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81章 巡察使10

關燈
第181章 巡察使10

一點朱紅,紅艷似火,瞬間點亮了她的眼角眉梢。

姜青姝一楞,故作不悅,“放肆。”一邊這樣說,一邊好奇地起身去找銅鏡,照了照,覺得還挺好看。

她回身道:“好吧,看在愛卿畫技不錯的份上,姑且原諒你了。”

張瑾淡淡笑了,朝她招了招手,姜青姝又重新坐回去,看著男人伸手過來,修長的手指撥開她散落的烏發,去解纏在筆桿上打結的發絲。

他的動作很專註,理好了她的發絲,還幫她掖在耳後。

他做這些動作時,姜青姝就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看。

張瑾一貫對別人冰冷嚴肅,但自從上次與他解開心結之後,他便不知不覺對她放溫柔了態度。

也許是彌補。

也許是認清了什麽。

甚至偶爾還淡淡笑一下,雖然笑容很不易捕捉,大多時候神色都很平淡。

姜青姝揚睫望著他,張瑾被她看久了,微微抿緊唇,低聲問:“在看什麽。”

“朕在想,司空這幾日心情應該不錯。”

“臣……”

他垂眼,重新拿起筆,“……的確心情甚好。”

張瑾此生活到這個地步,早已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對什麽都是淡淡的,權當消遣。

所以,旁人被物欲左右時,他反而能平靜地坐在案前處理公務。

處理案牘之餘,若身邊有心上人為伴,便夠了。

無須過多煽情,只要看到她心情就甚好。

眼前的少女眼睛淺淺一彎,又趴在了他身邊,下巴擱在手臂上,張瑾繼續掖袖行筆,淡淡墨香掠過袖口,徐徐撲向她的鼻尖。

不知過了多久,她有些昏昏欲睡。

跪坐在一邊的少年已經煮好了茶,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陛下……”

少年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期期艾艾地喚了一聲,又遲疑著看向張瑾,似是有些躊躇無措。

姜青姝起身接過茶,微抿一口,笑著跟他介紹:“這是司空。”

“司空……”

少年笨拙地叫他,又跑過去倒了一杯茶來遞給他,清澈的眼眸純真無害,好像只是出於純粹的善意,男人沒有接,嗓音平穩冷淡,“臣是外臣,侍衣是君,不必如此折煞臣。”

灼鈺的手,便楞楞地停在了半空中。

姜青姝的目光在二人之間逡巡來回,眼中若有所思,笑著說:“灼鈺什麽都不懂,或許只是覺得愛卿看著面善,才為愛卿奉茶,卿便接了吧。”

她說著,還笑盈盈地看向灼鈺,柔聲問:“朕說的對嗎?”

少年笨拙地點頭。

“你瞧,侍衣這是一番好意。”

她既開口,張瑾便擡手接過,沒什麽表情。

“多謝。”

灼鈺朝他彎著眼笑,傻乎乎的。

張瑾對灼鈺毫無好感,之所以留著他,是為了堵外人流言,畢竟大臣和君王獨處可以宣稱是談論政務,但若一天到晚都在,還不許宮人伺候,時間長了,也難免會有閑言碎語。

有第三人在,便會好很多。

這個傻子正好合適。

渺小的螻蟻,張瑾不放在眼裏,就算偶爾跑出來露個臉,也頗為礙眼掃興,這自然也只是權宜之計,暫時忍他,等以後處置完其他礙眼的人,就不必再如此了。

比起灼鈺,張瑾更想解決燕荀。

他不是不清楚姜青姝為何頻繁寵幸燕荀,山南東道為天下十道之一,乃國之心腹,政治軍事皆是極其重要,山南東道節度使燕博易,某種程度上幾乎相當於當地藩鎮,如果想要徹底掌握山南道,首先也要穩住燕博易。

小皇帝不確定燕博易是什麽人,所以只是派人前去按例監察,如果燕博易不那麽忠心也不好掌控,或許就要動他,反之,如果這個人可以支持新帝,成為她的左膀右臂,也有好處。

張瑾和燕博易也算認識。

燕博易受貶之後娶了謝氏女,得以抱上謝氏一族那棵大樹,找到機會翻身,回來做了一段時間的京官,本有機會升吏部尚書之位,但恰逢張瑾意欲拉攏崔氏一族,暗中協助崔令之後來居上,燕博易落敗,反而被排擠到了地方。

此人確實有能力,能在比較窮的山南道一路做到節度使,謝氏一族被抄家後,因為謝臨謝罪自盡,女帝赦免了一些謝氏族人,但文官們卻群起而攻之,意欲彈劾昔日與王謝走得近的大臣,燕博易為了劃清界限,果斷地休了謝氏發妻。

而燕荀,是後來扶正的正室之子。

如果燕博易足夠聰明,他就應該早點向天子投誠,作為外戚勢力讓天子如虎添翼,除了趙家那樣功高震主的武將,外戚和皇權都是相輔相成的作用。

如果他不聰明,他就會成為下一個靶子。

今日之前,崔令之也對張瑾提過此事,說:“陛下派她最信任的裴朔去山南道,只怕是別有深意,就是不知燕博易聰不聰明,會不會按著陛下的意思……”

張瑾淡嘲:“他聰不聰明,重要麽?”

“大人是說……”

“他就算是個聰明人,也要讓他聰明不起來。”

他們會幫他做選擇。

燕博易倒了,後宮的燕荀就是死路一條,她身邊就會少個礙眼的人。

張瑾安靜地飲茶、寫字,不遠處的線香很快燃盡,在蓮花銅碟上留下一堆灰燼。

她見他的墨快用完,百無聊賴地幫他去拿墨錠,卻被擡手擋住,“會臟手。”

她收回手,托腮看著張瑾自己舀水磨墨,又拿起那堆他已經寫好的奏折,看了起來。

她挑的折子,大多是地方上的。

張瑾邊寫邊問:“陛下最近關註山南道麽。”

“啊,還好吧。”

她不想那麽快表現意圖。

“成王乃先帝胞弟,亦是陛下親舅舅,如今去那裏已有二十年,陛下遣監察禦史去巡查時,可再派官員去慰問一二,以示陛下看中親情。”

這倒是提醒了姜青姝一下,那邊也算是“流放”之地,有一些早年被排擠過去的皇室,和她血緣關系最近的就是成王。

先帝之所以不許除了天定血脈以外的皇子皇女參政,就是和成王有點關系。

據說先帝剛登基的時候,能用的人也不多,皇家的兄弟姊妹都在朝廷中任職,不過後來成王仗著和先帝一父同胞,又比先帝年長,行事越發僭越,影響力頗高,又礙於手足親情無法直接發難,才被先帝發配去了山南。

據說那時成王還心有不服,時常鬧騰,後來才安分下來。

也是該關註一下。

事後,姜青姝後派人去拜訪成王府,成王姜道鑠一聽小皇帝譴人慰問,頗為驚異,連忙讓王府上下都小心著點。

很快,姜青姝就收到加急密信。

鄧漪見天子盯著密信看了許久,便問:“可是有不好的事?”

姜青姝笑了一下,“朕這個舅舅啊,府中養了幕僚數十人,興許還有私兵,暗中也與燕博易有往來。”

鄧漪聞言大驚,心道這成王難道有不臣之心?怎麽還敢與節度使私下裏有來往,這可是犯了君王大忌。姜青姝攥著手裏的密信思索,心裏有些疑問,可惜裴朔不在跟前,她也找不到什麽人討論。

秋月說山南東道的情況比匯報給朝堂的要好,礦冶、紡織都發展不錯,財政收入說不定也有所隱瞞,如果對方吞了一部分用於扶持成王勢力,也不是沒可能。

但姜青姝又覺得對方沒這麽蠢,她這麽隨便一查就暴露了。

姜青姝便又提筆,給秋月和裴朔各自寫了密信。

他們兩個的一舉一動,她也能從實時處監控。

秋月用天子信物向縣令亮明身份,借對方提供的假身份順利蟄伏民間,又以畫師繡娘之名四處打聽消息,還混入了成王府。

秋月雖然做了多年內侍省女官,但當年之所以被先帝賞識栽培,就是因為她才藝雙絕,又很圓滑聰明。

而裴朔在當地府衙審查案卷,按照往年監察禦史的情況,那些人也都有了熟練的應對之策,也料定這次朝廷派來的人也和之前沒什麽區別。

誰知這位裴大人,實在是有些不一樣。

他剛一過來,就要求他們把那些案卷文書全部搬過來,一個都不能缺。

眾人:“?”

眾官面面相覷,覺得這次朝廷派來的禦史怕不是個傻子吧,那麽多案卷他能看完?

他們前去請示燕博易,燕博易便冷笑道:“讓他查又如何,他也要有這個本事看完。”

眾人一想也是,便全按著裴朔的吩咐辦了,等著看笑話。

聽說這個裴大人之前在刑部任職的時候很會熬夜加班啊?那你繼續不睡覺啊,便是一天四十八個時辰,也休想吧這麽多案卷看完。

但裴朔又不傻。

他直接點了一堆不同轄地官衙的人,讓他們互相看,他自己再抽查他們看完的,如果發現不對立刻上奏將其革職,再挑選新的人,如此幾次下來,誰也不敢動什麽歪心思,都老老實實審查,但這又少不得引發他們內部矛盾。

此外,裴朔還親自去民間行走,調查民意,還真查出一些冤案,大到搶占良田,小到雞毛蒜皮的事,他全都較真。

真的沒見過這麽較真的人。

跟隨在裴朔身邊的官員悄悄提醒道:“裴大人適可而止,當心碰到什麽不能碰的,惹來殺身之禍。”

裴朔冷笑道:“他們若真來殺我,我倒是省了事。”

那官員抹汗幹笑,心道你還真不怕啊,這天高皇帝遠的,發生什麽還真難說。

裴朔是死過一次的人,自是不怕生死,約莫用了半個月,他依次處理百姓遇到的不平之事,頻繁上奏,最頻繁的時候甚至一天一個奏折,每個奏折近三千字,連遠在京城的姜青姝都開始覺得吃不消。

畢竟不是什麽大白話,古文字句扼要,看你三千字的奏折簡直太費神了。

裴朔如此,令當地官員都有些惶惶然,連燕博易也有些焦慮起來。

燕博易府中近期有位新來的幕僚,才華絕佳,對朝政頗有見地,被燕博易奉為座上賓。

此人道:“在下聽說這個裴大人之前是天子近臣,好端端的派他做監察禦史,別處不去,偏偏來大人這裏,加上之前天子派人去成王府之事……大人可要早做打算。”

燕博易原本沒有多想,一聽他這麽說,立刻一驚。

他喃喃道:“難不成陛下懷疑我和成王……”

燕博易的確和成王私下有往來,那是因為小皇帝登基之初,誰都覺得這個天子很無能,怕是坐不穩位置,燕博易自然是要多押註幾方,以備局勢有變。

他膽子還沒有那麽大,沒有直接給成王提供兵馬什麽的,而且自從謝家倒了之後,他明白了女帝並非表面那麽無能,就減少了和成王的往來。

但之前的事如果被挖出來,對他也極為不利。

心虛者自然會想多,那幕僚觀察著燕博易慌亂的表情,又道:“大人可要早做打算,如果天子真有這方面的意圖,事情就不是這麽簡單了,在下認為,若有必要……”他說著,擡起手掌對著喉嚨,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燕博易沈聲道:“不可!監察禦史若死在我的轄地,我必難辭其咎。”

幕僚道:“大人找個替罪羊便是,這裴大人近日動了那麽多人,這窮山惡水易出刁民……若有個不明事理的暴民殺了他,大人再及時上奏請罪,也好過被發現和成王的事。”

燕博易沈默不語,心裏卻有些動搖。

他如今也有向皇帝表忠心的意思,不過君心難測,就算他想老實本分,皇帝也不一定對他放心。

可是,他的兒子最近在宮中受寵……

皇帝再絕情,應該也不會如此。

事態的變化就是從燕荀開始的。

燕荀思念家人,一心想寫家書,可惜一直沒有膽量去求得恩典,近日侍衣灼鈺伴駕的次數明顯已經壓過了他,燕荀好幾次求見陛下都碰壁,眼看著恩寵漸少,以後想求家書只會更難,燕荀開始急躁起來。

很快,他又聽說最近朝廷在派人查山南東道,他父親似乎被牽涉了進去。

他開始頻頻求見。

【蘭君燕荀請求見女帝一面,被千牛衛大將軍梁毫擋了回去。】

【蘭君燕荀請求見女帝一面,被千牛衛大將軍梁毫擋了回去。】

【蘭君燕荀請求見女帝一面,被千牛衛大將軍梁毫擋了回去。】

【……】

這個人開始刷屏。

【蘭君燕荀試圖買通內給事鄧漪,讓其在女帝跟前美言幾句,讓自己面聖,鄧漪婉拒了他。】

姜青姝感覺到了燕荀的急切,她不知道燕荀是從哪聽到的朝堂消息,說不定是有心人故意透露給他的。

“喝茶。”

一邊,灼鈺又端著茶過來。

她懶洋洋地擡眼,伸手接過,指尖無意間觸碰到少年端著杯盞的手指,對方輕微地顫了一下,看起來有些心亂。

她嘗了一口,笑道:“灼鈺的茶是沏得越發好了呀,這讓朕喝慣了以後,以後離不開灼鈺怎麽了辦?”

少年聞言渾身觸電般地一抖,感覺到一股酥麻從心底蔓延到四肢,心潮澎湃,懷疑自己聽錯了,擡眼驚喜地望著她。

“陛……”

少年耳後逐漸泛起紅潮,不敢看她戲謔的眼睛,指尖不安地攪動數下,才說:“想……一直給你,沏茶。”

“好呀。”

她手指搖晃茶杯,忽然一個不小心,些微的茶水潑到了禦案的宣紙上。

“哎呀。”

她輕輕叫了一聲,灼鈺連忙過來幫她收拾打濕的宣紙,看到宣紙上寫著幾個大字。

——燕博易或有謀反之心。

他看到那幾個字,瞳孔猛地一縮,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濕的不是奏折,倒也不重要,灼鈺把這它燒掉吧……對了,他們說蘭君在外面,你出去時便替朕告訴他,朕近日沒空見他。”

“是……”

灼鈺立刻折好這張紙,心裏卻迷茫地想:難道這是姜姜最近頭疼的事嗎?

之前是他不懂亂來。

但這件事,他可不可以動手……

這段時日,私下的朝政議事,包括她與張瑾的許多閑聊,灼鈺都聽得清楚,他耳濡目染,甚至還明白了她為什麽要寵幸燕荀,為什麽又願意收他一個傻子……

灼鈺暫時對付不了張瑾,但姜姜想殺燕荀的父親,那麽他……

灼鈺眼底驟起殺意。

這表面無害的少年走出紫宸殿時,看到燕荀就在外面,路過燕荀時,不小心跌了一跤。

“侍衣小心!”

宮人慌忙扶他,那張宣紙就正好飄落在燕荀的眼前,燕荀看清上面的字,猛然一驚,伸手就要去撿。下一刻灼鈺已經慌亂地搶了過去,訥訥道:“不許碰,陛下要我……燒掉……”

燕荀渾身一震,猛地拉住灼鈺,“你說什麽?!這是陛下……”

灼鈺好似被他嚇到一般,大叫著往宮女身後躲,驚恐地看著他。

【蘭君燕荀求見女帝未果,想起從侍衣灼鈺那裏看到的字和近日的流言,越發擔心家人,於是寫了一封書信,在信中提醒父親小心。】

【蘭君燕荀賣了自己隨身值錢的東西,用重金買通宮人,讓他們偷偷送家書出宮。】

【蘭君燕荀覺得帝王無情,忠誠—40】

姜青姝看到這些消息時,面上沒什麽表情。

【侍衣灼鈺深夜偷溜出眙宜宮,藏在暗處,冷眼看著蘭君燕荀身邊的宮人四處打點,暗暗記下,方便事後揭發。】

姜青姝笑了一聲。

她那天隨便潑茶給灼鈺機會去引燕荀上鉤,這小子果然上道,還知道放長線釣大魚。

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了。

姜青姝的目的,不是要把燕博易怎麽樣,而是試探燕博易的忠心穩不穩固,如果收到兒子的“家書”之後,燕博易問心無愧,並且也相信她不會冤枉忠臣,那就算經受住了考驗,若是因此心虛采取行動的話,那她還是換個人保險。

燕博易之前是謝黨的人,為明哲保身連發妻都能舍棄,這樣的人也難忠心。

很可惜。

對方沒有經受住考驗。

三月初一,姜青姝收到一則消息。

——裴朔遇刺。

燕博易終於幕僚的鼓動下下了殺手,要置裴朔於死地。

姜青姝看到這消息時,心跳幾乎停了一秒,好在實時裏的裴朔只是將計就計,雖然受了傷,但所幸沒有大礙,與此同時,秋月那邊也取得了成王府近年來與朝廷命官私相授受的證據。

很快。

山南東道節度使燕博易意欲殺監察禦史,中飽私囊,與成王暗中有金銀往來的事,震動了朝廷。

姜青姝下令將其革職押解入京,而與此同時,燕荀跪在紫宸殿苦苦求著面聖。

“陛下……臣求見陛下見臣一面吧……”

燕荀跪了很久,即使下了瓢潑大雨,也沒有離去。

周圍沒有人去扶他。

鄧漪冷漠地看著,梁毫也沒動。

灼鈺來到紫宸殿外,冷眼看著絕望的燕荀,聽到那個人絕望之下大喊著天子無情,幾乎歇斯裏底。

因為說出的話過於不敬,被禁軍捂著嘴拖了下去。

“侍衣……我們快走吧……”少年身後撐著傘的大宮女於露低聲提醒,生怕他聽到那些話,被帶壞了。

灼鈺卻絲毫不動。

天子無情?

少年的臉龐被雨水打得半濕,精致的臉無情到森然,近乎嘲弄地看著抹被拽遠的身影。

他一點也不覺得姜姜無情,甚至,他覺得姜姜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人,是他們配不上她才對。

如果他們也曾不被當成人,也曾過豬狗不如的日子,就該知道,什麽都該自己搶,如果不夠聰明不夠狠辣,不一步步爬到她的面前,她怎麽看得到他呢……

他們什麽代價都沒付出,憑什麽在她身邊。

只有他。

他落過水,中過毒,吃過發黴的食物,他一遍遍沏茶卻被燙傷,只要她誇他的茶好喝,他就興奮不已。

只有他最愛姜姜,哪怕她要他的骨頭做成飾品,他都會立刻砍斷自己的雙腿。

這些人能做到嗎?他們不能,所以他們才不配臟了她的手。

“嗤。”

灼鈺從齒間發出不屑的聲音,轉身走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