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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謝風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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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謝風流1

別試圖報覆一個神經病。

因為腦回路不正常的人,可能會把踩腳這種行為理解成打情罵俏,就好像是你在大馬路上多看了一個男的一眼,遇到有些普信的,就會想“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不要太有病。

姜青姝不想跟他糾纏這個問題了。

在實力懸殊的前提下,她所做出的任何抵抗行為,在對方眼裏都像是一只貓在伸爪子,不僅沒有危險,甚至還會覺得還有點可愛、有點好笑。

被踩腳有什麽好笑的啊???

姜青姝再次後退一步,深吸一口氣,烏瞳映著外頭正午的曦光與樹影,很快便歸於沈寂。

“秋月。”

她淡淡開口,掌事宮女秋月聞聲端著一方木盤上前,其上放著一方檀木雕花長錦盒。

姜青姝揭開搭扣,露出裏面的東西。

“三日後便是謝太傅大壽,朕不便出宮道賀,太傅素來喜歡齊大家的畫作,此乃先皇當年珍藏的失傳真跡,後來被朕要了去,想來太傅會喜歡,便勞煩謝卿轉交了。”

謝安韞一怔,道:“如此厚禮,家父定會愛不釋手。”

姜青姝這幾日可半點都沒閑著。

要知道,在游戲拉攏臣子,有個辦法,便是在臣子生辰之時贈予禮物,以示君王的器重恤下之心。

這個時候臣子的忠誠度漲得比平時多。

她親手將盒子關上,交由謝安韞,一邊走回禦座上,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謝卿的生辰是何時?”

謝安韞望著女子清麗挺拔的背影,想問臣過生辰時,陛下難道也會如此用心嗎?但他也只是輕笑一聲,悠然念了句詩,“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

“寒冬臘月。”

“是,臣出生那日,據說天降大雪,凍死了很多莊稼,是以有人以此隱喻臣,說臣若為官從政,或許也要禍害萬民。”

姜青姝頭一次見人這麽說自己,站在高處回身,睥了他一眼。

她說:“天寒而麋鹿常游,日暮而牛羊不下,卿生於這樣艱難的時節,如今為政,焉知不是上天在提醒愛卿謹記民生多艱,造福萬民?”

謝安韞一怔,笑容淡了一絲,看著她不語。

“或許吧。”

“不是或許,定是這樣,也只能是這樣。”

姜青姝在龍椅上坐下,拿起桌案上有關幾日後的殿試折子,微笑道:“好了,朕要看奏折了,謝卿下去罷。”

“臣告退。”

姜青姝沒有擡頭。

———

謝安韞那邊。

剛踏出殿門,便遇著一個有宮女拎著食盒匆匆要入殿,走得太急,不小心撞到謝安韞身上,嚇得噗通跪了下來。

“大、大人恕罪,奴婢……”

“毛毛躁躁的,急什麽。”

謝安韞正要離開,無意掃了一眼半開的食盒,看到裏面微微傾灑出黑汁的碗,頓住問:“陛下龍體有恙?”

那宮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著,“是……”

“何處有恙?”

宮女答不上來。

謝安韞倏然擡起手指用力掐著她的下巴,逼她高高仰起頭,冷笑道:“認得我麽?”

“認、認得……”

“你想清楚,是得罪我,還是被陛下罰?”

那宮女哆嗦了一下,謝安韞手段陰狠,連宗室都杵他三分,即使禁宮深廷也無人不知,他們怕謝安韞勝過怕女帝,連忙伏跪在地,實話實說:“是、是陛下給君後備的安胎藥,陛下讓我們熬制了,等會過去鳳寧宮時一起帶去……”

“安胎?”

謝安韞神色驟寒,猛地松手甩袖,“愚蠢!”

這一聲愚蠢也不知罵誰,那宮女抖如篩糠,謝安韞冷冷睥著她,神色喜怒不明,“進去吧,今日我問你之事,敢說半個字,就不用活了。”

那宮女忙不疊收拾好食盒爬起來,快步入了殿。

姜青姝正在看奏折,聽到聲響擡眼,瞥了一眼宮女裙擺上沾染的塵土。

【實時:兵部尚書謝安韞在紫宸殿門口撞見端著安胎藥的宮女,得知了君後趙玉珩有孕的事。】

【謝安韞忠誠—5】

很好。

他知道了。

少女悠然翻過一頁書,心情很好地微起唇角。

———

謝安韞這個人,很多人都捉摸不透。

有人說他放浪形骸、傲慢無禮;還有人說他是奸邪佞臣、黨同伐異,有辱謝氏百年清名;甚至有人說他形貌俊美,玉面蛇心,心腸歹毒。

時間久了,居然沒人說他風流之事。

因為他值得被罵的地方太多了,所謂食色性也,男人通病,反而被襯得不值一提了。

何況,能在朝堂中站穩腳跟,怎麽可能真像表面看起來那麽不務正業呢?

實時:

【兵部尚書謝安韞和齊國公世子王鍇在尋芳樓待了一整日,樂不思蜀,深夜方歸。】

看起來好像沒有問題對吧?

來來來,我們來換個人查監控。

查這個齊國公世子王楷。

【齊國公世子王楷籌辦詩會,邀請京中文人學士、無論身份門閥,皆可前往,不少新科考生皆欣然而往。】

這是提前籠絡官場新人。

【齊國公世子王楷邀請戶部侍郎之子郭胥、大理寺卿之子伏敬出城賽馬,而後又邀請中書舍人的堂弟周同出城郊游。】

這是結交朝中大員的親屬。

【齊國公世子王楷於茶館結識孫元熙,贈送對方傳世孤本。】

這是拉攏未來的狀元。

這就很明顯了。

監控是很好用的,但這監控只能顯示最近三天,有時候姜青姝無論是用膳時、還是半夜醒來,都能看到他們在活動。

真的很拼。

這群人要是把這個精力花在忠君愛國上,她得省多少心啊。

姜青姝大多在殿中的時候,都在一邊刷實時,一邊提筆記下官居要職的大臣名單,再根據實時通報,把不安分的人的名字一個個劃掉,用排除法找出幾個正直清官。

她比較冷靜。

只是看到王鍇拉攏孫元熙的時候,不由得深深皺起眉頭。

黨爭亂象,恰恰起源於此,越是背景清白的學子,越是容易為了早日冒頭而被黨派拉攏,而一旦染上權謀,縱使一開始心有抱負想做清官,也再也無力掙脫泥沼。

而今殿試在即,各方都在押寶,都想把前三甲弄到手。

姜青姝正沈思見,忽然又看到兩條消息彈出來。

【會元孫元熙受王鍇所邀,從後門進了尋芳樓。】

【兵部尚書謝安韞在尋芳樓花魁房中喝酒。】

姜青姝:“……”

姜青姝微微偏首,詢問身側宮人:“君後在做什麽?”

宮人答:“今日君後生母喬郡夫人入宮,殿下正在接見。”

“擺駕鳳寧宮。”

——

尋芳樓中正是熱鬧。

最中央的高臺四角,京城最好的樂師齊奏樂曲,絲竹之聲悅耳動聽,六名舞姬隨著節奏翩躚而舞,舞姿輕盈,長袖在風中如雲霧般流動,身上素色雲紗在光下流光溢彩,粉白相映,如同漫天下了一場唯美的桃花雨。

如斯美景,引得滿堂賓客激動起身,紛紛叫好。

而後,六名舞姬忽然一甩長袖翩然退下,只見一女子手持長劍旋身而出,她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秋水剪瞳,身段窈窕,腰肢纖細如水蛇,柔婉秀美,與手中寒冷筆直的長劍格格不入,卻又柔婉與剛硬並濟。

這便是花魁韶音。

大昭民風開放,喜好柔婉之美,更愛豪放恣意之風,韶音擅舞劍,柔婉之外又平添肅殺之意。

傳言千金難買她一舞,京中達官貴人、文人雅士皆想一睹舞姿,偏生韶音性情清傲,只有謝尚書召她才肯獻藝。

今日,正是謝尚書親自來尋芳樓的日子。

韶音特意獻上精心準備的劍舞,然而此刻坐在樓上雅間、最該欣賞舞姿的謝安韞,此刻卻沒有看那處。

男人喝得有些醉了。

他曲著一條腿,懶洋洋倚靠於長榻上,廣袖及地,紗簾在暖光下如雲霧般流動,有風徐徐貫入,混著初春微雨,尚餘幾分隆冬寒梅香,滴落在男人的指腹上。

角落裏青煙繚繞,香屑落了一地,水色琉璃燈映著玉屏風,蕩起一片銀花雪浪。

他卻兀自晃著手中的琉璃杯盞,望著杯中映入的皎皎月色。

好似女帝跌倒時一晃而過雪色秀頸。

握著杯盞的手頓時收緊。

他掀起眼簾,盯著下方正在舞劍女子,神色莫測。

而一樓的茶水間裏,姜青姝一手托腮,也瞧著這淩厲蕭殺的劍舞。

她也戴著面紗。

明霞青羅裙、月白衫、緋色帔子,雲鬢朱釵,眉心一點梅花紅鈿,在這遍布美人的尋芳樓裏並不惹眼。

今日借趙夫人出入宮廷的機會,她在趙玉珩的協助下瞞過禁衛,扮作趙家侍女,順利地混了出來,隨後來這裏換了裝。

趙玉珩不能陪她胡鬧,但是那個叫霍淩的小將軍可以。

他武力值高,野心低,姜青姝幹脆把他也一塊兒拉下水了。

“孫元熙,在哪呢……”

她的手指輕點桌面,目光在韶音身上落了落,又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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