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策（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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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策（重修）
“王爺今晚是否去官衙審問那乞兒？”
許子傑帶人匆匆趕來，就見四人相視而立。
周槽的空氣凝滯不動。
顧冉對面幾步之遙的三人，表情各異。
見狀，許子傑揮手，忙讓官兵退下，就聽琴師相思提醒道——
“王爺，許大人來了。”
沈寧微不可察地，對顧冉輕輕一頷首，轉向來人：“許大人為淮州少尹，那乞兒當由大人審問，本王前去是為不妥。”
先前，乞丐被關押入牢時，許子傑便差人告知沈寧。
此刻見他無意插手此事，許子傑應一聲“是”：“時辰已晚，下官派人護送王爺與沈側妃回去。”
沈寧道：“本王自己回去便可。”
許子傑看一眼他身側的相思，行禮：“下官恭送王爺。”
沈寧點點頭，向前移步：“回家吧。”
相思彎唇一笑，跟上前去。
顧冉在原處未動，目光落在前方燈火的盡頭。
“此前我一直想不通，相思姑娘究竟為何能讓王爺上心，今日一瞧，才知，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①，到底不是凡桃俗李可以比及的。”
待琴師相思走到身側，顧冉如是說。
夜風微起，火光明滅。
有一刻，楊騫覺得，顧冉要被繁燈吞噬進光暈。
他忍不住想上前去將人抓住，又在轉瞬，抑制住自己的沖動。
“請姑娘莫要妄自菲薄。”相思轉向顧冉，眼尾勾起的笑意，與顧冉有幾分相似。
“姑娘此話之意，是承認自己佼佼不群，而我為凡夫俗子嗎？”說話時，顧冉眸中的狡黠，一閃而過。
面對她的故意刁難，相思依舊從容自若：“相思並無此意，姑娘為何要這般說？”
話聲一頓，相思看向沈寧，雙眸盛滿無奈與愴然：“是因為王爺嗎？”
沈寧看向顧冉，蜷縮的手指，暴露了藏匿於心底的萬般情緒。
他擡了手，又放下：“回家。”
前前後後，兩次催促，只有顧冉聽出，這是在對誰說。
相思凝視沈寧良久，才再度展露笑容：“好。”
“許大人。”沈寧即刻喚道，“煩請大人將丹楓閣的店東家平安送回。”
許子傑領命，對相思道：“相思姑娘，下官送您回去。”
相思不再去看沈寧，若隱若現的情絲，剎那變作淡漠。
她朝許子傑禮貌頷首，繞過沈寧，默然離去。
長街不知何時變得幽靜，涼風拂過，枝葉簌簌。
顧冉到沈寧身側，挽起他的手臂：“阿寧，夜深了，我們回家。”
***
官舍裏，顧冉被抱至床榻，沈寧覆身下來，一吻，讓她墜入深海。
兩人皆不是初識情滋味，卻又情難自禁地放縱了自己，放任了對方。
待到顧冉從餘韻中漸緩過來，沈寧已在處理她手臂的傷。
見他滿目心疼與自責，顧冉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沈寧沒有躲，由著顧冉玩鬧夠了，也將她手臂的刀傷纏好紗帶，並打好一個結。
那結打得如同彩蝶，顧冉端詳一陣，笑了許久。
“好些了嗎？”沈寧撫著她的臉問。
“好什麽？”顧冉輕拽兩下沈寧的衣袖，“你上來。”
沈寧依言到床上，怕碰到傷處，小心翼翼地擁她入懷。
顧冉輕聲道：“有一處被折騰得不太好。”
聽她還能玩笑，沈寧稍稍松了口氣：“這事，就到今天為止。我們另擇計策。”
“什麽事？什麽計策？”顧冉靠在沈寧懷裏，被那一身熟悉的冷洌包圍，一時難以思考。
可她話裏的慵懶與疲憊，讓沈寧擔憂起來：“你倦了嗎？”
“沒有……”想起阿冉在自己肩上蹭金豆子的模樣，顧冉也在沈寧的胸口，蹭了蹭臉頰，學著她的語氣，低低道一句，“喜歡。”
撒嬌一般的親昵，觸到了沈寧心底的柔軟，他將人從懷裏扯出來，笑著看向一臉迷離的顧冉。
“怎麽突然說喜歡？莫不是你從未喜歡過我？”
顧冉搖頭：“我只是太貪戀你的懷抱。”
因著說了句實話，顧冉的臉開始發燙，也終於將自己燙醒。
她忙向沈寧靠過去，欲將紅暈藏進他的懷裏。
沈寧不讓，偏與她額頭相抵：“誰讓你‘出此下策’，害我也跟著受苦，不得不‘冷落’你多日。”
沈寧說得不錯，與丹楓閣琴師虛與委蛇的“下策”，正是出自顧冉。
這還要自楊騫對沈寧提及此人講起。
彼時，楊騫與沈寧的矛盾未解，顧冉初聞琴師其名為“相思”，便覺事有蹊蹺。
她為掩飾對楊騫的敵意，故而表現出在意的模樣。
寧遠閣中，附著內力的琴聲，又讓她放心不下。
沈寧見她整日都像滿弓之弦，便在丹楓閣避雨之後，說有要事相商。
他欲送信柳旬，讓柳旬幫忙調查丹楓閣琴師的身份。
顧冉卻要沈寧親自去探。
故而才有寧安王棄舊戀新，沈側妃失寵成怨。
作為眼線被安插在沈寧身邊的許子傑，必會將他的一舉一動，上報皇都。
然而，美人在側，於沈寧，是件壞事。
若非顧冉時不時地與他“徹夜相談”，他斷是不會去丹楓閣聽琴，並將琴師相思的曲譜，帶給顧冉。
就連今日的燈會之邀，也是顧冉讓他去的。
“阿寧有佳人相伴，享受了這些時日，如今再來怨我，可還有心？”顧冉嗔怪道。
“早沒了。”沈寧箍緊她的腰身，眼底聚起深情，“這顆心早就給了你，收不回來了。”
“想收也不會還給你。”顧冉擡手，笑著遮住他的眼眸。
“那便準我停了這苦差事吧。”
掌心的眼睫輕顫，惹得顧冉輕笑不止。
她道一聲 “好”，自沈寧懷裏退出來，言歸正傳：“今日抓賊時，我聽到鼓樓上傳來琴聲。”
沈寧正色道：“琴曲是由丹楓閣的琴師撫奏，與你所譜的曲子一樣，撥弦時附上內力，便可蠱人心神，控人心智。”
沈寧被顧冉要求去丹楓閣聽曲，正是為此。
蕭寧曾時常邀顧冉聽琴，且在顧冉面前撫奏琴曲時，刻意附上內力，利用琴音擾亂她的內息，以此來折磨她。
而今，顧冉自沈寧帶回的曲譜中，各挑幾段，將其重新譜寫，竟陰差陽錯地，成了蕭寧所奏的這支曲子。
同時，也與鼓樓上傳來的琴曲相同。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曲子裏，有何玄妙，倒不想我歪打正著了。”顧冉笑道。
沈寧道：“幸而你歪打正著，先前便撫琴給我聽，我才在內息被擾後，沒有自亂陣腳，甚至還能擊鼓和鳴。”
沈穩清勁的鼓聲，便是出自沈寧。
他以聲制樂，化去琴音裏的內力與威壓。
“倘若你不曾擊鼓，普通百姓聽了這琴曲，會因五臟俱裂而亡。”顧冉隱有些怒意，攥緊了沈寧胸前的衣服。
她曾親眼看到，宮女喪命於蕭寧的琴聲之下。
“你抓到的乞兒如何？許子傑將人關押後，便差人告知我，你手臂上的傷，也是因抓賊受的。”沈寧用掌心，包裹住顧冉攥著自己衣服的手。
顧冉將那乞兒的一番舉止，與他的功夫路數，講與沈寧，後又思忖片刻，道：“乞兒作亂，琴師借亂傷人，這兩人，莫不是串通一氣，合謀作惡，然後再嫁禍於你？”
見顧冉眉心蹙起，沈寧擡手，輕輕揉撚她的眉間：“你已經將人交給許子傑了，這事是否與我有關，天亮便可見分曉。”
“天亮……”顧冉低語。
“對。”沈寧將她擁入懷，吻了吻她的耳垂，“折騰你夠久了，該睡了，天亮再說。”
顧冉環著沈寧，依戀地偎在他懷中：“將乞兒交給許子傑後，我遇到了顧將軍，同他講了幾句話。許子傑看到我們講話了。”
沈寧聽出她的憂慮，輕輕吻在她的發頂：“無需擔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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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今晚是否去官衙審問那乞兒？”
許子傑帶人匆匆趕來，就見四人相視而立。
周槽的空氣凝滯不動。
顧冉對面幾步之遙的三人，表情各異。
見狀，許子傑揮手，忙讓官兵退下，就聽琴師相思提醒道——
“王爺，許大人來了。”
沈寧微不可察地，對顧冉輕輕一頷首，轉向來人：“許大人為淮州少尹，那乞兒當由大人審問，本王前去是為不妥。”
先前，乞丐被關押入牢時，許子傑便差人告知沈寧。
此刻見他無意插手此事，許子傑應一聲“是”：“時辰已晚，下官派人護送王爺與沈側妃回去。”
沈寧道：“本王自己回去便可。”
許子傑看一眼他身側的相思，行禮：“下官恭送王爺。”
沈寧點點頭，向前移步：“回家吧。”
相思彎唇一笑，跟上前去。
顧冉在原處未動，目光落在前方燈火的盡頭。
“此前我一直想不通，相思姑娘究竟為何能讓王爺上心，今日一瞧，才知，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①，到底不是凡桃俗李可以比及的。”
待琴師相思走到身側，顧冉如是說。
夜風微起，火光明滅。
有一刻，楊騫覺得，顧冉要被繁燈吞噬進光暈。
他忍不住想上前去將人抓住，又在轉瞬，抑制住自己的沖動。
“請姑娘莫要妄自菲薄。”相思轉向顧冉，眼尾勾起的笑意，與顧冉有幾分相似。
“姑娘此話之意，是承認自己佼佼不群，而我為凡夫俗子嗎？”說話時，顧冉眸中的狡黠，一閃而過。
面對她的故意刁難，相思依舊從容自若：“相思並無此意，姑娘為何要這般說？”
話聲一頓，相思看向沈寧，雙眸盛滿無奈與愴然：“是因為王爺嗎？”
沈寧看向顧冉，蜷縮的手指，暴露了藏匿於心底的萬般情緒。
他擡了手，又放下：“回家。”
前前後後，兩次催促，只有顧冉聽出，這是在對誰說。
相思凝視沈寧良久，才再度展露笑容：“好。”
“許大人。”沈寧即刻喚道，“煩請大人將丹楓閣的店東家平安送回。”
許子傑領命，對相思道：“相思姑娘，下官送您回去。”
相思不再去看沈寧，若隱若現的情絲，剎那變作淡漠。
她朝許子傑禮貌頷首，繞過沈寧，默然離去。
長街不知何時變得幽靜，涼風拂過，枝葉簌簌。
顧冉到沈寧身側，挽起他的手臂：“阿寧，夜深了，我們回家。”
***
官舍裏，顧冉被抱至床榻，沈寧覆身下來，一吻，讓她墜入深海。
兩人皆不是初識情滋味，卻又情難自禁地放縱了自己，放任了對方。
待到顧冉從餘韻中漸緩過來，沈寧已在處理她手臂的傷。
見他滿目心疼與自責，顧冉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沈寧沒有躲，由著顧冉玩鬧夠了，也將她手臂的刀傷纏好紗帶，並打好一個結。
那結打得如同彩蝶，顧冉端詳一陣，笑了許久。
“好些了嗎？”沈寧撫著她的臉問。
“好什麽？”顧冉輕拽兩下沈寧的衣袖，“你上來。”
沈寧依言到床上，怕碰到傷處，小心翼翼地擁她入懷。
顧冉輕聲道：“有一處被折騰得不太好。”
聽她還能玩笑，沈寧稍稍松了口氣：“這事，就到今天為止。我們另擇計策。”
“什麽事？什麽計策？”顧冉靠在沈寧懷裏，被那一身熟悉的冷洌包圍，一時難以思考。
可她話裏的慵懶與疲憊，讓沈寧擔憂起來：“你倦了嗎？”
“沒有……”想起阿冉在自己肩上蹭金豆子的模樣，顧冉也在沈寧的胸口，蹭了蹭臉頰，學著她的語氣，低低道一句，“喜歡。”
撒嬌一般的親昵，觸到了沈寧心底的柔軟，他將人從懷裏扯出來，笑著看向一臉迷離的顧冉。
“怎麽突然說喜歡？莫不是你從未喜歡過我？”
顧冉搖頭：“我只是太貪戀你的懷抱。”
因著說了句實話，顧冉的臉開始發燙，也終於將自己燙醒。
她忙向沈寧靠過去，欲將紅暈藏進他的懷裏。
沈寧不讓，偏與她額頭相抵：“誰讓你‘出此下策’，害我也跟著受苦，不得不‘冷落’你多日。”
沈寧說得不錯，與丹楓閣琴師虛與委蛇的“下策”，正是出自顧冉。
這還要自楊騫對沈寧提及此人講起。
彼時，楊騫與沈寧的矛盾未解，顧冉初聞琴師其名為“相思”，便覺事有蹊蹺。
她為掩飾對楊騫的敵意，故而表現出在意的模樣。
寧遠閣中，附著內力的琴聲，又讓她放心不下。
沈寧見她整日都像滿弓之弦，便在丹楓閣避雨之後，說有要事相商。
他欲送信柳旬，讓柳旬幫忙調查丹楓閣琴師的身份。
顧冉卻要沈寧親自去探。
故而才有寧安王棄舊戀新，沈側妃失寵成怨。
作為眼線被安插在沈寧身邊的許子傑，必會將他的一舉一動，上報皇都。
然而，美人在側，於沈寧，是件壞事。
若非顧冉時不時地與他“徹夜相談”，他斷是不會去丹楓閣聽琴，並將琴師相思的曲譜，帶給顧冉。
就連今日的燈會之邀，也是顧冉讓他去的。
“阿寧有佳人相伴，享受了這些時日，如今再來怨我，可還有心？”顧冉嗔怪道。
“早沒了。”沈寧箍緊她的腰身，眼底聚起深情，“這顆心早就給了你，收不回來了。”
“想收也不會還給你。”顧冉擡手，笑著遮住他的眼眸。
“那便準我停了這苦差事吧。”
掌心的眼睫輕顫，惹得顧冉輕笑不止。
她道一聲 “好”，自沈寧懷裏退出來，言歸正傳：“今日抓賊時，我聽到鼓樓上傳來琴聲。”
沈寧正色道：“琴曲是由丹楓閣的琴師撫奏，與你所譜的曲子一樣，撥弦時附上內力，便可蠱人心神，控人心智。”
沈寧被顧冉要求去丹楓閣聽曲，正是為此。
蕭寧曾時常邀顧冉聽琴，且在顧冉面前撫奏琴曲時，刻意附上內力，利用琴音擾亂她的內息，以此來折磨她。
而今，顧冉自沈寧帶回的曲譜中，各挑幾段，將其重新譜寫，竟陰差陽錯地，成了蕭寧所奏的這支曲子。
同時，也與鼓樓上傳來的琴曲相同。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曲子裏，有何玄妙，倒不想我歪打正著了。”顧冉笑道。
沈寧道：“幸而你歪打正著，先前便撫琴給我聽，我才在內息被擾後，沒有自亂陣腳，甚至還能擊鼓和鳴。”
沈穩清勁的鼓聲，便是出自沈寧。
他以聲制樂，化去琴音裏的內力與威壓。
“倘若你不曾擊鼓，普通百姓聽了這琴曲，會因五臟俱裂而亡。”顧冉隱有些怒意，攥緊了沈寧胸前的衣服。
她曾親眼看到，宮女喪命於蕭寧的琴聲之下。
“你抓到的乞兒如何？許子傑將人關押後，便差人告知我，你手臂上的傷，也是因抓賊受的。”沈寧用掌心，包裹住顧冉攥著自己衣服的手。
顧冉將那乞兒的一番舉止，與他的功夫路數，講與沈寧，後又思忖片刻，道：“乞兒作亂，琴師借亂傷人，這兩人，莫不是串通一氣，合謀作惡，然後再嫁禍於你？”
見顧冉眉心蹙起，沈寧擡手，輕輕揉撚她的眉間：“你已經將人交給許子傑了，這事是否與我有關，天亮便可見分曉。”
“天亮……”顧冉低語。
“對。”沈寧將她擁入懷，吻了吻她的耳垂，“折騰你夠久了，該睡了，天亮再說。”
顧冉環著沈寧，依戀地偎在他懷中：“將乞兒交給許子傑後，我遇到了顧將軍，同他講了幾句話。許子傑看到我們講話了。”
沈寧聽出她的憂慮，輕輕吻在她的發頂：“無需擔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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