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緋色朝霞，如火灼天，在天邊肆虐。

我佇在這滄桑千年的殘垣斷壁之中，一瞬間思緒萬千。

這悲壯十年倥傯，竟如夢恍惚。

斷墻上掛著介紹。

——業鄭親王府遺址，始建於約牧元前17年，業鄭親王謝鋒曾居住於此。謝鋒就藩期間，荒淫無度，不問民生，約牧元前9年，胡人入侵，將雲州夷作了平地。

不，不是這樣的。

我淚已失控。

不是這樣的。

這裏曾有過一個清明的好藩王，北桓王，他叫謝暄，字山遮。

是他發展這裏的農耕、紡織、治鐵，是他讓一方百姓安樂，安定，這些，都是北桓王謝暄做的啊。

我幾近崩潰。

我恨，恨那早已湮滅千餘年的歷史，恨它的無情與冷漠，竟這麽輕易地輾碎了一個人，連同他的過往。

謝暄，我想要告訴天下人，什麽庸碌無為，荒淫無恥，麻木不仁，你不是這樣的，你是個高風亮節的君子，肝膽赤誠的臣子，造福一方的藩王啊！

可是，我該怎麽做，又有誰會信我啊？

我撫摸褪色的朱門，這裏是若幹年前，他曾在過的地方。

歷史上，寧朝時雲州貧脊，可為何業朝鄭親王時卻突然繁榮？

為何宜王謝微之勾結敵黨，被處死刑時，卻沒有任何有關其子謝暄的記載，他被判了什麽樣的刑，去了哪，又經歷了什麽？

……

——或許史書中的這些空白與未解，都是控訴漠然歷史的罪證，它們都在為謝暄無聲地辯白。

這五年，我翻閱了無數本相關的歷史文獻，試圖在字裏行間找尋到他的身影，能夠推翻那個莫須有的他。

時間過得很快，第六年，下著雪。

北風亂雪，下得磅礴而轟烈，可落下後，卻融化得無聲無息。潔白的雪，浸入臟汙的塵泥。

我仿佛又看到了他。

雲城歷史博物館。

——時空仿若凝固。隔著玻璃，我不可置信地與一塊飛鳥紋碎玉對視、久久相望。

它破碎不堪，光澤不覆。

我心中似有河水一泓，平靜緩和，然後，漸漸泛起漣漪，蕩漾，翻湧，又頃刻間洶湧澎湃，大浪滔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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