓人發現了。”

蕭逐神色正常,淡聲道:“與侯爺見面的次數有限,我想著總得來見見侯爺。”

“本侯有什麽好見的。”姜從眼神甚是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蕭逐眼角垂下:“侯爺,時候不早,我便告辭了。”

姜從掀起眼皮,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有些事情,不必放在明面上來說,他們心裏都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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