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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有孕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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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有孕6

繼竹君執掌鳳印引眾人矚目之後,趙貴君有孕之事,才真真是震動朝野內外。

任何爭寵手段,在身孕跟前都不值一提。

況且,這是繼先君後之後,陛下的第一個孩子。

皇帝雖然年紀還輕,但身為天子,一日沒有繼承人,則江山一日不穩,大臣們也會替她著急。

說來很巧。

女帝失去的一個孩子就有趙家血脈,如今有了第二個,居然也是趙家血脈。

幾乎所有得知這個消息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意識到:這個龍種對陛下而言,怕是意義非常。

據聞,女帝宣召趙貴君之父入宮,對他提及了一個夢。

原話是:“朕昨夜做了一個夢,不知愛卿可否幫朕參考一二?”

趙德成一頭霧水,卻還是恭敬道:“陛下請說。”

她說:“朕忽然夢見了朕和三郎失去的那個孩子,她眉眼間有幾分像朕,也有幾分像三郎,在夢裏對著朕叫了一聲母皇,說‘還想繼續做母皇的孩子’,便化為一條龍朝朕飛來。朕醒來後思索良久,覺得此夢非比尋常。愛卿覺得,此夢是何意呢?”

這樣的話,象征著什麽不言而喻,趙德成聽聞陛下如此說,心跳霎時加快,斟酌片刻,小心翼翼道:“此夢,或許意味著陛下和先君後失去的那個皇嗣,又重新回來找陛下了。”

“是嗎?”

女帝坐在龍椅上,眼睛忽然有些亮,喃喃道:“難道是上天在暗示朕,貴君肚子裏的孩子便是朕失去的……”

什麽投胎之類的話,在這個人人迷信的時代,也是極好糊弄人的話。

趙德成思忖道:陛下本來就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如果她覺得貴君肚子裏的還是就是之前那個,說不定會將原本虧欠的關愛轉移到趙澄那兒,加倍期待這個孩子。

這對趙家是極好的。

此刻的趙德成,並不知道趙澄為了不被家族拋棄而假孕之事,便連忙附和著說:“臣也有這樣的預感,貴君有孕的這樣突然,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上方的女帝聞言,似乎也已經堅信,神色更加激動起來,當場就吩咐宮人再賞一些東西去景合宮。

“朕稍後再親自去探望貴君。”

她說罷,又轉頭對趙德成溫聲道:“上天註定朕的第一個孩子出自趙家,這是朕和貴君之間的緣分,又何嘗不是朕和趙家之間的緣分?”

趙德成連忙一拜,趁此機會立刻言明忠心。

姜青姝起身走下臺階,親自攙扶他起來,微笑道:“將軍是貴君之父,又有半月未見貴君,不如今夜便留宿宮內,和朕一同去景合宮探望貴君吧,貴君見到將軍一定會很高興。”

趙德成忙謝恩,“謝陛下。”

紫宸殿內氣氛融洽,女帝和趙家的關系又似乎在一夜之間又恢覆如初了。

……

原本竹君已經執掌鳳印,若是再努一把力,說不定就君後之位真的就落於他手,偏偏早不早晚不晚,趙澄這個時候有孕,直接打亂了整個崔氏一族的計劃。

一夜之間,趙澄就東山再起,甚至重新壓過了竹君。

原本時常去東寧宮的皇帝,去景合宮的次數越來越多,就算有時候竹君想拉陛下去東寧宮,都被景合宮傳來的“貴君今日有些身體不適,似乎肚子有些動靜”給截胡了。

崔弈:“……”

崔弈他爹崔令之氣得在家裏大罵:“姓趙的都是些不要臉的玩意兒!平日腦子叫驢踢了,開始靠張肚皮搶陛下了,以為這就能綁住陛下的心?還沒生就擺出一副懷著天定血脈的架勢,我看他充其量再嘚瑟幾個月,到時候生個皇子出來還怎麽下得來臺!”

崔府的下人個個垂著頭噤若寒蟬,到底是名門望族,他們郎主平時其實是個斯文君子,這是被氣壞了才講臟話。

比起氣得罵罵咧咧的崔令之,崔弈倒還好。

他並不信陛下會因為懷有身孕就喜歡上趙澄,一個人喜不喜歡另一個人,看的性情秉性,哪怕因為某件事創造契機,也不會讓她喜歡上本來就不喜歡的人。

先君後討陛下歡心,僅僅是因為孩子嗎?

當然不是。

只是因為懷孕的那個人,恰好是他而已。

後宮那麽多人,每個人都可能在將來有孕,如今只不過是因為陛下還沒有皇嗣,所以第一胎才顯得格外重要,這個時候陛下重視趙澄,是理所當然的。

這只不過是一時的。

凡事要看長遠。

崔弈很沈得住氣,所有人都等著看他去和趙澄爭寵,而他,反而主動勸說陛下多去景合宮,甚至派人去景合宮慰問,送一些補品過去。

“竹君怎麽如此大度,您當真不著急嗎?就不怕陛下不來找您了嗎?”崔弈的侍從問他。

崔弈不答反問:“若是先君後在,有人懷了陛下的孩子,他會如何?”

對方面露茫然,撓著頭想了許久,才遲疑道:“應該會……照顧對方,確保父子平安?”

畢竟,先君後是世人公認的君子,光風霽月,坦蕩磊落,絕不屑於做任何卑鄙之事。

崔弈頷首。

少年穿著寬袍立在風中,淡淡道:“所以,我又何必去爭。”

既然要爭她的心,要爭君後之位,那他一定要有正宮的氣度。

“可是……”那侍從總覺得不能就這樣罷休,還欲繼續勸說。

崔弈打斷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不要自作聰明,更不要低估陛下。”

他覺得陛下什麽都明白,只是假裝不明白。

面對這樣的君王,以不變應萬變,才最保險。

——

農歷三月末,尚書右丞裴朔上奏:“農,天下之本也,更為邦國之重務,天子坐擁四海,田地萬畝,故歷朝歷代皆有天子躬秉耒之例,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臣以為,於此春日,陛下宜親事農耕,一祭先農,二為天下表率。”

若裴朔不提醒,姜青姝都要差點忘了。

親耕之禮,是很重要的祭禮。

有的朝代是正月,有的朝代則是三月,由於民以食為天、天下百姓都是要靠農耕來養家糊口,天子為了表明重視農業,自然要親自到田地耕作,以為表率。

此外,還要祭祀天地祖宗、山川諸神。

親耕之禮繁瑣,先帝在位時就不是每年都辦,偶爾間隔幾年一回,有的皇帝比較勤快,有的皇帝在位時只做個一次兩次,還僅僅只是做做樣子,象征一下走個過場就行,畢竟皇帝也養尊處優,覺得耕地這樣的累活沒必要。

所以朝中積極上奏的大臣並不多,直到裴朔在早朝時上奏。

姜青姝很重視這件事,她也不打算裝裝樣子。

她直接當場敲定,擇日舉辦親耕之禮。

沒有人反對。

張瑾甚至讚同此事。

她能暫時離開宮,暫時不跟那個勞什子貴君黏糊在一起,自然再好不過。

耕籍禮當日,是趙貴君在宮中親自服侍女帝換上袞服。

宣政殿外,尚書省的左右二相已經率百官等候,張瑾至始至終端正地立在原地,側顏冰寒,眉目微垂,不知在想什麽。

對於張相這幾日的低氣壓,旁人覺得與趙貴君得勢有關。

就像今日,大臣們都心知肚明,陛下不是直接從紫宸殿過來,是從貴君的景合宮那邊過來,所以到現在還沒到。

可見趙貴君這一胎懷得多好。

竹君與貴君,恰如張趙二黨暗中相爭,這君後之位落於誰手,誰也說不清。

很快,女帝就到了。

百官這才驚奇地發現,女帝這次帶了趙貴君在身邊。

要知道,親耕之禮和親蠶之禮,都是帝後才可以參與,眾人見狀面面相覷,表情驚異,位於最首的張瑾驀地擡眼,黑瞳一片冰冷,

在她要走時,他上前一步擋在她跟前。

“陛下。”

“司空有什麽話說?”她看向他。

張瑾擡起雙臂,冷淡道:“自古以來,祭祀山川神明祖宗,唯有帝後才可以,便是農桑之事,貴君身為後宮中人,也不可隨意在天下人跟前拋頭露面,陛下帶貴君同去,於禮不合。”

禦史大夫等文官原本在猶豫,見張相帶頭先說了,也要上前諫言。

還沒等其他人也跟著附議,女帝卻淡淡一笑道:“朕不是要帶貴君共行祭禮,只是貴君懷有身孕,朕想著,帶貴君肚子裏的皇兒去看江山與百姓,期望他出世之後會是個知百姓勞苦之人,這於禮又合不合呢?”

她微微低頭,目光透過眼前晃動的十二旒,淡淡俯視著階下的男人。

她嗓音放低,“司空覺得呢?”

張瑾平靜回視。

她倒是冠冕堂皇,編了個提前教皇嗣的理由,胎兒未出生,能學到什麽?

男人眉峰不動,微微闔眸,面色依然嚴肅端直,好像並沒有任何私心。

嗓音不緊不慢,咬字清晰,字字卻透著剛硬之意:“陛下之意,臣固然明白,但貴君終究不是君後,站在此議政大殿上已不合規矩,更沒有資格參與祭禮,為避免禮節上有所非議、令天下人誤以為貴君妄圖君後之位,陛下應獨自出宮,待到祭祀完天地,貴君再行出宮,與陛下會和。”

張瑾毫不留情。

“沒有資格”這四個字,恰似寒刃出鞘,令聞著心底一陣發寒,而那句“令天下人誤以為貴君妄圖君後之位”,更是誅心。

一邊的趙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原本有些竊喜、想趁此機會為趙澄繼任君後造勢的趙氏武將,此刻也暗暗咬牙,惱恨張瑾壞事。

姜青姝眉梢微揚。

真不愧是張瑾,懟人的時候是半點臉都不給對方留。

姓趙的此刻只怕是恨死他了。

她故作為難,勉強道:“既然司空這樣說了,那就只能如此了,朕先出宮,待到先農壇祭祀結束,貴君再行出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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