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7章 眼前人9

關燈
第107章 眼前人9

事後,王璟言的忠誠度又漲了十。

這段時日斷斷續續地漲,居然都要上九十了,原來人到絕境時,僅僅不落井下石,稍稍關心一下,就能令人心生好感。

對此,姜青姝並沒有太在意。

她按例去上早朝。

睡好了精神就是不錯,上早朝時她稍稍走了一下神,檢查了一下當前各部效率和臣子忠誠度,發現王家被拔除之後,剩下的文臣忠誠度和能力還算可觀,但武將那邊,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首先是能力。

軍事才能偏高的主要是趙家,但九十以上的也鳳毛麟角,大多數人用兵依然是依靠傳統方式和多年征戰經驗,至於什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就別想了。

其餘武將,大多數身居高位但軍事才能都不高,相對來說高一點的好苗子,幾乎都已經站隊了。

忠誠普遍低。

武將不像文臣,能被女帝日常賞賜一些金銀珠寶就拉攏,也容易被敲打,他們大多個性直接,朝廷少發了軍餉、對於戰功不予以褒獎、文臣自視清高排擠武將,他們忠誠就跌,就這麽簡單。

身居低位、軍事屬性可觀、忠誠不錯的武將,也不是沒有。但常朝之中,姜青姝所見到的只是五品及以上官員,這部分還需要尋找。

好在,她有裴朔和霍淩。

事後,她召來裴朔問了一問,霍淩究竟是什麽辦法令袁毫開城門的。

起初裴朔還和她裝傻,“陛下說什麽?臣聽不懂。”

她說:“愛卿不是和霍淩談及過北方戰局嗎?難道事先不知霍淩的計策嗎?”

裴朔笑道:“臣只是將所知的地形、幾州守將的關系、山谷隱道告知於他,霍將軍有勇有謀,能想出這樣的招數,臣也很意外。”

其實裴朔並不會隨便與人談論軍政大事。

尤其是在對對方不知根知底的情況下,如此妄言,少不得惹禍上身,且對方也未必能經得起點撥,但,裴朔是知道是霍淩的。

前世,謝安韞稱帝,趙家軍與新朝交戰,屢戰屢勝,據說那從無敗績、名震朝野的少年主將,便是霍淩。

這一世霍淩與陛下走得近,裴朔自然也願意暗中推一把,為陛下拉攏此人。

這沒什麽好提的。

裴朔若在乎名與利,這一世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便依舊會是他,但他向來懶得邀功,更怕麻煩。

只要他的目的能達成就好了。

他搖著折扇淡淡笑著,端得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只道:“陛下得霍將軍此良將,臣很為陛下高興。”

姜青姝見他不願多言,心裏更清楚了幾分,此事定然也有他的參與,但也不再追問。

她心裏暗嘆:賢才難求,毫無野心卻殫精竭慮的臣子,更是可遇不可求,她身邊能有一個裴朔,當真省心不少。

隨後,兵部尚書謝安韞上奏,自薛兆遭降職後,左千牛衛大將軍一職空缺,他根據兵部記載的軍功舉薦出了四個能用的人。

對於這種選人的事,姜青姝從前還會琢磨很多,如今卻並不想拐彎抹角,她直接在殿上宣了那幾人覲見,說是要親自問話考量,實際上是要查看他們的屬性面板。

第一位:忠誠50,政略61,軍事53,武力57,野心51。

第二位:忠誠79,政略40,軍事32,武力41,野心13。

第三位:忠誠21,政略70,軍事33,武力77,野心86。

第四位:忠誠—10,政略21,軍事76,武力80,野心84。

姜青姝:“……”

這一言難盡的屬性值啊。

朕看了簡直頭疼。

首先,千牛衛這種貼身護衛,肯定不能選負忠誠的,軍事和武力再高也不行,拉攏需要時間,萬一她還沒拉攏人家就被噶了呢?

所以四號pass。

政治嗅覺和野心太高雙高肯定也不好,這種人就算現在沒有黨派,也最容易起一些不該有的心思,被人拉攏。

三號不行。

剩下兩位裏面,一號數據全都是中間值,非常平庸;二號忠誠高野心低,身家清白,布衣出身,服從性應該不錯,但能力很差。

姜青姝:“……”

她嚴重懷疑謝安韞是故意的。

她若偏向忠心的就會選中能力最低的二號,著重考量對方能力就會選出負忠誠的四號,若都不偏向,就容易選出三號這種極易被拉攏的人,或是一號這種平平無奇的人。

“愛卿們以為誰比較合適呢?”

她姑且隨便向那四人提問,就看向了底下的臣子。

結果是,一部分人極力推薦能力最強的四號,還有一部分人偏向三號,因為好拉攏。唯獨二號和一號推舉的人甚少。

姜青姝看向張瑾。

張瑾也選三號。

謝安韞不露聲色,眸底卻有著極淡的嘲意,擡手拜道:“陛下身邊不可無人守衛,還請陛下速速定奪。”

姜青姝便幹脆道:“那便任命……梅浩南。”

梅浩南,是一號。

——忠誠可以後期拉起來,野心若引導適當,也可以轉化為幹活的動力,綜合考慮下來,一號至少是強過二號的。

梅浩南一怔,沒想到會是自己,很是受寵若驚,連忙謝恩。

在選好暫定的左千牛衛大將軍之後,姜青姝就宣布退朝,卻叫張瑾留下。

“朕有一段時日沒有見過阿奚了。”她說。

“好。”

張瑾不能對此置喙什麽,畢竟他們確實很久沒有見過了,他也並沒有立場可以阻攔,只能平靜地帶她出宮去。

服侍陛下更衣時,秋月輕聲問:“陛下今日不是打算去行宮嗎,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姜青姝沒有回答。

是,她的確是打算今日一得閑就去行宮探望趙玉珩,畢竟他父親出征,刀劍無眼,無論是從君臣的層面,還是從夫妻的層面,她應該都應該好好地去陪陪他。

但是。

實時裏出了點事。

【兵部尚書謝安韞暗中派人接觸江湖俠客張瑜,企圖告知他手中佩劍的由來,讓他得知心上人的真實身份是女帝。】

【兵部尚書謝安韞故意在江湖俠客張瑜時常出現的茶樓裏,暗中散播尚書左仆射張瑾與女帝一夜情的消息。】

謝安韞,要對阿奚下手了。

怎麽?他以為所有人都像他那樣,得知她與別人有關系,就會那樣發瘋嗎?

那他未免也太以己度人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樣得不到只會毀掉的,姜青姝至今選擇瞞著阿奚,根本就不是怕阿奚因愛生恨報覆她。

若她怕,就不會送他劍了。

她只是不想他難過而已。

姜青姝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去見見阿奚,她想知道阿奚會是什麽反應,或許拖延至今,也不該再因為一時心軟而耽誤他下去了,與其他從別人那裏得知什麽造成誤會,不如她親自去面對。

她是這樣想的。

只是事情的發展,遠遠地超乎了她的意料。

……

張瑜最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為了七娘來找他的時候不撲空,他每日都好好地呆在家中不亂跑,最多去雲水樓嘗嘗最新的菜式,又去茶樓看看有沒有好玩的八卦。

卻有人指著他的佩劍,非說是什麽開國皇帝的佩劍。

張瑜:“……”

張瑜眉梢一挑,嗤笑道:“你當我傻?”

七娘送給他的劍,怎麽可能是什麽皇帝用的劍?再說了,這把劍的劍身藏在兄長為他新打造的劍鞘之中,劍芒未露,劍鞘還被他愛惜地用布條纏住了,這群人是從哪裏判斷出來這是什麽劍的?

那人說:“你若這麽篤定,有本事把劍給我看看。”

張瑜好像聽到了什麽笑話,懶洋洋地掂著茶杯,支著下巴,用一種“你在開玩笑嗎”的眼神望著他,“……我說兄臺,你是頭一回行騙吧?江湖騙子我見得多了,你怎麽還用這種落後的招數?你把我的劍拿了就跑怎麽辦?”

少年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又露齒一笑,漂亮的眼眸彎得像月牙兒,說出來的話甚為囂張肆意:“不過你跑不掉,畢竟你打不過我。”

對方:“……”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對方劈手要來搶張瑜的劍,少年敏捷地偏頭一閃,那人一招落空,再次揮出三拳,少年卻悠然抱這劍,好似鬼魅般瞬息閃身到了他身後。

他歪著腦袋,倏然露出一抹惡劣又明艷至極的笑容,伸腳一蹬他屁股。

那人驚叫一聲,整個人往前一撲,摔在了桌上,瞬間杯盞碗碟七七八八地摔碎了一地。

有人在茶樓打架,茶樓老板很快便報了官,京兆府來人極快,甚至沒有給張瑜施展輕功的時間。

這自然也是計劃的一環。

公堂之上,那人便開始跪下向京兆府尹自述,說早就看出此劍來歷不凡,像是宮中的天子之劍,懷疑張瑜是從宮中偷盜而來,他讓張瑜出示此劍只是為了驗證他是否偷盜,誰知張瑜做賊心虛,一直護著那劍不放。

宮中至寶突然出現在一個普通少年手中,自然令人匪夷所思,且若真是盜竊宮中之物,還是這樣重要的東西,則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京兆府尹李巡立即對那少年道:“還不速速出示此劍!”

“不行。”

“若能驗證此劍不是宮中之物,也可證明你清白。”

張瑜依然冷冷看著他:“信不信隨你們,就是不行。”

“你大膽!”

李巡額角突突地跳,猛地用力一拍驚堂木,喝道:“不配合本官調查,那便是心虛!你若執意如此,那本官也只好叫人將你拿下了。”

少年戒備地抿起唇,無聲地抱緊懷中的劍。

他說:“誰都不可以碰它。”

這是七娘送給他的,誰都不可以碰,何況是如此荒謬的指認。

這少年從來不懷疑這把劍的來歷,就像他從來不懷疑七娘一樣,如若有很多人跑到他面前來說一些奇怪的話,那也是他們錯了。

李巡見他如此,驀地一擡手,兩側衙役朝這少年走來。

張瑜其實來過京兆府。

那是在上任京兆府尹與王楷勾結陷害百姓時,他去為人作證時,但當時,張瑜並沒有對這群當官的動手。

後來,那京兆府尹以貪汙瀆職之名被皇帝革職問罪,連帶著一幹一丘之貉的屬官也被悉數撤換,如今的京兆府已經沒有人認識他。

在衙門,膽敢公然抵抗,便是罪加一等。

若敢襲擊執法官員,則為重罪。

幾乎沒有人敢這樣頑抗。

畢竟民與官鬥,是鬥不過的。

但張瑜就是不願意,更不屑於和這些人解釋,少年冷冷地站在原地,背脊挺直,看著那些衙役拔劍朝他逼近。

他在劍光之中閃身躲避,既不還手,也固執地不肯妥協。

那李巡見如此僵持不下,實在不知這少年到底是什麽人,但如此挑釁他的官威、視王法如無物,實在是不能容忍!他驀地一揮手,令京兆府下左軍統領劉奕率兵士擒拿此人,劉奕朝他攻來,少年以劍鞘迅速抵擋,薄唇抿得死緊。

姜青姝是根據實時,才找到阿奚的。

謝安韞著實陰毒,讓京兆府尹親自認出瑩雪劍,自然是最有信服力、也最令人無可反駁的做法,而一旦京兆府尹發現此事後,以張瑾之弟偷竊宮中至寶為由上奏,她若想證實阿奚清白,則要親口承認她與阿奚早就關系匪淺。

如此一來,滿朝都知道了,君後也會知道,且朝野上下難免會有一些流言。

好在姜青姝提前能看到實時,這事不至於鬧到朝中。

她親自趕了過去。

她原也做好了阿奚知曉一切的打算,誰知她如此姍姍來遲,卻正好看到少年倔強地抱著劍,在士兵圍攻之下只守不攻的樣子。

“你們認錯了。”

少年的衣袂在刀光劍影之中飛揚,他神色戒備地望著他們,懷中的劍被他護得極好,“這是我很重要的人送我的劍,我是不會給你們的。”

他咬字清晰,嗓音冷峻,透著決絕的冷意。

很重要的人。

京兆府外的馬車內,張瑾與姜青姝都聽到了這句話。

一怔之下,全都啞然失語。

他就這樣信任這個很重要的人,寧可固執地抵抗著所有人,也不願意別人碰他的劍。

這樣,又怎麽忍心攤牌?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