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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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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

第二十二章

羅瓊的病就是大動肝火所致,他轉醒之後專心靜養,再不管後院的事,阮璃玉狠了心非要休夫,她給了炎月許多她名下的家產,讓平日伺候他的兩個小廝也跟了他去,也是不怎麽放心,親自坐了馬車,送他主仆出了京城,直奔炎月的老家。炎月本來就極其溫順,即使妻主休離,他也只是低著頭不說話,一切全依著她的安排。

他在阮府的時候本就是個沒說的人,此番離去也有不平的,偷偷的為其嘆息,有的葉送了些東西和祝福的話,可說起以後他只一笑而過,單單離開的那天早上,在羅瓊的床前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響頭,他紅了眼睛,卻強忍著,楞是半個眼淚瓣都沒掉下來。

璃玉不忍多看,上了馬車,兩個人也是自顧自地想著心事,她腦中一團亂,也不知過了多久,微微的嘆息之後,偶爾擡頭,這才驚見炎月的臉上全是淚痕,偏偏,他坐姿端正,連抽泣都不曾一下。

她拿出手絹遞給他,他默默接了去,卻是捏在手中,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手上,這無聲的傷覺痛心,阮璃玉硬著心腸沒有理會,兩個人一路上也沒說上幾句話,只到了炎月的老家,尋到了他僅剩的姑姑,又是住了一宿,見她家人都老實本分,這才放心。

這個男人,進了惜君樓,便剛好遇見了她,纏綿之際,也曾甜蜜也曾留戀,如今她快刀斬亂麻,只因覺得對不起兩個男人,如今,人們津津樂道的兩男共侍一妻變成了孤家寡人,阮璃玉在回京城的路上,絲毫沒覺得輕松,她腦子迷糊,因一時貪涼,回了阮府之後,也是病了一場,這一場風寒,便拖了一月有餘。

阮府中氣氛十分壓抑,就在炎月走的那天早上,正趕上今朝來了葵水,她記錯了日子,弄得床上到處都是,也是心煩意亂,蘇青君又提起了蘇玉竹與炎月,兩句話沒說完,兩個人便因著賜婚這個字眼吵了起來,平日裏,青君盡占上風,皆因今朝忍讓,那時她心裏煩,言語間不由得尖酸了些,她本也是商人,自有一套牙尖嘴利的嘴臉,這一露出來,兩個人是痛痛快快的吵了一架,然後,青君憤然離府。

他回了郡王府,當日蘇君後就得了消息,接入了宮中,還未等阮今朝平息怒火,這邊當鋪又出了事情,城西的元寶店,城東的元水店,都有蹊蹺,接二連三的,都是老掌櫃的看走了眼,等客人來贖東西時候,真貨變成了假貨,這樣的啞巴虧一次兩次還說得過去,連番十五件價值連城的珍寶,如今當鋪的現銀都交上去賑災了,真是趕巧不是巧,一籌莫展了。

幾家當鋪都是與羅柔合夥開的,也是成親後兩個人第一次見面,表姐妹坐在一處,除了嘆息,還是嘆息,再也顧不上為著男人而賭氣,兩個人愁的是,若說家財,產業不少,這當鋪與錢莊連體而生,一連七八日了,拿著銀票兌錢的人排著隊而來,說阮家因蘇家兩子倒臺的謠言一再而起,長此以往,錢莊必然掏空,阮今朝身家難保。

唯今之計,只有借錢,爹娘大姐都湊合了些,防備百姓起哄兌銀,阮今朝的心情足以用糟糕來形容了,她的一團糟看在羅瓊眼裏,當日夫妻兩人在偏院吵架,他根本不知道,等青君走了,他追去宮裏,卻連人都沒見到,訕訕的回了,小女兒聽聞人都沒見到,心中更為不快。

經由炎月一事,羅瓊也不大想管女兒的事了,他心情煩悶,整日在後院閉門不出。

至於阮今朝,爹爹勸過她,說去宮中見蘇青君,賠了不是,將夫君接回府中,謠言不攻而破。她哪裏肯,女兒家的倔脾氣一上來,更是非要咬牙挺著,羅柔也向朋友借了些,卻是車水杯薪,眼見著錢莊裏的現銀銀票流通得越來越快,兩個人的心都涼了大半截。

又過兩日,這天今朝吃了早飯,早早的就出了家門,她一夜難眠,頭疼得很,便在街上隨便走走,吹風散步,雖說夏日就快過去了,可這日頭一跳脫出來,仍舊燥熱得很。

她不傻,知道這是有人故意難為她,這麽一大手筆,究竟是誰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可她不願屈服,阮今朝心中默默計算了下,她與蘇青君分開,剛好十日,在她眼裏,夫妻拌嘴而已,不想鬧了這麽大的動靜,以後呢?她不敢想象,也為自己悲哀……

正是心煩意亂,迷茫地在人群中胡亂瞎轉,忽然一個人在她身後拍了一下她的後背。

“阮小姐!”

她轉身,是帶著個小廝的容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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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蘇青君坐在禦花園裏焦急地等著消息,他出來好一會兒了,等得心急在園中轉了又轉,就在他不耐煩地起身之時,小童的身影到底是現身了,他迎上前去,站直了身子,好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樣?她都幹什麽了?這麽多日也不見來賠不是?”

小童眼中全嬉笑之意,他飛快說道:“殿下我都打聽了,駙馬這些天好像一直在當鋪和錢莊忙著。”

“那些事不是有掌櫃的麽?”青君皺眉道:“她都忙什麽呢?”

“好像是出了點事,”小童道:“今個遇見阮家竈房裏的劉大娘了,聽她一說,那就是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他追問道:“什麽大事?你問了沒有?”

小童道:“好像就是錢莊的事,劉大娘也說不清楚。”

“錢莊能出什麽大事呢?”蘇青君擔心今朝,心急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現在就回去?”

“嗯!”

主仆二人沿著禦花園的小路,往出走,還沒走到盡頭,前面一男子,龍冠嚴謹,單單在那一站便威嚴畢露,他負手站在一顆石榴樹旁邊,見他二人走得飛快,挑眉問道:“走得這麽快,哪去?”

蘇青君連忙給父後見禮:“阮府出了點事情,我回去看看。”

仗著平日裏的寵溺,他福了福身就要繞過去。

“站住!”蘇君後低喝道:“沒有本君的手諭,你哪也不能去!”

青君楞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道:“父後——難道是你?”

蘇君後揮手遣下身邊近侍,淡淡瞥著兒子,語重心長地說道:“知道麽?你這次要是這麽簡單地自己回去了,以後她也不會在意你。”

他奇怪地看著自己爹爹,越發地覺得難以理解:“父後我是嫁人了,雖然是費了些心思,但是我不想每一步都要設計,不要走一時四顧仿徨,更不想因著這麽一點小事,就弄得天下大亂……只是夫妻之間吵架而已,”青君咬唇道:“誰對誰錯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我、我只是氣她不懂我的心而已,不想難為她的。”

蘇君後仿佛都預料到他會這麽說,只平靜地看著他,良久,才嘆息道:”父後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麽想。”

“所以呢,”青君勉強扯出了一絲笑意:“別難為今朝了好麽?”

他微微的嘆息,想起了當年的許多事,兒子對阮今朝一往情深,他卻不想讓他受半點委屈……

青君自然是順利出了皇宮,也不知出了什麽事,他惦記今朝,坐了馬車就往阮府而去。

他想了好幾次見面的時候對她說什麽,是惱她怒她還是裝作不在意她?然後又想找個什麽樣的借口,是說回去拿什麽東西還是說父後讓他回去的,總之滿腦子都是一團糟,因在鬧市,馬車行得極其緩慢,蘇青君百般無聊地挑著車簾,不想正是半點準備沒有,一眼就看見了阮今朝。

十日未見,她看起來沒什麽不同,就連裝扮也是平常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身邊的男人,由他變成了容姒,蘇青君瞇著眼睛,他躲在車簾後面,與她二人擦肩而過。

他以為她能註意到自己的這輛馬車,卻是過去了很遠,都不曾見她回過頭來,青君甩下車簾,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惱怒,一個是新婚的女子,一個未婚的小公子,兩個人並肩而行,難道就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麽?

流言蜚語向來都愛捕風捉影,難道就一點也不顧及他蘇青君的心情麽?

全心的註意都在容姒身上,十日來不曾進宮見他一面……

“停車!”蘇青君忽然高聲叫道。

“殿下?”小童不解道:“怎麽了?”

他閉上了眼睛假寐道:“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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