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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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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釁

聽這語氣,就知道便宜堂嫂一點也不好相處。

陶杳還真不知道她在屋裏和丫鬟說話,便宜大堂嫂會突然闖進來,還恰恰聽到她打聽她的話。

怎一個尷尬了得?

不過,只一句話,陶杳就知道她這大堂嫂不待見她。

廢話,老公對妹妹比對自己好,哪個女人受得了?

陶杳往屏風外看去,只見一個粉衣少婦扶著丫鬟,千姿百態走進來,她面容美艷,本該是較為鮮艷口脂更適合她,卻不知因何,抹了淡粉色,鮮嫩的顏色配上妍麗的面孔,有些不倫不類。

少婦不看陶杳,進了自個兒屋裏似的大搖大擺坐下,她身邊的丫鬟極有眼色,當即為她斟上一杯熱茶。

少婦端起茶杯,抹了抹茶沫子,低眉一瞬間,妍麗的眉眼間掠過掩飾不住的厭惡與冷厲,連帶著送到了嘴邊的茶水也喝不下。

陶杳雖沒看見少婦的神色,卻輕易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對自己濃濃的不喜。

她茫然的眨眨眼睛,全然不知原主怎麽得罪便宜堂嫂了,難不成她那疑似妹控的便宜堂哥這麽能給她拉仇恨?

“大嫂怎麽來了?”陶杳猶豫著開口。

豈料,張氏嘴邊勾起譏誚的弧度,丁點不客氣道:“怎麽?我還來不得了?”

陶杳聽便宜大嫂像是懟仇人的語氣,真想翻個白眼,她當真沒有旁的意思,不過她也知道,看你不順眼的人,你做什麽她都能挑出毛病來。

陶杳不溫不火道:“大嫂莫要誤會,妹妹沒有這個意思。”

“既磕破了腦袋,就好好閉上眼睛躺著,失了記憶,卻半點沒有之前的矜持,什麽都想打聽,不是想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嗎?如今見識到了?可有什麽想說的?”

張口就教訓的一番話,還真是能把人氣到肺疼。

陶杳嘴角抽了抽,她是真不知道這便宜大嫂哪來這麽大火氣,莫不是夫妻生活不和諧?

還好好閉上眼睛躺著呢?躺著作甚?等黑白無常來索命見閻王?

陶杳可不是個被欺負了還一聲不吭的性子,她裝模作樣扶了扶額,喉中壓著扭捏的聲音道:“大嫂,您說哪兒的話?妹妹哪有什麽看法,您這一大清早的就來看望妹妹,定然是對妹妹極好的。”

陶杳說完,矯揉做作看了一眼張氏,又道:“方才大哥說……”

陶杳一邊說一邊看著張氏,果真見她眼角的諷意僵住,她內心輕笑一聲。

比做作,比懟人,來啊!互相傷害啊!

“大哥說妹妹想吃什麽只管和廚房說,恰恰大嫂您來了,妹妹便與您直說了……”

話才說到一半,陶杳見張氏臉色完全沈了下來。

她果然戳中張氏的痛楚了。

陶杳半掩著嘴,恍如沒看到她漆黑的臉色,繼續道:“聽大夫說泰和縣的絲羽烏骨雞最是滋補,妹妹嘴饞,還要麻煩大嫂遣人去泰和縣買上些許才好。”

好字才出口,‘嘩啦’一聲,茶盞落地,茶水濺濕張氏的裙擺,可見動手之人火氣不小。

陶杳半點沒被嚇到,心下還嘀咕著,看來便宜堂嫂還真是因為便宜堂哥是個妹控,對她不滿。

張氏見不得陶杳這張狂模樣,皮笑肉不笑道:“妹妹可別忘了,二叔現在可不是大將軍,你堂哥如今也沒了職位,我們一家在大夏是寄人籬下,你可別把在宮裏養出來的公主脾氣帶到這兒!”

這一番話透出來的信息量還真是巨大。

宮裏?公主脾氣?聽便宜大堂嫂的話,難不成她之前在宮裏待過?她不是將軍的女兒嗎?怎會住到皇宮裏去?

陶杳一腦門子疑惑不得解。

她身邊幾個婢女,阿桃跟原主最久,知道的也不多。

她若是想知道原主過去的事,問冷冰冰的大堂哥或是眼前完全不待見她的堂嫂要靠譜些。

不過,面前便宜堂嫂不待見她可不是一星半點,指望她還不如去指望冷冰冰的便宜堂哥,至少人家腦門前已經被她貼了個妹控的標簽。

張氏看陶杳忽然不知聲,以為她心虛,心下冷笑。

她道:“妹妹大半夜亂走,還自個兒摔破腦袋,累得我和你大哥憂心,往後的日子還是好好呆在屋中休息,該喝的藥喝著,別整日裏想著吃這吃那,不忌口,容貌有損……苦得可是妹妹。”

張氏綿裏藏針的話撂下,扶著丫鬟,臨走時,刀子一般的眼神在陶杳俏麗的臉上割過。

就是這麽張臉,礙眼得很!至於絲羽烏骨雞?做她的青天白日夢去吧!沒有!

阿桃自張氏進屋後,大氣不敢出一聲,見她走了,腿肚子一軟,險些跌到地上去,一回頭就見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盯著少夫人的背影。

“小姐,您在想什麽?”

以前小姐面對陰陽怪氣的少夫人,總是雙眸含淚,搖搖欲墜,不敢正面對上少夫人,每次少夫人走後,都一副十成十被少夫人欺負的模樣,怎這會兒這樣盯著少夫人的背影?

陶杳擺擺手。

她只是有點好奇,便宜堂嫂怎麽會說她的腦袋是她自己摔破的?

她都以為是昨日那蒙面男子給她摁到假山上,磕破的。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與此同時,陶府書房中。

“你的意思的是,大小姐額前的傷口不是自己不小心跌倒傷的,而是有人用力將她推到假山上?”

陶赦背對著老大夫,手中把玩一串佛珠,聲音依舊冷清,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

老大夫醫術高明,不少大戶人家都請他坐堂,他自認能夠從容應付不少有身份的大人,如今對著一身冷氣的陶赦,卻不由冷汗涔涔。

老大夫點點頭,“是,從大小姐的傷口看來,被推倒致傷的可能性極大。”

陶赦並未多言,而是將老大夫揮退。

老大夫如獲大赦,連忙拎著藥箱離開。大戶人家的糟心事還真是一出接一出,府中大小姐好端端的也能被人害了。

以他看,陶大小姐是命大,腦子磕假山上,還留了那麽多血,一般人哪能救回來?

看來他得早點把徒弟們培養出來。

書房重歸寂靜,陶赦一下又一下撥弄佛珠,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把將佛珠握在手心,冷寂的目光落在書架某處。

*****

陶杳還在跟阿桃打聽有關原主的事。

原主來了大夏,阿桃才到她身邊伺候,是以並不知道原主之前是何模樣,過的又是什麽日子。

阿桃口中的原主,說好聽點是性子軟和,說難聽點就是懦弱無能,別人隨便一句話都能將她說哭,平日裏沒少傷春悲秋。

不過,阿桃也說,原主禮儀學得頂頂好,每走一步都像是拿尺子量過,舉手擡足之間也都是風采,再配上一張絕世容顏,不談性子,那可是天仙下凡。

阿桃說著說著,還提到前幾日原主出門上寺廟祈福,一不小心把面紗扯下,惹得香客們頻頻圍觀,最後還是大少爺及時趕到,才把原主帶出了人群。

陶杳下意識摸摸臉,還真別說,這張臉的確有引起圍觀的資本。

阿桃到底只是個婢女,所知有限,原主又是個不愛說話的悶葫蘆,除了被張氏擠兌哭幾次外,阿桃跟在她身邊將近半年,也只憋屈的用‘喜靜’二字形容原主。

末了,阿桃又來了句,“小姐,您真想吃那絲羽烏骨雞?”

絲羽烏骨雞倒不是多難得,只泰和縣養著,若是買,也非買不到,而是來回一趟麻煩。

陶杳哪是想吃,她只是故意寒磣便宜大堂嫂罷了。

她擺擺手,道:“給我弄些清淡些的飯菜就好。”

她已經把便宜堂嫂氣得不輕,做事要適可而止,做過頭,結下梁子,誰知道人家會不會在背地裏暗搓搓的等著弄死她?

曾經豪言能夠在宮鬥戲裏活過一集的陶杳有點小虛。

*****

張氏剛在陶杳那憋了一肚子氣,回到院子,遇上個沒長眼的丫鬟魂不守舍,端著木盆,險些將汙水潑她身上。

張氏當即一個耳刮子過去,狠狠的力道打腫了丫鬟的臉,將她掀翻在地,汙水灑了一地。

掌心針紮一般的刺痛沒讓張氏覺得難受,反倒是有一股不能言說的暢快從她心底裏升起。

張氏的奶娘瞧見了,連忙過來,一腳踢在不斷求饒的丫鬟身上,嘴中呵斥道:“不長眼的東西,碰著夫人,你十條賤命都不夠賠,還不快下去!”

丫鬟連忙將木盆抱起來,忍著被踢到實處帶來的痛,含著淚快步離開。

林媽媽再一轉身,連忙安撫張氏,“夫人這是怎了?快進屋歇歇,別為個不長眼的丫鬟氣壞了身子,不值。”

張氏這才冷哼一聲,進了裏屋。

坐下,張氏捏捏有些麻木的手心,揮退屋中的丫鬟,對著給她斟茶的林媽媽問道:“奶娘,你說陶杳那死丫頭片子是真不記得之前的事,還是假不記得,今日我去她那,她還敢出言諷刺我。”

張氏想到陶杳張狂的模樣,就恨不得撲上去劃破她那張到處勾人的臉,勾著別人也就算了,連……

張氏越想越氣悶,恨不得將陶杳掃地出門,她若是知道那狐貍精葷素不忌,什麽人都敢勾引,絕不同意丈夫將她接過來!

“我的夫人吶,昨日她頭上那個大口子您也瞧見了,大夫也說是腦中有淤血,哪有作假的可能?”

“可……可她若是記起,我——”

“夫人!她記不記起與您何幹?左右不過一個要嫁出去的小姑子,您何必與她一般見識?您才是這府中的主子,是大少爺明媒正娶進門的少夫人!”夫人一向聰慧,怎麽就在這事軸上了?

聽了奶娘這麽一番安慰,張氏心定下不少,這才覺得麻了的手心疼,喊了林媽媽要她取些冰來給她敷敷。

*****

陶杳坐在床上,端著碗烏七八黑的腰,捏著鼻子,滿是嫌棄。

阿桃走進來,陶杳連忙收手,半點沒有剛才作妖的模樣。

她皺著鼻子糾結要不要一口悶了這苦藥,只聽阿桃疑惑道:“小姐,您最喜歡的那對桃花墜子怎麽不見了?那可是大少爺特意在百珍閣給您定制的。”

“耳墜子?”

“是啊,兩只一起不見,是不是昨日掉了?”

陶杳搖搖頭,無奈表示:“我也不知道,待會兒你去我昨日傷著的地方找找吧。”

她都磕破腦袋了,哪還有心情註意耳墜子是不是掉了?

話說,怎麽她什麽東西都是便宜堂哥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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